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更

宮宴後的第一天, 慶王心心念念的禿黃油沒有送來,半壇都沒有。

慶王沒有着急,寧王要去找殷家人拿, 端陽可能忙其他事去了。

宮宴後的第二天, 寧王送來了兩壇,但端陽承諾的半壇還是沒來。

看着寧王送來的兩壇, 慶王決定再給端陽一天的時間。

宮宴後的第三天,慶王在宮裏遇見了齊俊。

被慶王叫住的齊俊有些驚訝,他與慶王素無來往,旋即他想到慶王已經站隊寧王。

他父親與顧國公交好,也許在慶王眼裏, 齊府也會支持寧王,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齊俊拱手行禮,慶王擺了擺手:“本王找你也沒啥大事。”

沒大事就是有小事, 齊俊道:“王爺有話直說便是。”

“本王就是想問問端陽送給你表妹的禿黃油送去了嗎?”慶王實在是不習慣齊俊這樣真正的無雙公子, 面對齊俊, 他有點別扭, 幹咳了聲:“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

齊俊猶豫了下, 這好像沒啥不能說的:“送到了。”

慶王一喜:“今日送的?”

那等他回府應該也能收到, 慶王嘴角還沒彎得起來,齊俊道:“不是,前天就送來了。”

田雨收到後就拿去廚房,晚上便多了兩道加了禿黃油的菜, 味道的确美味。

慶王愣住, 前天就送去了那他為什麽沒有收到。

不可能是忘了,那就是故意的。

端陽一個周周正正的姑娘,竟然想賴賬。

慶王怒不可遏, 他本是要去見皇上的,現在也不想見了,轉身就想去顧國公府要他的禿黃油。

他太憤怒了,一個轉身撞上了急匆匆的大理寺卿杜大人。

兩個人都急,兩個人都沒收力,兩個人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慶王只聽得咔嚓一聲,旋即腳腕傳來一陣劇痛。

多麽熟悉的感覺。

“哎呦……”

慶王忍着劇痛,心想本王腳要斷了都沒哎呦,你倒還哎呦上了,一擡頭,看見了坐在地上,扶着腰,痛得龇牙咧嘴的大理寺卿杜大人。

齊俊眼睜睜地看着兩人摔在地上,他先去扶慶王,慶王伸手攔住他:“不要碰本王。”

不是人人都能有他四皇兄的本事,會讀書還會治腿,他還是老老實實待着等太醫比較好。

齊俊去扶杜大人,結果杜大人反應比慶王還大:“不要碰我,去請太醫,我的腰閃了。”

慶王有氣無力:“本王也要太醫,本王的腿斷了。”

齊俊:……

只是撞一下,竟然一個把腰閃了,一個把腿斷了。

慶王痛得白了臉,沒好氣地道:“杜大人,你火燒眉毛啦?沒看見本王在前面嗎?”

杜大人還滿肚子火呢,哪怕面對的是脾氣不太好的慶王他也沒忍住怒氣:“慶王爺,還說這話可得憑良心,我走的是你旁邊,哪知道你會突然撞上來。”

慶王看了眼地形,發現的确如杜大人所說。

可他會承認自己錯了嗎,不會。

他強詞奪理還理直氣壯地道:“那你不知道走路的時候隔本王遠點,這下好了,本王的腿斷了。”

“王爺,我的腰還閃了呢。”杜大人委屈:“你不知道男人的腰很重要嗎?”

慶王嗤道: “你都這把年紀了重要什麽重要!”

才剛剛踏入不惑之年杜大人想反駁,可想想慶王的年紀,他住了口,腹诽道:你年輕你厲害,你就不會到四十歲。

慶王不知道杜大人的憤慨,他繼續道:“你知道腿對本王有多重要嗎?”

杜大人腰痛難忍,敷衍道:“不知道。”

“這你都不知道,”慶王撇撇嘴:“活該你這把年紀了還只是個大理寺卿。”

杜大人忍了又忍,才把心中的話―你以為你不斷腿就有機會當太子嗎,咽了回去。

這是王爺,他惹不起。

太醫一直不來,兩人也不好幹在地上坐着,主要是慶王覺得不能幹坐着。

他問:“杜大人,嚴家安排人挑撥我四皇兄與梅家的關系的這個案子這麽久了,還沒結果嗎?”

杜大人虛弱道:“請王爺恕罪,這件案子沒有結案,微臣不能把這件事告訴您。”

慶王一邊痛得發出嘶嘶的聲音一邊道:“那你說點能說給我知道的事?”

杜大人毫不猶豫:“成王世子沒了。”

慶王懷疑他因為腿太痛耳朵也跟着出問題了:“誰沒了?”

“成王府世子趙恺,”杜大人緩緩動了下腿:“成王府剛派人去大理寺報了案。”

慶王自然不會為趙恺去世而感到悲傷,他只有驚訝:“怎麽沒的?”

