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嘗一口

看完新信息, 顧雲一笑,手機揣回兜裏。

面前的魚池是顧風自己設計的,專門騰出一塊地方, 配合中式庭院做出池塘, 精心養着一池子的錦鯉。其實顧雲心裏清清楚楚, 其他的魚都是其次,主要是為了養漫漫。

漫漫, 這名字……顧雲看着水面又笑了笑,誰還不知道他那點心思啊,特別是雙胞胎, 總有點心有靈犀在。

但是這份心有靈犀, 兩個人都不太願意承認。

畢竟是從小打到大的同卵兄弟, 在他們都還沒有記憶的時候爸媽就錄下了他們“互毆”的罪證。無論是胎動的B超錄像還是百天的抓周生日宴, 倆人的小拳頭都是往對方身上招呼。

顧雲甚至懷疑,他倆在羊水裏就互相看不順眼了。

兄弟倆小時候确實不親近,最後一次打架是高一下半學期。從上小學開始, 他們打架就是拳拳到肉,誰也不留情,照準了對方那張和自己格外相似的臉猛揍, 小部分原因是兩個人看上了同一樣東西,誰也不想撒手, 大部分原因……純粹是看對方不順眼。

打得不分你我,導致明明是親兄弟卻不能在同一所學校上課,只能分得遠遠的, 誰也不告訴同學自己是雙胞胎。而高一之後再也不動手, 不是兩個人握手言和,而是忽然發現他們長大了, 再那麽打容易出人命。

但是這種不太親近的特殊兄弟關系也不能賴當事人,顧雲猜,主要應當賴兩個人不在一起長大,不到3歲就分開了。弟弟去哈爾濱跟着大姨,自己跟着爸媽。

那時候顧雲還很小,只覺得身邊另外一個自己突然沒了,再大一些才有“我弟在異地”的感受。

但是“我弟在異地”的最直觀感受是身體上的反應,顧雲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發燒,後來從爸媽口中得知,原來遠在哈爾濱的那個弟燒了。

這讓顧雲十分難受,憑什麽你燒我也燒?這不公平吧?隔着那麽遠的距離你都能幹擾我,你到底安的什麽居心?

結果一不小心顧雲報複了一個大的,有一天,他不小心闌尾炎了。

6歲小孩的身體更弱一些,弄不好非常容易穿孔,顧雲疼得哭天抹淚,但是心裏也有隐隐報複的快感,很想知道遠在一千多公裏之外的弟弟是不是和自己一樣疼。等到動手術那天,顧雲滿腦子都是趕緊的,給我上麻醉,讓我弟疼去吧。

結果弟弟7歲回京準備入學,兄弟倆見面第1架就是因為這場手術,顧風一口咬定自己是故意的。

顧雲肯定不會承認啊,但心裏想着,啊對對對,我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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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和姨夫很舍不得弟弟,但是弟弟必須回原籍上學,他們只能給送回來。顧雲聽着他們說話的口音覺得很有趣,就學了,結果弟弟過兩天說上了普通話,他改不過來了。

于是兩個人又打了一架,他覺得是顧風故意幹擾他。

再長大一些,闌尾炎那一仇還是讓弟弟報了,報了兩次。

顧雲揉了揉心口,別人兄弟倆是雙向奔赴,他們兄弟倆是雙向逃離,真糟心。

他重新蹲下逗魚:“漫漫,漫漫?我是顧風啊。”

水面仍舊只有小錦鯉,最大最漂亮的那一條不肯現身。

“來啊,我帶你出去玩。”顧雲繼續攪和池水,“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年齡小的錦鯉輪番上陣,朝着他的位置蜂擁而上,池底卻安安靜靜,仿佛沒有生命的跡象。

“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麽都這麽高冷啊,我又不是什麽壞人。”顧雲只好摸摸其他的錦鯉,并且依次給他弟的小鯉魚彈腦瓜崩。被彈的魚飛快地游走了,過一會兒又沒事魚一樣游回來。

