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分開其一
蘇雲起帶着早餐到了醫院,不過路上就喝完了豆漿,一大清早能有這麽清淡的熱豆漿溫暖胃部實在是很舒服的事情。
不用去想也知道是誰做的。
醫院裏,孫昭的攻勢依然不減,這回蘇雲起嚴肅地拒絕了,可這熱情對待自己絲毫沒有惡意的大男孩,想做什麽還是能照做不誤。
這一點倒是和沈昊很像。
說起沈昊,蘇雲起現在是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王曉爾脾氣看上去不太好,這一點和他給人的印象倒相差甚遠,但蘇雲起也絲毫不懷疑沈昊能夠吃得他死死的。
愛情,不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麽。
孫昭出聲打斷他的思路,“蘇醫生,不久之後有一場音樂劇,cat,有興趣嗎?”
不得不說孫昭很會找思路,順着這條思想一點一點琢磨着蘇雲起的喜好。而且非常湊巧,蘇雲起非常喜歡cat這出音樂劇,家裏都有一套珍藏版本的DVD。
“是麽?”蘇雲起提起了些興趣,但看到孫昭亮了起來的眼睛,就又馬上掩飾了自己的興趣,“我對音樂劇不是很喜歡。”
“哎?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呢。”孫昭挫敗地撓撓後腦勺,不解地問,“你的鈴聲不是《memory》嗎?”
蘇雲起一怔,他沒想到這一點都被孫昭注意到,都有些佩服孫昭的用心和細心了,“這能代表什麽嗎?我是挺喜歡這首歌的。”
“好吧,是我想太多了。”孫昭不以為意地吐吐舌頭,就是因為這樣的識時務讓他的窮追不舍不讓人覺得讨厭。
蘇雲起雖然敷衍過去了,心裏卻打定主意要去看這場音樂劇。然而就在下午,他就收到了孫昭的票。
孫昭嘿嘿地笑,“其實是這樣啦,我之前太有信心了,都把票搞到手了。但是你看上去很不想和我一起去,所以我就轉賣了另一張,這一張留給你吧。”
還是看出自己喜歡這出劇了嗎?蘇雲起拿着這張票不知該退不退,他是不介意和同事關系不好不說話,可他還是比較介意太傷孫昭的面子。
在別人對自己這麽用心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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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蘇雲起收下票,“多少錢?”
孫昭沒有推辭,報了個實價,坦然地收了票錢,這點讓蘇雲起自在許多,能看到喜歡的音樂劇又能不虧欠別人,自然是最好的。
中午接了個電話,蘇淼淼先帶着蘇小桃去澳大利亞看袋鼠了,過段時間就回中國看熊貓。看到她們母女過得開心,蘇雲起也開心,聊了幾句,就接到通知,這星期的值班醫生請假,看誰能調休,值一下。
在這麽多人裏,要說最沒有牽挂的只有蘇雲起,一想到回到家裏也是一個人,那種加班不加班都無所謂的心情湧上來,就替了那個人。
孫昭在食堂裏幫他買了飯,聽到蘇雲起要值班的事情,似乎不是很贊同,“你怎麽就不能過得輕松點呢?”
蘇雲起吃了塊花菜,“反正他也會還回來的。”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很少有人願意接受突如其來的加班的。就算同是單身的人,也自有樂子要去尋,只單獨一個他,像是真的什麽個人活動都沒有。
孫昭叨念道,“雖然我就是喜歡你這點,但是你之前才連着值班了吧?這都不多休息一段時間?”
喜歡這個詞總是被他不經意地說出來,蘇雲起只能裝作沒聽到。孫昭卻孜孜不倦地将話題引到了暧昧的地方,“雲起,你說我身上有沒有一點點你覺得喜歡的地方呀?”
