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怒火
路願醒來的時候眼睛有些睜不開,但他腦袋卻非常清醒,并且已經沒有那麽難受了。
他慢慢睜開眼正好對着窗子,一直拉緊的窗簾拉開了三分之一,窗子拉開了一道縫隙,有清涼的微風透過紗窗吹了進來,帶着這個季節對面山上特有的花香味讓他不由精神一震。
他有些驚訝的看着背對着自己的修長身影,正午的陽光割破透明的玻璃在他的身上留下一束溫暖的光暈,連帶着光束中跳躍的微塵似乎都變的極為快樂。
然後他慢慢轉過頭看向自己,陽光在他的側臉切割出極為溫柔的線條,那句帶着笑意的睡好了嗎,讓路願有一瞬間的暈眩。
他晃晃腦袋,這個動作除了讓他疼痛難耐,也讓他清醒的腦海還是模糊,他問:
“你怎麽把窗子打開了?”
莫艦之笑聲更加難耐了,他伸手把窗簾全部拉開,順手拉開一個窗口,讓風和陽光更明确的傳遞到路願身邊,才說:
“你需要透透風,否則一直關着窗子感冒只會越來越重,畢竟病毒要離開也需要有出口啊。”
路願跟着起來站在窗前,因為正直中午陽光還是有些刺眼,但是不是很熱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對面的山上有些粉色的不知名的花盛放的正是時候,香味透過微風帶來的剛好,并不刺鼻,因為秋季的原因有些樹葉開始變黃,但是大多還是青色的看起來很有生氣,路願看着突然風牛不相及的想起一件事:
“你知道嗎,經常會有小鳥撞死在這裏。”
莫艦之有些驚訝:“為什麽?”
路願說:“因為這個窗子會倒影出對面的山林,很多鳥會以為飛過來是山,結果全都撞死了。”
莫艦之問他:“你見過嗎?”
路願點頭:“當然見過,很多次,不過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我都吓哭了。”路願有些不堪回首的笑:“我7歲的時候第一次搬到這裏,當時我也站在這個地方,然後看見一只小鳥朝自己飛過來就很開心,還打開了一扇窗子,結果反射的更強,正好撞死在我旁邊的玻璃上,然後掉下去了,頭上都是血。”
莫艦之說:“然後呢?”
路願咂舌:“你這麽重口味,還然後……然後我就是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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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呢,還會有很多小鳥撞死嗎?”
路願點點頭,莫艦之說:
“你為什麽不去做些什麽,防止這種事呢?”
路願沒所謂搖搖頭:“怎麽防止,而且就算我這邊弄了這一排都是這樣的玻璃,它們還是得死。”
莫艦之卻是少有的認真,他的神情嚴肅而專注,甚至帶着隐隐的指責:
“你明明讨厭這種事情,你為什麽不去改變呢,你都不願意嘗試怎麽知道答案。”
莫艦之從沒這麽看過他,莫艦之的神情一直都是平靜的,甚至有些冷漠的,路願能感覺到自己是不一樣的,莫艦之看着自己的時候多了份關注和克制的關切,這種細微的差別讓他對待莫艦之的時候總是稍顯幾分放縱。
可是這一刻在他指責的目光中路願生出無法制止的慌亂,像是一直認可你的人指責你的錯誤,是的,錯誤。
路願不願意承認他是錯誤的,而事實或許就是如此,他一直勉強自己的正常和歡樂,其實是在無形中告訴自己這都是父母的錯,他試圖用自己的悲傷來懲罰他的父母,可事實上這懲罰的永遠都只有他自己。
他甚至經常會想有一天他在衆人眼中歡歡樂樂的過完一天後悄然死去,然後讓他的父母愧疚于他們給與他的傷害。
而事實上這一切或許是可以改變的,只是他用自己的孝心和膽怯強迫自己否決了一切的可能性。
而現在被莫艦之這麽明确的指出來,或許他說的只是那些鳥,可路願卻覺得他是在鞭策自己的靈魂。
他有些憤怒,羞愧,甚至不可思議的委屈,這一切無法分辨的各種情緒讓他鼻腔發燙,一瞬間燒到五髒六腑,他甚至有些口不擇言:
“你怎麽知道我什麽都沒做!!你TM什麽都不懂你憑什麽指責我,我在這裏貼了好多報紙,最後卻被幾個小屁孩撕掉了,丢了我整個屋子都是,我打了他們,我媽卻不幫我,反而要我道歉,我憑什麽道歉!!”
