第7章
梁閑跟姚天啓忙了兩天,死者的人際網被摸個遍,沒有可疑人,殺害一家六口的兇器也沒找到,丢失的血液不知去向,案件陷入僵局。
“回去洗個澡睡一覺吧,”姚天啓把梁閑遞到嘴邊的咖啡壓住,“你現在吃咖啡豆也不能提高你大腦的思維速度,回去睡會,明天再來繼續查。”
梁閑想說“我不走”,忽然想起自己如今不是孤家寡人,家裏還有個橘貓呢。他幾天沒回去,橘貓的水和糧應該都見底了。
“咱們目前能做的只有重新摸一遍受害人一家的人際網,難道你要大半夜去敲人家的門?”姚天啓抓起圍巾往脖子上一挂,自言自語似的,“年輕就是好啊,我這個拖家帶口的就不跟你睡辦公室了。”
他邊說邊按亮手機屏幕在梁閑面前晃晃,吊兒郎當地炫耀:
“我家寶貝好看吧。”
屏幕上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布偶貓,碧藍色的大眼睛斜向上四十五度,優雅,端莊,還帶點文藝,跟姚天啓這個不是假正經就是真流氓的人特別……不相配。
梁閑特想送他倆白眼,可看在那只好看的布偶面上,放棄了這次嘲諷。
兩個極度疲憊狀态下各回各家的人不知道,他們的貓正在談判。
優雅漂亮的布偶貓慵懶地趴在沙發上,碧藍貓眼眯成一條縫,打量着梁閑的房子。
他對面的單人沙發上蹲着只幾乎将沙發撐滿的橘貓,正襟危坐,虎視眈眈。
“淩兒,好久不見。”雲王微微一笑,兩只前爪交叉搭着,随意得好像這是他的宅子。
“勞煩皇叔惦記了。”蕭元淩冷冷地說。
他沒想到雲王會親自過來,他聽人說過,布偶被稱為行走的錢幣,雲王這麽大搖大擺跑到這來,就不怕半路被人拐走了?
“這裏就你我叔侄二人,我怎能不惦記你,”雲王戲谑地打量蕭元淩,“不過見淩兒長得如此健碩,我也就放心了。”
蕭元淩感覺胸口被狠狠插了一刀,特想撲上去利用體重優勢把對方壓個半死,再撓爛那張欺騙性十足的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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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沒忘了此次見面的正事,他假咳兩聲,大頭立刻上前,将他們這幾日調查的線索一五一十向雲王講述一遍。
“淩兒要查案?”雲王眉頭輕挑,“為何?”
“不給自己找點人事,難道真要當一輩子貓?”蕭元淩瞧瞧雲王,“難道皇叔覺得現在日子過得不錯,打算一直這麽下去?”
雲王舉起貓爪子舔了舔,再搓搓小耳朵,貓樣十足。
蕭元淩:“……”
大頭趕緊把腦袋貼到地板上,不敢去看這兩叔侄鬥法。
“當貓确實不錯,”雲王撂下爪子,慢悠悠地說,“我這前半生為國為民,日夜思慮,年紀輕輕就生了白發,臨了連個媳婦都沒讨着。如今成了貓,許是上天垂憐,不忍我未老先衰操勞過度,我又何必庸人自擾。每日曬曬太陽享受貓生,有何不好。”
“皇叔說得确實有理,”蕭元淩似乎被他的話打動了,真情實感地點點頭,“要說如今這貓可比咱們那時候的人過得都好,流浪的弟兄們也許苦了些,可有人養的貓個頂個都是好日子。”
雲王笑眯眯地點頭應和。
“咱那時候,有的百姓生了病都請不起郎中,再瞧瞧現在,寵物醫院多如牛毛,不知皇叔可去過?”蕭元淩真誠詢問。
地上的大頭保持匍匐姿勢,一點點往後縮。他預感殿下要放大招了,他可不想當炮灰。
“我這身子骨不錯,還不曾去過,怎麽,淩兒去過了?”雲王不知是套,老老實實鑽了進來。
