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婆婆，你不要怪他！”春曉抓着老婦人的手，用身體擋在司馬青雲的前面。可是老婦人雖然老，但是力氣确很大，很快就掙脫了春曉的手，一頭撞在了屋內的牆上。

等春曉和司馬青雲反應過來時，老婦人的頭已經滿是鮮血。

“都是你們害的，都是你們害的……孫子沒有了，我也不想活了，上面的抛棄我們了，朝廷抛棄這裏了，哈哈哈哈……要滅亡的，欣昌要滅亡的……”

“婆婆！”春曉連忙将濕布按在老婦人的頭上，司馬青雲也趕緊拿出止血的藥粉，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老婦人說了最後一句詛咒的話便離了世。

司馬青雲拿着藥粉木讷的站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動，甚至連呼氣都很小聲。春曉慢慢的收回手，将沾滿血的濕布放在一邊。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打破這個氣氛，按照平時她都會很聒噪的說很多話，可是現在卻不知道說什麽。

“青雲，回……回去吧！”春曉拉了拉司馬青雲的衣袖，感覺到袖子的拂動，司馬青雲才回過了神。

“恩，好！”輕輕吐出這兩個字之後，司馬青雲便背起藥箱走了出去。

春曉臨走前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孩，原本還是白皙的皮膚呈現黑紫色，嘴角還留着鮮血，額頭因為高燒流出來的熱汗都還未幹渴，同樣的症狀，她已經看見過好多這樣的死人，她将地上的婆婆抱起，和小孩放在同一個地方，正準備離開，一只老鼠嗖的一下從床角竄了出來，吓得春曉往後一跳。

“該死的老鼠……”喃喃自語的春曉用手一邊給自己胸口順氣，一邊盯着兩個屍體，越盯越害怕，索性她趕緊跑出了屋，從燒水的柴火中拿出一根還未滅掉的火種，直接扔進了屋內。熊熊的烈火焚燒了一切，周圍的鄰裏只是站出來看了一眼，便各個緊關起了門。隐約可聽見，他們說：“又死人了……司徒大夫又醫死人了，我們趕緊走吧，這個地方不能呆了……”

呵！明知道是瘟疫，卻來怪大夫，這才是一種疾病。

看着失魂落魄的司馬青雲背着藥箱回來，百草靈動的雙眼轉了一下，就知道大概是發生什麽事了，不過她也沒有多問，直接接過藥箱，便替司馬青雲準備洗澡水淨身。

蕭春曉隔了老久才一搖一晃的從街頭走了回來，手上還提着兩個酒壺，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拿來的。只不過，還沒踏進門檻，就被百草攔在了外面。

“不準你進去？”

“為什麽？”春曉渾身上下的看了一下，并沒有衣衫不整或者渾身是血啊。

“洗完澡再進去，你剛才也碰過死人了吧！”

“你叫我在大馬路上洗澡？百草，你在跟我開玩笑。”春曉刻意大聲的嘟嚷，很快裏屋的司馬青雲就走了出來，一臉不贊同的望着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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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不要胡鬧，春曉身體才剛恢複，要是再感染瘟疫就麻煩了。”

“知道她身體才恢複，你就帶她去看死人，師傅，你也是糊塗啦。”百草一句頂了回去，應是噎的司馬青雲沒一句話可說。

“是我欠考慮了。”

“師傅，自從你來這裏，說的最多的話，便是是我欠考慮了，是我冒犯了，是我唐突了，是我誤診了，是我錯了……師傅，其實你根本不必道歉，本來我們就是來義診的，是他們不聽你的勸告，叫他們把屍體給燒了，他們非得給葬起來。本來義診七天，可是偏偏碰上瘟疫，這個鎮上的大夫都走了，憑什麽我們還要留下來醫治他們，醫不好，反而來怪我們！”

“百草……畢竟我們是大夫，阻止不了瘟疫，治不好他們，确實是我的無能。”

“那又怎樣，治不好又不是你的錯，你都盡力幫他們了，朝廷了，朝廷有做過什麽嘛？師傅，你知不知道，我們出不去了，朝廷已經放了告示，我們這個鎮已經封鎖起來了，鎮上的人一個都不能出去，他們要火燒了這裏，這就是我們苦苦等來的結果。”百草冷靜的說完這個消息，晶瑩透亮的雙眼直盯盯的看着司馬青雲的眼睛。

“是……是這樣嗎？看來是我連累你跟芍藥了，我去跟官府說，叫他們放你們出去。”

“那你呢？”

“鎮上還有些人，他們還沒走，我就不能走。”

“你真是……迂腐！”百草已經沒有什麽話可以跟她這個木頭腦袋的師傅說了，勸也勸了，說也說了，還非得死活呆在這裏，真是……氣死人啦。

春曉夾在中間，始終沒有開口，就看見百草和司馬青雲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朝廷要燒了這裏？怎麽會？

本來提的酒是為了給司馬青雲排憂的，現在憂排不了，只能誤事，那這東西只能她自己喝喏！

洗完澡的春曉直接穿着亵衣大刺刺的坐在了大廳的中央，獨自一人喝着燒酒，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鬼迷心竅得去拿酒回來，或許是看見司馬青雲落寞的背影，或許是覺得人真的太脆弱。

“你這樣很容易生病，不多穿件衣服？”司馬青雲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溫柔的雙眼緊鎖在春曉的身上。

“這樣穿着自在啊，況且天氣太熱了，這樣會涼快一點。”

“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太大大咧咧。”

“應該是我把自己壓抑的太久，現在想放松放松。”春曉悶頭喝了一口酒，說實在的，自從嫁給莫雲凡，好像她做事越來越謹慎，并不是說莫雲凡給她帶來什麽影響，而是她怕她給莫雲凡帶來不好的事情，從第一次遇到莫雲凡到現在，她已經害他好幾次，她已經成了他的負擔，她的身份，根本不敢讓當今皇上知道，前朝将軍的孫女，現在反昌複興的馬仔，這兩個身份都夠莫雲凡死一百次。當今皇上有多讨厭興康的人，全中原人都知道，到處都在抓，到處都在躲，爺爺就是因為躲避官兵的追捕，才會躲在小鎮上做镖局，而蕭冬銀就是不喜歡這種偷偷摸摸的日子，才會想要抓住她，威脅莫雲凡，好殺了他，成為反昌複興最大的頭目。

“你現在還是在蕭家過得不開心？”司馬青雲不知道蕭春曉想那麽多，單純的以為她只是又被蕭家欺負了。

“不是，我已經兩年沒有回去了。”

“那你這兩年去哪裏呢？”

“這話我應該問你才對，這幾年你去哪裏呢？為什麽現在是個大夫，我記得你家不是從商的嘛？”春曉多拿出了一個酒杯，替司馬青雲倒滿了酒。

“說來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說重點。”

“春曉，你還是那麽沒耐心。哪怕當初你有點耐心，現在……”司馬青雲欲言又止，看着春曉的眼神變了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