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的日子,等到解放了才回到老家,可惜,那個時候宰父家的祖宅還是一片廢墟。
只因為當年兩位叔叔在祖宅廢墟裏刨出來房産證明,在政府那邊有過登記,雖然是一片廢墟了,但是他們還是将家安置在了廢墟之上,從此之後,宰父家在當地又開始了繁衍生息。
可惜的是,那個年代,什麽都缺乏,兩位叔叔到去世,都沒能攢夠錢,重建祖宅。
也沒有娶妻生子,只将老人養大,老人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重建祖宅,他憑借那幼年時期的記憶,口述了一下祖宅的大概情況,由重孫子親自設計了效果圖,修修改改之後,終于獲得了老人的認可,這才開始清理這一片房屋,開始興建老宅。
誰知道,扒房子的時候沒問題,一開始挖地基,就來了情況!
他們的車子進了清水鎮,還沒到宰父家的祖宅工地,他們就先要路過這裏的門牌樓子。
因為祖上號稱孔子弟子。姓宰父,名黑,字子索,春秋末年魯國東人。唐開元年間封“乘丘伯”,宋朝再封為“祁鄉侯”,明朝的時候被稱之為“先賢”,宰父氏族人皆尊奉周公旦、宰父黑為得姓始祖。
故而他們家這祖宅前頭的門牌樓子上寫的就是“魯國堂”,這是古時候齊魯大地的稱呼。
兩邊還有四個字的通用聯:東魯高弟,北柳明賢。
全聯典指春y/~U|X~~i秋,宰父黑為孔門的高弟,是聖門名賢。
兩邊的門廊柱子上,更是寫了六字真言:但願子賢孫孝,惟求黑白分明。
此聯為嵌典宰父氏的始祖宰父黑,字子黑。聯鑲宰父黑名、字“子黑”二字的嵌字聯。
而到了門牌樓子前頭,秦勇主任就叫停了車子:“我們下去,步行過去,不要開車了,這是人家的祖宅,咱們是外人,到人家祖宅去,需要禮貌一些。”
“是,主任。”大家就都下了車,小李看了看左右:“那我把車子鎖在這裏吧。”
“也行。”秦勇主任道:“等我們認識了,你也可以回來車上待着。”
那邊是工地,到底是不如車裏舒服。
“行!”小李鎖了車子,擡頭看了看門牌樓子:“到底是大戶人家,就是講究啊,現在誰家還會用這個東西?”
“當然是講究了,這可是石牌坊。”秦勇主任摸了摸下巴,打量這石頭雕刻的門牌樓子:“這在過去啊,可不是誰家都能立得起來的東西,用石材修建的牌坊,是古時候為表彰功勳、科第、德政以及忠孝節義所立的建築物。也有一些宮觀寺廟以牌坊作為山門的,還有的是用來标明地名的。又名牌樓,為門洞式紀念性建築物,宣揚封建禮教,标榜功德。牌坊也是祠堂的附屬建築物,昭示家族先人的高尚美德和豐功偉績,兼有祭祖的功能,還是咱們古文化的象征物之一呢!”
“這雕刻的夠精細的啊?”許諾眼神好,發現這門牌樓子那叫一個精雕細琢啊。
全石雕刻的仿木結構,亭閣式鬥拱建築,飛檐翅角,三門四柱。
牌坊上正面刻有“東魯先賢”四個字,反面刻有“子孝孫賢”。
整座牌坊上刻有“七十二賢者”的石刻像、下面則是“漁樵耕讀”、“雲吞雨霧”、“梅蘭竹菊”、“槐蔭送子”等浮雕圖案。
正面兩角有浮雕象鼻對峙,端的是飛檐峭壁的架勢。
兩側基石柱各有撐鼓,石柱兩側配有石獅子一對兒。
牌坊于案運用浮雕、透雕等手法,雕刻了連綿不斷的葫蘆兒,因為葫蘆諧音“福祿”,加上爬菀的植物又多子,是個很吉利的花紋。
“真講究啊!”張揚覺得自己家那裏也夠講究的了,可是跟人家這一比,頓時就被比到了泥裏頭去。
“這可是祖宅,當然要講究了,以後都要傳給子孫後代的地方。”秦勇主任道:“估計這裏也是磚石結構,跟外面那種鋼筋水泥和凝土的可不一樣。”
“這得費多大的勁兒啊?”許諾吸了吸鼻子,好麽,這地方不僅占地大,還要完全複古,加上一些現代化的設備,我的天哪,這家人想要蓋個祖宅,該不會傾家蕩産吧?
