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讓我想想怎麽命名
節目錄制結束後,株枸樂隊票數是本場第二,成功晉級。
節目組說下一輪對抗賽的2v2對抗名單會在晉級賽全部錄制結束後,在群內公布。于是她們謝過節目組,到錄音棚邊上的夜市吃燒烤。
節目是邊錄制邊播出的形式,大概一個月錄制兩天,卿夏她們下一次再來A市時,就該是八月一號了,依舊是兩天彩排,三號開始正式錄制。
卿夏問她們明天有什麽打算,意外地得到了統一口徑說是想看一期節目錄制,明天下午回去。
卿夏自然是沒什麽問題,她也很想多看些現場,參考一下其他樂隊的演出,現場與音頻與視頻都是不可比的。
燒烤現點現烤,上得慢也吃得慢,四個人坐在那唠嗑,講一些閑言碎語的小事,大多數時候都是蘭洲在那說。
丹塵話本身就少,溫如雲平時都在學校裏,能吐槽的也不過奇葩的同學和老師,上個月又逢考試月,沒什麽課,多是在宿舍複習。而卿夏每天除了寫歌和練習就是在看書,最近或許增添了一項思念溫如雲,但都沒什麽好說,不像蘭洲有那麽多玩樂的心思,蘭洲一般也不喊卿夏一起,而是拉着丹塵到處跑。
“诶,對了。”蘭洲說到一處停下來,“這個月去旅游不?”
“什麽時候?”卿夏問。
“十七八號吧,我們去西北玩一周,你們倆順便可以找找靈感。”
“倆”指的是卿夏和丹塵,樂隊裏她們雖然也會一起創作,不過多數時候都是卿夏寫詞,丹塵作曲,蘭洲負責人脈。
“好啊。”卿夏應道,而後看向溫如雲,“一起嗎?”
溫如雲一揚眉,“當然。”
卿夏總覺得溫如雲還在生氣。
吃完燒烤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第二天要早起去看節目,一行人也沒再繼續在外面玩,打車回了酒店,卿夏聯系節目組,詢問讓溫如雲和她們一起坐在臺上看節目可以嗎,節目組回複會在沙發後加一張椅子,因為錄制原因最好不要同坐,順便發了一張圖是參加節目錄制須知,也就是就算沒參與本場比賽,但來了也需要注意的相關事項。
卿夏這樣便滿足了,答應了節目組,發消息跟溫如雲說了一聲,溫如雲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暫且沒回。
Advertisement
酒店裏一個房間只有一個衛生間,周星星此時還在洗澡,卿夏也沒什麽事做,心便開始覺得空落落的。
以往并不覺得等待時機的時日這麽難捱,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麽了。
明明确定之後應該更胸有成竹啊。
卿夏打開音樂軟件,去翻了她以往從沒翻過的歌曲評論,打算把所有在株枸樂隊單曲下發布的評論,都一條條看過去——她實在不知道要在做些什麽事打發時間了。
她在《如夢》下,看到了一個感覺熟悉的評論。
“每一次我不找你要vip而是選擇網上搶票,每一次我站在臺下喊你吻我,每一次去你家,每一頓早餐甚至隔着牆的每一次翻身,我都覺得如夢,你我皆如夢。”
她鬼使神差地将這句話看了多遍,而後點開評論者的主頁,主頁信息上的年齡層和所在地都對上了。
卿夏點了關注。
周星星沒過多久便從浴室裏出來,毛巾在濕潤的頭發上擦拭,見卿夏的眼神直接擡來,愣了愣之後一笑。
“你們今天表現得超棒。”周星星在她的床邊坐下,“那首歌正式發行了嗎?”
“今天剛發。”
“那我今晚得趕緊去多聽幾遍,曲風太有你們樂隊的調了,你一張口我就覺得你們今天穩贏了。”
此時卿夏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顯示着:“雲”發來一條消息。
卿夏用指紋解鎖快速打開掃了一眼,只是一個“好”字加一個感嘆號,而後她息掉手機屏幕,看向周星星,正要說話,就聽到了對方的揶揄。
“你們複合了吧?”周星星放下手中的毛巾,“我本還擔心送花會不會不奏效,今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女生應該是你助理吧。”
卿夏有些吃驚,“怎麽猜出來的?”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周星星又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卿夏淡淡應道:“我們還沒在一起。”
“還沒?”這回輪到周星星吃驚了,本就不小的杏眼此刻更是圓了,“居然還沒嗎?”