話都遞到了嘴邊,蘇雲起咽下嘴裏的菜,停了片刻,說:“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身上也沒有惹人讨厭的地方。作為同事或者朋友都很好。”
但也只是同事和朋友了。
孫昭攤手,從話裏找出了對自己有利的地方,“那就是說,我們能算朋友了吧?你好歹給我個名分啊。”
見縫插針也是一種技能的話,孫昭絕對能算登峰造極了。
蘇雲起無奈至極,對付孫昭,他實在差了不少段位,至少得讓沈昊這種級別的來才行。索性不再說話,老老實實地吃完飯,還有不少工作要做。
下午下班孫昭和蘇雲起一起在食堂吃了晚飯才走。蘇雲起一人待在辦公室裏值班,今晚比較清靜,他幹脆看起放在抽屜裏的醫學書來,裏面已做了不少筆記,但溫故知新,每次看都有新的發現和學習。
——扣扣。
門響了,蘇雲起喊了一聲請進。好半天,門卻一點沒有反應,反而又被敲響了。稍微有些膽小的人恐怕這時候都會有點毛骨悚然,但蘇雲起一向是不信鬼神的,又在醫院值班很多次,沒有多餘的想法。他只是有些奇怪,站起身去開了門,四處看了看,走廊裏什麽人也沒有。
聞到一陣咖啡的香味,蘇雲起不用多費事就看到了放在門邊座椅上的咖啡。是超市裏的速溶杯裝咖啡,說不上好味道,但倒是可以用來提神。
他把着門仿佛自言自語道,“這麽晚了到處閑逛幹什麽?”
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他的聲音,沒有人回答。蘇雲起拾了那杯咖啡,嘆口氣,沖着無人的走廊道,“早點回去吧。”
關門,回到辦公室坐下,喝了口咖啡。這麽多年,蘇雲起第一次對工作升起了一種疲倦的感覺,這感覺仿佛是回到了剛剛救了十二那會兒。不止是對工作,是對所有事情都突然失了興趣。
也許該像沈昊說的那樣,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蘇雲起扶住額頭,靜靜地算着年假這麽長,什麽時候可以用,他回一趟美國,看看家人說不定心情能好點。
或者像蘇淼淼那樣,出去旅行一段時間。
但是他請假哪裏又是這麽好請的,手術安排不斷地加入日程,要是請假,那得提前一個月才行,麻煩得很。
蘇雲起放下手,沒幾口就喝完了這杯咖啡。
值班的人第二天可以下午才到,蘇雲起起床後随意吃了點飯就去了醫院。孫昭調侃他,“就算你早來也沒有獎金的吧?”
蘇雲起沒什麽情緒波動地拿起記錄單,“查房。”
他一去查房,孫昭自然得跟着,一下來又是半天。下午安排了幾個小手術,只有這個時候蘇雲起才能覺得好一些,讓身體疲憊了,心裏反而沒那麽累了。
晚上還要值班,孫昭道,“我替你值班吧。”
實在是他覺得蘇雲起臉色不太好,蘇雲起皮膚雖白,可也不是這種蒼白,顯然是沒休息好,連着沒休息的工作,換誰也吃不消。
蘇雲起也沒多說其他,只道,“我不習慣把我的工作推給其他人。”
他在工作上的固執是孫昭早就明白的,知道多說沒什麽用,能做的不過是看着蘇雲起好好吃了晚飯。
晚上值班,門又響了。
蘇雲起靜坐了一會兒,才去開了門,果然又是一杯咖啡。
這是何苦來哉呢?
都是何苦呢?
咖啡的苦味落到心底,他一時心裏唏噓,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發出任何聲音,沉默地端着咖啡回了辦公室。
每一次值班,一杯咖啡。每一次早起,一份早餐。
蘇雲起不知這要持續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自從十二離開後,他們就沒了聯系。他們之間的互動一直這樣,蘇雲起主動做什麽,十二就百分百順從。可這麽看起來,十二的固執和蘇雲起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要讓自己不去胡思亂想,蘇雲起只得讓自己更忙。而這忙碌終于讓他犯了個低級錯誤。蘇雲起站在自家門口,上下摸了遍,卻找不到家門鑰匙。
他的鑰匙一貫沒有全部套在一起,而是分門別類各穿各的,這麽久了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蘇雲起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他值完夜班的時間太晚,能開鎖的人多半關門歇業了,除了小偷。但總不能在門口這麽待着,蘇雲起打了個電話給物業值班室,得到了抱歉的回答。
蘇雲起對着防盜門幹瞪眼,看來今晚只得到外面找個旅館先住一晚了。
——啪啦。
随着金屬碰撞的聲音,一個東西從地面打着旋滑了過來,直到碰上了蘇雲起的腳邊才停了下來。
他低頭一看,是把鑰匙。
這鑰匙相當眼熟,還是蘇雲起當初為了十二特意去配的,免得他進出不方便。這時這把十二的鑰匙如從天降地落到自己面前,蘇雲起安靜地站着,一動不動,片刻才道,“十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