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書房只有一把椅子，倆人站着聊怪別扭的，梁閑把人讓到二樓的小客廳，還沒等他問對方喝什麽，四只黑貓已經熟門熟路扒開冰箱，把他們垂涎已久的可樂搬上了二樓的小茶幾。
梁閑：“……”
蕭元淩尴尬又不失禮貌地笑笑，把橘貓放在并攏的雙腿上，再把手放在橘貓身上，護着的意味很明顯。
梁閑更不痛快了，他拿起一瓶可樂重重拍在蕭元淩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請他喝。
蕭元淩微微垂首表示感謝，然後在梁閑的猝不及防中扭開了瓶蓋。
噗。
蕭元淩反應很快，在汽水噴出來的瞬間調轉了瓶口，可剛轉了一半，他就瞧見對面那人目瞪口呆的模樣。幾乎下意識地，他再次調轉瓶口，讓可樂全都噴到兩人旁邊的地板上。
四兒送完可樂正眼巴巴蹲旁邊瞅呢，這下倒好，噴出來這點汽水一點沒浪費，全澆在他身上。
四兒：“……”
殿下這是知道他想喝，故意用這種方式讓他先嘗嘗嗎？其實他可以等梁閑不在家的時候再嘗，不急于這一時……
大頭和二虎實在看不下去他這副丢人樣，連拉帶拽把舉起爪子往嘴裏塞的四兒給拖走了。
圍觀了全程的梁閑：“……”
蕭元淩清清嗓子，抱歉地說：“是在下馭下不嚴，讓梁先生見笑了。”
梁閑瞅瞅他，這人雖然穿了身現代的衣服，但那頭古裝片裏才有的長發，還有這儒雅的語氣和用詞，怎麽看怎麽都……不像個正常人。
“你是殿下的主人？”梁閑憋了半天也沒好意思問“閣下高姓大名”，他可不想被這人帶溝裏去。
“正是，”蕭元淩瞅瞅說不上是睡着還是暈過去的橘貓，嘴角彎起淡淡笑意，“在下蕭元淩，是……殿下以及那四只黑貓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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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梁閑點了點頭，忽然話鋒一轉，“你怎麽進來的？”
蕭元淩沒想到他一開口就問這個，還沒想好怎麽說，梁閑第二個問題又到了。
“你不經過我允許就進我家，還私自穿我衣服，這是違法行為你知道嗎？”
蕭元淩：“……”
私闖民宅這事犯法他懂，他們那個時代也是如此。
可穿別人衣服也犯法嗎？
他瞅瞅身上，梁閑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他怕梁閑看出來，特意挑了衣櫃最下面、一看就沒穿過的衣服，怎麽還是被認出來了，這種衣服不是很常見嗎？
早知會被這麽輕易認出來，他還不如穿自己的衣服，就說……就說他剛從古裝劇片場跑完龍套。
梁閑看出對面有點慌，心裏得意，臉上板起來了，他右手一拍桌子：“身份證拿出來。”
蕭元淩急忙點頭：“有的，不過沒有帶在身上。”
梁閑瞅瞅蹲在樓下客廳，正仰着臉往上瞧的四個小黑腦袋：“我看你這幾只貓養得很機靈，讓它們去給你取吧。”
不給蕭元淩拒絕的機會，梁閑翹起兩郎腿往沙發上一靠，不懷好意地笑笑：“我最近休假，有的是時間，多久我都可以等。”
梁閑的本意是故意為難一下蕭元淩，只要自己掌握了主動權就可以提一點“過分”的要求，比如共享橘貓什麽的。
可他沒想到蕭元淩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蕭元淩規規矩矩地說：“證件還沒做好，做好了我便拿給先生過目。”
梁閑一愣，沒做好？這是證件丢了正在補辦？
蕭元淩有點局促：“那個，辦|證得交二百塊錢。”他沒錢。
梁閑的眼皮狠跳了跳：“你辦假|證？”
蕭元淩立刻擺手：“不是的，他們說辦出來跟真的一樣。”
梁閑無語：“那不還是假的。”
蕭元淩眨眨眼，看起來有點天真：“梁先生，你能借我二百塊錢嗎？”
梁閑簡直要咬牙切齒了：“你跟警察借錢辦假|證？”這人不會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吧？
“先生不借的話……”蕭元淩朝樓下招招手，四只黑貓立馬沖上來。
梁閑提高警惕，生怕這人指揮黑貓攻擊自己。
