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梁閑劈手搶過橘貓,想舉到眼前瞅瞅是不是自己那只,可他太高估自己目前的力氣,也太小瞧橘貓這身膘,被橘貓墜着就和大地來了次親密接觸。
趴在地上瞅了瞅,梁閑的心涼了半截——
雖然毛色相近的貓咪長得都差不多,但胖成這樣的橘貓他還從沒見過第二只,尤其這一身皮毛髒得如此個性,妥妥就是他的殿下啊。
這一瞬間,梁閑腦補了許多畫面:橘貓得知他有危險,千裏迢迢趕來救他,卻被壞人發現,一只貓再厲害再霸道也不是兇殘歹徒的對手,慘遭毒手。壞人知道這是他的貓,帶着殿下的屍體來向他示威。
梁閑目眦欲裂,他顫抖着手抓起掉在身邊的電擊棒,把電量開到最大,轉頭虎視眈眈去瞧殺害殿下的元兇。對方繳械投降就算走運,否則別怪他下狠手。
可他眯着眼睛找了半天,草堆附近空空如也,那個長得很好看心腸很歹毒的殺貓兇手不見了。
什麽時候走的?
梁閑的目光一點點搜索着院子,說來奇怪,剛才緊追他不放的那幾個人都不見了。
跑了?沒道理呀,他已經喪失了反抗能力,連他的外援都挂了。
想到殿下,梁閑的眼眶紅了。他軟綿綿地伏在橘貓身上,把臉埋進肉裏,嗅着貓咪皮毛特有的氣味,其中還夾雜着一絲下水道的臭味。富陽小區離周莊這麽遠,殿下一定吃了很多苦頭才找來這裏。
回頭想想,他剛把殿下帶回家就因為案子而忙碌起來,他都沒有盡過鏟屎官的義務,沒有認真地陪殿下玩過一次,沒有觀察過殿下喜歡哪種口味的貓罐頭,他還不知道殿下是怎麽變成貓圈統領的。
“殿下……”千言萬語化成一句悲痛的呼喊,梁閑的眩暈達到頂點,整個人的分量都壓到了橘貓身上。
蕭元淩被電得不輕,不過他以前上戰場受過大傷小傷無數,對疼痛和麻痹都有很強的忍耐力,如果梁閑不搶貓,他可能幾秒鐘就緩過神了,可偏偏橘貓被搶走,他被迫回到了橘貓體內。
一晚上來來回回好幾次,蕭元淩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緩過人貓切換的難受勁加電擊的酥麻,他眼睛還沒睜開呢,就差點被梁閑壓冒泡。
蕭元淩:“……給本王起開。”
梁閑感覺有人在耳邊說話,強撐着撩了下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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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殿下好像動了?
“不想被抓走就趕緊起來。”蕭元淩特想一腳把壓在身上的人踹開,可他知道梁閑的情況很糟糕,誰知道對方用的藥有沒有毒,他可不想變成壓死梁閑的最後一根草。
梁閑渙散的瞳孔拼命聚焦,最終定格在歪着腦袋瞅自己的胖貓臉,以及不斷開合的貓嘴上。
自家胖子時不時舔舔鼻子的小模樣實在太可愛了。
“梁閑?”蕭元淩的五官皺成了一團。梁閑莫不是被毒壞了腦子,沖自己傻樂個什麽勁呢。
“殿下,你……你沒事。”梁閑笑起來有點傻,眼睛一會對上,一會往兩邊跑,就是不能專注地看同一個點。
蕭元淩仗着橘貓肉厚彈性好,一點點從梁閑的腦袋下面蹭出來。他剛重獲自由,梁閑的臉就貼地了,一根豎起來的稻草在他臉頰上劃過,白淨的臉皮立刻出了道印子。
“梁閑,你還能起來嗎?”蕭元淩舉爪在梁閑臉上拍了半天也不見梁閑有反應,他知道這人徹底廢了,得趕緊送去醫治。
他的目力極好,往四周瞧瞧,被他放倒的人裏有個不見了,應該是趁他變成貓的工夫溜走了。
這夥人在村子裏留了幾個接應,他們在院子裏打鬥的時候,那幫人應該被他的下屬解決了。
