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訓練賽的風暴
陳雙站在首體大的校門口, 正在等人到齊。
11月22日,今天四水就18歲了。他昨晚一直失眠,不知道還能給弟弟一些什麽, 想讓四水擁有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這是四水“正常”後的第1次生日, 離開父親之後四水的第1個生日。
“車怎麽還不到?”陶文昌看了看時間, “嘶,今天好冷啊, 降溫了。”
屈向北看了看青白色的天,看來這一次自己上線不僅能陪着陸水過生日,還能幸運地看到一場雪。只是不知道跳水館裏面冷不冷。
“是啊, 今天好像有小雪……我得提醒我弟多穿點。”陳雙拿出手機看時間, “車怎麽還不到?”
“今天周六, 可能會堵車吧。”陶文昌推測, “奇怪,其他人呢?”
今天是四水生日,也是比賽日, 又剛好撞上休息日,首體大原本計劃組團去看陳雙弟弟的比賽。結果說好了這個時間集合,該來的人都沒來。
“是不是都在忙啊?”陳雙有點着急, 他答應弟弟了,等到四水走進跳水館一定可以在看臺上找到自己, 不能食言。
“我問問啊。”陶文昌作為所有人員的中間人,當仁不讓地拿出手機。他先撥給一個叫祝傑的,他們是高中同學也是大學同班, 只不過祝傑是練中長跑。這可是首體大的出櫃英雄, 最轟轟烈烈的就是他。
結果電話打過去,沒人接。
“不接?”陶文昌又打了一遍, 祝傑還是沒接聽。他只好再撥給三級跳選手薛業,希望這個能接電話。
“喂。”響了兩聲之後,電話被人接起。
“薛業,你和祝傑在哪呢?”陶文昌一邊問一邊心累,每一對基佬都離不開自己的援助,不知道北體院那邊戰況如何。
“哦……”薛業只出了一聲,電話裏便徹底安靜。
陶文昌身為彎崽碼頭,頓時覺得不妙。有情況,這個電話不能再聽了,得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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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挂,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聽聽筒裏面換了一個人,顯然是這倆人都沒睡醒。
“你們去吧。”祝傑低啞着說,“我和薛業不去。”
原本說好的事,誰能想到倆人臨時變卦,要是換成別人,陶文昌肯定要嘴幾句,可是這倆比較特殊,從來都是特立獨行。于是他立刻結束通話,打給了白洋。
“白部長,你幹什麽呢?”陶文昌上來就問,“你不會也有事吧?”
“呵,你等着,等我把手裏這些事忙完,就去殺了唐譽。”白洋咬牙切齒地說,和唐譽從大一開始就是宿敵,“都和他說了今天我去看四水,他臨時又上交學校活動批準書,你們先去吧,我這邊不知道忙到什麽時候呢。”
“行吧,你慢慢弄。”陶文昌只好再挂,眼瞧着車來了,他手機又響了。
這個來電顯示人一看就非常不妙。陶文昌接起來沒說兩句,趕忙挂斷說:“真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事走不開,那小子又暈了。”
剛好網約車到底,陳雙一聽連忙讓他先去:“你去吧,北哥和我一起去就行。再說我弟那個性格……我知道你們去看他都是好心,但是他未必能适應這麽多人。”
“你快去吧。”屈向北也說,“他們兄弟倆我看着。”
“謝謝北哥!”陶文昌立刻往回跑,真服了高海拔那小子。不過自己晚去一會兒應該也不礙事,北體有張钊,出不了什麽大亂子。
剛想着,他手機又一次響起,來電顯示人,張钊。
“钊哥,我剛要給你打電話呢,今天我可能晚點去。”陶文昌先說。
“沒事,這邊有我呢。”張钊躲在傳達室裏彙報,仿佛兩個人交頭接耳,“就是想和你說個事,四水好像戀愛了。”
“什麽?”陶文昌腳步一停,他和他隊長進展這麽快嗎?
