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寧溪疑惑轉頭。

不明白霍準為什麽不讓她去關窗。

直到四目相對,看見霍準望向她的目光,倒是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一件舊事。

某人以前想抱她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也不說話。

就這樣靜靜牽着她的手,看着她,等着她主動。

按照現在的流行語。

那就是悶騷。

不過寧溪讀書那會還沒這個詞,她就是覺得霍準這樣別別扭扭的也挺有意思的,尤其對比他平時的性子,非常具有反差感。

雖然顧筱總說她這是為愛沖昏了頭腦。

唇角忍不住向上輕扯,寧溪沒再起來,而是把放在旁邊的毯子展開裹到她跟霍準的身上,毛茸茸的毯子一下子就遮擋住了所有的涼意,也讓兩人的距離拉得越來越近。

近到寧溪都能隔着衣服直接觸碰到霍準的胳膊了。

溫熱有力。

很難想象他看起來這樣清隽的一個人,胳膊竟然那麽有力氣,剛才意亂情-迷的時候,她無意識在他胳膊上摸了一把,好像還有肌肉。

不過他讀書那會,胳膊上也有肌肉。

薄薄的一層,平時看不太出來,每當體育課或者打籃球穿着籃球服的時候,就能感受到他胳膊上繃起的那層肌肉。

線條淩厲優雅。

十分具有美感。

霍準的身材比例和臉蛋,是那種只要下場絕對一堆女孩子為他瘋狂尖叫的那種。

以前如此。

更不用說現在了。

距離拉近了彼此。

或許是因為霍準和從前一般無二的模樣,寧溪坐在他身邊已經沒最開始那麽忐忑了,她屈膝靠坐在他身側,胳膊并着胳膊。

沒躲。

“這樣呢?”她反而仰着頭看着霍準問她。

霍準低眸看她。

還是那張不近人情的臉,甚至比別的時候還要顯得冷淡。

“嗯。”他淡聲,語調拖長,聽起來格外勉強,像是很不情願才同意她這樣的做法,可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卻再度收緊,像是要把她搓揉進他的骨血裏面。

寧溪眼眸彎彎,要不是知道他的脾氣,恐怕這會就要悶笑出聲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唇角也依舊翹得厲害,生怕忍不住,回頭他又得生悶氣,寧溪試圖喝茶來壓下胸腔內的震動,可手剛伸過去,還沒碰到茶幾上的茶杯,身後就又傳來霍準的聲音了。

“那我呢?”

“什麽?”寧溪沒明白,還以為他是要茶。

“茶嗎?”

她問霍準。

霍準抿唇。

看着有點不太高興,這次是真的有點不高興了。

好久。

确定某人真的沒猜出來他說的是什麽,他不大高興地抿了下唇後才開口:“畫。”

他看着寧溪問:“這麽多年,你就畫了我那幾張嗎?”而且畫本一看就是新的,估計是昨天見完他才開始畫的。

對比屬于夏天厚厚的一沓畫本,甚至還有專門打印出來做成相框,他這差別待遇實在差得也太大了。

人不如貓。

霍準的确有些吃醋了,跟一只貓。

還是一只被他養了快十年的老貓。

重逢之後,成年的霍準對寧溪而言一直是成熟的那一個。

陡然見到他吃醋,寧溪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反應過來,寧溪居然沒有緊張局促、怕他生氣,反而因為他這一份久違的情緒讓她高興起來。

她沒再拿茶,重新靠坐回去,比剛才的距離還要近,甚至算是直接貼在他的身上。

“你生氣啦?”

她的語氣也變得不一樣了。

沒有之前的拘束,倒像是從前面對生悶氣的霍準時一樣。

霍準沒說話。

只是輕抿着薄唇低頭看她。

寧溪沒跟他說為什麽不畫他的原因。

過去了,沒必要,她也不想破壞今夜那麽難得的好氣氛。

她選擇伸手環住霍準的胳膊,撒嬌似的和他說道:“別生氣了,以後我就經常畫你,比畫夏天還要多,好不好?”

