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南莊的日子很短暫,周清衍要上班,費樂要上學,宸南松手頭上一堆活沒幹完,就陳北一個大閑人。

最近的天兒越來越冷,一周能連着下三四天雪,車子剛走半道上就被堵住了,說是前面正在清掃,整個馬路就留了一個車的位置。

鳴笛聲就沒停過,上了高速堵得更厲害了。

“這到家估計得半夜了。”宸南松打了個哈欠,一腳油門還沒兩分鐘就得剎車,走走停停晃得他心煩。

旁邊車子挨得很近,窗戶開着,一個金毛的狗頭從裏面探出來,舌頭吐着大口哈氣。

宸南松開了點兒窗戶,轉頭對着狗做鬼臉,逗得周清衍在旁邊笑。

“該走了,別玩兒了。”周清衍輕輕揪了他耳朵。

“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周清衍接着問了一句。

“嗯?我好像沒給你說過。”宸南松拍了下腦袋,“我這人不怎麽過生日。”

他又接了一句,“過你的就行,我就算了。”

“我也不怎麽過,太鬧騰。”周清衍手肘支在玻璃窗上,“要不你給我來個私人按摩,就當禮物算了。”

“行,倒是便宜我了。”宸南松笑了幾下。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宸南松那邊暖氣說是明天能修好,他提着行李箱非常自覺地跟着周清衍回了家。

周清衍的床就是他的床,他現在呆的比自己床還要舒坦。

大晚上的宸南松非要說露一手,給周清衍做個夜宵。

“開一天車不累啊?”周清衍換衣服的時候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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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累,做個飯而已,陳北給我教的咖喱牛肉,我學了,很簡單的。”宸南松洗了手站在料理臺上切土豆。

周清衍換了睡袍下樓看他,“怎麽學的啊?手把手。”

“眼睛學的。”宸南松說完明顯有點心虛,土豆塊啪的一下飛了出去,落在了陽臺上。

“失誤,不是大事兒。”他擺了幾下手,“你看電影去吧,等會兒叫你啊。”

周清衍倒是沒說什麽,笑着窩到了沙發上,就是隔十幾分鐘就要轉頭看一眼,怕那人把自己給炸了。

宸南松這輩子沒做過能吃的飯,之前煎個雞蛋差點把鍋燒穿了,這人全身上下沒一點做飯細胞。

菜板上的土豆一會兒是片狀一會兒是石塊模樣,油鍋裏放菜的時候子裏哇啦的亂叫,轉頭還要對周清衍說不要擔心。

鍋裏菜還沒熟,宸南松一盆水直接倒下去,廚房終于安靜了。

他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深深吐了口氣,手上拆着咖喱盒子,結果手指一滑,咖喱塊差點飛天上去。

周清衍轉頭的時候看到的宸南松跟癫痫犯了似的,手裏拿着的咖喱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燙吶,接了半天才接住。

他跟着一起吐了口氣。

一個晚飯硬是做了兩個小時,宸南松全身都是汗,端着一盤咖喱放在餐桌上的時候人都是懵的。

“你嘗嘗。”宸南松叉着腰看他。

周清衍嘗了一口,半天沒說話,最後擡頭說了句,“很好吃。”

“那就行,我先洗個澡,你先吃。”宸南松轉頭就朝浴室沖。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周清衍那盤已經吃完了。

“吃這麽幹淨。”宸南松拿着勺子朝自己嘴裏送了一口。

那一口簡直齁鹹。

“操啊,我放的什麽玩意兒。”宸南松吞了口水,沖到調味品那頭端着老抽和生抽看了半天,“我說怎麽顏色不對吶。”

“你吃下去了?”他瞪着眼睛看周清衍。

“嗯。”他咽了口水,“其實還好。”

“我對不起你啊。”宸南松想磕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全身按摩別等生日了,我現在就給你按。”

周清衍本來想說沒事兒,順便安慰幾句,這會兒聽到這句話,突然轉了話語,“那你得給我好好按按。”

淩晨一點,兩個人不睡覺,周清衍躺的平展,宸南松跨坐在他身上給他捏肩。

“舒服嗎?”宸南松探着腦袋問。

“舒服。”周清衍看樣子快睡着了,閉着眼睛低聲回應他。

鐘表一圈一圈的轉,宸南松一句話不說,低着頭安靜給他捏肩膀,捏到自己困得不成樣子的時候,翻身挨着人閉上眼睡了過去。

早晨的時候他照例說了句早上好,周清衍起的比他早,套着外衣出門的時候他還再洗漱,嘴裏含着泡沫說了句注意安全。

工作日的微信是讓人窒息的,宸南松坐在電腦前幹活一上午屁股都沒移,中午餓了點了個外賣,一直幹活幹到了下午五點多。

他脖子嘎吱一聲響,擡眼看了下表,“還沒回來?”