“真的。”張钊看着站在校門口的陸水和水泊雨,“他倆說說笑笑從學校裏出來,現在又在校門口站着,估計在等他哥。這怎麽辦啊,他戀愛對象我剛調查一半,和他7歲就認識了,跳水隊裏的竹馬。”
7歲認識,跳水隊裏的竹馬,這不妥妥就是顧風?陶文昌放心了:“唉,沒事,這戀愛估計早就該談了。”
“可是我還是不放心。”張钊搖了搖頭,“那小子跳水很厲害,這次還有雙人項目,但是他的個人背景我還得再探探。”
雙人項目,妥妥顧風。陶文昌笑着跑起來,目的地是游泳館。“那你先找個眼線……不和你聊了啊,我這邊先忙。”
通話匆匆結束,顯然是那邊真有事情。張钊看着短短的通話時長,他還沒來得及問找個眼線是什麽意思。
這時,他看向正在旁邊補妝的女生。
女生拿出眼線筆,不解地看向他。
“你這是眼線吧?借我用用?”張钊問。
女生轉過身,沒搭理她。
北體院的校門口,陸水和水泊雨一起等哥哥。他沒想到水泊雨這麽激動,非要跟着一起來。
兩個人等了一會兒,陸水看看手機,說:“他們已經到十字路口了,馬上就到。”
“你哥對你真好,一大早就來了。”水泊雨羨慕至極,光顧得羨慕,才記起來還有一件事。他從運動斜挎包裏拿出一個小水母挂件:“這個給你……你不要看它只是一個鵝黃色的水母,其實它是雙面的,一邊是笑臉,一邊是生氣臉。這是我抓了好久才抓上來的。”
“給我了?這個好珍貴的。”陸水沒想到18歲生日的第1份禮物就這樣來了。
“嗯,其實……還抓了一個想送給你哥。上次比賽是你哥生日吧?我什麽都沒準備。”水泊雨還沒說完,陳雙已經在過馬路了,他和陸水一起回頭,都因為看到陳雙而露出輕松的笑容。
“哥。”陸水招了招手,看到北哥時笑容更燦爛一些。
屈向北走到陸水面前,只是點了點頭。面前的人應該就是水泊雨,陳雙在來的路上給自己科普過,他現在要裝作是屈南,就不能假裝不認識。
“你好,又見面了。”屈向北說完笑了笑。
媽的,表情有點僵硬,一會兒就給屈南寫備忘錄,讓他以後少笑點。
“你好。”水泊雨卻笑不出來,對他多多少少有些抵觸。那次比賽之後他明明是和陳雙更親近的,轉眼就單獨來北體院找四水,肯定是要把兩兄弟收入囊中。
屈向北學着屈南的樣子,朝他點了下頭。只是有點奇怪,陳雙剛剛還說水泊雨性格很好,怎麽有點高冷?
“對不起啊,剛才有點堵車。”陳雙忍不住了,圈住四水的腰直接抱了起來,原地轉了好幾圈。小時候他們就經常玩這個游戲,但是大多數是弟弟抱自己。
陸水轉了起來,整個世界都眼花缭亂。以前他從沒想過18歲的事,因為他的人生沒有18歲,沒想到自己竟然等到了。
“哥,你別抱我了,我沉。你的腰比較重要,你還要跳高。”陸水看着哥哥笑,太好了,自己終于變成了一個成年人,以後可以更好地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不沉,什麽時候都不沉。”陳雙不舍得放開,但陸水不讓他抱了,他只好放下。陸水的兩只腳落地,再看向北哥,便過去展示自己剛剛收到的禮物。
水泊雨站在原地,眼睛裏的羨慕神色愈加濃重,陳雙和陸水小時候就是這樣玩,親親抱抱再一起回家,永遠都不寂寞。所以當他再看向屈南時,更生氣了。
“今天你也要比賽吧?”陳雙在他發愣的時候來到了他的面前。
水泊雨猛然回神,才發現一直渴望交到的朋友就在面前。以前在跳水隊裏,經常有小朋友私下議論陸水的哥哥,說他哥打架,說他哥臉上的胎記像個怪物。可是水泊雨不這樣想,他們都沒發現過這個人的另外一面,他會騎着自行車或者電瓶車送弟弟來訓練,細心地給陸水清理午飯中的魚刺。他是最溫柔的好哥哥。
“嗯。”水泊雨迫不及待地告訴他,這是陳雙第一次問自己的項目,“我今天是雙人跳水。”
“那你很厲害啊,好好跳。”陳雙笑了笑,下垂的眼尾藏在淡淡的青色胎記當中。水泊雨也笑了一下,剛想把包裏的小挂飾拿出來,結果馬路對面停下了一輛車,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算了吧,一會兒再給。水泊雨的手又慢慢垂下。
