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策軍中
白淡竹對這個安排十分惱怒,他習慣了萬花谷內的生活,如今讓他去做軍醫,他是實在受不了那個拘束。
但也沒有辦法,只好上路,一路黑雲籠罩,見誰嘲諷誰,跟他一起被派到洛陽的師弟們每天苦哈哈的挨罵,唯有七葉能幸免,裴元早和洛風一起躲得遠遠的了。
七葉因着馬上要和他師父分離,每天對月長籲,白淡竹有時夜半醒來,常能見七葉倚在窗邊,吟着憂傷的小詩和小曲,這時白淡竹就會爬起來湊到七葉旁邊去吓他一跳,七葉每每驚慌失措,白淡竹就指着他一通狂笑,把七葉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憂傷氛圍沖個一幹二淨。
如此多次之後,七葉頂了兩個黑眼圈問白淡竹:“師父你半夜不睡裝什麽鬼。”
“看你好玩呀。”
七葉忍了忍,又忍了忍,對白淡竹道:“師父還是多休息,到了洛陽軍中就不一定還能這麽自在了。”
白淡竹笑:“怎麽會,誰敢在我睡覺的時候受傷來找我醫治管叫他死去活來。”
“師父此去善加珍重,徒弟不能随侍左右,種種事宜多加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麽越大越話唠了。”白淡竹提筆寫了個方子遞給七葉,七葉接過來一看是個調理方子,滋陰補氣敗火和脾的,白淡竹醫術十年間更是突飛猛進,登峰造極,如今萬花谷中,不,普天下內除了藥王,藥王一系大師兄裴元還有二師兄阿麻呂,也找不出什麽人能在醫術上與白淡竹相提并論了。
七葉這些年雖也刻苦習學醫術,但大部分精力仍是分去了武學,醫術自是不能與武功相較,醫治些常見疾病還好,若是想如白淡竹一般随心所欲得心應手是不能的,他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玄機,收好了給白淡竹倒茶去了。
到了洛陽,白淡竹接過包袱,對裴元和洛風行了禮,勒馬轉身便要走,他座下踏炎烏骓神駿,七葉站在裴元身後長望過去,轉眼間便望不見了。裴元拍了拍他肩膀,七葉沒說話,率先翻身上馬。
白淡竹策馬到了七葉看不到的地方就放慢了速度,緩緩走着,踏炎烏骓噴了噴鼻子,白淡竹摸摸馬鬃安撫道:“城裏不能超速。”
迎面過來一位銀铠紅袍的天策将軍,上下打量了白淡竹和他身後的萬花弟子一番,抱拳道:“請問可是萬花谷白淡竹白師兄?”
白淡竹在谷外還是不會主動給萬花谷丢臉的,也抱拳道:“正是區區,在下是來報道的,煩請将軍引路吧。”
天策叫程楷,隸屬宣威将軍曹雪陽屬下,性情豪廣,言行爽朗,白淡竹雖不喜與人結交,但對程楷這般漢子也算有些好感,兩人言談甚歡。
洛陽駐軍中軍醫歷來皆是萬花弟子,但也都不是醫術最好的那一些,畢竟高階弟子多半更有別種身份,加入軍中大是不妥,如裴元,阿麻呂等,都不曾在駐軍中停留過,但此次萬花谷弟子部分去往宮中神武遺跡,人數不夠,只好派出了白淡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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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營中放下行李,交接了事務,白淡竹等就正式住了下來,洛陽駐軍乃是精銳守軍,但地處神州腹地,少有戰禍,軍中傷病不多,白淡竹十分清閑,每日裏教教士兵們調理身體延年益壽之法,看看軍營操練,沒事再調戲調戲新入伍的新兵蛋子,日子過得很滋潤。師弟們也不來管他。
七葉與裴元,洛風等則加急趕往寇島,洛風在路上很少說話,裴元知道他心裏所想,也不敢多說話,七葉心中思念白淡竹,也沉默寡言,剩下四五個師弟師妹好不容易離開了低壓狂魔白淡竹,又陷入了三尊大神的陰影籠罩之中。
“白師兄!”程楷帶着幾個人擡着一副擔架着急忙慌地沖進白淡竹診室,裏面正喝茶的白師兄這半年來好歹算是養出了一些些紀律性,當即站起來為傷員治療,程楷等不敢出聲,白淡竹手腳極快,縫合傷口敷上敷料,最後給這濃眉大眼的漢子打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傷員j□j一聲醒過來一看自己腰上一個巨大的蝴蝶結,當即又昏過去了。
白淡竹拍拍手:“好了,擡回去吧,傷口不要沾水,這兩天只準喝粥。”
程楷看着他們将傷員擡出去,臉色忽然一紅,不好意思的對白淡竹說:“師兄不要介意,我這個師弟就是這麽莽莽撞撞的。”
白淡竹一看他那表情,知道是為他師弟總去藏劍山莊弄一身傷回來的行為很不好意思,也不說破,笑道:“傷的不深,看來對方是手下留情的,叫傅師弟以後小心些就是了。”
程楷點頭應了,出了門又扭頭問白淡竹:“白師兄飲酒否?”