-嘟嘟。

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

宸南松腳尖點着地板,晃到窗戶面前朝外面看,這幾天停雪了,但氣溫降的厲害,路面結了不少冰塊。

他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什麽也沒幹,搬了把椅子坐在窗戶邊朝外盯着。

-嘟嘟

這次是來電顯示,周清衍給他回電話了。

“出什麽事兒了?回來了嗎?”宸南松是真急了,說話語速也變快了。

周清衍那邊有點吵,“有點事兒,晚點回去,你別等我了,先休息吧。”

“什麽事兒啊?”宸南松覺得自己不是那種纏着人不放的人,但周清衍能遇到什麽事兒啊?

他這顆腦袋怎麽想也想不通。

周清衍那邊頓了太久了,久到宸南松以為信號出問題了。

“不知道什麽情況,說是舉報。”周清衍估計很愁,憑空跳出來的事情誰不懵。

“舉報?舉報誰啊?”宸南松從椅子上跳起來,哐的把椅子頂翻了。

“晚上回去說,你別着急。”周清衍說完就挂了。

宸南松開了窗戶想透會兒氣,冷氣撲在臉上的時候并沒有讓他冷靜,他現在連發火的原因都找不到,整個人就是懵的。

就像人在大街上走,憑空掉下來一坨鳥屎砸頭上,擡頭想找兇手,結果連個影子都沒有。

氣兒都沒處撒。

他坐在客廳沙發上等人,什麽都沒幹,就等着大門打開。

周清衍回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宸南松說了句回來啦,那人拖着步子朝沙發那頭走,仰頭靠在靠背上長呼了口氣兒,“我估計後面一周都得和你呆家裏了。”

“什麽意思?”宸南松剛憋了半天沒說話,一直告訴自己冷靜,別抓着人問東問西,結果現在從沙發上瞬間蹦了起來。

他盤着腿面朝着周清衍坐好,“到底怎麽了?”

“學校說接到舉報,說作風不當,要查。”周清衍估計一下午都在跟人談話,現在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旁邊那顆大火球終于爆了,“查?查什麽!查他祖...”他最後硬是把話憋進去了。

“就這麽認了?”宸南松深呼吸完。

“不可能。”周清衍睜開眼睛,“清者自清,就是調查時間長,中間要停一周。”

“誰上報的知道嗎?”宸南松盯着對面的電視屏幕看。

“打死不說,匿名。”周清衍站起身子,“休息吧,別想了,沒事兒的。”、

“我門口抽根煙。”宸南松一個人在門外角落蹲了兩根煙的時間,越想越生氣。

他給陳北打了個電話。

“哥,你還沒睡啊?”陳北那邊聲音啞着,已經睡着了。

“求你幫個忙。”宸南松說。

“啊?”陳北坐了起來,被子摩擦傳出一陣沙沙聲,“你說,我肯定幫你啊。”

“清衍的事兒。”宸南松有點了支煙放在腳邊。

走廊裏的電話打了有半個小時,陳北說肯定幫他。

“這他媽不就欺負人嘛,擺明了找事的。”陳北也生氣,吼的房間都帶着回響。

“現在這種事兒不管有沒有,停工做樣子是肯定的,但這氣兒誰咽的下去。”他又接了句,“我盡量趕明兒查出來。”

回房的時候周清衍已經睡了,宸南松雙手背在腦袋後面想了很久都沒合眼,咽不下氣兒。

宸南松從小到大沒被人欺負過,除了被家裏人打。背後捅刀子的事見太多了,但從來沒捅到他身上。

周清衍說沒事兒,但他覺得有事兒。

日子照常過,就像平日的周末一樣,早晨起來周清衍給他一口熱飯,笑着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晚上還非要拉着宸南松去散步。

隔壁的公園裏晚上全是小孩子,暖光,氣球照亮了周圍那片大地,宸南松順手買了個氣球塞給了周清衍,兩個人沿着公園外圍的人工湖轉了一圈又一圈。

在他還沉浸在平淡快樂裏的時候,陳北打了電話。

“哥,查出來了。”陳北說,“但是那人就是個生臉,壓根八竿子打不上的人,和清衍一點聯系都沒有,沒孩子,家都不在你那邊。”

“這神經病閑着沒事,發洩情緒來着。”陳北又說,“估計就是清衍倒黴,你也別想了。”

“照片有嗎?”宸南松問。

周清衍去廁所了,還沒出來。

“只有一個一寸照。”陳北說,“哥,我該查都查了,沒啥,還有一種,就是這人收錢了幫人幹活的。”

宸南松半天沒說話,“東西發給我吧,謝謝你了。”

“這都不是啥大事兒。”陳北有點不好意思,最後問了句,“清衍最近沒招什麽人吧?”

“他像那種人嘛?”宸南松朝着廁所那邊招了幾下手,“行了,我先挂了,回頭說。”

“打電話吶。”周清衍走近了。

宸南松笑了幾下,“陳北,鬧着要請客吃飯。”

“他還挺好。”周清衍走了兩步,“回去吧,涼了。”

“清衍,最近沒人給你電話吧,陌生的。”宸南松最後還是問了一句。

周清衍頓了一會,轉過頭說,“沒有。”

“沒有就行,最近詐騙電話挺多的。”宸南松笑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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