陸水一直在和北哥聊昨晚沒下完的棋局,現在他晚上只有20分鐘可以玩手機,然後手機就被顧風沒收了,還非說這是啓動未成年保護模式。水泊雨先跟着爸媽進了學校,陸水又等了一會兒,直到看到了莫生的豪車。
孫洋洋從副駕沖下來,擁抱過後又塞了一個大紅包。比上次的還厚。
“生日快樂。”莫生走過來後也塞了一個,比孫洋洋的厚。
陸水捏着紅包,輕輕地說了謝謝,這筆錢要好好存着,将來給哥哥買車。時候不早了,他必須提前去跳水館做準備,陳雙帶着一行人先去跳水館。
上次看比賽是在正規場,其實北體院的跳水館也差不到哪去,陳雙坐下之後就看到了一整排的教練,不止是本校,其他院校的總教練也來了。
北體跳水隊總教練,盧永光,今天也到場了。
明志鴻和金武一左一右坐在盧永光的旁邊,再後排是林菲和江夢文,再後排才是路樂。時間還早,教練們也在互相交流最近的訓練計劃,清潔工人在臺上臺下做最後的準備工作,連空中連廊上都在消毒。
處處飄散着游泳館消毒水的味道,處處顯示出學校對本次訓練賽的重視。
“女孩子那邊我看最近挺好。”盧永光也是國家隊退役出身,但是和劉璐不是一個教練,換句話說這倆人不是同宗同門,而他們的教練也是上頭意見不太合的兩撥人。
“女生一直就不錯,咱們學校的男生差一點。”明志鴻掃了跳水館一圈,劉璐和女隊還沒到場。
“混雙應當重視,這塊牌遲早要入奧的。”盧永光又說,“女孩子那邊現在可以出一個全能王,女單年底拿兩塊金牌應該不困難吧?”
“不困難。”明志鴻很有把握。
“那就好。”盧永光滿意地點點頭,“唉,只是再好也出不了水英姍那樣的傳奇了。”
這點明志鴻也非常認同,優秀運動員不僅要看訓練,天賦才是最重要的,高精尖都是天生競技人,無論心理還是身體都能經受得住雙重考驗。水英姍和他曾經是老隊友,和盧永光的關系就更不用說了。
正說着,水英姍和袁浩瀚在新聞社學生的引導下入場。兩人走到教練區域,盧永光站起來,給水英姍讓了個座。
總教練一起來,旁邊的技術教練、體能教練也跟着一起挪座位。
“大家別客氣,我随便找個地方坐就行。”水英姍沒想勞師動衆,坐在了金武的旁邊。
“你來的話我肯定得給你讓個座啊。”盧永光還是讓她坐了自己的位置,她不僅是明志鴻的省隊隊友,論資排輩還是自己的小師妹,只不過她13歲入國家隊那年,盧永光正在準備退役賽。
“我就是來看看我兒子。”水英姍回頭拍了一下袁浩瀚,“我家老袁今天剛好也有時間。”
“小雨那孩子勞各位費心了。”袁浩瀚和盧永光握了一下手。
“小雨他放在我隊裏肯定沒事,該上的項目肯定讓他上去,最好的搭檔也緊着他練的。他自己也争氣,練好了是相互成就的嘛。”盧永光說着話,運動員已經開始入場熱身。劉璐交代了女隊隊長幾句話,最後也回歸教練區域,和水英姍打了個招呼随後坐在了金武的左邊。
路樂和他們隔着一排,猶如隔着一道護城河。那邊是國家隊退役人員的世界,他年輕時也只是将将摸到了省隊的門檻。聽着他們談男雙,他多少次想要跨過這條護城河,插句嘴,其實給陸水那孩子一個機會,就一個機會,他一定不會讓學校失望。不止是水泊雨,他也可以雙人。
現在他仿佛看到小璞玉蒙了一層塵土,擋住了他的光芒,只是他沒有辦法替陸水清理道路,更不敢和這些大人物當中唱反調。
唉,路樂深深地嘆了一聲。
陸水在熱身時才看到顧風,身為隊長,起床之後他就一直在忙。4所學校的運動員全部換好了泳裝,他們的第1個任務是适應11月下旬的室溫,然後是冰涼的水溫。
一套流程下來,上岸之後的溫度反而讓人難以接受了。陸水完成了熱身,披着一條幹燥的白色浴巾等待學校安排,面前的學生按照項目被分流,男雙、女雙、混雙、女單……大部分都被分走了,留下來的都是男單。
也有人暫時沒走,陸水看向旁邊的水泊雨,問:“你怎麽還沒走?”