“費勁也得蓋啊,這可是祖宅,而且我估計蓋完了這宅子,應該是辦那種不可以買賣的文件。”秦勇主任很有經驗的告訴他們:“這一看就是藝術品,絕對不是普通的宅院。”
他們走過了門牌樓子,從牌坊到祖宅工地,大概有二十米左右的距離。
這段路都鋪設的青石板,是那種幾百上千年都不會壞掉的青石條鋪設而成,絕對是質地堅硬,質量過硬。
兩邊種滿了楊柳樹,這會兒雖然是冬天,但是能想象得出,如果開春之後,這裏将會變成一個綠色的走廊。
過了二十來米就是一個很長的綠化帶,過了綠化帶,就是一個停車場,起碼能停二十幾輛車子的停車場,只是如今停車場上,有好幾輛工程車停在那裏。
097蓋祖宅(中)
097蓋祖宅(中)
還有不少的板房也安置在那裏,工地用鋼板圍擋圍着,占地的确是很大,只是如今裏面是一片廢墟,這都是扒了房子之後留下來的廢墟,這大冬天的也不可能挖地基,但是能清理這些東西出去,然後是整平土地,或者是規劃一下綠化事宜,雖然不能真的刨地動工,但是準備工作還是要做的,尤其是扒了房子之後,這些東西都要清理出來。
因為挖地基總出事兒,故而這個時候,地基根本沒動,只是情理上面的東西,其實按照工程的需要,這地基是上凍之前就得挖好,沉澱一冬天,明年開春就能直接打地基蓋房子了。
他們到了的時候,工地上還有一些工人在的,只是他們都沒有在工作,而是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抽煙,聊天。
一個穿着西裝帶着安全帽的人,看到他們來了,就走了過來:“二表哥。”
小李趕緊介紹了一下:“大家認識一下,這是我表弟曹勝,這裏是他單位承建的工程,只是現在出了點事兒。”
衆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能聯系上他們呢,原來是有親戚關系。
“二表哥,這是?”曹勝看着是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咯吱窩裏頭還夾着設計圖紙呢。
就是有點着急上火,這眼睛都有些紅了。
“這是秦勇,秦大師。”小李介紹了一下彼此:“勝啊,我就能幫你到這兒了,你帶着秦大師,去見一見你們老總。”
“哎哎,這就挺好的了,二表哥。”曹勝跟小李大概是真的很熟的關系,加上又是親戚,曹勝對小李是真的一點都不客氣,介紹過了就不在搭理他了,反而對着有“大師”身份的秦勇主任,使勁兒的套近乎:“秦勇大師是吧?裏邊請,裏邊請,這邊有會客室,我這就給我們老總打電話,他馬上就到。”
他所謂的“會客室”,其實就是個板房,大概是真的用來見客的地方,板房裏頭有暖氣和沙發茶幾,還有熱水喝,的确是像個接待客人的好地方。
他們剛坐下,曹勝就給他們倒水,一人一個紙杯,沒有茶葉只有白開水,然後曹勝就趕緊出門去打電話了。
也不知道是怎麽說的,反正他們的老板宰父淳不到五分鐘,就出現在了許諾他們的面前:“秦勇大師是吧?您好,您好!我是宰父淳。”
秦勇主任跟他握了握手:“淳總,你好,聽說過你,本省最大的建築工程承建公司,青年才俊啊!”
“什麽青年才俊啊!都是大家誇贊的話,當不得真,當不得真的。”這位宰父淳對秦勇主任的第一印象可挺好。
畢竟他家這個姓氏太少見了,說着也有點不好聽。
叫“淳總”就好聽多了,這就是說話的藝術啊。
許諾跟張揚表示學到了。
倆人寒暄了一會兒,就說到了正題上。
他們也才知道,這裏扒了房子開始清理垃圾順便打地基的時候,就出事兒,總是大事不斷,小事頻發。
例如要挖地基的時候,挖溝機的頭掉了!
差點砸死了人!
後來更是什麽事情都不順利,訂購的石磚,半路上拉磚的車子抛錨了。
那可是石頭打造成的石磚,沉的要死,車子抛錨在路上,挪都挪不動!