他認為莫艦之肯定會生氣,畢竟他沒有做錯什麽,而自己卻大驚小怪沖他發火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莫艦之卻突然笑了起來,他微微勾着唇角,神情放的很柔軟,等路願情緒恢複察覺到尴尬後才道:
“既然如此,咱們現在把它遮起來,嗯,需要紙和膠帶,你家有吧?”
路願一臉懵逼的找到報紙和膠帶,莫艦之看了一下皺了皺眉:
“這樣你屋裏就沒有陽光了,而且容易壞,你等一下。”
說完一溜煙的下了樓,路願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後還是很茫然,為什麽突然開始貼窗紙了,而且莫艦之是要去幹嘛?
十幾分鐘莫艦之拿着一摞透明的窗紙再次走進房間,沖路願招招手:
“好了,幹活吧。”
路願終于緩過神來了:“你出去就是買這個?”
莫艦之比了比窗子大小,嗯了一聲:“這個相當于塑料紙,貼上陽光能照進來,而且風吹雨打都沒事,不用膠帶了,你拿把剪刀給我,裁一下大小。”
兩人都不是熟手,搞了半小時才把四個窗子貼好,莫艦之觀看成果點頭:
“還不錯。”
路願沒好氣的嗤了一句:“也不知道你來我家幹嘛來的。”
莫艦之表示攤手,兩人又聊了一會莫艦之問他:
“對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路願神色一滞,不自然的敷衍道:“不知道,看情況吧。”
莫艦之還想細問,樓下已經傳來路媽媽的喊聲,讓兩人下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路爸爸也回來了,個子也挺高的,差不多一米八這樣,皮膚很白,但是人非常廋,因此常年喝酒抽煙右手指節和牙齒有些泛黃,但是五官卻很英挺,看的出來年輕時候應該是個很帥氣的男人。
莫艦之禮貌的打招呼:“伯父您好。”
路爸爸平時和他那些朋友在一起是很能說的人,但是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怎麽溝通,更別提孩子的朋友了,所以也只是随便應了一聲便坐下,不在說話。
倒是路媽媽挺熱情的招呼莫艦之坐下,不停的給人夾菜,莫艦之看着那些黑暗料理欲哭無淚,路願幸災樂禍的瞧了他幾眼,半響看莫艦之實在很難受的樣子才大發善心的跟路媽說:
“你別給他夾了,人家要吃自己會弄的。”
路媽媽被他這麽一說,也就不好意思在夾菜了,只是讓人吃着,莫艦之實在有些吃不下,便開始找話題轉移視覺,他方才在路願睡覺期間和江啓文簡單提過茶葉這事。
這會剛好路爸爸在,便問道:
“伯父,聽伯母說,您做茶葉生意幾十年了是嗎?”
路爸爸點點頭:“嗯,三十二年。”
莫艦之說:“那您對茶葉的口味這一塊掌控應該是非常厲害了。”
提到茶葉這件事路爸爸便不再拘謹,頗為自豪的說:
“你別看我們家地段不好,但是只要從我這買過的,以後都不會去別家,我可以這麽說,我做這一行這麽多年,至今沒見過哪家做的比我家要好。”
莫艦之說:“伯父,是這樣的,我和一個朋友有做些茶葉小生意這塊,我們拿貨一般都經過二手,利潤點相對來說肯定要小一些,我今天喝了您家的茶口感非常不錯,價格也公道,所以想說如果您這邊貨物充足的話,咱們可以合作。”
路願挺奇怪:“你什麽時候又做茶葉生意了?”
莫艦之笑着打趣:“不放心的話,這次回H市帶你去看看真僞怎麽樣?”
路願癟嘴:“得了吧,你就說你家開游艇的我也相信。”
莫艦之沒在理他,繼續跟路爸爸聊了會細節,最後把江啓文的聯系方式給了他,畢竟這店一直是江啓文在弄,他當初只是入了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