“你們啊,年齡太小,就是不懂人心險惡,當心我架鍋把你們一鍋炖了。”顧雲甩着手站起來,朝屋內走去。爸媽的歸來并沒有給這個家增添多少煙火氣,畢竟他們又不做飯。

“還是您做飯香。”顧雲直接去廚房洗手,順便和家裏的老阿姨打招呼,“您不給我做飯,我都餓瘦了。”

“就你嘴甜……一會兒小風回來,我多做幾個菜。”柳谷香笑着往他嘴裏塞了一塊西紅柿。

“沒嘴甜啊,您做飯就是好吃,再吃10年也吃不膩。”顧雲從她身後抱了她一下,最後被柳谷香連推帶搡才轟出了廚房。他再看看挂鐘,盤算着弟弟和妹寶什麽時候到。

直接把人帶回來,他弟還是有一套。

出租車停到小區門口時天都黑了,陸水一路上後悔了幾十次,每次都想讓出租車掉頭。

懷裏抱着一個大禮品袋,不再是姐姐送的女裝泳衣,而是一對很有品質的燭臺。原本他想以“沒帶禮物就登門拜訪很沒有禮貌”為由拒絕,可沒想到隊長已經準備好了。

下了車,他跟着顧風往前走,熟悉的小區,熟悉的小路,周圍的空氣好清新并且帶有濕度,顯然附近就是小區內的人工湖。

“還是不要了吧。”快走到門口,陸水又猶豫了。

顧風轉了過來,走到他身後,輕輕地往前推他。“要。”

陸水被他推着走,不一會兒回頭問:“可是我為什麽要陪你回家吃飯啊?”

顧風不帶猶豫地說:“因為家裏的阿姨做飯很好吃。”

“可是我不想吃啊……”陸水疑惑了好久,你自己回家吃飯就自己回來嘛,為什麽要帶着我?

“我特意讓阿姨買了三文魚。”顧風笑着說,繼續往前推。

熟悉的院子就在眼前,陸水走兩步就停一下,然後被推着繼續走。

“還有生蚝。”顧風又說,“到時候你吃你的,我盡量不讓他們說話。”

“可是他們說話我會吃不下啊……”陸水說,半推半就地往前走。兩個人到了院門口,顧風站在面部識別鏡頭前幾秒,門開了。

“歡迎回家。”機器裏發出毫無起伏的聲音。

诶?這也是面部識別的?陸水在學校用過,但大多數時候他還是習慣刷卡。因為他總覺得這個科技還不夠完善,比如,自己和哥哥的某個角度找對了,機器就識別不出來。

“隊長,你家這個好用嗎?”陸水走進院。

“還可以。”顧風帶他先去池塘,沒急着進屋。

兩個人往池邊站了站,成群的鯉魚排着隊游過來,池底仿佛也有一個面部識別系統,漫漫不急不忙地浮上來,再次擠開了小魚。

“那系統能分辨出你和顧雲嗎?”陸水蹲下問,探入池水的手指被漫漫吸了一下,吓得他趕緊收手。

“分不出來。”顧風也蹲下,特別無奈。他伸手往漫漫的魚鳍上淋水:“小時候我爸媽都會弄混。”

陸水聽着,摸完了漫漫,又去摸他的手背。

“你是怎麽分出來的?”顧風忽然問,随後又追問一句,“小時候你……會把我們弄混麽?”

陸水一愣,搖搖頭。當然分得出來,小時候顧雲代替顧風上課,自己都可以發現的。哪怕顧雲假裝不說話,但是他不是顧風。

“走吧。”顧風笑了笑,“回家吃飯了。”

陸水跟着站起來,在他隊服的後腰處蹭自己手上的水。

再次走進這棟別墅,可能是因為來過一次了所以陸水并沒有想象中緊張。到了門口,顧風給他拿拖鞋,他換上,兩個人再一起往客廳走。屋裏開着很多燈,不再是上次黑漆漆的房間,每個角落在燈光的暈染下都透露着“精致”和“貴”。