整條公路都堵了,交警來了也沒用,吊車也不可能吊的動……。
還有工人刨了腳丫子、崴了腳脖子、吃飯還有凍豆角沒炖熟,除了中毒的。
各種各樣的糟心事,都堆到了一起!
“您說我這是不是走了黴運啊?在這裏吃不下也睡不着,回家就睡得死狗樣兒,我妻子都說我是不是不想給家裏白幹活兒啊?”宰父淳指天畫地的發誓樣子:“天地良心,我可真沒那麽想!”
這個祖宅的設計,是遵循了老人的意願,住宅為三進二天井樣式,回廊型結構,圍牆甚至高達六米以上。
大門入口相連有游廊,廊下還有挂鈎,可以挂鳥籠、燈籠,四周有多間廂房、後宅,相連延伸開去,每間房又相對獨立,花廳、天井、書房、寝室、廚房、廁所、禽舍等一應俱全,且為了能生活方便,下水道、
大門口西南方向設計了一個有活水暗流過的池塘,種植荷花,養點錦鯉,也就是俗稱的風水魚。
塘邊拟定種植三五十棵李子樹和桃樹混種,這叫“桃李芬芳”,甚至院子裏還在廊下擺放一些蘭花盆栽,屋中再養點桂花小樹,這叫“蘭桂齊芳”。
這設計的的确是十分傳統,也非常的有吉祥寓意。
的确是非常的複古,宰父家的老人已經一百零三歲了,這樣的百歲人瑞,唯一的心願,就是重複當年祖宅的榮光。
為此,宰父家幾代人努力拼搏,終于,有了個出息的人。
宰父淳為什麽非得要做建築這一行業?就是想完成太爺爺的心願。
現在鬧騰成這樣,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跟老人家交代了,後來請了人來看,說是風水不好。
“其實我這邊是有合作的大師的,無奈的是,大師有事情出門,後來因為疫情的關系,隔在了外地回不來,請了其他大師來看,又看不好。”宰父淳搓了搓手:“其實,我覺得他們應該是沒什麽本事的,我這心裏沒底。”
他是做建築的,對于這方面也很在乎。
別小看這些講究,很多人都信呢。
“我明白。”秦勇主任點了點頭:“我現在能去看看麽?”
他們走的很早,到了這裏也才九點,雖然是初冬時節,可是這會兒陽光燦爛的厲害,還有點暖洋洋呢。
出了會客用的板房,外面的氣候幹爽,工地依然一片亂糟糟。
但是許諾跟張揚拿了規劃圖出來,還有效果圖,站在一起展開,讓秦勇主任看了一眼。
“這裏是什麽?”他指着其中一個花園碎石子路,皺着眉頭問宰父淳。
“這是一條碎石子鋪就的小路,我們家祖宅游廊下鋪設的,以後可以讓老人在上面走走,健康。”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好碎石,保證有棱有角,鋪設起來還可以當做一條健康小路,讓家裏的老人們經常在這樣的路上走一走,活動一下腳丫子,挺好的。
也的确是小石頭子兒鋪成的小路,在庭院裏悠然蜿蜒,頗有情調呢。
“這是誰設計的?”秦勇主任沒好氣的道:“只要是個看風水的就知道,家宅之中這樣的碎石鋪路只能在後院或者花園裏,這正緊的前宅,正宅,還對着大門,你們家這可是祖宅!關乎氣運地方弄成這樣,是覺得家裏日子太好過了不成?宅院碎石鋪路,那是招惹陰氣,家宅衰敗之兆,怪不得你這工程如此不順利,這麽下去,你們宰父家就算是先賢後代,恐怕也得斷子絕孫!”
這話說得宰父淳冷汗都下來了:“真的嗎?”
“你要不要試試?”許諾在一邊提議:“看看這麽幹,你們家什麽下場?”
“不、不用了。”宰父淳又擦了擦汗:“那這個改了,改了!”
“你家後花園,挨着哪兒?”秦勇主任又問了一句。
“挨着的是一個山腳下,山上原本要開發一個寺廟。”宰父淳道:“這是政府工程。”
人們現在生活好了,精神食糧也不能缺少。
尤其是宗教,這裏的山上本來是荒山的,後來種了這麽多年的樹木,終于成了一座青山。
就差山上有個宗教性質的建築物了。
“到時候再請來幾位師父……。”宰父淳想的很美好。
秦勇主任接了話頭:“那你們家就更熱鬧了。”
宰父淳噎了一下:“為什麽啊?”