可萬一有漏網之魚呢?就梁閑這會的狀态,随便什麽人都能把他扛走。
蕭元淩是真不想再體驗一把變身的刺激,然而現實走到這一步,他想回避都不行。不是不能以貓身把梁閑扛走,可他自己沒辦法保證梁閑的平衡,磕着碰着都是麻煩。
他快速蹿到梁閑的外套上——他回到橘貓身體裏以後,外套就像失去支撐的布袋,掉到了草堆旁邊——他把衣兜拉鎖扒拉開,錢包掏出來,再把那個硬幣似的東西倒在地上,用爪一按。
再次變身的蕭元淩盤腿坐好,把橘貓放到自己的腿上,再把梁閑扶起來,給他套上外套,免得他還沒把人救出去梁閑就先凍死了。
“梁閑?”他又在梁閑臉上拍拍,梁閑毫無反應。
蕭元淩擔憂的同時又松了口氣,他真怕再毀梁閑手裏,剛才那東西杵他身上挺難受的。
“這就是現代科技武器?”蕭元淩撿起電擊棒,按了下開光,電光滋滋直冒,看着就滲人。
他把這東西塞自己腰帶裏,再把梁閑脫手的小刀撿起來也揣好,确保梁閑沒有能危害自己的法寶,這才翻出梁閑衣兜裏的手機,撥通了姚天啓的電話。
姚天啓秒接:“說。”
蕭元淩壓低聲線,用很沉很沉的嗓音說:“梁閑有危險,速到周莊營救。”
姚天啓立馬站起來,邊朝身邊的人打手勢邊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梁閑怎麽樣了?你是誰?”
蕭元淩沒想到姚天啓還挺關心梁閑,不管是他自己的觀察還是雲王所言,姚天啓和梁閑都算得上天敵了,特別是陳默失蹤之後,這倆人的關系進一步惡化,每逢碰面必定刀光劍影。如今看來,倆人私下不對付,工作上卻都拎得很清。
蕭元淩對姚天啓的印象好了一點,他說:“梁閑昏迷了,中毒,不知道什麽毒。對方出動了十幾個人來綁梁閑,你們來得快也許能抓住幾個。”
姚天啓表面鎮定,心卻狠狠驚了一下。能出動十幾個人來抓梁閑,說明幕後之人實力雄厚,手下能用的人也非常多。這樣一個人,會是滅門案的兇手嗎?或者說殺掉那一家六口的其實并非真兇,而只是一個受雇于兇手的屠夫?
姚天啓說:“手機不要關機,我馬上定位你們的位置。你們躲好,不要和他們硬碰。”
姚天啓大叫幾聲,把所有沒出外勤的人都集中起來,周莊有十幾個人,他們人少了根本不頂用。
“馬上定位梁閑的手機。”姚天啓吩咐完一轉頭,發現通話不知何時結束了。
姚天啓的心沉了沉,是他大意了,不該讓梁閑一個人在周莊過夜。
蕭元淩把手機也別在腰帶裏,反手将梁閑扛在肩上,再小心地抱起橘貓,悄無聲息地從後院牆飛出去。
周莊大多是平房,但也有幾棟小二樓。蕭元淩奔着最高的房子飛沖過去,把梁閑放在屋頂上,然後将彎曲的食指抵在唇邊,發出一串起起伏伏的哨聲。
正悄咪咪解決外頭這些人的幾只貓同時愣住了,這哨音,是他們軍中特備。
就他們現在這漏風的貓嘴,誰能吹出音兒?
烏雲漸漸飄遠,明亮的月光鋪灑下來,和周莊四周尚未融化的冰雪相映成輝。
“那個……是殿下嗎?”
解決掉一個人的花貓望着村中最高的房頂,那裏站着個身穿黑色勁裝長發飄飄的人。即使看不清他的模樣,群貓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神勇,正是這份悍不畏死的豪情,帶領着他們一次次走上戰場,捍衛自己的疆土和百姓。
眼前這一幕,是他們曾在戰場上無數次見過的場面,永世不忘。
“殿下!是殿下!”
群貓解決掉所有外線,向着那棟房子發足狂奔。
姍姍來遲的大頭等人也被眼前這幕震撼,紛紛率領手下趕過去。
每一個沖鋒的将士都忘卻了自己是只貓,他們心中只有一個永恒的信仰——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