原來隊長這麽有錢,陸水心領神會,決定以後多多用他的一卡通。

“回來了啊。”顧雲聽到腳步聲就回過頭,“小妹妹也來了啊,快坐。”

“我不是小妹妹。”陸水不高興地抗議,“也不叫妹妹頭。”

“不管是什麽,坐,別客氣,當自己家。”顧雲說完又看廚房,“柳阿姨,家裏再添一副碗筷。”

“你這孩子,不早說,偏等我最忙的時候……”柳谷香端着碗筷出來,“這是小風的同學吧,都穿一樣的衣服。”

“這是柳阿姨。”顧風這時轉過頭對陸水說。

陸水對着她點點頭。“阿姨好。”

“好,好,這孩子長得真乖啊。”柳谷香從顧雲身邊經過時說,“都比你省心。”

“關我什麽事啊……”顧雲哀嚎一聲,剛要再說,樓梯傳來一陣腳步聲。

顧陽輝和顧淑梅兩個人一起下來的,手裏的電話都沒放下,各忙各的。陸水看着他們,忽然有了一點印象,其實以前自己見過這兩個人,只不過是好幾年前了。而且還在家長聯系手冊上看過他們的名字,一家人都姓顧。

“我爸和我媽。”顧風向陸水介紹,順便将他帶到一張椅子前面,“他們平時都很忙,但是人很随和。”

陸水不敢直接坐下,拎着大禮盒站在顧風的旁邊。兄弟倆很會長,挑選了父母的基因優點,将父母兩張臉上最好看的地方結合到一起了。但是如果非要認真來看,兄弟倆還是像媽媽多一些。

到了樓下,顧陽輝和顧淑梅才各自結束通話。顧淑梅看了一眼顧風身後:“咦,你帶同學回來了?”

“嗯,帶他回來吃頓飯。”顧風說,“爸,這是我朋友,他叫陸水。”

“陸水,名字挺好聽的啊。”顧陽輝過來迎客,伸手像是做生意那一套,“來來來,坐,就當自己家。”

“謝謝阿姨,謝謝叔叔。”陸水對着他們各點頭一下,原本不緊張,現在開始緊張了。但他們看上去都挺好說話,于是陸水趕緊把禮物遞過去:“這個是禮物。”

顧雲已經率先坐下了,他看了一眼禮物袋上的品牌圖案,才不信是妹寶自己挑的。

“太客氣了,來家裏吃飯不用帶這些。”顧陽輝招呼陸水坐下,陸水這才敢坐,成為了全桌第2個落座的人。其餘的人也紛紛入座,柳谷香開始往上端菜,顧淑梅先喝了一口湯:“陸水,名字挺簡單的,但是也挺特別,怪好聽的。你是小風的隊員吧?”

兩個人都穿隊服,這層關系一眼就透。陸水看了一眼顧風:“他是我隊長,但我是副隊長。”

“他以前就是我隊裏的。”顧風給陸水倒橙汁,“從小。”

也不知道怎麽着,陸水聽到這兩個字時更緊張了。真糟糕,隊長這樣一說,那叔叔阿姨就該知道他們認識很久了,可千萬別看出自己對他們的兒子有什麽企圖。

顧雲已經動起筷子:“他倆是竹馬,和我也是。”

“和你不算吧?”顧風看他一眼。

“怎麽不算啊?我也是7歲認識他的。”顧雲特意強調年齡,“7歲哦。”

“我比你先認識半個月。”顧風也強調,“半個月。”

“你倆到底什麽時候能不吵架?”顧淑梅無奈地笑了笑,對陸水說,“你別介意,顧雲他就是這臭德性,他們兄弟倆從小就這樣。”

“來來來,吃飯,吃飯。”顧陽輝也說,“大家動筷子吧,咱們邊吃邊聊。”

“那我也勉強算半個竹馬吧。”顧雲最後給自己下定義,“爸媽你們知道嗎,小妹妹給我弟當了好多年的跳水搭檔,好多年啊。”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顧淑梅笑着拍他一把,“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陸水只想在桌子底下踹顧雲一腳,但是又怕自己踹錯人。萬一把隊長爸爸媽媽的小腿骨踹斷就不好了。