蕭元淩從褲兜裏拿出個錢夾，梁閑眼皮又開始跳，衣服和褲子他還不敢百分百斷定是自己的，可這錢包他都用了兩年了，認錯就有鬼了。
蕭元淩把錢夾扔到地上，四只黑貓訓練有素地扒開錢夾，從裏面掏出二百塊錢，再把錢夾扣好，蕭元淩彎腰把它撿起來，推到梁閑眼前。
“他們四個搶錢，你抓他們去見官吧。”
梁閑：“……”
“我把它還給你算拾金不昧吧？你可以給我二百做感謝費嗎？”
蕭元淩這話說得真誠極了，差點把梁閑噎死。
更讓梁閑無語的還在後頭。
只見蕭元淩對黑貓做驅趕狀，然後撿起他們遺落的兩張百元大鈔，小心翼翼地攥在手裏。
“錢在這裏，他們搶錢未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不要和他們計較了。”
梁閑：“……”
“這二百就算作你給我的感謝費，如何？”蕭元淩嘴上征求着梁閑的意見，手卻已經将錢塞進了自己的褲兜。
梁閑：“……”
蕭元淩揣好錢，明顯松了口氣，他把兩只手重新放在腿上，看起來乖巧而無辜。
梁閑：“……縱貓偷竊搶劫，你這個主犯罪加一等你知道嗎？”
蕭元淩一臉“你怎能如此血口噴人”的表情：“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縱容他們搶錢了？”
梁閑：“……”你嘴上是沒說，可劇本怎麽寫的全在你心裏呢。
這人，髒套路怎麽這麽多。
蕭元淩還想辯解，梁閑擺擺手，不耐煩地說：“蕭先生，咱們當着明人不說暗話，你今天來找我，不會就為要二百塊錢吧。”
蕭元淩聞言立刻正襟危坐：“實不相瞞，今日來找梁先生，的确有事。”
梁閑重新靠到沙發上，用手撐着腦袋，歪着頭瞧他這回能說出什麽花來。
蕭元淩再次伸手，把梁閑面前的錢包拿到手裏。
梁閑撐着腦袋的拳頭緊了緊，要是這人敢故技重施，他就發飙了。
誰知蕭元淩只是拿着錢夾在他面前晃了晃，說：“梁先生還記得這錢包是在哪丢的嗎？”
梁閑一愣，這錢包他出門就不離身，他還真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丢的。
蕭元淩好心提醒：“周莊。”
梁閑神色一凜：“那晚真是你？”
蕭元淩點頭：“是我。”
梁閑忽然不知道還能說點啥，雖然那晚從廁所出來後的記憶都很模糊了，但他對橘貓“慘死”這事印象太深，連帶着對這位“殺貓兇手”也記憶猶新，想裝不記得都不行。
既然蕭元淩是橘貓的主人，他那晚出現在周莊應該是收到了橘貓的消息，去救他的。姚天啓也說過有人打電話稱他在周莊遇險，警方才能及時定位，可警方到現場的時候，抓人那幫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全暈着呢。而他這個昏迷的人正躺在房頂上，被他遺落在老李頭家的外套也好好穿在身上。
梁閑一直猜不到那個救了自己的人是誰，住院的時候他還想會不會是橘貓率領它那幫貓小弟出手相救，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救命恩人是眼前這位。
這可不是給二百塊錢就能了事的。
梁閑急忙坐正，恭恭敬敬地朝蕭元淩道了聲謝。
蕭元淩擺手：“梁先生不必言謝，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梁閑心裏一動，那晚上抓他的總共十二個人，你一個人全撂倒了，還說是舉手之勞？
蕭元淩看出梁閑臉上的變化，笑了笑，說：“其實那晚主要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們。”
他指指樓下，梁閑一瞅，頓時吓了一跳——
剛才還只有四個小黑腦袋往上瞅，現在怎麽變成一片花裏胡哨的毛腦袋海洋了？
蕭元淩也望向樓下，感嘆道：“他們平日裏食不果腹，還望梁先生看在他們出手相救的份上，賞他們一頓飽飯。”
樓下上百只貓代表齊刷刷蹲好，整整齊齊地“喵”了一聲。
梁閑：“……”
請救命恩人吃飯是小意思，可這場面，怪滲人的呢。
他正胡思亂想着，蕭元淩打開錢夾，從裏面拿出那個錢幣似的東西，在他眼前晃了晃。
“另外還想請問梁先生，此物從何而來？”
梁閑轉回頭一瞅，眉頭皺了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