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VIP]

“你這小孩有兩下子啊。”雲王由衷地豎起大拇指,第一次覺得這娃的天賦用在了對的地方上。

小李被誇得怪不好意思的, 腼腆地撓撓後腦勺。

雲王給小李留了個手機號, 讓他以後有什麽發現可以聯系自己:“你以後要是再敢擅自行動我就天天給你燒紙,提前把你在那頭的賬戶養肥了。”

小李哭笑不得:“燒紙多污染環境啊。”

雲王理直氣壯:“那也是你污染的, 你就是地球的罪人。”

地球的罪人被親爹領走之後,蕭元淩和雲王也離開了出租房。

蕭元淩忍了半天,這會終于能問了:“皇叔方才說見過梁先生的師父?”

“我也不是很确定, ”雲王微頓,“他長得很像衛梁國的一位将軍。”

“将軍?”蕭元淩拿過雲王的手機,調出照片看了又看,“可本王從未見過與他相似之人。”

他常年征戰沙場,又是一國皇子、未來的準帝王, 別說将軍,但凡能在軍中有點品階的人他都認得。

雲王的目光落到照片上,極輕地嘆氣:“你認得的不過是你見過的将領,衛梁國建國那麽多年, 每位将軍你都認得?”

蕭元淩虛心地搖頭,衛梁國又沒有拍照技術,那些名垂千古的将軍會有專門人為他們畫像, 可更多名不見經傳或品階不夠的将士直到白骨化為飛灰也無人知曉。

雲王許久未語,想是在回憶那位将軍的生平,蕭元淩也不打擾他, 叔侄兩個在晨光乍現中慢悠悠地壓着馬路。

“那位将軍好像也姓陳,”雲王忽然說, 随即他又搖搖腦袋,“那時候你尚未出生,我年紀也不大,實在記不清了。但我知道那位将軍是最先發現天靈教作祟的人,他入朝為将之前是綠林好漢,行走江湖的時候就聽過天靈教的名號。我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我依稀記得那次他在向我父皇,也就是皇爺爺請命去圍剿天靈教。那是朝廷第一次重視天靈教,在那之前朝廷只把它當作普通的江湖教派,雖時常作惡,但自有江湖名門去收拾,朝廷向來不會過多幹預。”

雲王天資聰穎,幼年就時常被先帝叫去與其他皇子一并參與政事,若非如此也不會有那麽多大臣認定雲王是皇位的繼承人。

朝廷派兵圍剿江湖教派是大事,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江湖人士的恐慌和抵觸,對衛梁國有害無益。因此先帝萬分糾結,也不止一次召集衆皇子和重臣商讨對策。

許多大臣和搬出皇宮的皇子都會養幕僚和俠客,大夥多方打探後得知天靈教不止作惡多端,其教主手裏還有一樣稀世珍寶,據說能夠獲悉國運。這個說法成了先帝下定決心讨伐天靈教的誘因,而第一個提出圍剿天靈教的陳将軍就成了率兵出征的最佳人選。

“可這事畢竟涉及朝堂和江湖的平衡,先皇只派了三千駐紮在都城的人馬跟随陳将軍出征,後來,”雲王眉頭深鎖,表情難得哀傷,“三千人,一個都沒回來。”

“一個都沒回來?”蕭元淩十分震驚。

別以為三千這個數字很不起眼,當年的衛梁國正處于太平盛世,駐紮都城的人馬全部都是從各個戍邊将領手下抽調過來的人,訓練有素,作戰經驗豐富,不是戰亂年月臨時征調的生瓜蛋子能比的。若是把這三千人編成先鋒小分隊,再由老将調度指揮,那是能在戰場上發揮奇效的,殺敵一萬也不是不可能。

哪怕被草包将領統帥,三千人想團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那位陳将軍能在先帝面前說上話就絕不會是平庸之輩。

一位不太廢物的将軍帶着三千精銳之師,即便去讨伐江湖最興盛的門派也不至于全軍覆沒,可他們卻在圍剿天靈教這事上栽了大跟頭。

雲王苦笑:“等了半年也未見将士們回來,先帝震怒,先後三次派人徹查此事,看是天靈教兇悍異常還是派出去的三千人有問題,可查來查去也沒個結果。朝廷本就是秘密派兵,就算吃了悶虧也不能大肆宣揚,多次探查沒有結果,先帝只得認栽,也是在那時,天靈教正式登上朝廷的黑名單。可他們行事詭異謹慎,朝廷只好聯合一些和朝廷走得比較近的門派一起調查,幾年下來仍是毫無所獲。直到許多年後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蕭元淩若有所思。

以他多年征戰的經驗以及對衛梁國将士整體水平的了解,三千人無聲無息團滅的概率微乎其微,哪怕有內鬼裏應外合設陷阱也不至于連點蛛絲馬跡都沒留下,他們絕對會想方設法把消息傳遞出來,讓後面來尋找他們的人知道發生過什麽。

唯一合理的猜想便是他親身遭遇過的——穿越。

十萬将士加衛梁國的皇子和王爺都能一夕之間全部消失,那區區三千人音信全無也就不值得大驚小怪了。

雲王比蕭元淩更早想到這一點,他問:“淩兒猜那陳默與當年失蹤的陳将軍,是否真是同一個人?”

蕭元淩答非所問:“有件事本王要和皇叔說一下。”

雲王挑着眉頭瞅他。

蕭元淩深吸口氣:“梁先生已經知曉你我并非此地之人。”

雲王毫不意外:“閑兒那麽聰明,我本來也沒指望你能瞞他太久。”

蕭元淩被雲王嫌棄的口氣噎得夠嗆,好半天才說:“此事既涉及到梁先生的師父,又極有可能與我衛梁國有關,皇叔認為是否有必要告知梁先生?”