“那是你家後院,你知道後院是什麽地方嗎?那是給女眷們住的地方,遍植杏樹倒是芬芳遍地的意思,而且杏樹結子多,可是你家靠山卻是和尚廟,是想以後家裏的孩子都出家去不成?”秦勇主任這個氣啊:“還是想讓和尚廟死磕你們家女眷?”
不管是哪個,貌似都不太好。
“那怎麽辦?”宰父淳都哆嗦了。
他們家在上個世紀可是損兵折将,如今三代之內都是太爺爺的血脈。
不然他們家也不會這麽團結,有這麽一位老祖宗在,誰敢不團結?
“山上別建寺廟了,建個道觀吧,尋一個火居道士來,這個可以結婚生子的,道家也不都是全真那種。”秦勇主任建議他:“還有,後院別種開花的樹了,改成楊柳樹之類的吧,免得招惹一些風流情債。”
這話吓得宰父淳更是點頭不已:“好好好!”
還有他們的下水道走向都讓秦勇主任看了個遍。
許諾跟在後頭,與張揚嘀嘀咕咕:“沒想到有這麽多說法,我看我們家那小區也挺好的啊!”
“小區跟這個不太一樣,小區的人多,陽氣重,密集的住着,也講究不起來,何況這裏的确是問題多多。”張揚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我家蓋房子的時候,還請了人去看的,那個大師比咱們主任差遠了。”
見識的多了,張揚看人的标準都上漲了不少。
看了個遍,這裏問題多多,但是更主要的一點,是怎麽能不讓這裏繼續出事兒呢?
不過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宰父淳直接請大家去了他們鎮子上的“直隸官府菜”餐廳吃的午飯。
這個鎮子比較複古一些,加上生活節奏慢,他們這裏很早就是開發旅游的地方了,只是比較低調。
鎮子上古建築物多數都是後來複建的,原來的都消失在戰火之中了。
極少數保存下來的也是修繕過多次。
而這直隸官府菜館兒,就是其中之一。
宰父淳帶着他們直接去了裏頭最大的豪華包廂,盡管他們只有不到十個人,可是卻坐了一個十六個人的豪華包廂裏。
除卻他們六個,還有宰父淳、小李跟曹勝。
直隸官府菜又叫“直隸衙門菜”、“直隸公府菜”,是對古代直隸衙門官府制作的供直隸官僚階層享用的菜肴流派的統稱。
“這可是我們這兒的特色呢!”宰父淳不方便的時候,曹勝就會說話活躍氣氛,尤其是這個時候,他更是賣力的誇耀一番:“前朝中期咱們這兒不遠處的古城,那可是政客齊聚,商賈雲集,物産豐富,各地會館如雨後春筍般迅速建立起來。前頭的古城,成為直隸省內最大的府城,城內食肆林立,全國各地菜品極為豐富。直隸總督的膳食中逐漸融入各地菜肴的特點并豐富起來,将普天下的名吃荟萃一堂。同時,直隸總督那可是有封建特權的人,他的總督府夥房裏,能夠網羅技藝高超的廚師,荟萃珍稀原料,山珍、海味、雞鴨、魚蝦、肉菜、素菜等八個類別達數百種……。”
曹勝很是能說會道,許諾們幾個小年輕也好奇的很,問這問那,氣氛十分熱烈。
等到上菜的時候,好麽,都是好菜啊!
桂花魚翅、炸烹蝦段、鍋包肘子……。
滿滿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好吃是好吃的,氣氛也很熱絡,等到吃過了飯,連午休都沒有,又去了工地。
這次沒再看設計圖跟效果圖,而是在工地裏走了兩圈兒,秦勇主任指點了一下,讓宰父淳這個當老板的,親自下去,搬了幾塊那幾個被扒了的房子,廢棄的磚塊上來。
宰父淳好歹也是個大老板,真的很聽話,撸胳膊挽袖子的就去幹力工的活兒了。
搬了大概一小推車的舊磚頭,然後推了出來,一直推到大門外,然後将磚頭卸車,就在卸車的地方,用磚頭搭建了個小堆,又讓曹勝讓幾個工人同樣進去,清理一些碎磚頭出來,丢在這個小磚堆上,跟個建築垃圾堆似的:“行了,以後誰也別動這個,等你們這裏工程完事了,再将這個清走,就行了。”
“這是什麽意思?”折騰了一會兒,宰父淳都出汗了,還有曹勝也不輕松,早上還穿着倍兒精神的小西服,這會也成了工服了。
“當然是保證你們這個地方安全的開工了。”秦勇主任拍了拍手:“這些都是本地的建築垃圾,你們說推房子就推房子,說丢掉就丢掉,這土地爺不高興了。”
098蓋祖宅(下)
098蓋祖宅(下)
做建築的,得罪了土地爺,哪還有好日子過?