原本寧溪以為她已經不會撒嬌了。

這幾年太過獨立,早就忘記怎麽跟人撒嬌了,沒想到真的面對霍準的時候,這個天賦就像是與生俱來,完全不覺得有絲毫別扭。

她臉上挂着笑,眼睛也彎着。

霍準即便真的生氣,看到她這樣也早就消氣了,何況他也并非是真的生氣。

“嗯。”

他又應了一聲。

這次聲音比剛剛要愉悅一些。

看到寧溪笑容明媚,恍然有些從前的影子了,他的唇角也跟着輕輕翹起了一些。

他沒說話。

手卻攬着她的肩膀,把人帶進自己懷裏。

兩人靠坐在暖融融的毛毯裏面,一邊喝茶一邊聽歌,過了一會,霍準見某個記性不好的人還沒記起跟顧筱說,索性提醒了她一句:“還不給顧筱發消息?”

寧溪經他提醒才恍然大悟,輕輕啊了一聲,匆匆忙忙放下茶杯後去拿起手機:“我現在就給她發消息。”

她并未設防。

靠在霍準的身邊打開手機,并點開了三人群。

三人群還是跟以前一樣,一大堆消息,并對她朋友圈的照片進行了一番議論。

她習慣性從上往下翻,開始兩人的畫風還挺正常,議論了下霍準的廚藝表示霍大神真牛,居然還會做飯,表示想蹭飯。後面顧筱大概看她一直沒回,在經歷幾次拍一拍之後,開始跟明輕猜測【我剛才還跟某人說都是成年人了,該上就上,不要慫,所以這女人不會真的跟霍大神去完成三壘打了吧?】

【@溪寶寶,雖然咱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但安全措施得做好,需要我給你外賣一份byt不?還來得及嗎?】

明輕:【你這樣,回頭整得霍大神得不好意思了。】

越說越沒邊,甚至還延伸到——

【@溪寶某個女人要是還看得到的話,請翻出你衣櫥間第三個架子,那裏有我跟輕輕去年送你的“成人禮物”,你可以跟你的霍大神助助興。】

寧溪當然知道那裏面放着什麽。

去年生日顧筱和明輕送她的一套限制級睡衣,是希望她脫單後用的。

她一直就沒拆封過,放在衣櫥間壓着。

也沒打算過拆封。

看着上面限制級的聊天記錄,寧溪臉紅耳熱,剛想在群裏雙手打字以表清白,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富婆聚集地?”

吓了一跳,寧溪差點沒直接彈跳起來,她抓着手機往身後藏,臉紅着,磕磕巴巴問他:“你、你都看到了?”

霍準挑眉:“不能看?”

寧溪答不出,只能試探性問他:“你都看到什麽了?”

霍準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群裏應該是在議論他,倒是沒什麽奇怪的,不過……他淺淺眯了下眼後,套路她:“你說呢?”

果然被套路住的寧溪又羞又急:“你別聽她們胡說。”

霍準原本猜測顧筱和明輕是在議論他們的複合或是單純議論他,看寧溪這幅表情又覺得不太對,不由問道:“她們都說什麽了,臉紅成這樣。”

寧溪這會倒是聰明,狐疑地看了霍準一眼後,問他:“你是不是沒看到?”

霍準不置可否,看着她沒回她的話,只說:“看來是說了我不能看到的事。”

寧溪被他戳中心思,臉又紅了一下,但她這會非常死鴨子嘴硬,只要沒看到聊天記錄,管他猜什麽?

她不認就好了!

她抓着手機依舊藏在身後,梗着脖子繼續狡辯:“才沒有。”

“沒有?”

霍準顯然不信。

“沒有!”

寧溪說得非常果斷,只是臉很紅,眼神也有些閃躲。

沒有就沒有吧。

霍準也沒有強求一定要知道。

反正這三個人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有一些他不能知道的小秘密。

倒也沒什麽好酸的。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的愛人就必須要全部屬于他。

她本來就該有她自己的工作、生活、朋友、秘密,這是她的自由。

手放在寧溪的頭頂輕輕拍了拍。

他沒再多說,只丢下一句:“回消息吧。”看她一臉小心翼翼的樣子,又有些好笑,“不看你,我去書架看看有什麽書。”

他說完起身,打算把空間先留給她回消息,剛起來就被寧溪牽住了手。

回頭。

看到寧溪又變得擔憂的眉眼。

知道她在想什麽,霍準彎腰與她平視,手壓在她的頭頂往下按了按:“沒生氣,別瞎想。”

被猜中心思,寧溪難免羞澀,她輕輕嗯了一聲,又喊他:“霍準。”

霍準看着她:“什麽?”