不能踹,可是旁邊這個可以掐啊,于是陸水開始掐顧風的大腿。

顧風笑着喝水,偏過頭來說,“等一下我帶你上樓吃。”

“小風你倒是給人家夾菜啊。”顧陽輝說着,先給他夾了一塊牛肉。

顧風放下手裏的杯子,吃完之後說:“謝謝爸。不過我得帶他回屋吃。”

“什麽?”顧淑梅正在和顧雲說話,聽完後很驚訝,“怎麽了?用不用再讓柳阿姨做幾個菜?”

“謝謝媽,不用了。”顧風回答,“我只是想讓你們見見他,但是吃飯不能在一起。他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除非你們都不說話。”

陸水捏住杯子,忽然感覺自己這個毛病還是挺困擾人的。

“我怕他吃不好,所以吃完飯我再帶他下來。你們先吃。”顧風說完就起身,看了陸水一眼,“走啊,回去吃。”

陸水只好站起來,抱歉萬分:“叔叔阿姨,我先上樓了,我吃完飯就下來說話。”

“這樣啊……”顧陽輝還是頭一回聽說有人這樣吃飯,于是趕緊說,“那你們快上去吧,其他的讓柳阿姨往上拿。沒事,你們慢慢吃,別着急。”

“謝謝爸,那我先帶他上去。”顧風說完就走向樓梯,陸水站在原地等了幾秒,像是愣神,但實際上只是認真思考了一些事情。過了幾秒鐘,CPU運行完畢,陸水再點點頭,跟上了顧風。

等到兩個人上了樓,顧陽輝和顧淑梅互相對視一眼,同時笑了。

“想不到啊,你弟動作比你還快。”顧淑梅喂了顧雲一口牛肉,“你這個當哥的,怎麽還沒動靜?”

顧雲嚼着牛肉,假裝聽不懂。

“這個燭臺是小風買的吧?”顧陽輝從禮盒裏拿出燭臺,無論是品牌還是風格,都很有兒子的個人特點。

“這不是很明顯嘛。”顧雲一語戳破,“讓你們見見,讓你們知道有這麽回事,我弟就是這個意思。”

“真想不到啊……但是他倆從小一起長大的,應該算是知根知底了。”顧淑梅說完看向顧雲,揪住他一只耳朵,“你呢?什麽時候帶個女孩兒回來吃飯?”

“疼疼疼……”顧雲誇張地喊疼,“柳阿姨您快來救我,我媽要打我。”

“別裝,誰也救不了你。”顧淑梅和柳谷香相視一笑,“趕緊的,找個女朋友收拾你吧。”

顧雲揉着耳朵,點着頭敷衍起來:“行,馬上找個。”

到了樓上,陸水徹底放松下來,熟悉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地盤。

柳阿姨沒多會兒就上樓了,先是送了一些熱菜,然後是三文魚和生蚝。兩人在書桌吃飯,陸水暫時什麽都不問,認認真真地研究生蚝怎麽開。

顧風邊吃邊看他,笑着看他打不開。

等到三文魚都被陸水清盤了,生蚝還是沒打開。他不得不求助,把生蚝往顧風的手裏塞。

顧風又給他退回去。

陸水再塞。

顧風再退回去。

最後陸水急了:“你不要裝不懂,我馬上就要打你了。”

“你說一下我就懂了。”顧風還在笑。

“你幫我開一下啊。”陸水催促他,膝蓋不斷蹭着他的膝蓋,“我都吃飽了,就這個沒吃到,很想吃的。”

“以前怎麽不知道你喜歡吃這個?”顧風直接把盤子搬過來,開一個,給他一個,“只知道你喜歡吃魚。”

陸水認真吃起來,因為好吃,眼睛微微眯起。他不說話了,以前也喜歡吃的,只不過因為比較貴,所以不願意讓哥哥花錢。

生蚝殼開始堆疊,放在原本盛滿了三文魚的大盤裏,顧風又開了一個,頓時笑了。

陸水等着吃下一個,好奇地問:“你笑什麽?”

