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宸南松沖到家才想起來明天要給周清衍煲湯,結果大晚上的又跑去超市,趕着最後關門的時間點把材料買齊了。

材料裏面還包括砂鍋和湯勺,家裏就一個炒菜用的鍋,快被他折磨報廢了。

煮湯的功夫,手機響了。

“南松,那個貨車車主查出來了。”電話那頭說。

“叫什麽?”宸南松正掀開鍋蓋用湯勺盛泡沫,滿臉的水蒸氣。

“那個....”電話那頭頓了半天,最後小小聲音說,“宸風。”

宸南松手裏的湯勺啪的一下摔在了料理臺上。如果聽壞消息就像頭頂上被雷劈,那他這幾天估計能被劈成煤球渣,風一吹就沒了。

宸風和他不在一個城市,質問人的前提的得把票買了。

宸南松沒說話直接把電話挂了,低頭繼續盛着湯,盛了一小碗的泡沫,姜還沒切,水在鍋裏咕嘟咕嘟的響。

他壓着姜,小刀子在落下去的一瞬間,人崩不住了。

哐!

宸南松一腳踹在了旁邊的鍋上,客廳裏亂糟糟的響,不鏽鋼的蒸鍋被踢了個凹陷進去。

桌上的碗劈裏啪啦的全砸了。

角落裏還有兩只抱回來的小貓,一個勁兒的喵喵叫,縮在窩裏輕輕抖着身子。

宸南松在客廳快速的轉了三圈想壓一壓脾氣,結果揮手一拳頭砸在玻璃上,手和玻璃一起裂了個口子,滿手的血腥味兒夾着冷空氣往空氣裏飄。

這事兒要是宸風幹的,他哪裏有臉去見周清衍,別說臉了,跪下來磕頭都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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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腦子裏就裝了個倒計時炸彈,遲早要炸,他現在就像把自己扔進海裏,炸死算了。

屋子裏被他砸了個稀碎,手上弄的全是血,混在一起連指甲蓋也看不清。

他捏着手機給宸風打了過去,電話嘟了幾聲。

“喂。”

宸南松嘶吼着嗓子,“你到要幹什麽?你有事兒沖我來啊你他媽動他幹嘛!”

宸南松最後整個人窩在貓窩旁邊,整個身子縮在一起。

爐子上的鍋咕嘟咕嘟的滾,還沒調小火,水都快煮幹了。

在鍋底還剩半截手指高度的水的時候,宸南松走過去加了點水,湯勺上抓的都是血,他呼了兩口氣,打開水龍頭把手沖幹淨,站在旁邊繼續切姜片。

湯還是要送,人也是打心底裏喜歡,心也是真的痛。

陳北之前真沒說錯,真他媽就是兩個傻子。

宸南松也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真的比之前好多了,不會舉着刀子朝身上捅了。

“還瞞着我,有什麽可瞞的。”宸南松說着說着眼睛就紅了,鼻腔裏也聞不到味兒了。

湯還得重新熬,一熬就熬到了淩晨一點多,爐子上的火關了,他在客廳坐了一晚上,買了張機票,終究還是得回那個房子一趟,見一面宸風。

第二天一早他從沙發上爬起來,走到廚房把湯熱了,裝好保溫盒打包了放在車裏,九點整到了醫院門口,上樓的時候沒什麽感覺,走在病房門口,他停住了。

他心虛了,他怕看見周清衍。

就這麽停了有三分鐘,走廊裏面護士準備查房了,宸南松愣了下,推開了房門。

周清衍靠在床頭上轉頭對着他笑,“來啦,我還想着你應該會晚點來,帶什麽好東西了?”

宸南松看着那人對着他笑,心裏面像針紮似的疼。

“湯,昨天不是說好了嘛。”他扯了個笑,大跨步的朝裏面走。

“這兩天太陽都挺好的,我想出門了。”周清衍指了下窗簾,宸南松幫忙一把拉開了。

宸南松坐在旁邊開飯盒,“再熬兩天就行了,不對,是四天,我記錯了。”他看了一眼日歷。

“身子都躺僵了,我這腰上每天晚上固定點疼,折騰死了。”周清衍說完扶了下腰,“這麽香啊!你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宸南松聲音小了很多。

他心裏太難受了,周清衍說腰疼,不僅腰疼,宸南松看着他那個剛拆了石膏的手臂,心裏面揪了一下。

全是他造成的,不知道周清衍知不知道,他寧願這人知道,然後抽他一巴掌。

“還有哪裏疼?”宸南松擡頭看他,眼睛裏起了一層水。

“腿有點酸,其他還好。”周清衍盯着飯盒還沒來得及看他,擡頭的時候吓了一跳,“怎麽了這是?”

宸南松撲上去抱着人,腦袋窩在他肩膀上,周清衍被吓了一跳,伸手摸着他背。

宸南松真哭了,很丢臉的那種,“你怎麽穿個病服還這麽大的檸檬味啊。”他是啞着嗓子說的。

周清衍是徹底懵了,“我,我是不是臭了啊?”

