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更

沒有另外一個趙恺, 來的只有排行老三的晉王。

晉王之前坐在另外一桌,将剛才發生的事看在眼裏。

他一過來,立即有人起身給他讓坐, 沈亭也起身道:“三皇兄。”

慶王坐着沒動, 眼神都沒給晉王一個。他這些皇兄皇弟,沒一個好東西……嗯, 沈亭稍微比其他人好點。

“四皇弟,”晉王示意沈亭坐下,他也坐下,看向坐在他與沈亭之間的老五:“五皇弟。”

慶王在剝花生吃,又多得了一壇禿黃油, 他的心情非常好,但對晉王語氣依舊一般:“你過來幹什麽,這邊都坐滿了, 累得別人給你讓位置。”

給晉王讓位置的人其實也不想給晉王讓位置, 可人家是王爺, 不是他想不讓就能不讓的, 聽見慶王替他說話, 他感動了。

選擇支持寧王的慶王已經不是以前的慶王。

士別三日, 當刮目相看。

晉王已經習慣慶王的陰陽怪氣,他要是不陰陽怪氣才不正常,比如他剛才呵斥趙恺時就非常之不正常。

見慶王剝了一小碟花生米,自己不吃, 竟然推到沈亭手邊, 晉王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這還是慶王嗎?

寧王是給他吃什麽藥了嗎?

慶王自己也有點別扭:“這個花生味道不錯。”

沈亭看了眼碟中的花生,這花生不是幹花生,人加了調料水煮過的, 味道不錯但吃的人不多,因為要自己親自動手剝。

他拿起兩顆嘗了嘗:“是不錯。”

“我來嘗嘗。”梅一朵眼疾手快地抓了幾顆。

慶王想攔,沒攔住,氣得瞪眼:“你自己不會剝嗎?”

他剝給沈亭是因為沈亭給了他禿黃油,以後指不定還會有什麽好吃的,可梅一朵能給他什麽,只會和他搶東西。

梅一朵咽下花生:“不就兩顆花生嗎”

慶王道:“那是本王親手剝的。”

梅一朵撇嘴:“不是你親手剝的我還不吃呢。”

梅一朵和慶王争個不停,但落在其他人和晉王眼中,就是兩人關系很好,已經可以随意打鬧了。

晉王摩挲着手中的水杯,意有所指地道:“老五脾氣不太好,一向和兄弟們說不到一起去,沒想到和四弟倒是親近。”

“五弟脾氣不太好?”沈亭皺了下眉,他看了眼繼續剝花生的慶王:“不會啊,我覺得五弟脾氣挺好的。”

聽到老三說他脾氣不好,慶王正想發脾氣,把人冷嘲熱諷一番再将人趕走,結果聽到了沈亭的話。

他愣了,他脾氣好?他怎麽不知道。

“寧王說得是,”有人道:“慶王脾氣其實挺好的。”

就算以前不好,現在也變好了。

晉王無語,這跟睜着眼睛說瞎話有什麽區別。

他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問慶王:“為兄記得剛得知四弟身份時五弟的心情可不太好,為兄還想着要多勸一勸,沒想到是為兄多慮了。”

“我說你有本事能不能把話直說了,你不就是想說我不高興多了個兄弟嗎?”慶王實在是忍不了了,他放下花生,看着晉王道:“遮遮掩掩,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一點都不像個男人。”

晉王嘴角一僵,臉色也冷了下來:“如此五弟是承認了?”

“我有什麽不敢承認的,我當初就是不高興怎麽了,”慶王拍着桌子道:“我就不信你那個時候很高興?”

晉王道:“四皇弟能認祖歸宗,父皇多了個子嗣,我自然是高興的。”

“原來又是一個敢做不敢當的人,不是個男人,”慶王嗤了一聲:“那你坐這兒幹嘛,你應該去和趙恺一起坐,你們兩個一定很有話聊。”

晉王不理慶王,他對沈亭道:“老五就是這個樣子,四皇弟以後怕是要受累了。”

“三皇兄這是什麽話,我與五皇弟是兄弟,談何受累。”沈亭淡淡笑了:“何況五皇弟是性情中人,我還挺喜歡的。”

相比于安王晉王等人,還是慶王比較可愛。

慶王喂給自己一顆花生,寧王喜歡他?

這也不是沒可能。

寧王母親只有他一個兒子,可能寧王一直想要個兄弟,不然也不會和梅一朵結成義兄弟。

他是寧王的親兄弟,和梅一朵相比,自然是他更親近,會喜歡他也正常。

怪不得會幫他治腿,還送他禿黃油。

這還是第一次有兄弟說喜歡他,慶王有點不好意思,輕咳一聲後他問梅一朵,“哎,梅一朵,你知道世上哪一種人最讓人讨厭嗎?”

梅一朵問:“哪種人?”

“臉皮厚,把別人當傻瓜的人,可能在他心裏,他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吧。”慶王扭頭問晉王:“三皇兄,你說這種人讨不讨厭?”