“想起一篇課文。”顧風簡潔地回答,把撬開的生蚝遞給他,“別吃太多,萬一流鼻血你哥會打死我吧?”

“不會的,不讓他知道。”陸水笑眯眯地說,可是生蚝剛到嘴邊忽然又停下。

顧風看了看他。“怎麽了?”

“隊長,你怎麽不吃?”陸水反應過來,光顧得自己享受,可是他一個都沒吃到。

“我吃飽了啊。”顧風用濕紙巾擦了擦手。

“吃吧。”陸水打了個嗝。

“你是吃飽了,對吧?”顧風伸腿勾住他的椅子腿,連人帶椅子拉過來。

“也沒有的,我最起碼還能吃5個到6個。”陸水認真地計數,吃到7分飽他就不會再進食了,“你吃不吃?這個很好吃的,也很有營養。”

顧風用濕紙巾擦着桌子,搖了搖頭。

“那我自己吃。”陸水謙讓過了,見他不要才把生蚝殼送到自己的嘴邊,就在馬上要吃掉的前一刻顧風忽然放下了濕紙巾。

“嘗一個。”顧風說,順勢偏過頭就着這個姿勢,吃掉了陸水手裏的生蚝,吸了下汁水。

馬上到嘴的食物沒了,陸水鼓了鼓臉,生氣地看着顧風。

“不錯。”顧風的笑意非常明顯了,“好吃。”

陸水将空殼子慢吞吞地放下:“剛才給你,你不要,現在你又搶,隊長你今晚會流鼻血的。”

“行,流吧。”顧風點了點頭,繼續幫他打開下一個。

陸水接過來,小心翼翼送到嘴邊,嘴巴噘起,可是又在馬上吃掉的前一刻被顧風搶走了。他總是說“嘗一個”,但是接下來連續幾個都被他嘗走,嘗到陸水生氣地警告他才停止這種搶食行為。

可是隊長似乎不怎麽生氣,更不害怕被警告,吃得很開心。

等他們吃完,洗幹淨手之後才下樓。樓下也吃完了,顧陽輝和顧淑梅招呼他們過去喝茶聊天。但是兩個人還要趕回去,所以跳過了聊天的環節,陸水喝了柳阿姨的茉莉花茶,很有經驗地進行社交,稱贊她做飯很好吃。

等到他們離開,顧雲嗑着瓜子說:“小妹妹是不是特可愛?但是脾氣也挺大,經常沖我發火。可能運動員脾氣都大,動不動就打人。”

“打你是因為你先招人的吧?”顧淑梅對自己的兒子了如指掌。

顧雲哼了一聲,繼續去拿瓜子,忽然間,院子裏傳來一陣熟悉的轟鳴。

“又他媽開我車!”顧雲沖向玄關,剛好看見一個正在加速的車尾巴。

終于回學校了,陸水在副駕悄悄打了個飽嗝,還在懷念生蚝的美味。“隊長,你這樣開走顧雲的車,他不生氣嗎?”

“不氣啊。”顧風偏過頭看陸水一眼,“他讓我用。”

“那就好。”陸水摸着肚子,放心了。

顧風又看了看他的肚子:“胃疼?”

“沒有,是吃撐了。”陸水繼續回味,好吃的東西就想多吃點,“肚子都鼓起來了。”

說完他發現顧風又偷偷笑了一下,氣得他站上了道德制高點:“原本我是不想吃的,是你非逼着我吃,導致我失去了自制力。”

“那我以後繼續逼你。”顧風認真地點點頭,前面路況不是很好了,他開始認真開車,不再分心聊天。

陸水也不去打擾他開車,而是提取自己觀察到的有效信息,分析今晚看到的一切。隊長帶自己回家吃飯究竟是為什麽,他還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了兩件事。

一件事是,叔叔阿姨都挺不錯。

另外一件,叔叔阿姨雖然都是好人,但是明顯和顧雲更親近。

再聯想顧風有一段在哈爾濱生活的經歷,陸水已經有了眉目。隊長不是他們帶大的,雖然他們對他也很好,但是沒有對顧雲那麽自然。而隊長對他們也有點隔閡,雖然算不上不親近,但多數時候比較客氣。

想着,趁着前面紅燈,陸水再一次摸到了顧風無意間放在檔位上的手。

顧風看了看他的手:“怎麽了?”