宰父淳也懂得這個道理,頓時冷汗又冒出來了:“這樣就好了嗎?”
“你若是有心,可以蓋一座土地廟,就更好了。”秦勇主任道:“就蓋在門樓牌子外面就挺合适。”
“蓋,蓋!”一座土地廟而已,宰父淳不在乎這個,他在乎的是平安開工。
于是,設計圖上又多了一個小巧玲珑的土地廟。
一般的土地廟都是用泥土蓋的,湊合着用就行了。
可是宰父淳十分重視這個土地廟,愣是用青磚和水泥給蓋得,上頭的瓦片兒都是真的!
這讓秦勇很是滿意。
下午也就在這些設計和修改裏渡過,晚飯更是請他們去吃了八大碗!
“八仙桌,坐八客,食八菜!”秦勇主任一到這裏就搖頭晃腦了起來:“講究!真是講究啊。”
“八個菜就講究了?”郝大川看了看八道菜。
也不是多精致的那種,四葷四素,選料肯定精良,做工也的确是講究,搭配饅頭米飯,味道也好,可要說講究,也沒多講究啊。
四葷以豬肉為主,并精選其肘子肉、後臀肉,還有以精肉做成餡制成肉丸子,分為扣肘、扣肉、方肉、肉丸子。
四素以蘿蔔、海帶、粉條、豆腐為主,經過其獨特制作工藝做熟而成。
“你懂什麽?”秦勇主任指着菜品道:“這八大碗講究葷菜不油膩,素菜不寡淡,吃起來要滿口留香,咽下去回味無窮。”
幾個人咽了咽口水。
“這可是我們古城自唐朝以來,最尊貴的飲食儀式啦!”宰父淳笑着道:“只有在逢年過節或者有貴客來臨的時候,才會上八個碟子八個碗,這樣的風俗從唐朝就流行下來了,至今還是如此。”
“哇哦!”張揚都驚呼出聲了。
許諾卻笑了笑:“我們來的時候,還在說,您家的祖宅,這得什麽樣兒啊?得是唐宋時期的建築風格吧?”
“沒有,聽我太爺爺說,家裏原來的祖宅,的确是唐宋時期的根基,但是上面的建築物,是明朝時期的風格,後來就沒怎麽改變。”宰父淳說了一下他們家祖宅的事情,大家覺得跟資料上說的都差不多。
這個時候大家一邊吃飯一邊談天說地,氣氛好的不得了,加上宰父淳雖然說心裏還惦記着明天開工,會不會再出事情,但是今天他們往外揀磚頭兒,的确是沒什麽意外發生。
回去的時候,本來是安排他們去住酒店的,甚至連早飯都能在酒店那裏解決,還是免費的呢。
但是秦勇他們沒同意,跟着小李走了,他們好歹是一個單位的,而且住在自家辦事處總比住在外面舒坦。
晚上他們回去洗洗就睡了,基本上沒什麽事情需要他們操心的。
第二天沒起的那麽早,因為今天是往回走的日子,沒什麽事情起那麽早幹什麽?他們走高速公路,半天就能回到單位。
張揚有點郁悶的一邊吃豆腐腦一邊嘟嘟囔囔:“回去又要關半個月的時間。”
“是啊,為了安全。”許諾給他夾了個菜肉的大包子:“你多吃點,回去就只能點菜了。”
他們其實吃的一直都不錯,只是被關在宿舍裏隔離,是很悶。
“我不想被關。”張揚咬了一大口包子。
“關着挺好的,有時間看看書,充實一下自己。”郝大川在那邊已經吃了第二個包子了:“我就給自己準備了一些書,在屋裏關着的時候就多看看書。”
“我在寝室裏也放了一些書籍,沒事的時候看一下。”許諾看了一眼郁悶的張揚:“這樣,咱倆相互學習,你教我日語韓語,我教你複習一下英語,怎麽樣?”
