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舉報這事兒的影響說大也不大,就當是給周清衍放了個假,但要說影響,那肯定是有的。學校領導開會集體說了這件事,辦公室的老師追着問,擾得周清衍頭疼。
宸南松倒是挺開心,成天和他膩歪在一起,就差上廁所也讓他幫忙端着了。
二十幾歲的人了像個小孩子一樣,周清衍進了廁所他還要在門口守着。
“我給你講個故事啊。”宸南松蹲在門口。
“我...上廁所,不需要故事。”周清衍這幾天被他折騰的無語。
“今天給你講兔子和....”
“你住嘴!”周清衍喊了一句,最後嘆了口氣,“晚上講。”
“好!”宸南松終于從門口離開了,在客廳喊了一句,“我帶貓遛彎去了啊!”
“行。”周清衍小聲又無奈的回了一個字。
等宸大爺遛彎回來的時候,周大爺飯都做好了。
“你說你能不能別上班,再休息幾天啊?”宸南松叼着油菜葉擡頭看他。
“再呆下去我倆遲早要瘋一個。”周清衍說。
宸南松不開心了,筷子一放,“你嫌我煩是吧。”
“啊?”周清衍愣了一下,笑了,“我們天天黏一塊,我怕再呆下去我舍不得出門了。”
“啧。”宸南松又拿起筷子,“離生氣就差這麽多了。”他小拇指比了一個指甲蓋的距離。
“以前沒見你這麽黏人啊。”周清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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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南松半天沒說話,“我熟了就這樣兒。”
周清衍揉了幾下他腦袋,手上收着碗,“我要去水池那邊了,要不要來。”他把手臂伸開了。
宸南松朝他身上蹦的時候差點一腳把碗給踹了。
晚上的時候梁醫生發了條消息,說自己把咨詢室換了個地址,讓宸南松有空就過去。
周清衍第二天上班就走了,宸南松早晨喂完貓,出門在門口打了個出租。
“新市區啊。”司機看了一眼地址,“還挺偏。”
能不偏嘛,就梁醫生那點兒錢,能買個不出市的都不錯了。
門口還是那個綠色土到掉渣的招牌,屋子在小巷子裏,周圍的鄰居倒是挺多。
宸南松進門的時候,梁醫生還在吃飯,滿屋都是麻辣燙的味兒。
“你是不是看上你鄰居的錢了?搬到這個...人多的地兒。”宸南松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麽形容。
“鄰裏鄰居,偶爾咨詢一下确實能掙點外快。”梁醫生放下飯盒,“啧,瞧你這精神狀态不錯啊,戀愛怎麽樣了。”
“挺好的。”宸南松坐在轉椅上低頭揪仙人掌上的刺。
梁醫生拍了下他手,“嘿!就那麽幾根,別給我拔沒了。”他吸了口湯,“看樣子你不需要接受治療了。”
“但願吧。”宸南松換了個姿勢,“對了,我想好了,我準備讀心理學。”
“出國?”梁醫生擦了下嘴,“還是國內?你對象吶?”
“國內。”宸南松手裏面攥着那根筆,“我不可能自己走。”
“好小子,可以啊。”梁醫生向後靠了些身子,“有什麽不懂的可以找我,畢竟這幾年也貢獻了不少錢,就當學費了。”
“你可真好意思。”宸南松白了他一眼,“你靠譜嗎?”
“靠譜。”梁醫生拍了下自己大腿,“我隔壁房間沙袋換新的了,不去看看?”
“當然看了。”宸南松開了隔壁的門,空間不大,但東西還算全,中間三個沙袋拍的整整齊齊,“我打會兒,你繼續吃飯吧。”
“湯都涼了,還吃啥啊?”梁醫生關上了門。
宸南松一個人在房間裏打了一下午,這次不是生氣,純粹是開心。
他的日子貌似慢慢回正軌了,不僅是正軌,是他根本不敢想的平淡好日子。每一拳打在沙袋上的時候他都在笑。
下午七點,他開門給梁醫生打了個招呼。
“吃飯嗎?”梁醫生問他。
宸南松摸了肚子,“好像是餓了,走呗。”
“門口牛肚面,新開的。”梁醫生脫了大褂,從門口衣架上拿下棉衣套身上,“汗沒幹吶,不怕感冒啊?”
“不會。”宸南松抹了一把腦袋,随手把衛衣帽子扣上了。
大門推開,寒氣吹的人嗦着氣兒,“那家藍色牌子的是吧?”
“是,就那個。”梁醫生指了下對面一個小店,門口的牌子上蓋了層厚重的積雪,看不清字。
宸南松剛過完馬路,手機響了。
陌生號碼。
“喂,您好。”宸南松推開小店的門,正盯着牆上的菜單看,心裏還尋思吃什麽面。
“宸先生是吧。”那邊是個陌生中年男人的聲音,周圍環境太亂了,好像隐約還有救護車的聲音。
宸南松莫名緊張了一下,“對,怎麽了?”