“沒事,摸一摸。”陸水笑了,等到訓練賽結束,自己再給他折1顆五角星好了。正這麽想着,陸水忽然打了個飽嗝。

顧風一瞬間也笑了。

“不理你了,我哥說得對,果然不能和你出來。以後我要學會對你說不要。”陸水收回手,偏着身子看向窗外,一邊生氣一邊繼續打嗝。

兩個人回到學校,剛好趕上晚訓的後半段。到了晚上,訓練一般偏于柔和,用來消食正合适。而整個過程裏陸水都在偷窺顧風,想等着他流鼻血那一刻,用手機拍下來。

但是等了一晚上,隊長那個堅.挺的鼻子都好好的。陸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真可惜,沒拍到。

之後他又等了幾天,顧風還是不流鼻血,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11月中旬。

天氣徹底涼下來,深秋結束,進入了初冬。

體院的樹葉徹底落盡,和9月份入學時全然不同,但體院人的訓練熱情反而日漸高漲,各個項目的冬季賽都要開始了,還有1月份的校冬季運動會。

冬季運動會只針對運動員,不針對全校,屬于自發行為,體育生聚在一起總要有點事幹,否則精力無處發洩。非運動員大學生也不想參加,又怕冷又費力不讨好,不如看看熱鬧和腹肌。

而這場運動會也有特有的規則,就是運動員不得參加和自身特長有關的項目,不然運動會就直接變成隊測,自己人打自己人。張钊身為長跑生,最後報了一項三級跳遠,又報了一項籃球。跳水生的選擇比較多,如同上岸的魚,陸地上的什麽項目都可以參加。

陸水好久不參加運動會了,認真抉擇過後,他謹慎地報了一項籃球3V3對抗賽,中度躍躍欲試。

和他們對抗的也是非校籃隊的成員,顧風和水泊雨也報上了。宋嫆則忙得不可開交,張羅着11月22日的訓練賽,每天都往跳水館跑。

就這樣,11月22日,整個夏季集訓落下帷幕的日子,陸水18歲生日這天,北體院跳水館的訓練賽終于到了。

一大早,陸水就收到了3條新信息,是哥哥、阿姨和北哥,都是祝自己生日快樂。緊接着莫生和孫洋洋的信息也來了,兩個人又要給他發生日大紅包。

陸水一邊準備泳褲,一邊回複,宿舍走廊今天格外安靜,處處透露着嚴肅。

“好緊張啊。”童嘉剛給爸媽打過電話,“雖然不是什麽大賽,可是為什麽我心跳這麽快?”

“是不是低血糖了?”潘歌趕快過來看崽,拿出一塊巧克力。

“晚上咱們帶四水去哪吃飯啊?訂不訂蛋糕啊?”林鹿正對着鏡子做發型,考慮着要不要整點發蠟。陸水剛想和他說發蠟到了水裏會消失,轉頭看到了門口的水泊雨。

“我進來了啊。”水泊雨敲了敲門,運動包的拉鏈頭上多了一個綠色的小鱷魚挂飾。

陸水猜,這一定也是水泊雨親手抓的。

“今天你過生日吧?”水泊雨先神秘地耳語。

“嗯。”陸水害羞地點點頭,“我18歲了。”

“真好,以後是大人了。”水泊雨摸了摸他的頭發,“那你哥今天來嗎?”

“來,我哥他已經在路上了。”陸水再點頭,又是比賽又是生日,哥哥肯定會到。

說完之後,他發現水泊雨的瞳孔驟然擴張,仿佛眼睛發亮。

作者有話要說:

水泊雨:終于可以見到哥哥組成員了。

顧雲:我也是哥哥組的吧?

恭喜四水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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