“不想這麽早去。”水泊雨也披着浴巾,從這個方向看,剛好可以看到陳雙,以及陳雙旁邊那個莫名其妙的屈南。
“你剛才怎麽和屈南說那麽多話啊?”水泊雨悄聲問,“他上次不是和你哥更好嗎?”
陸水把手腕上的膏藥撕下來,因為貼的太久了,皮膚留下一塊色素沉澱。“他……他和我倆都挺好的。”
什麽?他果然是這種心思!水泊雨再次看向看臺,陳雙都是很主動和屈南說話,可是屈南的反應很平淡。
他居然對陳雙反應平淡?水泊雨的擔憂當中又充滿了疑惑,那可是陳雙啊。陳雙和他說話他都愛答不理,反而和陸水聊得來。這個人一定要好好觀察,他絕對不懷好意,對兄弟倆欲擒故縱。
“你爸媽也到場了。”陸水忽然說,心裏非常不舒服。他們怎麽又來了?這麽頻繁地來觀賽,換成任何人都會壓力倍增。
從前他和水泊雨的接觸只停留在表面,深入之後陸水發覺水泊雨并不是那麽無懈可擊。他的完美有很多漏洞,看上去是亭亭玉立的一個人,實際上搖搖欲墜。
“我看到了。”水泊雨已經習慣了,從小他就在父母和父母的朋友眼皮底下訓練,從來沒有任何隐私。
“那你還好嗎?”陸水更擔心了。
“沒事,我想着你哥也在看我,心裏就好受許多。”水泊雨笑了笑。
陸水忽然笑不出來,差點忘記水泊雨要和自己搶哥哥。還好他不知道北哥的事,否則北哥也要被搶走了。
正說着話,夏竹和孫迴一起走了過來,南理院和師體院的帶隊人物一起到了水泊雨的面前,顯然是舊相識。
“你爸媽怎麽又來了?”夏竹剛從水裏上來,臉上的小雀斑更明顯了。
“他們就是喜歡來啊。”水泊雨說,“習慣就好。”
“你都多大了,以前比賽他們都盯着,現在還盯着。”孫迴也笑了,“把你當小孩兒吧?”
“你煩不煩啊?”水泊雨拿浴巾抽了孫迴一下,拉着陸水往別處走。陸水再看向看臺,哥哥的位置就在水泊雨爸媽的上面,隔着好幾排。
忽然,他又在看臺上發現了一個人,雖然還不确定,可是憑感覺他覺得沒認錯。那人穿着淺藍色的沖鋒衣,背着一個巨大的雙肩背,和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就是上次比賽以0.12分輸給自己的周潼。
奇怪,他怎麽也來了?他不是北體的人,也不是另外3所學院的學生,難道是特意來看對手的?
