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辦公桌前面,對他笑笑:“你今天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話,我請你吃飯吧。”他看了我一會,像是在思索,好看的眉毛皺在一起。我發覺我只要一面對他就開始不自覺花癡起來了。于是我向他綻開了一個更加燦爛的笑容。

他沉吟了片刻,又看了下手表:“我還有半個小時下班,要不你先等我一會。”

“好!”我立刻答應,眉開眼笑地說,“那我去會客室等你。”

在會客室坐了不到十分鐘,Kevin就送進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下午和黎書言見面時我已經喝了好幾杯咖啡,現在真的是聞到味道都要反胃了。我擺擺手:“謝謝你啊,我不太想喝咖啡。”出乎我意料地,他說:“不是咖啡,是奶茶,黑焦糖的。”

這下輪到我錯愕了:“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喝啊?”

他放下托盤,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事實上,秘書室有一個一本絕不傳人的秘籍,”他故意說得神秘,還推了下眼鏡,“跟總經理有關的所有人的喜好都會記錄在上面。”

我來了興致:“真的嗎?那上面記錄我的什麽啊?有沒有記錄我的壞話啊之類的?”

他還是笑:“那倒沒有,不過倒是特別備注了你的很多生活習慣,比如不喜歡喝果汁啊,喜歡黑焦糖的奶茶,對了,這些都是來自總經理的一手資料,是他交代秘書室的。大概就是準備有一天你會過來吧。”

我愣了下,随即想到我和蕭騰遠一塊長大,從小他都是處處照顧我的,我的喜好他大概是最了解不過的了。

“其實總經理看着面冷,很多事情不喜歡說,總是放在心裏面。有時候看到的或許根本就跟真實的他完全不一樣。”

我的食指摩挲着杯子的外沿:“我知道。”

正說着,會客室的門被推開,蕭騰遠走了進來,他的西裝搭在手臂上,裏面穿着淺藍色襯衫,襯衫的領口開了兩個扣子,袖子也淺淺地挽到了手腕上面,看着很是俊朗。Kevin站起來:“總經理。”

他點點頭:“下班了,你先回去吧。”Kevin應聲走了出去,臨出去前還沖我眨眨眼。

我走上前:“我們去吃飯吧。”

“你想吃什麽?”

“不知道啊,不過美嘉前兩天倒是給我推薦了一家淮揚菜館,聽說還不錯,我們去嘗嘗吧。”

他不置可否。

跟蕭騰遠并肩走在一起,我仿佛又回到了我們還親密的那些日子,他工作忙,可是也總會抽出時間陪我大街小巷的轉。他每一次我只要回頭,都會看到他在我身後,隔着幾步的距離。雖然我知道他也許只是把我當妹妹,可是我就是安然享受着在他身邊的熨帖感覺。就是這種感覺,如跗骨之蛆,不是不想放棄,是不能放棄。

菜館的環境不錯,幽幽地泛着黃色的光芒,整個人籠在這樣的光芒裏,說不出的惬意舒适。淮揚菜口味清淡,注重刀工,每一道菜呈上來都好細是一樣精致的藝術品,其實會選擇這家店,也是因為蕭騰遠不喜歡重口味的食物。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清清淡淡的,其實一舉一動都充滿了不可言狀的魅力。

我最喜歡的一道菜是淮山鴨羹,山藥軟糯,鴨肉酥爛,吃到嘴裏回味無窮。我吃得很慢,因為我想永遠記住這一刻美好的味道,記住安安靜靜在我面前吃飯的蕭騰遠的樣子,記住我們曾經也是以夫妻的身份坐在一起吃着好吃的東西,就像全天下的夫妻一樣。

飯畢,服務員送上一壺彌漫着清香的雨花茶。

蕭騰遠看起來心情不錯,他抿了一口茶,又放下了杯子:“你今天怎麽了?”

“今天,黎書言來找過我。”我不動聲色地放下杯子,一邊觀察着他的反應,然而他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随即又神色如常。我繼續說:“她一定也找過你了。”

“我們是吃過一頓飯。”

他不動聲色,避重就輕,就這樣輕易地把自己的情緒藏了起來,我知道,再繼續這個話題也是毫無意義的了。好不容易可以有這樣的機會跟他一起吃飯,我不想破壞這樣的氣氛,我又笑笑:“怎麽樣,這裏的飯菜不錯吧?”

他點點頭:“是挺好的。”

“美嘉別的沒有,吃的品味,她說第二,估計還沒人敢說第一呢。”

他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點笑意:“這倒是跟你很像。美嘉的預産期快到了吧?”

我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回道:“是呢,下個月十五號這樣吧。我都預約好了,我做孩子的幹媽。”

他笑笑,也埋頭喝茶,沒有再說話。

這樣和諧的氣氛,幾乎讓我感動得快要流淚了。我在心裏鄙視自己的沒出息,可是我有什麽辦法呢,坐在對面的,是蕭騰遠啊。

回到家,吳嬸見我們倆一起回來,顯得很高興。正要上樓的時候,她又叫住了我:“桐桐,下個星期是清明節,你倆得回去給你爸祭拜。”

我的心一緊,擡頭看向蕭騰遠,他沒什麽反應。我又想起下午他讓Kevin空出下個周三到周五的時間,估計是要出公差了。正猶豫間,蕭騰遠已經回答道:“好的,我們知道了。”

進了房間之後,我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他的反應。結婚的這幾年,我們一直都避免提及這個話題,但是在我心裏我知道蕭騰遠是恨爸爸的,恨他在臨死之時,還用那樣一張遺囑,捏住了蕭家的脈門,要挾他娶我。而他生平最讨厭的事情,一是被別人左右,二是被人威脅。那時候他正是血氣方剛揮斥方遒的年紀,對自己的人生有着大把大把的規劃,卻被一張遺囑生生縛住了手腳。他怎麽能不恨?

美嘉曾經問過我,如果再來一次,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還會不會逼着蕭騰遠娶我。

其實這個問題我想過無數遍,答案都是一樣的,會。那個時候剛剛失去爸爸的我,無依無靠,心中籠罩着巨大的絕望,而蕭騰遠就是我人生唯一的光。不管有沒有那張遺囑,我也一定會不計一切地抓住他,這就好像是一種求生的本能。

美嘉說我傻。我是傻,傻得不可救藥。傻到卑鄙。

蕭騰遠倒是沒什麽特別的神色波動,他取了衣服就進了洗手間洗澡。聽着裏面傳來的嘩嘩水聲,我的心并沒有輕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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