晉王看着慶王沒說話,忽然他聽到有人道:“是挺讨厭的。”

慶王驚訝回頭,開口的居然是寧王,他還道:“遇到這種人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慶王愣了,寧王就不怕得罪晉王?

寧王這種人,不該對誰都溫溫和和的嗎?

“你們看着我做什麽,”沈亭微微一笑:“我說得不對嗎?”

慶王回神,斬釘截鐵地道:“對。”

看來他和晉王雖然同是沈亭的兄弟,但沈亭更喜歡他。

晉王也沒想到沈亭會說這種話,他深深地看了眼沈亭,意有所指地道:“看來四皇弟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是嗎?”沈亭淡笑着道:“但三皇兄和我想像中還挺一樣的。”

兩人四目相對,幾息後晉王起身:“既然四皇弟與五皇弟關系好,為兄就不打擾你們了。”

沈亭坐着不動:“三皇兄随意。”

慶王也坐着不動:“你早就該走了,我就不明白你過來是為什麽。”

晉王一走,慶王立即湊過來:“你小心老三,他的心可黑了。”

“有多黑?”

“比煤炭還黑。”

說完慶王準備把他剝的花生給沈亭,低頭一看,一顆都沒有了。

他立即看向梅一朵,對方在吃東西,臉頰鼓鼓的。

被發現了,梅一朵也不怕:“我是寧王的義弟。”

慶王一字一頓:“本王還是他的親弟。”

衆人:這是在争寵?

手心手背都肉,不知道寧王會偏向誰?

沈亭誰都沒偏,他喝多了水,起身去解決出恭的問題。

衆人看着慶王和梅一朵,這兩人會不會要和寧王一起去?

慶王和梅一朵兩臉茫然:“你們看我什麽?”

衆人齊齊搖頭。

回來的路上沈亭遇見陳安如。

陳安如屈膝一福:“寧王爺安。”

沈亭微微颔首,就要離開。

“王爺。”見沈亭要走,陳安如下意識地喊出了聲。

他是王爺,她是康平長公主驸馬的侄女,能夠單獨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錯過今日,下一次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陳安如知道沈亭是顧明月的未婚夫,她不該有那些奢望,可她忍不住。

沈亭眉心蹙了下,他往後退了一步:“陳小姐有事?”

看見沈亭的動作,陳安如只覺得心裏像被針刺了一下,他就這麽不想與她站在一起?

按下心中的酸澀,陳安如柔聲道:“之前長公主是太擔心樂陽,有不對之處,還望王爺見諒。”

“陳小姐弄錯了,該見諒的人不是我,應該是郡主。”沈亭聲音淡淡:“陳小姐這話不該對我說而是對郡主說才是。”

沈亭的冷淡和話中之意讓陳安如尴尬不已,讪讪道:“我知道,只是郡主對我一向……”

她頓了下,苦笑道:“郡主總覺得是我搶走了長公主,對我有所誤解。”

“你錯了,郡主對你沒有誤解,”沈亭正色道:“難道在長公主将你視若親女的同時,你還想郡主對你和顏悅色,視作姐妹?”

陳安如何曾被人這樣質問過,而且沈亭還是她心儀之人。

她又是尴尬又是委屈,忍不下去辯解道:“可是長公主要對誰好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陳安如眼圈都紅了,豆大的淚珠挂在眼睫上要落不落,楚楚可憐。

平時瞧着溫潤如玉的沈亭今日似乎格外的冷情,他道:“長公主要對誰好的确不是你能控制的,但你實實在在享受了這份寵愛。”

這份本該屬于他的郡主的寵愛。

陳安如眼淚順着臉頰話落,她咬着粉唇,定定地看着寧王:“她就這麽好,值得你這般維護?”

寧王反問:“郡主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不維護她難道要去維護外人?”

陳安如臉白如紙,這個外人指的是她嗎?

“你可知道,若非她将你拉下水,原本……”

“寧王爺,陳小姐。”田雨一臉訝異的走上來,她看了看沈亭,又看了看陳安如:“呃,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陳安如低頭擦眼淚,一副被男子辜負了的委屈模樣。

田雨當沒看見,往四周看了下:“郡主呢,沒在嗎?”

沈亭道:“郡主沒來。”

田雨點點頭,看向陳安如,忽的問道:“陳小姐,你是要去出恭吧,你還不去嗎?”

陳安如擦眼淚的動作一頓,她擡眸,眉心輕輕皺着:“你是?”

“我是齊俊的表妹,”陳安如問的話,田雨卻是對着沈亭在說:“王爺可能不知道,之前郡主就是為了幫我才會和成王府小姐對上,才會發生後面的事。”

沈亭點點頭:“郡主心善。”

田雨深以為然:“是啊,郡主就是太善良了所以總是有人想欺負她。”

陳安如抿唇,顧明月欺負別人差不多,哪會有人欺負她。

“宮宴就要開始了,”田雨說話細聲細氣地:“王爺還不回甘泉宮嗎?”

沈亭道:“這就回。”

陳安如不想沈亭走:“王爺。”

田雨眨眨眼,又把之前的問題問了一遍:

“陳小姐不是要去出恭嗎,還不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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