陸水來不及想,撞上了從正前方過來的顧風。今天的狀況好像有些亂,陸水心裏不安,隐隐覺得像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你早上幹什麽去了?”顧風先問,順着陸水的視線看過去,他看到了正在朝這邊招手的陳雙。
“我早上去接了我哥。”陸水回答,“和屈南。”
“屈南為什麽還要你來接?”顧風再次看向陳雙,生怕他頭頂上突然綠了。
看臺上,陳雙臉上的笑容消失。“顧風他和我弟說什麽呢?為什麽表情那麽嚴肅?他是不是批評四水呢?”
屈向北也發現了,那兩個人的神情都不是很輕松。“以後讓四水離他遠點。”
“你以後離屈南遠點。”顧風和陸水強調,眼神這才從看臺收回,面頰上又頂起一個凸起。
“對,我也是這麽想的。”水泊雨難得和顧風站在統一戰線,兄弟倆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陸水沒法解釋,看着面前這倆人只好先點頭答應。事情好像越來越混亂了,已經變成了一堆亂麻,急需要一把快刀。
但無論再怎樣亂,比賽還是按時開始了。随着盧永光的一聲哨響,全場肅靜,從4所學校中抽選的專業裁判已經到位,聯校集訓即将畫上一個句號。
随之而來的是入水聲,運動員們紛紛在各自的領域進行試跳熱身,兩個跳水池頓時水花飛舞,那動靜仿佛能飛到看臺上面。入水聲将每個人都帶回了夏日,恍惚中又回到了剛剛開學的那天。但是跳水館上的時刻表用數字提醒着人們,時光稍縱即逝,已經步入冬季。
廣播開啓,新聞社正式接手,宋嫆作為本次比賽的調控員開始進行人員清點,3米跳板那邊率先一步開賽,然後是這邊跳水池的男單10米臺。
一切井然有序地開始了,每個項目都有足夠的裁判負責打分。
陸水試跳完畢,重新進入10米臺男單的隊列當中。他看向對面的池子,孫迴和夏竹竟然各自也有男雙搭檔。
看來所有學院都在傾盡所有上最好的資源給男雙。
排在他前面的是其他學院的人,按照身高排隊,他再一次站在了隊尾。
由于人數衆多,這次只需要比拼兩輪,第一輪規定難度107B,向前翻騰三周半屈體。10米跳臺上的3級困難系數,這個開場放在正式比賽中已經是自選難度了,不能有一絲閃失。
真正進入比賽流程,陸水靜下心來,暫時忘記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耳邊是持續不斷的入水聲,還有裁判打表的動靜。混賽一直都是隊裏的常态,考驗運動員能否集中精力,不被別的人影響節奏。
陳雙在臺上很緊張,跳高的輪跳他經歷過太多次,從不覺得眼花缭亂。他能記住所有人的高度,按照高度和次級高度給每個人排名,幾輪下來甚至連補錄的高度都能計算出來,可是面向如此衆多的入水水花,他算不出來了。
這也算是一場成果大彙報,一上來每個人跳得都很猛,不帶掩飾各自的野心和實力。他緊張了,剛想和北哥說上幾句來緩解心情,結果發現北哥的表情沒比自己好多少。
他這才想起來,這是北哥第一次看陸水的比賽。
“跳臺挺高的。”屈向北昨晚做了一些功課,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真正的跳水運動員很猛。
“是啊。”陳雙再次看到跳臺,弟弟已經站在7.5米臺上準備往上走了。
陸水走上了最高的那一層,他的夢想歸宿10米臺。而另外一邊,就在他正對面,隔着幾十米的地方,顧風和水泊雨也剛剛上來。從看臺上看,左邊是單人,右邊是雙人。
“下面一位男單選手,北體院,陸水。”宋嫆先說男單這邊,“固定動作107B。”
陸水走到出發位置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送過宋嫆小卡,他覺得宋嫆說自己名字的時候比說別人名字時更親近。