杜大人道:“喝多了酒,落水淹死了。”

慶王瞠目結舌,這死得也太沒面子了吧。

杜大人扶着腰,忽然覺得閃了腰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

成王世子的死還不知道是不是意外,但從成王府派人來報案的話來看,成王與成王妃顯然是認為成王世子是被人害的。

他閃了腰,要修養幾日,就只能拜托年輕又有幹勁的兩位少卿了。

天知道,當他接到成王府報案時有多麽難受,唯一的安慰或許就是這次終于與端陽郡主沒有關系了。

應該也許沒有吧!

不過一日,成王府世子去世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同時傳開的,還有他那個不太說得出口的死因。

趙恺是因為喝多了酒落水而亡,但他之所以會喝這麽多酒,落水都沒人知道,是因為他邀了青樓的女子坐畫舫夜游,且把護衛留在了岸邊。

青樓女子早上醒來尋不到趙恺,問護衛,也不曾上岸,衆人這才着了急。

遍尋不到後,抱着試試看的心态讓會憋氣的人下水找,結果真的就在水裏找到了被水草纏住腳的趙恺。

成王夫婦不相信唯一的兒子就這麽死了,堅持是有人害了趙恺,但是經大理寺官員的調查,其中并無異樣。

成王只有趙樂陽趙恺這一對兒女,如今趙恺死了,只剩下一個還被關在大理寺天牢裏的趙樂陽。

趙恺去世的第三天,太後派人請顧明月進宮。

顧明月猜到原因――

之前太後不為趙樂陽求情是趙樂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太後已經沒臉再替趙樂陽求情。現在求情則是因為成王夫婦失了兒子。

因為失去了一個兒子,成王府一家便成了“弱者”。

在某些人眼裏,“弱者”就要應該要受到同情。

面對太後的苦苦哀求,顧明月失望,但到底松了口。

從慈寧宮出來,看着一望無際地藍天,顧明月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兒女都是債,趙樂陽是成王夫婦的債,成王是外祖母的債,可若是再該教導的年紀用心地嚴肅地教導,又怎麽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感悟了一番人生道理的顧明月沒有離宮,去了沈亭的寝宮。

還沒到,她就遠遠看見了殿門口,擡着一只腳坐在太師椅上的慶王。

看見她,慶王很誇張地呦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這不是端陽郡主嗎?”

顧明月直接問他的長随:“你們王爺怎麽了?”

“你還好意思問本王怎麽了,”慶王氣咻咻地指着他的腿:“你知道我的腿是怎麽傷的嗎?”

“不知道。”她這些天又沒進宮,怎麽知道。

“都是因為你賴賬。”慶王一字一頓,控訴地道:“如果你把那半壇子禿黃油給我了,我就不會急着去找你,不急着去找你我就不會和杜寬撞上。”

慶王一口氣不帶停地把事情敘述了一遍,看顧明月的眼神十分怨念,好像顧明月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

顧明月無意和慶王在宮殿門口争論,往宮裏走去:“進來慢慢說。”

慶王立即示意長随把他擡進去,他前些天就想去顧國公府,可是他腿傷了,派個下人也沒用,所以他派人盯着國公府。

得知顧明月今兒個進宮了,他立即趕到了寧王的寝宮。

果不其然,顧明月來了。

這才是顧明月第二次來這兒,但宮人們對她都很恭敬,剛一坐下,各種茶點就送了過來。

她喝了口茶,一臉嚴色地問:“慶王,聽我家二妹說你原本想娶她?”

慶王已經做好了再次質問的準備,沒想到先被質問了。

他心下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早知道端陽會為顧晗出頭,他那日就去陪顧晗游湖了。等把禿黃油拿到手,再告訴顧晗他不會娶她。

可是有錢難買早知道。

現在怎麽辦?

“郡主。”沈亭快步走來,面如春風:“五弟也在。”

慶王松了口氣,四皇兄喜歡他,應該會幫他說兩句。

“你們怎麽了?”沈亭見顧明月神色嚴肅,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顧明月觑了慶王一眼,不冷不熱地道:“也沒啥大事,就是有人玩弄了我家二妹的一番心意?”

沈亭立即看向慶王,眉頭一挑,還沒說話,慶王就感覺頭皮一緊,有種上學時被夫子看了一眼的感覺。

“那什麽,”慶王在背後招手:“端陽好幾天沒進宮了,想必四皇兄和你有不少的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哈。”

“你們慢慢聊,慢慢聊。”

兩個身強力壯的長随上前擡起慶王的椅子就要走。

顧明月慢悠悠地問:“慶王,你不要那半壇禿黃油了?”

沈亭眉心一蹙:“他找你要禿黃油?”

慶王心下再一咯噔,完了。

他已經找顧明月要了謝禮,但他又找沈亭要了一遍。

這是兩頭拿好處,不知道也就罷了,可偏偏穿了幫。

“對,說是宮宴上他幫我的謝禮。”顧明月道。

沈亭挑眉:“他也問我要了一份謝禮。”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而後齊齊看向被兩個長随擡起的慶王。

“我錯了,對不起。”慶王毫不猶豫,大丈夫能屈能伸。

顧明月眨眨眼,伸手:“那還我半壇禿黃油!”

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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