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寂靜的夜，只能聽見行人偶爾的過路聲，蕭春曉坐在桌前，手裏拿着一件白月般的錦袍，手中白色的針線密密縫制着，想着等辦完蘇州這件事，估計她也要回杭州了，畢竟有些事還是的回去面對的，如果這次嫁人，能讓蕭家認同她，她也是願意的，她想要母親和她都能入蕭家族譜，這樣她才不會是‘野孩子’、沒人要的‘賤種’。所以，莫雲凡送她衣服，她也沒什麽好送給他的，就用他平時零散扔給她的零花錢買了一匹布，他送她衣服，那她也只能送他衣服了。可是，心裏為什麽會有一絲絲的難過呢？是不甘吧，不甘嫁給那樣的男人！
“這衣服，真好看，給誰做的？”一個聲音悄無聲息的在蕭春曉耳邊響起。吓的蕭春曉一針戳向了手指，血溢了出來，染在了白花花的白月袍上！
“完了，完了，衣服毀了，莫雲凡，你走路都不帶聲的嘛，這下怎麽辦！”蕭春曉跳起來，展開了袍子，胸前盤扣處淡淡的紅色印記特別清晰。
“我出聲了啊，我還敲了門，是你自己沒聽見吧！話說這袍子怎麽像是男人的，給你家裏人嘛？”莫雲凡看着面前的白月袍，眼神透着一股殺氣。
“我家裏人才不會穿我給他們做的衣服！”
“哦，那你是給誰做的！”殺氣更重。
“給你啊！”蕭春曉笑眼彎彎的看着莫雲凡。自從跟着莫雲凡游走了一圈之後，原本骨瘦如柴的蕭春曉現在體态豐盈，臉上也有了肉嘟嘟的感覺，所以笑起來特別的可愛，雖然說她姿色一般，可是現在，越看越發的嬌俏可人。
莫雲凡也在蕭春曉一笑之間，殺氣盡褪。
“給我？”
“是啊！等在蘇州辦完事，我就要回杭州，幫你找不了姑娘了，不過，如果下次你還來杭州，還沒成親的話，我可以叫我相公陪你找的！”
“相公？”剛消散的殺氣，又慢慢回旋起來。
“是啊！我要回杭州嫁人吶，你也知道我是個老姑娘，有人提親，我也就該嫁吶！”
“提親，嫁給那個虐死了十幾個娘子的人！”
“诶……你怎麽知道？”蕭春曉一臉迷茫的看着莫雲凡，她應該沒有提過啊！不過……
“莫雲凡，你在生氣嗎？我感覺你身上好像有一股黑色的東西……又沒有了,奇怪！”
“你真要回去嫁給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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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況且我也不小了，嫁人很正常，而且這次不嫁，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嫁了，其實這次嫁過去是做正妻，也不錯，不用看別人臉色，我也可以組建我自己的家庭，也會有個像我一樣的孩子……”
“不準！”莫雲凡發自肺腑的一句，讓春曉愣了半響。
“你也覺得我不适合嫁人，不适合做別人妻子嗎？我也知道，我這人沒什麽修養，長得也不漂亮，更不會琴棋書畫，能識幾個字就不錯了，可是，沒辦法啊！大嫂說得對，我這種人有人娶就該偷笑了，那還來的挑三揀四，我以為你能懂我的，就算不懂我，也會祝福我……可是連你也覺得我嫁過去不合适……那我？”
“不是那個意思！”莫雲凡頭一次覺得說話也是一種技術活，特別是跟這種人對牛彈琴。
“那是哪個意思？”
“你……過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過一段時間就知道她還能不能回去成親？
倘若以往，她在外面半個月沒人找她，沒人理她，她會覺得是自由，是安逸，可是現在，找不到莫雲凡得人，白天不見他，晚上也只能在熄燈後才聽見隔壁房間輕微的響動，想爬起來找他，問他一天幹什麽去了，可是，男女授受不清，況且她又不是他什麽人，他們只是朋友。
當然，她自己心裏也明白，朋友其實也可以互相關心，互相照顧，問一下去哪裏了也不會有什麽逾越，可是自從那一晚之後，她總覺得見到莫雲凡會很尴尬，會有種被人踩到了痛處的感覺，所以她每晚都是等他那邊安靜下來，才會安然入睡。也許是時間越過越久，她越來越覺得莫雲凡是她唯一的朋友，他們相處的太融洽，讓她不想那麽早離開他。
至少她是這麽認為。
所以，這一次她不僅不急着去找鹽幫送信，反而每天安逸的吃吃喝喝，并且将上次的那點血跡改成了六角雪梅。還在袖口和衣擺處都繡了幾朵，看起來高雅又大方。
總之，她能拖多久時間就拖多久時間，只要再跟他多相處一點就好。直到……
“春曉！你在搞什麽鬼！都快兩個月都都沒把信送給鹽幫，害的杭州那邊生意沒法做，我親自跑過來，你知道上面損失了多少銀子嗎？”
當春曉在街頭晃蕩時，看見了牆角的通信暗號，立馬趕了過來，可是沒想到來的是文老大！
“我……我家裏出事了，所以晚點過來了！”
“晚點，晚點也不至于晚一個多月，杭州到蘇州也頂多半個月吧！而且，我去過你家，我看你家也沒出什麽事！一個個叫我看見你後趕緊把你送回來！”
“文老大！主要是……主要是我在路上生病了，所以耽擱！”
“你剛剛不還說家裏出事了，現在又說生病耽擱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交給你的任務認真去做，就你這樣子，還怎麽當頭目，還怎麽出人頭地，還怎麽證明給你爺爺他們看！”
就在‘還怎麽’幾個之後，蕭春曉就看見文老大的唾沫星子直接飛了她一臉，而她又不能拿手絹去擦。
“文老大，你聽我說……”
“春曉，這個人是誰？”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蕭春曉喜出望外的看着桌旁的莫雲凡，好幾天不見他，發現他更加雅致潇灑，還帶着一股貴氣。
“雲凡，你回來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文老……松！”
“文老松？”
“不是，是文松，我的一個……朋友，也是來蘇州做事，正好被我遇見了。文松，這是我好朋友，莫雲凡！”蕭春曉尴尬的笑了一笑。
“文兄，你好！“
“莫兄，客氣，請坐！”文老大一改往日的懶散，立馬客客氣氣，殷殷勤勤的替他拉開了凳子。“小二，上兩壺上等的好酒，再來幾個小菜！”
蕭春曉看到這一出，不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感覺告訴她，文老大獻殷勤時，基本上對方就是待宰的‘羔羊’。所以她這只‘羊媽媽’要保護旁邊這只看起來蠢萌蠢萌的‘羊寶寶’。
“莫兄，哪裏人啊？”
“京都人士！”
“哦，京都啊，京都我去過，好酒好肉，美女如雲啊，特別是飄香院裏面的柳香，那身姿，很是銷魂啊！”
“還好！”莫雲凡不鹹不淡的一句話輕輕帶過，害的文老大接下來要說的一些隐晦詞彙都沒法說，既然‘色’走不通，那就是‘食’了！
“京都的淩雲閣裏面掌上仙也很好吃，廚子的雕工和火候掌握的特別好，不知道莫兄有沒有去吃過？改天一起？”
“吃過，也還行！”
呃！
當看見文老大滿頭大汗時，蕭春曉差點笑噴了，沒想到看人吃癟這麽爽，特別是看莫雲凡用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讓人吃癟，她就更爽了！終于有人能體會到莫雲凡有時候那不冷不熱的語氣是有多麽的可恨，然而她莫名有種和文老大同命相連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