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樓下，四只黑貓将集結起來的讨飯群衆遣散，讓他們去外面等。他們四個則守在樓梯口，豎着耳朵聽樓上的動靜。如果梁閑有問題，他們會立刻出手。
“這個，”梁閑從蕭元淩手裏接過那東西，“是我師父給我的。”
蕭元淩盯着梁閑的臉，他看得出對方沒有說謊，這東西的确與梁閑本人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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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蕭元淩暗暗松了口氣，至少說明這人跟天靈教無關。
“你師父？”蕭元淩故作聽不懂。
梁閑的神色黯淡下來，微垂眼簾“嗯”了一聲。
“我師父就是我進警局以後帶我的人，也是我後來的搭檔。這個，”他用兩根手指翻轉着那個圓片，“是我第一次叫他師父的時候他送給我的，他說當警察的不能迷信，但是随身還是得有個護身符，當是個心理慰藉。”
蕭元淩沉吟片刻，思量着接下來要怎麽問。陳默失蹤好幾個月，他調查梁閑的時候也讓屬下去找過陳默，證實這人确實不在林市了。
離開林市範圍，他的兄弟就派不上用場了，警方費那麽大勁都沒把人找出來，最壞的預期是陳默已經死了。
陳默為什麽會有這玩意？他和天靈教之間有無關系？他為什麽要把這東西送給梁閑？
問題太多，他一時不曉得該從何下手。
蕭元淩還在琢磨，梁閑卻先發制人。
他張開手掌把那東西包進掌心，目光瞬間淩厲地射向對面那個明顯在想事情的人：“你問這個幹什麽？你見過這東西？”
蕭元淩擡起頭，直視着梁閑的眼睛，慢慢地說：“不曾。”
梁閑死死盯住對方，他想從這個滿身古怪的家夥身上挖到說謊的痕跡，說不定能幫他找到陳默。即使找不到人，讓他弄清楚師父為什麽失蹤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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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結果令梁閑失望。蕭元淩的目光坦然而真誠，如果他在說謊，恐怕連他自己都會相信自己編造的謊言。
梁閑有些洩氣，歪歪斜斜靠在沙發上，兩只手捏着那枚小小的圓片，像是要在上頭瞧出兩個窟窿來。
蕭元淩內心頗有觸動，他能理解梁閑此刻的心情，陳默對梁閑而言是良師亦是戰友，兩人多次出生入死，是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給對方的情義。上過戰場的蕭元淩比任何人都懂這份感情，若是他的兄弟莫名消失，他定是要查個水落石出。
只是，如果陳默真與天靈教有關，梁閑會何去何從？
又或許，陳默在查天靈教，被發現才離開的？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蕭元淩精神一震，與前者相比，後者更能解釋陳默突然失蹤的情況。假如陳默的失蹤真與天靈教有關，而陳默本人與天靈教并無直接關聯的話……
蕭元淩摸摸下巴，他倒是可以考慮與梁閑結為聯盟，對他，對梁閑，都有好處。
締結聯盟要拿出誠意，卻也不能在不清楚對方深淺的前提下讓對方看清自己所有底牌。
蕭元淩思忱着，決定先拿點誠意出來。
“梁先生。”蕭元淩伸出手，示意梁閑把圓片交給他。
梁閑不明所以，把東西遞過去。