“倒是去過一次。”蕭元淩表情一變,重重嘆了口氣:“二狗子。”
随着他的招呼,一只白貓從樓梯上蹿下來,撲到二人近前連哭帶嚎:“殿下,雲王,現在的人實在太殘忍了,他們……他們竟然要給自家的貓去勢絕育!若非屬下反應夠快,此時怕是……”
蕭元淩同情萬分,吩咐大頭和二虎把人帶下去好生安慰,然後他轉向雲王。
雲王:“……”
“皇叔你瞧,這當貓未必比當人輕松,我見過你家那位,不是個好擺弄的主兒。”蕭元淩的惡作劇适可而止,他還指望雲王能從姚天啓那獲取情報。
雲王似乎受到驚吓,沒理蕭元淩的話茬。
蕭元淩也不生氣,又開始絮叨案子,什麽祭祀割喉,叨叨得雲王想裝聽不見都不行。
“行了,”雲王被自己的侄子磨得沒脾氣,“類似的案子,咱們那也發生過。”
雲王正要往下說,四兒忽然火燒屁股似的跑過來,剎車不及加上地板太滑,整只貓來了個側翻,打着轉轉撞進雲王的沙發底下。
蕭元淩的眼皮子跳跳,壓着火瞧着四兒從沙發底下狼狽地鑽出來。
“殿下恕罪,雲王恕罪,”四兒甩甩黑腦袋,把撞翻過去的貓耳朵甩回來,“梁閑和姚天啓十分鐘前離開警局,兩人分開走的,應該是要回家。”
雲王立刻起身,抖抖又長又順的貓毛,跳下沙發便走。
“皇叔。”蕭元淩急了,好不容易撬開雲王的嘴,哪有剛開個頭就把人放走的道理。
“此事不急于一時,姚天啓應該不會在家裏待太久,等他走了我再來找你。”雲王不給蕭元淩再說話的機會,輕輕一躍鑽過小窗戶,跟随帶路的流浪貓走了。
蕭元淩悶悶地趴在沙發上,思考着雲王剛才所言,他們那裏也發生過類似案件——
這怎麽可能,總不會是兇手跟他們一樣,從他們的時代穿越來了這裏,還殺了人?
他腦子裏正亂着,餘光一掃,發現對面沙發下面挂着一撮黑毛。那是四兒把自己撞進去的時候留下來的。
自個兒一個橘貓怎麽可能掉出黑毛來。
蕭元淩一個激靈,急忙跳下去劃拉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毛發,滾成個小球後扔進馬桶,沖水了事。
他剛忙活完,門口就傳來了開門聲,還有梁閑呼喚他的聲音。
“殿下?你在哪兒呢殿下,我回來了。”
梁閑拎着新買的罐頭和幾個造型別致的貓咪水碗走進來,瞧瞧碗裏的糧,吃得真幹淨,罐頭盒也舔得跟刷過一樣,連自動飲水機裏的水都見底了。
他沒想到橘貓這麽能吃,趕緊把飯盒裝滿,又給飲水機裏裝上幹淨的水,再把他買回來的水碗也都倒滿,放在客廳的各個角落。
“殿下,實在對不起,我這幾天有點忙,可能明早又得離開很長時間。”他又找了幾個盤子也都裝滿貓糧,全都布置好才坐到沙發上休息。
蕭元淩正糾結要不要去賣個萌,畢竟他才偷了人家的貓糧和凍肉去救濟手下,心裏有點虧。可他還沒走過去,梁閑又彈簧似的站起來,把貓糧袋子敞開擺在不礙事的地方。
“殿下,讓我抱抱。”梁閑托着橘貓軟乎乎的肚皮把它抱起來,兩條胳膊的肌肉立刻繃緊了。
他想蹭蹭貓腦袋,橘貓頭頂有點髒,他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醫生吩咐的話。
他瞅瞅被自己架起來的橘貓,喃喃地說:“圈呢?”
蕭元淩:“……”
忘戴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老生常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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