“你認識周清衍嗎,他出車禍了....”
後面的詞宸南松沒聽清,腦袋一瞬間懵掉了,耳朵邊上嗡的一下,那一瞬間心髒真的漏了一拍。
平時看電視劇主角動不動遇事兒就暈,宸南松覺得太假了。
太誇張了。
事兒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身子真的晃了下。
“在哪裏!”宸南松聲音都是抖的。
店門猛地推開的時候玻璃咔嚓一聲響,老板在後面罵他,宸南松一肩膀撞到了梁醫生身上。
“你幹嘛去啊?”梁醫生被撞得向後退了幾步。
宸南松沒理他,發了瘋的跑出門在路邊攔車,攔了幾輛都不停,整個人快要站在馬路中央去了,梁醫生在旁邊喊了半天。
“有車嗎?”宸南松快急瘋了,一輛車都攔不上。
“有!”梁醫生小跑着沖到馬路對面啓動了旁邊的一輛黑色車,轉手把鑰匙扔了過去,“你自己行...”
宸南松已經上車一腳油門飛出去了。
路上的殘雪還有點兒打滑,速度快不了,他跟個瘋子似的在路上奔,壓着最高限速朝市醫院沖。
紅綠燈的時候,他的手在方向盤上拍了幾下,“你千萬不要有事。”他小聲的一直嘀咕。
他不知道周清衍對他什麽感覺,但宸南松知道,這個人在他亂糟糟的生活裏占了大頭,扒下來就空了。
陳北的爸車禍只傷了腿,他希望周清衍也能幸運一些,把他為數不多的幸運拿去也行。
在醫院查名字的時候,醫生說,在手術室。
“嚴重嗎?傷到哪裏了?”宸南松拖着門口護士不松手。
“左手不折,肺部胸部受損嚴重。”護士頓了一口下還是說了,“目前情況不太好,但手術還沒結束,誰也說不準。”
宸南松沒說話,護士說完就走了,手術室門口就他一個人,偶爾路過一個醫生,空氣安靜了很久。
-嘟嘟
手機響了,他手抖,接了半天才接起來。
“南松?我在路上了,清衍怎麽樣了?”周心的電話,她也急的發瘋。
宸南松極力控制着聲音,“還在手術。”
周心來的時候手術還沒結束。
宸南松坐在外面椅子上不知道坐了多久,低頭盯着地板看,晚上的九點多的時候手術燈才滅。
人被推去病房的時候,宸南松猛地起身眼前有一瞬間是黑的。
周清衍被推去了重症看護室,暫時只能隔着玻璃看人,他身上插的管子宸南松都數不清,胳膊上也是支架。
醫生說命保住了,但後續不确定有沒有後遺症,這次傷到肺了,不好養。
目前狀況是危險期,前四天得熬過去才能睜眼。
“事故什麽情況?”周心轉頭問他。
“意外事故,貨車轉彎的時候碰的。”宸南松站在走廊裏望着病房裏面,“姐,你回去吧,醒了我給你打電話。”
“我明天中午過來,你別累着了。”周心說完又呆了将近一個小時才走。
宸南松待着也沒用,看着床上的人又擔心,折騰到淩晨實在扛不住了,打了個車先回家了。住院什麽東西都沒帶,他得回去準備準備。這邊前腳還沒踏進門,電話就打來了,還是個陌生電話。
交通事故那邊處理結果出來了,司機不是本地人,連車都不是本人的。
宸南松問清楚了牌照,總覺得怪的慌。
本想着收拾兩件衣服,結果周清衍那幅樣子壓根不需要換衣服,估計翻個身都是恩賜。
他蹲在周清衍衣櫃面前看,腦袋循着檸檬味兒朝裏鑽,最後臉貼着件藍色襯衫聞,還是之前兩個人第一次見面那件兒。他最後還是塞了件衣服,不是給周清衍的,是給他自己的。
宸南松洗完澡的時候外面天也亮了,他頂着濕漉漉的頭發窩在客廳。
最後還是給朋友打了個電話,那輛車他實在覺得奇怪。
查車主不是什麽容易事,宸南松找了半天人才算勉強答應幫忙,時間不短,估計得後天。
病房下午六點能進屋探望,宸南松五點去了醫院病房門前等着。
醫生說周清衍情況還算穩定,就是意識不清醒,暫時還是掙不了眼。宸南松這邊不可能一直盯着人照顧,昨天下午聯系了護工幫忙照顧幾天。
六點的時候宸南松穿了無菌服進去,搬了把椅子坐在床旁邊,周清衍手上插得針剛拔,手背上還泛着紅。
他不敢碰,怕碰壞了,但又心癢癢,最後就勾了兩根手指頭窩在手心裏,就這麽兩天不到,周清衍看着就瘦了點兒,鼻梁和臉頰的輪廓變的更深了。
“我這輩子求人都是開玩笑玩兒的,但這次我好好求你。”宸南松聲音很低,“我求你以後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