寧溪卻沒再說話,而是直接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下。

親完立刻往後面靠,拿着毯子裹在自己身上,就差直接把頭都給遮住了。

親的是她。

不好意思的也是她。

尤其看到霍準逐漸變得深邃的眼神,并且正在朝她一點點靠近,寧溪心尖一顫,連忙舉起手機,慌張道:“我、我要回消息了!”

生怕他又要跟剛才一樣。

那她今天這條消息是別想再回了!

霍準抿唇沉默。

他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會才站直身子,走前還是沒忍住按了按她的頭。

比剛才要用力,像是在洩氣。

腳步聲遠去。

看着霍準離開陽臺。

寧溪才松了口氣,心還跳得很快,臉也滾燙滾燙。

想到剛剛霍準看向她的眼神,寧溪的小心髒就又沒忍住歡快地撲騰了幾下,雙手按在自己的臉頰上,等熱意稍退,她才打開手機。

先回了三人群剛才的消息。

表示自己還很清白,霍大神也很清白!

然後又跟顧筱說了鐘點工的事。

不免又被兩位好友笑話了一陣。

知道霍準還在家裏,兩位好友體貼地沒纏着她一直聊,只是在寧溪準備終止話題的時候,顧筱又表示了一句【如果霍大神真的要留宿的話,記得做好安全措施啊。】

寧溪臉頰滾燙。

偷偷看了一眼身後,霍準還站在書架前,背對着她。

悄悄松了口氣,她開始回頭往群裏回消息【我們才沒有這個打算!!!】

可回完消息之後,寧溪又忍不住想。

如果霍準真的要留宿的話,其實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就是第一次好像挺疼的?她沒這個經驗,而且家裏的确也沒有這些安全用品,那……

啊!

她都在想什麽啊?!

都怪筱筱!!!

寧溪羞得把自己的臉往抱枕上埋,慶幸霍準現在不在她身邊。

要不然她都沒臉解釋。

怕這會出去被霍準看出端倪。

她索性打開手機打算刷會朋友圈緩解緩解下自己活躍的情緒。

有不少人給她回複點贊,寧溪一條條往下刷,沒有意外,顧筱和明輕都是最開始給她回複的,別人差不多都是點贊,只有許川像是知道什麽給她留了個【啧啧啧。】

看到這幾個啧字,她莫名臉熱。

想回。

又不知道該回什麽。

最後還是作罷,假裝自己沒看到。

退出界面發現又多了兩條消息,點進去一看才發現是霍準的。

一個贊,一個評論。

評論是給許川的【。】

一個句號。

明明霍準什麽都沒說。

但寧溪的臉卻比看許川的評論時還要紅。

看了一眼客廳。

霍準已經挑完書坐在沙發上了。

他背靠真皮沙發,手裏握着一本厚重的書,手機在回複完許川的評論後就被他扔到了一邊。

很安靜的一幕。

也是寧溪從未想過能擁有的一幕。

她忽然心軟得不行。

丢下手機往客廳走。

或許是因為她腳下的拖鞋很輕,霍準居然一時沒聽見她起來的動靜,直到有人從身後抱住他,他翻書的動作一頓,偏頭,寧溪的臉就靠在他的肩膀上。

能感覺到她的依賴。

他伸手摸了下寧溪的臉,問她:“怎麽了?”

寧溪搖了搖頭,臉卻往他那邊埋得更過去了一些,像只黏人的小貓。

她毛茸茸的頭發就抵在他的脖子處。

有些癢。

霍準沒推開,舍不得。

他放下手裏的書,手依舊放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挲着。

一會後。

寧溪才出聲:“霍準。”

“嗯。”霍準應她,手還是沒有收回。

寧溪看着他的側臉,很認真的說:“你真好。”

霍準手上動作一頓,很快又若無其事地說:“哪兒好?”