“行叭!”張揚也只能點頭。
雙胞胎則是在讨論,他們倆要學點什麽呢?要不一會就去書店買點書回去,先看着再說?
秦勇主任欣慰的看着他們讨論學習的事情,仿佛一個老父親。
跟着來吃飯的小李敬佩的看着他們:“這不愧是總部來的人,這個時候還不忘學習,要是我,就在宿舍裏宅半個月再說,每天玩電腦,看手機。”
簡直不能更有追求了。
吃過了早飯,收拾了一下就要去書店買書,然後回去,小李的電話就響了,他接了之後說了沒幾句話就陰沉着臉:“這是什麽意思?”
電話裏不知道說了什麽,小李的口氣都不好了:“他們家的事情,愛怎麽樣怎麽樣,我們一不圖錢,二不圖名,怎麽着?還賴上我們了?”
“怎麽了?”秦勇主任發現小李看了他們好幾眼。
“等一下!”小李将話筒捂住:“秦主任,宰父淳那邊的設計師來了,說那些設計不能更改,要求你們換個辦法,還說土地廟是封建迷信,不會動手設計的,他們事先是簽了合同的,設計圖紙不能更改!”
“有這種事情?”秦勇主任還真不是很了解這些。
“有,畢竟是建築工程,一些工程在開工之前的确是有簽訂一些合同,尤其是建築材料這一塊,有的大工程甚至會高薪聘請精算師來精算一下成本以及用料,真的是不想浪費一點點啊!”
“不管什麽事情,既然牽扯到了我們,那就過去看看吧。”秦勇主任倒是沒怎麽生氣:“一個設計師,敢跟總經理叫板,還是頭一次見。”
“去看看也好,聽說那設計師也是找人看過了的,說設計圖沒問題。”小李不服氣的道:“明明很有問題的!”
一行人風風火火的又去了祖宅的工地。
那裏已經有幾個人在了,宰父淳和曹勝也在其中,宰父淳是老板,又是總經理,基本上沒人跟他大小聲,但是曹勝作為引薦人,以及工地的負責人,可就有些慘了。
第一是曹勝雖然跟宰父家有點親戚關系,但是是遠親啊!
第二就是曹勝在公司裏沒什麽靠山的那種,是個軟柿子。
第三曹勝是工地負責人,這更改設計圖的事情不歸他管。
于是設計師就對着曹勝一頓噴口水,噴的曹勝像是被狗血淋了頭一樣。
正好,他們來了。
小李是個厲害的,這會兒看到自己表弟受欺負,那邊宰父淳也在跟幾個人解釋,說的口沫橫飛。
宰父淳不能撕破臉,可是小李能啊!
張揚也挺生氣的,他跟曹勝的關系好一些,畢竟昨天曹勝沒少跟他們說話逗趣兒,看到他受欺負,當然需要挺身而出了。
于是這兩個人就沖了上去。
小李把人拉到了身後,張揚就将人扯到了一邊去。
然後小李就對着那個設計師一頓狂噴:“你是設計師?”
“是啊!”設計師是一個比較胖乎乎且帶着個呢子禮帽的男人,穿着一身駝絨的大衣,西裝褲,黑皮鞋,一看就是那種坐辦公室的白領階層。
個頭不高但是眼睛裏帶着一些算計的神色。
手裏頭的整體效果圖被半打開,看得出這效果圖是用了心做的,四周青山碧水環繞,山上古剎鐘聲伴随着夕陽,一看就是一個美如畫卷的樣子。
但是到了小李的嘴裏頭,就變了:“你還設計師呢?你看看你這設計的是個什麽東西?”
“我這設計的東西怎麽了?”設計師展開了設計效果圖,自覺挺美的啊,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的,景致不要太好。
“你們家祖宅後山蓋個和尚廟啊?你們家祖宅設計圖,用的是夕陽西下的餘晖啊?你們家設計圖,碎石子鋪滿院子啊?生怕不紮腳丫子是吧?”小李好歹也是他們辦事處的人,哪怕只是給那裏的人打下手,那也是懂得一些皮毛的,批判起來那叫一個不留情面啊:“你是盼着你老板家破人亡,還是盤算着你老板落魄下去,你好上位啊?你這是什麽心态?設計圖不能動?開什麽玩笑?你們這又不是什麽大工程,一個私人的祖宅而已,不能動?我明天就把這裏都清理幹淨,重新規劃設計,我看能不能動?”
