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蕭春曉一到杭州,便央求着白若星陪她去蕭家壩,但是白若星因為一些緊急的要事,便将蕭春曉丢給了其他人,順便警告那些人,不允許蕭春曉做任何事情,跟任何人接觸。
杭州是蕭春曉的地盤,她本以為可以借機甩掉跟着她的人,但是不管她怎麽走岔道,怎麽走小徑,身後兩個‘彪形大漢’都能跟上她的步伐,最後她只能放棄了,白若星派來的人,哪個會是等閑之輩,她的這些小伎倆只能騙騙洗心和革面那種相信她的人。所以當蕭春曉已經在蕭家那幾間茅草棚前面時,她都沒有機會進入看看。
其中一個個頭稍微高一點、長得黝黑一點的男子名叫高岩,他先示意春曉不要下馬車,然後他自己主動去敲了門,春曉通過車簾看見了穿着一身補丁的大堂嫂開了門,不知道高岩問了什麽,大堂嫂只是緊張的掃了馬車一眼,然後回了幾句話,就把門給重新關上了。
高岩大步的走了回來,對着春曉說了句:“蕭老爺葬在離這不遠的小山丘。”
春曉本來還帶一些期許的眼神瞬間暗淡了下來,離這不遠的小山丘,不是一個亂葬崗嘛,沒想到大堂嫂他們盡然就這樣對爺爺。好歹爺爺生前對他們也是不錯的。
春曉還沒有說走,高岩就已經駕起了馬車,泥濘的小石子路,坑坑窪窪,裏面還有不少積水,馬兒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松軟的泥土上,越往坡上走,車輪陷的越深。
後來實在是行走不了了,高岩才叫春曉下馬車,一同監視春曉的還有一位相比高岩稍微瘦弱的年輕人,他對着高岩示意了一下,然後抱着春曉利用輕功,直接飛向了亂葬崗深處。
除了莫雲凡,從來沒有人這麽抱過春曉,所以她本能的反應就是掙紮,順便抓破了那個年輕人的臉:“沒想到你倒是挺剛烈,可惜,對于你這樣的醜女人,我實在是沒興趣。”
年輕人禁锢住春曉不依不撓的手,很快就停在一座墳墓前,直接将春曉從懷中丢下來,細碎的石頭渣滓擱的春曉身上生疼,本來夏天就穿的稍微涼薄,所以石子刺在身上就特別的痛。
春曉狼狽的爬起來,趕緊整理了身上有點春光外洩的衣角,之後怒目而視的看着他,年輕人也自知無趣,就轉身走到了離墳墓稍微遠一點的樹叢下。臨走前,順帶說了一句:“給你一個時辰!公主說,天黑必須回去,所以你自己算好時間把!”
春曉倒是不需要那麽久的時間,只是想爺爺死了,作為後人,想為他上一炷香。可是對着空蕩蕩的墳墓,春曉确忘了拿香。
她久久的站在墳墓前,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些什麽,以前爺爺不喜歡自己,在他身邊呆上一會兒,他都會将她趕走,現在死了,她也沒能為他做任何一件事。
“娘親曾經說,她不恨爺爺,叫我也不要恨你,你對我們不好,不是不喜歡我們,而是我們害死了你的兒子。我現在終于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墨家的傳人,其實根本就不是墨清秋,而是墨涼秋。爹爹就是因為知道娘親是墨家人的身份,所以才選擇娶了娘親。不顧你的反對,想護她一世安寧,可是爹爹不知,墨家人從來都是沒有半日‘安寧’。所以成親後不久爹爹就過世了,過世前還叫你不要為難娘親。什麽玄門秘術、什麽五行八卦,那不過是歷代墨家傳人用來自保的一種方式。墨家人對機關構造的才華或許是遭到了天妒,導致每一位墨家人都命運坎坷,奔波一生。如若我親生爹爹知道娘親是真正的繼承人,估計他早就先欣昌一步取而代之。”
春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表達個什麽,只是想把自己心中想要說的話一股腦的全部抖出來,在白府,她不能對任何人提起。原本她就是一個藏不住秘密,聒噪的女人,憋在心裏太久不吐出來,簡直是太難受。
“所以,不管我走到哪裏,都會出事,不管我做任何事都不會成功。我想墨家人的人也是這樣漸漸消亡的吧,莫雲凡做的是對的,我這種人只适合在家呆着,哪裏也不能去,去哪裏都是災難。”
春曉慢慢的呢喃,她曾經不懂,娘親在很小的時候就告訴她一些細細碎碎的事情,可是她那時不喜歡娘親,所以根本就不聽她所言,如果當初她肯多聽一言半語,說不定還能多學點東西,保護自己,保護其他人。幸好,她将祖傳的能逢兇化吉的八卦香囊交給了莫雲凡,所以莫雲凡這一次絕對不會出事。
蕭春曉這邊有足夠的信心認為莫雲凡不會出事,可是殊不知,莫雲凡在還沒出事前,就将八卦香囊交給了洗心。所以後來發生的事情,都是不可想象的。
蕭春曉前腳剛走,後腳莫雲凡就帶着另一位蕭春曉來到了這個亂葬崗,其實蕭春曉他們本來準備直接前往蘇州,但是莫雲凡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的想起蕭春曉還有一個爺爺。并且葬在了這裏。
“我突然想起,你爺爺死的時候,你鬧着要來看你爺爺,但是那時候我沒有允許,所以這次順路來杭州,就帶你來看看。”莫雲凡搖着折扇,望着周圍亂糟糟的風景,之後示意暗香他們将祭奠的燭臺,食物全部擺上。
春曉只是看着墓碑呆愣許久,才慢慢的拿起香火焚香。其餘的人都站在一旁看着她,讓她稍微有點窘态。
等叩拜,燒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之後,蕭春曉就急吼吼的想要拉着莫雲凡下山。
“難道你沒有什麽話要跟你爺爺說?”莫雲凡狐疑的問道。