“你家檸檬是臭的啊?”宸南松扒着人肩膀不松,鼻涕眼淚還沒擦幹淨,現在讓人看見多丢人啊。

隔壁床的大媽都看懵了,嘴裏的湯漏了,睜着大眼睛看着宸南松哭,她剛好對着他的臉,看的一清二楚的。

周清衍尴尬的拉上了床簾,撫着宸南松背一個勁說,“沒事的。”

“是不是太想我了?”周清衍笑了幾下,肩膀一抖一抖的。

“想死了。”宸南松說。

他就這麽抱了好久,久到自己胳膊麻了,周清衍後背衣服也濕了一大片。他背過身兒去抽了一張紙,擦了半天鼻子。

“對不起。”宸南松轉過身子紅着眼睛看他。

周清衍笑着說:“有什麽好對不起的。”

“我真的哪裏都對不起你。”宸南松差點又崩了。

“行了,我湯都涼了,還讓不讓我吃飯了?”周清衍笑着對着桌上的肉湯揚了下腦袋。

宸南松慌忙端了起來,“你快吃吧。”

“你手怎麽了!”周清衍端碗的時候問,擡眼看着他。

“昨天切東西不小心劃的。”宸南松說。

“你家做菜能劃成那樣,你用自己肉熬的湯啊?”周清衍都快被他氣死了。

“行了,沒事兒,過陣兒就好了,我皮厚。”宸南松嘿嘿笑了兩聲。

周清衍倒是沒繼續說什麽,低頭喝了口湯,愣了。

“怎麽樣?”宸南松湊到他面前問。

周清衍轉頭看了他一會兒,“你開竅了。”

“是好喝的意思嗎?”宸南松拿過他手裏的勺放在嘴裏喝了一口,“不愧是我。”

周清衍笑了半天,安靜坐在一邊吃飯。

“對了,我後天要出去一趟。”宸南松說。

“去哪啊?”周清衍轉頭看他。

“看下我姐。”宸南松臉上的笑放下去了點,編了個謊。

周清衍沒多想,低頭繼續喝湯,“早點回來。”

宸南松沒說話,坐在旁邊支着腦袋看他。

每天照例待到了晚上,兩個人倒是沒那麽多話,就是互相看着,他們也不嫌膩。

開車回家的路上宸南松打了個電話。

打給宸風的,接通後就一句話。

我後天回去。

啪!

就挂了。

他半句話都不想聽,尤其是從那個人嘴裏面。

估計舉報的事兒也是他搞的,宸南松一直還留了點兒念想,想着他爹應該不會反過去折騰別人。

他哼着鼻子笑了聲兒。

連自己兒子都不放放過的人,哪裏還放到過別人。

就是他自己想多了。

宸南松的車進了小區,朝自己屋子那頭用大燈一晃,看到一個人影。

陳北拖着行李站在他家門口。

“你又怎麽了?犯事兒了?”宸南松探出頭看他。

大冷天的,這人就這麽在這兒站着。

“衍哥給我打電話了,說讓我幫忙看着點兒你。”陳北提着行李朝前走了兩步。

“他原話怎麽說的啊?”宸南松下了車。

“他說...你看着反常,沒事兒的話讓我幫忙看着你,別出啥事兒了。”陳北說。

“還有吶?”宸南松偏頭看着他。

陳北撓着後腦勺,“還有...讓我,低調點兒。”

宸南松一巴掌拍他帽子沿上了,“你他媽這叫低調啊。”

“害,來都來了,就住幾天呗。”陳北看着門開了,擠開宸南松朝裏跑。

“他...什麽時候打的電話。”宸南松問。

陳北開燈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十五分鐘前吧。”

那會兒他剛出醫院門。

“你還真是飛毛腿。”宸南松走到廚房,“昨天還剩了點兒湯,喝嗎?”

“能喝嗎?”陳北轉頭看着他,瞧着人快變臉了,慌忙說,“喝!”

陳北端着碗坐在桌子上,一口一口朝碗裏吹氣兒,“你是不是吓着衍哥了,他竟然給我打電話,哎,你這湯還挺好喝的。”

宸南松坐在對面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說,“我對不起他。”

陳北勺子掉了,瞪着眼睛看他,“你他媽是不是東西,人家那麽好,你個混蛋玩意兒還出軌!”

宸南松被罵懵了,“你才混蛋玩意兒吶,我找誰去啊我!”

“那你幹嘛了?”陳北瞬間跟貓似的,聲音降下去了。

“我找人查了貨車司機。”宸南松說。

“然後吶?”陳北瞪着他。

宸南松擡頭說話的時候聲音變弱了,“車是我爸的。”

空氣安靜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陳北就那麽愣着,楞的湯都涼了。

“什麽玩意兒!!什麽意思啊!”陳北突然一嗓子喊出來了,“那他媽是宸風幹的啊?上次舉報是不是也是他啊?”

對面沒說話,陳北說,“衍哥知道嗎?”

“估計不知道。”宸南松低着頭,“知道了的話,是不是該跟我分了?”

陳北沒說話,其實他想說,分都是小事兒,法庭見才是大事兒。

“你現在怎麽辦啊?”陳北人都虛了,聲音飄着問。

“回去一趟。”宸南松擡頭看他,“幫我看好清衍,這邊就你一個了。”

陳北那邊眼淚都快出來了,“我肯定看好他啊。”

過了一會又接了一句,“但他腦子比我好使,肯定能看出來。”

宸南松低頭哼着笑了下,“就是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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