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而蕭春曉更加的心煩意亂，自聽到莫雲凡已經被殺死的消息之後，她的心就隐隐不安。白府進來容易出去難，好不容易有出去的機會，卻是在跟仇敵做交易。而整個事情的最終，就是找到真正的白紫煙。找到她，蕭春曉就得死，找不到她，她親爹爹就會把她當做真正的白紫煙嫁出去。不管怎麽選，她的結局都很凄慘。

做了一番掙紮之後，蕭春曉才勉強說了一句話：“你在找白紫煙的同時，能幫我找找莫雲凡嗎？你不是也相信他沒有死嗎？你們最大的仇敵就是莫雲凡，難道你不想确定他是死是活嗎？”

“這就是我這次來主要跟你說的事情。”白若星停頓了一下，烏黑的眼珠倒映出春曉驚慌失措的小臉，她深深閉了一下眼睛，然後慢慢睜開，決然說道：“我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但是你現在是欣泰的王妃。莫雲凡有多寵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他沒死，我會讓你見他最後一面，如果他死了，再找到真正的紫煙之前，你都必須以紫煙的身份活着，等找到紫煙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

“我……我知道了，當我把真相告訴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總之，你一定要幫我找到莫雲凡，不管我死不死，我都想見他。”

她活着，也只是為莫雲凡添麻煩，前朝的郡主，墨家傳人的女兒……這身份，可是比亂黨更為恐怖。

“蕭春曉，你知不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白若星冷不丁的一句打斷了蕭春曉的想法。

看着白若星懷疑的眼神，春曉咬了咬牙，說了句：“我不知道，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覺得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相似的人。叔伯曾經有一任妻子，不過後來跟我我母妃一起失散，當時她也懷了孩子。所以，我猜想，你會不會……”

“不會。”白若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春曉給抵了回去。“我娘親只是低賤的平民，我怎麽可能是玄爺的女兒。而且我娘親不姓墨，她姓蕭。”

見春曉這麽肯定的回答，白若星也沒有在固執的認為這件事。一切或許只是個巧合。

但是這一切真的只是個巧合嘛？白若星如果知道，蕭春曉是前朝将軍的孫女，如果知道春曉的娘親在還沒有成婚前就已經懷了她，肯定不會認為這一切是巧合。

在夏季最為悶熱的一天，白若星帶着蕭春曉離開了白府，玄爺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叫白若星好好看着蕭春曉，以免她又逃跑。而紫霄和紫越更是跟個老媽子一樣，将以前白紫煙的各種謊言從頭到尾的對白若星說了一遍，謹防白若星上當。

春曉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對于她來說，離開白府，就跟脫離了苦海一樣。她唯有默默不語，才能免受前面三人的唾沫星子。

馬車好不容易載着白若星跟蕭春曉離開了白府，等到離開白府府邸好遠時，白若星才松了一口，其實她也很受不了叔伯他們三個人的碎碎念。擡頭瞧了一眼蕭春曉，發現她已經拿出了一幅圖，坐在一邊默默的研究。

白若星在白府的時候，偶爾也見過蕭春曉拿着一些構造圖在那裏看，但是她實在看不出這些圖有什麽好看的。

“離開白府，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白若星起了個話頭，這麽久了，除了跟紅姨一起坐過同一輛馬車之外，蕭春曉是第一個跟她同車而坐的女性。

春曉本來想開口說話，可是嘴巴剛張開，就搖了搖頭，繼續捧着手中的圖看去了。

白若星納悶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蕭春曉這是在兌現她自己的諾言，只要她能帶她出白府，她就會做一個‘啞巴’。

“你現在可以說話，我們當初說好的，你跟外人在一起時，不能說話，跟我在一起時，可以說話的。”白若星有種被春曉的憨實給逗笑了的感覺。相比素未謀面的白紫煙，她到希望蕭春曉才是她親妹妹。

春曉得到了白若星的首肯，想了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去杭州。我要去杭州接芍藥，你應該認識芍藥吧？”

春曉點了點頭，合上了圖紙，将它展平放在腿上。“司馬青雲身邊的那個小女孩，我記得，當初我摔下山崖，就是她一直照顧我的。”

“恩，司馬青雲将她留在我身邊，說是給我當丫鬟，但是白府那種地方不适合她去……并不是我不相信她，而是僅憑前朝公主的身份，就足以讓很多人安插眼線在我身邊。有時候不得不防。”

“你為什麽要增長功力……我的意思是犧牲掉三十年的壽命，只為了提高功力，殺了莫雲凡嗎？”

其實這是春曉一直想問的，她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明明是太平盛世，為什麽要反昌複興？明明是德才兼備的女子，為什麽非要背負整個前朝的命運？身為前朝的人，難道真的只有謀反，才能活下去嘛。

白若星沉思了很久，她不知道這個問題該怎麽跟蕭春曉解釋，是為了殺莫雲凡，才做這樣的事情？還是說，她是為了整個江山社稷。

“曾經……我曾經真的很想做一個普通的女子，在暗都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那些女子。她們雖然也被強迫，也被淩辱，但是她們是自由的。而我，身為前朝的公主，從小就被教育要殺了當今皇帝，将屬于興康王朝的東西搶回來。我需要不斷的磨練，要做到喜怒無色，為了前朝，就算犧牲自己的性命，犧牲自己的幸福，也不能辱了自己的使命。我身後有上萬人的性命，我就是他們的信仰，是他們的支撐，如果我倒下了，他們的希望就沒了。”