蕭元淩夾在指端翻了翻，煞有介事地說：“在下雖未見過此物，卻知曉它的來歷，梁先生有興趣聽一聽嗎？”
梁閑心裏一喜，臉上卻絲毫不顯露，他借着歪斜的坐姿直接半躺在沙發上，用肢體語言告訴對方：我還真就沒什麽興趣，但你要說我也不攔着你。
蕭元淩看破不說破，正想怎麽編這個瞎話，沒想到梁閑先說話了：
“比起這東西的來歷，我更想知道蕭先生你的來歷。”
蕭元淩：“……”這事不是翻篇了嗎，怎麽又繞回來了？
梁閑微微一笑：“蕭先生，你的語言習慣跟我們這裏的人不太一樣，外地來的吧？還有你這打扮……”
他上下打量着蕭元淩，從對方剛才騙錢的事上，他基本确定這一身就是他的了。
也不知道裏頭那些瞧不着的小件是不是也是他的。
梁閑覺着，一個古怪而神秘的人突然闖進他家，第一件事先去他衣櫃裏找衣服穿……不會是野人吧？
他忍不住又一次打量對方，長得極好，細皮嫩肉的，實在不太像野外長大的。
而且這人不是第一次現身，上回在周莊，他穿什麽來着？總不可能大冬天一直裸|奔吧？
蕭元淩只看梁閑的表情也猜得出他腦補得很精彩，為了不讓對面繼續胡思亂想，蕭元淩覺得有必要挽回下自己的形象。
“梁先生猜得不錯，在下的确是外地來的，”蕭元淩迅速端出貴族範，淡淡地說，“在下生于一個古老的家族，平時很少到城市裏來，這次因緣際會到了林市，得知周莊出了滅門慘案，想盡一點力，卻碰巧撞見先生遇險。”
“是你先來的林市，還是先發生的滅門案？”梁閑突然開口。
蕭元淩一愣，下意識說：“先發生的滅門案。”
梁閑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他瞅瞅還在睡的橘貓：“你不是說你是殿下和那四只黑貓的主人嗎，我遇見它們的時候，滅門案還沒發生呢。”
蕭元淩無語，在這等着他呢。
“先生有所不知，殿下和那四只黑貓的确是在下養的，就因為他們離家出走跑來林市，在下才一路追蹤至此。”
梁閑摸摸下巴，邏輯好像沒問題，可他就是覺得不太對。
“在下的家族擅長馭獸，在下不才學了一些，所以才能和這些貓咪溝通，也教過他們認字寫字。”生怕梁閑再在“貓”的問題上堵他，蕭元淩趕緊把所有與貓有關的可疑點都揭開了。
梁閑明顯不太信，不過和貓成精這種更不可信的理由相比，蕭元淩給的理由他勉強能接受。
“梁先生，”趁梁閑沒反應過來，蕭元淩趕緊把話題拉回來，他晃晃圓片，說，“此物乃是另一個古老家族所有，那個家族專修邪術，在幾百年前曾大肆殺人取血。”
梁閑立馬坐直了：“你說的是真的？”
蕭元淩點頭：“我的家族與那個家族勢不兩立，幾百年來，我的族人一直在追查他們的蹤跡。當年他們犯下滔天罪行之後便銷聲匿跡了，任由我們怎麽找都毫無線索，直到這次……在下雖未見過周莊滅門案的現場，但聽那邊的村民說過，現場與那個家族的犯案風格很像。”
梁閑審視着蕭元淩，思索着是否該相信對方所說這些。
“梁先生，你不相信在下實屬正常，不過你也實在沒必要防着在下，若是在下有何壞心思，上回在周莊大可以動手。”蕭元淩笑眯眯地靠在沙發上，第一次做出放松的姿态。
梁閑：“……”
差點忘了，這貨是他救命恩人來着。
“若先生有興趣，我們結盟如何？”蕭元淩輕撫腿上橘貓的皮毛，誘惑道：“殿下是群貓中最聰明的一個，平時在下不在之時，便讓他陪伴在先生左右，也算是個幫手。”
梁閑的心狠狠動了動。
蕭元淩擡起頭，沖着梁閑燦燦一笑。
梁閑被晃得有點眼花。
“既然如此，先生該兌現諾言了。”
“啊？”梁閑覺得這個家夥腦筋轉得有點太快，他都追不上。
蕭元淩抱着橘貓站起身，透過落地窗望向院子，那裏蹲了一大片貓，多得讓人頭皮發麻。
“先生，你該請他們吃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