他們來之前,氣氛就很僵硬,但是這些人講究和氣生財,哪怕是争論不休也會小聲一些,小李則不然,他這大嗓門兒,一吵吵起來,趕上這些人說話聲音分貝的總和了。
張揚卻看的是宰父淳:“淳總,你是當老板的,又不是承建的外面的工程,這是你自己家的事情,你要是覺得不方便修改設計圖,那我們就不多耽誤時間了。”
他說的客氣,可是臉上的神情卻有些鄙夷,一個當老板的管不住自己的員工嗎?
許諾也開了口:“如果淳總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們就先走了,您這裏看着也挺亂的。”
秦勇主任卻皺眉的看着亂糟糟的這些人。
尤其是其中一個人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怎麽着,竟然往外挪動,目标看樣子,是他讓人壘起來的那塊紅磚頭堆:“大川!”
郝大川立刻箭一般的蹿了出去,趁着那個人還沒偷摸的挪動到紅磚頭堆跟前兒,一把薅住了這個人的脖領子,直接給扯了回來,速度快如風一般!
那個人本來就心裏有鬼,這會兒腿蹬腳刨,還直嚷嚷:“幹什麽?幹什麽?”
“你說幹什麽?你跑那邊去幹什麽?”秦勇主任板着臉,對他瞪眼睛:“說!”
他久在高位,又是這樣的出身,自有一股氣度。
如今板着臉,加上郝大川出手太快,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個練家子。
“大表舅,你跑門外去幹什麽?”宰父淳也有些不解,他也不是傻子,今天這事兒鬧的有點過,設計圖不能更改他是知道的,但是就像小李說的那樣,外人的工程不能更改,他這本身就是個私活兒,設計的還是他們家的祖屋,怎麽就不能更改了?他這個當事人都沒意見,設計師不幹了。
而且今天來的都是母親那邊的親戚,家裏的人都還在陪着太爺爺,今天是他們家祠堂上香的日子。
大表舅,二表叔,來的也太及時了,在這裏跟他說教了能有二十分鐘,他都不耐煩了。
“我……我看那個東西放在那裏,怎麽不收拾呢?”這位大表舅估計智商不太高,找個理由還這麽爛。
郝大川卻伸手,從他的大衣兜裏頭套出來一個瓶子,是一個只有一百毫升大小的玻璃瓶兒。
裏頭一下子殷紅色的血液。
“這是什麽東西?”許諾故意大聲地道:“難道是什麽狗血?”
人家這工地是祖宅啊,平時連做飯都不在這邊的,因為生火做飯,就得殺雞宰鴨子的,對祖宅不好,這都是找了大師來算過的,忌諱呢。
所以這裏別說是血了,就是一條魚都不殺的。
再說現在也不是蓋房子的季節,最多是清理一下工地上的建築垃圾。
“這不是狗血,這是人血。”秦勇主任到底是比他們多吃了很多年的飯,一下子就認了出來:“你想将這東西,澆在哪兒?”
不管是澆在哪兒,對人家的祖宅來說,都是個威脅。
宰父淳徹底爆發了:“曹勝,曹勝!”
“在呢!”這個時候,就看出來曹勝的機靈了,他帶了七八個工人過來,這些人各個都是膀大腰圓的樣子,力氣不小。
“送他們出去,以後不許他們進工地!”宰父淳冷着臉,到底是幹老總的,殺伐果斷的不得了,吩咐完曹勝,他又對設計師道:“你回去領三個月的工資,就算是我們好聚好散,設計圖也不用你的了,我換人做就是。”
這是當場将自家公司的設計師給開除了啊。
“淳總,我……我……。”設計師麻爪了。
他只是一時不忿,自己的設計憑什麽要改?
何況那個人也說了,只是設計上傳統一些,沒說別的啊?
再說了,這些人是幹什麽的?憑什麽他們說的話,淳總就這麽認可?他的設計圖哪裏不好了?
鬧事情的下場,就是自己被開除了!
被當這麽多人的面開除了!
他在公司裏的待遇還是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