“所以，你為了他們，只能提升自己的實力來保護他們。”春曉不免被吓到，她沒有那麽強的責任感。就算她親爹爹是前朝王爺，而她是前朝的郡主，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複興前朝，一丁點的想法都沒有。

“弱肉強食，适者生存。這是不變的規律。現在欣泰弱了，而我強了。為什麽我不能一舉将原本屬于我的東西搶回來。”

“你這樣，只會害的更多人流離失所。你知道有多少敵國在虎視眈眈的看着我們嘛，如果你發動叛亂，中原真的就會落到他國手裏，到時候別說是欣泰，就連你想要建立的心康，都會是別人的。”春曉原想規勸一下白若星，可是确碰了一根軟釘子。

這些道理，白若星何嘗不懂，所以她選擇跟烏那塔聯盟，嫁給一個根本不懂得溫柔和體貼的野蠻人。只有強強聯手，才能震懾其他人，現在烏那塔只是在利用她，誰又知道，她不是在利用他們。等欣泰覆滅，興康王朝穩定之後，她就會殺了烏那塔的王，也就是她的夫君，到時候烏那塔也歸中原所有，誰還敢拿她怎樣。

“你跟莫雲凡成親這麽久，難道就沒有學會他的一星半點。”白若星不免諷刺的說道。

春曉當然也聽出了她的口氣，但是她不知道，她說的是學莫雲凡的哪一點。“我從來都不會過問莫雲凡到底在做什麽，更別談學習他的東西……”

“那你們平時都聊些什麽？”

“平時……他看書，我在做女紅，他練武，我還是在做女紅。”春曉搔了搔頭，她只會做女紅，其餘的她根本拿不出手。

“難道你們平時都不說話？”白若星被春曉他們的相處方式給雷到了，莫雲凡算的上是絕世無雙的男子，他本應該配更加絕美的人，可是确娶了蕭春曉這種其貌不揚的女子作為妻子，這已經很讓白若星吃驚了，沒想到不僅是樣貌，蕭春曉連最基本的夫妻情趣都做不到。

“正常情況下，都是不說話的，因為莫雲凡喜歡安靜，如果我太吵，他會……會叫我閉嘴。”春曉說着說着就開始臉紅，莫雲凡叫閉嘴的方式有很多種，其中一種，就是讓她‘叫’的再也說不出話。

白若星看着蕭春曉微微泛紅的臉蛋，以為是被她問的露出的羞愧之色，原本心如止水的心，又起了波瀾，如果她是莫雲凡的妻子，她們肯定是舉案齊眉，最為羨煞旁人的一對。

夏天的風輕輕的吹着，穿過了馬簾，穿過兩人不同的心情，而遠在京都的泰興王府，此時也在整理着行禮，準備前往蘇州。

暗香不由的想起，上一次王妃說要去蘇州，結果在路上遇到洪水，将夫人沖下了山崖，不過幸好這一次有王爺跟着，應該不會發生那種情況才對。

“暗香，東西都收拾好了嘛？”清脆的聲音在暗香耳邊響起，癢癢的觸感讓暗香跳到一旁捂住了耳朵。

“夫人，你真是要吓死人啊！”暗香調笑的抱怨，同時用手使勁搓着自己的耳朵。

“我哪裏吓人啦，我進來的時候可是很大聲的，是你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麽，你看你耳朵都紅了，是不是在想一些不該想的事情啊！”

“奴婢的耳朵……比較敏感，而且奴婢想的事情跟王妃有關，怎麽算得上是‘不該想的事情’了！”暗香平日裏跟蕭春曉嬉笑慣了，所以說話也很随意。

“想本王妃什麽事，能讓你想到面紅耳赤。”蕭春曉故意逗着暗香，讓暗香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王妃你亂說什麽呢，奴婢只是想上次你去蘇州避暑山莊，遇到洪災，不小心掉下了山崖而已。”暗香無力的反抗道。

“你想我掉下山崖，想到耳朵都紅了，啧啧啧，暗香你是想害我啊！”

“夫人！”暗香直接一跺腳，想要阻止蕭春曉亂說的嘴。

“暗香想害誰？”

暗香剛想叫蕭春曉不要再亂說，就看見自家的爺拿着白色的折扇笑臉盈盈一搖一晃的走了進來。

“王爺！”暗香立馬想下跪，可是跪到一半，就被莫雲凡給扶了起來。

“看你們剛剛那麽肆無忌憚，說的那麽熱鬧，為什麽我一來就要拘謹下跪了。”莫雲凡合起折扇，親昵的敲了一下暗香的腦袋。吓得暗香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換做是以前的王爺，別說還用扇子敲她，罰跪都是輕的。

暗香不回答莫雲凡的話，但是莫雲凡從表情就能看出暗香在怕什麽，不過他莞爾一笑，精致的面容襯着這個如沐春風的笑容，讓莫雲凡看起來更加的玉樹臨風，風流倜傥。

“好啦！真是的，革面他們還在車上等着了，暗香你趕緊收拾完畢，我和王爺在車上等你。”說完這一句，蕭春曉就牽起莫雲凡的手大步零星的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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