“他生前就不喜歡我,死後估計也是不待見我的,說太多,我怕他嫌我吵!”春曉回答着莫雲凡的話,但是顯然有點敷衍。
“好吧!你确定沒有什麽想說的,我跟他們可以回避的。”
“我确定沒有,好了啦,天都快要黑了,這裏看起來陰森森的,我們先回客棧吧!”春曉堆起一張笑臉,先一步的下了山坡。
而本來帶着笑意的莫雲凡此時微微皺了眉頭,他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是感覺應該不會錯的,他總覺得她的娘子和映像中的娘子有點不一樣。
天已經黑了下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街道,馬兒‘踢踏踢踏’的聲音就顯得特別的清楚,春曉坐在馬車上面,對面坐的就是那個年輕人,他臉上被春曉抓破皮的地方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血痂。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一種錯覺,你身上的戾氣跟我一個朋友很像。”春曉在低氣壓的彌漫下,有種透不過氣。
以前跟莫雲凡坐同一輛馬車,雖然他的戾氣也很重,但是他都會在她面前隐藏的很好,但面前這個人就不一樣了,不僅沒有隐藏,反而無形的加大。
“看來姑娘也是練武之人。”
“我的武功跟你們比,只能算是花拳繡腿。”春曉一點都不謙虛,對于別人說她有武功這一件事,以前或許她還會沾沾自喜,後來見到其他人的武功之後,春曉覺得她的武功只能吓唬吓唬一下普通人,跟高手對決,還沒開始打,她就已經輸了。
“花拳繡腿的功夫,都能感受到我身上的戾氣,看來姑娘的功夫應該沒有你說的那麽弱。”原本不想多跟這個女人說話的,可是閑來無聊,談上兩句也能打發時間。
春曉倒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武功評價會這麽高,她只是在莫雲凡身邊呆太久,所以能夠稍微感覺到一些氣息罷了。有種說法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春曉這種顯然就是在高手身邊呆久了,久而久之,也能感覺到一絲內力波動。
“不知道你的武功是從哪裏學來的,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學學。”春曉只是随口一說,學武功那種事,她以前想過,現在嘛,她覺得學不學都無所謂了。
但是說着無心,聽者有意,不過這個‘意’,卻帶了幾分嘲笑:“你的資質太弱,不能修的這武功。”
“這麽說來,你的資質很好!”
“我的資質算是上等,但是悟性不是很高,所以到現在只參透了四式,其餘四式還需要慢慢領悟。”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年輕人對第一次見面的女人說出了真心話,當他發現時,話已經說出了口。
“哦~那你的師傅應該很厲害!”不知道跟莫雲凡想比,他們誰更厲害。
“我師父!他确實很厲害,他是我在江湖上見過的第二個厲害的人。”
“那第一個是誰?”春曉順口接到。
“你可知欣泰的三皇子泰興王!”年輕人見春曉愣了一下,以為是泰興王的名頭吓到了她,畢竟泰興王可以算的上是魔鬼般的存在。“幾月前,我曾見過一次,紅姑挑選了一批蘇州和杭州武功在中上等的死士,在一個山崖埋伏他,上百個人團團圍住,沒見到他有一絲害怕,最後還殺的紅姑他們片甲不留,最後要不是紅姑在箭上塗了毒,而我和師傅從背後偷襲,師傅趁機拍了泰興王天靈蓋一掌,估計我們三個都很難将他制服。”
“你是說……泰興王是你們殺的。”
“是。泰興王一日不除,對我們的威脅就大過一日,雖然我們的做法太過卑鄙,但是這一切都是為了複興興康,拯救黎民百姓于火熱。”
“你親眼看見他死了嗎?”
“當然,他手上的白刃已經毀了,并且身中兩劍,天靈蓋被師傅擊碎,還中了劇毒,如果這都不死,那他活着回來,我們再難是他的對手,他可是我師傅認為千年一遇的練武奇才,若參透閻羅怨的最後一式,這世間将無人與他匹敵。”
“閻羅怨?這是泰興王武功的名字?”春曉掩飾住心中憤恨的情緒,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不能再成為莫雲凡的累贅,所以她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嘴和手。
“二十年前,江湖令人聞風喪膽的門派就是閻羅門。門主閻容硯從一位圓寂的得道高僧手中得來一本絕世武學閻羅怨,一舉稱霸武林,而當初還沒有建立門派的之前,閻容硯就已經收了泰興王為關門弟子,可是僅僅兩年的功夫,泰興王就已經參透了閻容硯所有的武學,除了閻羅怨的最後一式,因為閻羅怨秘籍上最後一式什麽都沒有,而是一張空白紙上寫着第八式,無法參透只有毀了他,所以泰興王一把火燒了閻羅怨,順便屠了閻羅門,并把他的恩師打下了山谷。”
年輕的人回憶着那一段事情,其實這不是他親眼所見,這是他師傅在山洞裏面跟他說的事情,當時被官府追的走投無路的他,進入了那片山谷,遇到在山谷中養傷的閻容硯救了他,閻容硯自然也收了他為徒。再後來就是根據公主的指使接近邢大人,看能否知道一些有關財寶的問題,沒想到卻被泰興王捷足先登,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