“求之不得。”白淡竹在萬花谷中肆意慣了,來了軍中數月,滴酒未沾,胃裏的酒蟲早就翻天了,只是天策軍中軍規甚嚴,他也不敢輕易違反。
過了一會兒,程楷悄悄摸摸地拎着一小壺酒跑了過來,白淡竹也不客氣,接過在手,右手內力輕吐,封泥應聲而碎,程楷訝道:“白師兄身為杏林弟子,內功也甚是精純啊。”
白淡竹哈哈一笑:“收了七葉那混小子以後,忽然覺得武功也有點意思,就偶爾練過。”
程楷點頭道:“白師兄天縱之資,是不該輕易浪費的。七葉是白師兄高徒嗎?似乎略有耳聞。”
“正是劣徒,那小子醫術不行,武功倒還過得去。”
“名師出高徒,白師兄的弟子自然也不會差了。”
“我哪裏算得上什麽名師……”白淡竹自斟自飲,神色略略有些自嘲,“七葉跟着我倒真是什麽也沒學到。”
“他入我門下時才十歲,聰明得很,也讨人喜歡,就只不喜歡我,我倒也不在意。入門甄試又陰差陽錯入了我門下,也算是緣分吧,後來……後來……”
“怎的?”
“沒怎的。”白淡竹仰頭飲盡,眸中蘊起一泓明光,已帶了三分醉色,程楷沒注意,又問道:“聽聞萬花谷晴晝海有一種釀酒仙草,不知真假?”
“有是有的,只是晴晝海中少說也有上千種花草,找起來實在沒頭緒。”
“那麽萬花谷對這些花草可有管制?”
“哪裏管得過來,程兄若是要,盡管自己去尋。”
程楷露出欣喜神色,悠悠道:“在下有一摯友,生平無甚愛好,唯嗜杯中杜康,我曾蒙他救命之恩,許下諾言以百種美酒報之,如今已滿九十九種,北至草原,南至琉球,天下美酒皆已嘗遍,若能求得萬花仙草以完此願,當死而無憾。”
白淡竹已經喝得差不多了,往桌子上一趴喃喃道:“無憾……無憾……”
程楷見他睡倒,晃了晃酒壇,竟已見底,搖了搖頭,搖搖晃晃的将白淡竹扶起往床上一放,自己出門走了。
第二日傅存息提着一個豬腿摸進白淡竹帳中,胳膊還打着繃帶,白淡竹正睡得人事不省,傅存息不敢打擾他,放下豬腿正要出門,白淡竹口齒不清道:“七……葉……”
傅存息當即一把拉住路過的程楷,兩人躲在門外聽着,白淡竹翻了個身,又說道:“……混……葉……小子……”,傅存息對程楷吐吐舌頭,程楷點點頭,兩人蹑手蹑腳的走了。
到了午膳時間白淡竹終于醒了,晃出門去覓食,半路碰到程楷,天策将軍捏着個信封正急急忙忙來找他,白淡竹接過來一看,正是七葉的信。
程楷躲一邊兒,白淡竹也不走開,挑開信封一看,沒什麽表情又裝回去了,程楷有點驚訝,也不好問。
白淡竹袖子裏揣着信,晃晃悠悠的往回走,程楷左看右看都感覺不出什麽異常來,只是步速稍微快了些,看不出什麽。白淡竹晃回自己軍帳,“喀拉”把門窗都鎖緊,回身往榻上一坐,手有些抖,抽出信來,一行一行細細讀下去,看到末尾,折起來長嘆了一口氣,一雙風流迤逦的眼睛神色有幾分眷戀,又有幾分無奈,修長指尖拈着信紙撚了撚,終究沒忍住,唇與信紙上字跡輕輕相碰,染上一縷苦澀墨香。
程楷和傅存息沒能看到這一幕,他們被曹雪陽喝去罰站了,兩個将軍穿着足有三十幾斤重的铠甲站在毒日頭地下,心裏撓啊撓,七葉信上到底說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是撒潑打滾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