卿夏點了下頭,“我覺得她還在生氣。”
“她哪還有點生氣的樣子,你當時在臺上能夠偷看她的機會不多,我在她的對面,我稍微有關注,她的眼神啊只會在你看她的時候離開你。”周星星咧開嘴笑了笑,“不過看你打算吧。”
“我現在不是特別有把握。”卿夏将手機放在床上,起身去拿衣物,“我想等我有底氣有勇氣站在光環下的時候,再跟她說,慢慢來。”
“加油。”
卿夏報以一個笑,“你明天也要加油。”
而後轉身進了浴室。
那天晚上,卿夏忽然想起了一點小事,或許是白天提到溫如雲小時候的緣故。
溫如雲一直以來都很可愛,包括她的叛逆期,罵罵咧咧的總愛跟人吵架時也是奶兇奶兇的。小時候肉得跟球似的,還挺黑,卿夏一直都記得,即便那時她才四歲,被牽到産房門口,卿媽卿爸和溫如雲的父親都在。醫生推開門,把懷中皺巴巴的嬰兒遞給溫如雲的父親。
卿夏踮起腳尖想看,溫如雲父親微微彎下腰,說:“夏夏,這以後就是你的妹妹了。”
她當時也沒想到,最後會愛上這個妹妹。
溫如雲媽媽脾氣爆在鎮上有名,溫如雲做錯事時也多半不聽解釋,抄起棍子就是頓打,更別提溫如雲的青春期,叛逆的簡直不像話時,和溫母各種對着幹鬧得有多兇。
起先是不反抗,後來是對罵,然後離家出走,溫母在氣頭上時根本不管溫如雲跑哪,溫爸的性格與溫母極為互補,相當佛系,導致次次都是卿夏着急去尋。
關于“全世界都有可能抛下溫如雲,包括溫爸溫媽,除了卿夏”的說法也是自這時候起。每當溫如雲被溫母胖揍的時候,街坊之中各有各的想法,總歸連卿夏父母都選擇袖手旁觀,只有卿夏和幾個喜歡溫如雲的老人來勸,而老人畢竟年老,只能是在一旁好言相勸,為人為己都不敢靠得太前,卿夏沒這麽多顧慮上去攔。
有一次溫母發了狠,那是卿夏尚且不知情的溫如雲第一次離家出走,在外流浪了兩天,最後在高速公路收費站處,被相關人員攔下通知溫如雲父母去接她。
那次的溫如雲直接被溫母捆在凳子上揍,一揮手問一句“還跑嗎”“錯了嗎”。
其實溫如雲母親那次沒綁得多認真,但凡溫如雲有點心思都能跑得掉,可溫如雲偏偏直挺挺地坐在那瞪着溫母,溫母邊打邊哭,連那些個老人看了都搖搖頭走掉了,卿夏父母知道卿夏平時愛護着這個妹妹,也讓她別多管閑事,但卿夏還是去了。
“幹媽,別打了。”
“溫如雲你跑啊!”
“帶着椅子跑也比幹坐在那強啊!”
而溫母沒停手,溫如雲怔怔的看着卿夏也沒站起身逃跑。卿夏實在沒轍了,沖到溫如雲面前,抱住溫如雲,手伸到椅子後頭還沒忘幫解繩子。
一鞭子落在卿夏背後,卿夏被打得本能的一挺,手下差點也失了力道,兩滴淚懸在眼邊,她貼着溫如雲的耳根問,“這麽疼,為什麽不躲呢?”
繩子解開的一瞬間,卿夏感受到溫如雲笑了,并且以一種很平靜的氣聲說:“我知道你會來。”
卿夏聽得想一巴掌抽到溫如雲腦門上。
——我來跟你躲不躲有什麽關系?躲你都不會嗎?
但她沒問出口,她了解溫如雲的個性,她知道溫如雲那句話不過随口一說,溫如雲就是個不會躲也不會求的人。
最讓她心痛的是,溫如雲的逆來順受只對親近的人,所以被綁住時溫如雲想的一定不是忍,而是恨。
只是好在少年時期的不美好,來得快去得也快,沒讓溫如雲的以後背上太多負面情緒。
溫母因為抽了卿夏一下,此刻已經停了下來,被溫爸扶走到一旁沙發上簌簌地掉眼淚,溫爸給溫媽順着氣。
卿夏也扶着溫如雲站起來,兩個人都有點站不穩,卿夏平時好運動再加上只是挨了一下的原因,其實還好,只不過一鞭子打在了背上,讓她一開始有些直不起腰。溫如雲的景況便沒這麽樂觀,傷都是在腿上,夏天褲短,直接打在皮膚上全是一道道紅痕。
卿夏把溫如雲的手搭在肩上,對溫如雲父母說:“今天先讓如雲在我那睡吧。”
說完直接轉身,見溫如雲回頭,以餘光一瞥,卿夏冷聲道:“別看了。”
卿夏二十餘年的生命中從未有過叛逆期的存在,所以她有時候都會懷疑,是不是她的叛逆期全加在了溫如雲身上。她起初只是單純覺得那既然這樣,她總得補償吧,這個補償甚至包括了替溫如雲擋的那一鞭子。
直到那個在海邊的夏天,溫如雲一個笑,讓她終于明白,她的動機似乎沒那麽單純,而她此後所有動機都變得更加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