“都好。”

說得沒有一點猶豫。

霍準到底沒忍住低笑出聲,笑聲低沉而愉悅,他回頭直視寧溪:“伸手。”

寧溪不解。

但她向來信任霍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朝他伸了手。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再次騰空了,這次比剛才在陽臺還要讓她猝不及防,她吓得雙手直接抱住了霍準的脖子,那聲短促的尖叫也沒忍住喊了出來。

聽到自己的叫聲,她又覺得難為情,羞窘地紅了臉。

順帶把眼睛都給閉上了。

可其實她很快就落……不能說落地,她被霍準放在了他的腿上。

溫熱的大掌扶在她的後腰。

像安慰。

不帶情-欲的摩挲。

寧溪的那些羞赧和窘迫也在慢慢消散。

她依偎進他的懷裏。

兩人靜靜相擁。

有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卻不尴尬,寧溪也沒再特意找話題。

直到想起一件事,寧溪才開口。

“霍準。”

“嗯。”霍準一邊抱着她,一邊翻着書。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什麽?”霍準擡頭,認真聽她說。

“我那個畫本,”寧溪說得有些猶豫,“就剛剛畫你的那個,我想作為下一個選題。”

其實昨天畫的時候并沒有想這些。

那會只是心血來潮,好像只有去畫霍準,她那顆不安的心才能慢慢平複。而且依照他們今天以前的關系,即便她畫完了他們年少的故事,恐怕她也不會公開出去。

他是她不能與外人說道的人。

可現在他們已經複合了。她突然就想把這個畫本當做下一個選題,她想好好把他們的過去給畫出來,想給過往的一切畫一個圓滿的句號。

只是不知道霍準會不會不高興。

霍準沒有不高興。

他只是有些驚訝,但很快就給了寧溪反應。

“當然可以。”他撫着她垂落在背上的高馬尾,“我很期待。”

寧溪頓時就放心了,她笑着跟霍準說:“那我之後畫完先給你看!”

霍準點頭應好。

夜深了。

霍準看了眼客廳的挂鐘,快十一點了。

他看向寧溪:“我該走了。”

寧溪臉上的笑忽然就僵住了,她輕輕啊了一聲,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要走了,但回頭一看,竟然已經十一點了。

霍準在她家已經待了快六個小時了。

時間過得太快,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舍不得和他分開。

但顯然留他下來也不合适。

她從他的腿上下來,垂着眼睫輕聲說:“我送你下去。”

“你等我,我去拿件外套。”她說完就想進屋拿外套,被霍準牽住手。

霍準:“外面冷,送我到門口就好。”

寧溪試圖再争取下,但這一點上,霍準顯然不會答應。

只能作罷。

兩人往玄關走。

也就一段距離,卻被他們走得極慢,誰也舍不得分開。可再慢,也就一段距離,總歸是能走到頭的。

霍準已經穿好鞋了。

看着明顯不舍的寧溪,他抿唇,幾次想開口留下了,但顯然,還不合适。

雖然他很清楚寧溪并不會抗拒他。

這個笨蛋恐怕無論他現在對她做什麽都不會抗拒。

“走了。”

他跟寧溪說。

寧溪還低着頭,聞言,點了點頭。

臉突然被人捧住。

帶着粗粝的指腹正好扣在她的下巴下面。

被迫擡頭。

正好跟霍準四目相對。

溫熱的指腹一點點從她的下巴移到紅唇上面,他明明還是那副清隽跟谪仙的模樣,可寧溪卻情不自禁打了個顫。

這次她沒被人掌控,可以倒退離開他的桎梏。

可她并沒有這麽做。

而是仰頭凝望。

像是在仰望她的神。

忠誠的信徒向來對自己的神百依百順。

可她這樣。

霍準反而舍不得欺負她了。

他靜靜地凝視她一會後,低頭觸碰她的紅唇,輕輕癡纏碾磨,用氣息吐露字句:“明天我要回家,後天帶着夏天來看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