“男雙選手,北體院,水泊雨,顧風。”宋嫆确實和陸水更親近,就連報男雙時目光還是看向男單,在心裏為陸水加油,“同樣規定動作,107B。”
兩邊報完,他們同時進入起跳準備。命運讓3個從小一起訓練的人在高臺重逢。
底下鴉雀無聲,水這個姓氏非常少見,所有人都知道水泊雨是誰的孩子。
陸水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在腦中走了一遍技術要領,再睜開眼睛時,雙手雙腳同時啓動,進入了跑臺程序。
也是在這一秒,對面的兩個人也開始同時跑臺,他們太熟悉彼此的動作起勢,3個人如出一轍。跑臺算作10米臺的關鍵程序就如同3米板的走板,但堅硬的跳臺沒有跳板的彈力加成,一起都要靠運動員自己去努力了。
底下的3米板,一個運動員剛剛入水。
10米臺上,陸水、水泊雨、顧風,3個人,不同項目,正在同時起跳。
陸水的全腳掌壓在臺端,方才利用的手臂慣性,他的跑臺肌肉記憶已經到了最後一步。跳蹋腿上蹬,跨跳腿上擡,上帶臂提肩。
一個漂亮的起跳,手臂和肩膀自然向上,作出了最标準的“鞭打”動作。
身體騰空,起跳角度适中,陸水的腳尖繃緊,膝蓋打直,提臀屈髋,整個身體變成了時光的加速器開始屈緊翻騰。
三周半,在看臺上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但是對于正在轉的運動員,每一秒都分成了10份來使用。
這不是陸水的拿手動作,但是也會力求完整地完成,如果能夠完美那就是錦上添花。睜着眼睛,一圈,兩圈,三圈……陸水連續3次看到了落水點,眼睛不敢閉上。
落水時,冰涼的池水沖刷着他的眼球表面,根據雙臂的力度和水泡的數量陸水判斷自己的水花壓得不錯,他很高興,在水下閉了閉眼,興奮之餘回過頭去找搭檔,才發現池子裏只有自己。
雖然3個人是同時起跳的,但是他們落在了隔壁的水池裏。
周圍是淡藍色的牆和數不清的水,陸水在5米深池裏懸浮了半秒,想明白之後出水呼吸,大屏幕上打出了他的分數,男單是7個裁判,J1到J4是8.5,J5、J6、J7都是9.0。
跳得非常好,這個完成度陸水非常滿意,能聽到零星掌聲。沒來得及算自己這邊的實得分,陸水趕緊去看另外一邊的計分大屏幕。
一組技術分是9.0,9.0,8.5,一組技術分是7.5,8.0,7.5。失誤了?後面的同步分就不用再算了,這絕對是其中一個人失誤。
零星掌聲是陳雙那邊發出的,其他大部分人都沒有鼓掌。學生們也會察言觀色,發現他們的教練都沒有鼓掌,于是安安靜靜坐着。
教練那一區,盧永光和水英姍都沒動,其餘的人也沒有動。
“起跳距離有點遠,浪費了向上的力氣。”水英姍評估了一下,便不再說話。
跳水池邊,水泊雨快速向前走着,甚至忘記了沖水。
“你等一下。”顧風在後面叫他,見水泊雨狀态不對,趕緊追上。
水泊雨抹掉臉上的水,聽得見周圍的竊竊私語,最不能失誤的固定環節失誤了,而且還是非常明顯的失誤。他從14歲起就學會了這個動作,其實已經非常熟練。
周圍的安靜非常詭異,北體院的男雙出現問題,而且還是在水泊雨的身上。陸水也沒來得及沖澡就跑了過來,在衆人中尋找水泊雨的身影。
不可能的,這個動作他看着水泊雨跳過上千次,他在細節處理上優于自己,應該是9.5的水平。而現在不僅僅是第一輪的問題,陸水擔心的是他在高壓狀态下第二輪大難度出問題,會受傷的。
他人呢?陸水左看右看,終于看到了他和顧風,趕忙跑了過去。
同時刻,顧雲在家裏剛剛睡醒,他摸了摸手機看時間,打了個哈欠。
今天好像是弟弟比賽的日子,上次沒趕上,這次去看看他吧。顧雲這樣想着,在床上又躺了半小時,終于坐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四水:今天好多人啊。
張钊:讓我細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