雲王思索片刻:“告訴是一定要告訴的,我們已經瞞過閑兒一次,若是再犯,我怕你會被他亂棍打出家門。”

蕭元淩下意識揉揉眼睛,被抹辣醬的灼燒感還沒完全散去呢。

雲王又說:“先等閑兒把這案子破了再說吧。小李說他高考完在木市見過陳默,那時候陳默還沒失蹤呢,說不定只是休假的時候去木市玩,咱們火急火燎跟過去也沒什麽用。”

蕭元淩點頭,心裏卻有不同的看法。

木市靠近邊境,近幾年靠網絡炒作成了旅游勝地,實際上景色也就那麽回事,犯罪率又居高不下,陳默作為一名從警十幾年的人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他好不容易放個長假有必要跑去木市玩?高考結束正是夏天,他有必要戴個大口罩進進出出?

不過這也有可能是陳默去木市查案,順手幫了小李幾個一把。

很多疑問靠猜不會有結果,蕭元淩變回橘貓去找梁閑。雲王覺得無聊,也變回布偶,一胖一瘦兩只貓在晨光中一路狂奔,畫面像極了死肥宅拐走美少年的私奔。

梁閑和姚天啓坐在審訊室裏,對面的人是張哥。

“張哥是吧,”梁閑把咖啡推到張哥面前,“這一宿辛苦你了,喝一杯提提神?”

張哥看梁閑很面熟,現在聽見他的聲音,腦海中那張留給他無限陰影的臉終于和眼前的人完美重合,他的頭發都豎起來了:“你,是你!”

梁閑雙手交叉,下巴墊在手背上,笑眯眯地點頭:“是我啊。”

張哥快哭了:“小少爺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梁閑一拍桌子,眼珠子瞪圓了:“你給我嚴肅點,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是套套交情就拉倒的地兒嗎。”

張哥痛苦抱頭:“我不想跟你套交情,一點都不想。”

他看向姚天啓:“這位警官,我要求他回避,我要換人。”

姚天啓瞅瞅梁閑:你到底怎麽禍害人家了,看把人家整得跟瘋了似的。

然後他轉向張哥,微微一笑:“抱歉,這不是球場,你也不是我方教練,換不換人不是你說了算的。”

張哥哀嚎一聲,趴在桌上開始裝死。

梁閑撓撓下巴,很認真地思考着自己到底幹了什麽能讓張哥産生這麽大的心理陰影。

姚天啓把一張根據細高挑描述繪制的紅衣男屍懸在窗外的圖放到張哥面前,手指頭在上頭點了點。

張哥下意識瞅了眼,臉色立馬慘白。

“說說吧,怎麽回事?”姚天啓翻開本子準備做記錄。

張哥瘋狂搖頭:“我不知道,這事與我無關,你們可不能什麽罪名都往我頭上扣啊。”

梁閑把繪圖拿到眼前瞅瞅,然後豎起來舉到張哥面前:“你應該對這個畫面很陌生吧?”

張哥使勁點頭。

梁閑轉過來自己看看,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據目擊者說你當時在房間裏面,也就是說你看見的是這張圖的背面,要不我再讓我同事給你畫一張背面圖,幫你回憶回憶那天晚上發生過什麽?”

張哥的臉色更難看了:“你在胡說什麽,什麽正面背面的,我都沒見過。那天晚上我在房間裏睡覺,什麽都沒看見。”

梁閑突然沉下臉:“哪天?”事發的具體日期是他們從細高挑嘴裏挖出來的,還沒在訊問中提過。

“就那天……”張哥話說一半猛然醒悟,看向梁閑的目光又多了三分恐懼。

梁閑冷哼:“你說哪天就哪天,詳細說說吧。”

張哥還想負隅頑抗,可他實在承受不住和梁閑面對面的壓力,心一橫,說道:“那天晚上的事是意外,他是自己跳窗逃跑的時候不慎失足,被護欄勒死的。我們公司的情況你們也清楚,本來沒多大罪過,可現在死了人,這事就說不清楚了。”

梁閑皺眉,到底誰給這幫法盲洗腦傳銷不是大罪過的?

張哥糾纏的兩手越握越緊,腦門的汗嘩嘩往下淌:“我們晚上會巡夜,那天晚上巡到四樓的時候聽到點動靜,我和我同事就開門進去看一眼,發現窗戶開着。那幾天挺冷的,我們這不是怕住那屋的人感冒嗎,我們是好心,可誰知道我們走到窗邊才發現外頭挂着個人。我倆吓壞了,就給老總打電話,是老總讓我倆把屍體拖進來,後來怎麽回事我全都不知道,是老總親自處理的,與我無關啊。”

張哥這話怎麽聽都有水分,可這畢竟是好不容易撕開的突破口,有了張哥的口供,保安部的頭頭和同住四樓那間房的人也都松了口。

兩方人馬都松口,問題和矛盾就出現了:張哥和保安部頭頭說他們進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可住在那間房裏的人卻說他們進屋的時候人還活着,兩個人眼睜睜看着人死之後才把屍體弄進屋,還威脅說他們都是一樣的見死不救,事情傳出去誰也別想好。

同屋的人強調:“我們當時想救人來着,可他倆在窗戶邊守着,我們有心無力啊。”

看着這人急于撇清幹系的嘴臉,梁閑忽然覺得很可笑——

如果只是被脅迫而沒能救人,又何必在警方再三詢問的時候假裝不知道呢?

一個想從安了護欄的窗戶逃走的人,平時會毫無表現嗎?他的室友會不會早就知道他的計劃?

這些口口聲聲說自己無辜的人,有多少可以劃歸為兇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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