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快下高速時，蘇嬈的手機忽然震動，她下意識以為是司意寒的消息，點開後發現是工作群。
這才周六，下周一的任務就開始安排了，蘇嬈回複“收到”，之後點開司意寒的頭像。
[你什麽時候回來？]
她發過去這句時，司意寒在和助理交代合作事宜，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的消息通知，一行字躍然眼簾。
難得，她居然會關心他的行程。
助理站在司意寒的身旁，自然也是看見了，他下意識脫口而出道：“蘇小姐看來是想司總了，盼着你早點回去。”
司意寒神色淡淡的，唇角卻勾起一抹稍淺的弧度。
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助理繼續取悅，“真羨慕司總您有女朋友，出門在外還被惦記着。”
話落，又一條消息發來：[奶奶要到我家住幾天，如果你最近回來，先別來我這兒了。]
窗外的風似乎停止流動。
司意寒以光速将手機倒扣在桌面，唇角的笑容頃刻間消失不見。
房間裏的溫度驟然降至零下，助理預感到大事不妙，心裏直敲鼓。
司總始終沉默，他也不敢破冰，只能裝作欣賞窗外風景。
突然，助理眼角的餘光瞄到司意寒拿起手機，他每敲兩下都會停頓幾秒，像是忍了多大的氣。
[別怕，我十年後再回去。]
蘇嬈收到司意寒這條回複，車子已經開進市區，她順手拍了一張城市的街景給他。
[那可不行，你舍得讓我忍受那麽久的相思之苦嗎？]
蘇嬈的撒嬌從不走心，張口就來。
司意寒大概無言以對，回給她一個句號。
翌日一早，蘇嬈帶奶奶前往寧城最好的眼科醫院，她恰好認識一位醫學院的學長，畢業後就在這邊工作，昨晚到家後聯系了他，對方很熱情的讓她去找他。
來到醫院大廳，蘇嬈給梁宇軒撥了電話，說她們已經到了。
“我辦公室在二樓208號診療室，你們直接上來就行。”梁宇軒特別客氣。
他特意比工作時間早來了半小時，為的就是不用挂號就能幫忙看病。
蘇嬈帶奶奶進了梁宇軒的辦公室，他正拿着噴壺到處消毒，一看就是個有潔癖的人。
“學長，好久不見。”蘇嬈笑着和他打招呼，客套地說：“一來就麻煩你，我們也沒帶什麽東西，等回頭請你吃個飯。”
在來醫院之前，奶奶就說要去超市選購禮品，沒有讓人幫忙還空着手去的道理。
但現在醫院查得嚴，她們給梁宇軒送禮顯得在行賄一樣，蘇嬈就沒同意，不想給人家惹不必要的麻煩。
“大家都是同學，客氣什麽。”梁宇軒拿消毒紙巾擦擦手，對奶奶微笑着說：“我是蘇嬈的學長，就不多做自我介紹了，随她一塊稱呼您為奶奶行嗎？”
“當然行啊！”奶奶兩眼放光似的看着梁宇軒，也不知是單純想誇贊還是別有深意，“我都不知道蘇嬈她還有個這麽優秀的同學。”
“她認識很多優秀的人，我算不上什麽。”梁宇軒謙虛說完，讓奶奶坐下來，“我先幫您檢查一下。”
奶奶在他的辦公桌對面坐下，梁宇軒輕輕扒開她老人家的眼睛，拿醫護手電筒照過去，觀察了她的眼球等部位，問她有沒有什麽感覺。
“有點兒熱，有點兒發麻。”奶奶如實回答。
梁宇軒關上手電筒，拿筆在紙上“刷刷”寫下幾行，之後擡起頭對蘇嬈說：“奶奶的眼睛沒什麽大問題，下眼睑裏長了一粒小痘痘，偶爾可能會産生摩擦感，不過這個無關緊要，許多老年人到這個歲數都會有，我給你開幾瓶潤眼養護的藥水，每晚睡前滴幾下，應該能有所緩解。”
“那不用再拍片子了？”蘇嬈不放心地追問。
梁宇軒理解她的擔憂，說可以去更進一步做檢查。
聞言，蘇嬈有些抱歉，“學長，我不是質疑您的能力。”
“沒事，多做檢查也不是壞事，只不過我們是同學，才想着沒必要讓你再浪費錢。”
奶奶一聽，連忙打圓場，“蘇嬈她就是太緊張我了，這次是特意帶我到寧城來看眼睛的，我們對梁醫生你的醫術自然是信得過的。”
梁宇軒看她們尴尬的狀态，知道她們是誤會了，他怎麽會因為病人家屬關心的本能而生氣呢？
“梁醫生，問診時間到了。”
小護士推開辦公室的門，看到蘇嬈的一瞬間，驚住了。
好漂亮的女人啊，哪怕只是穿着簡單的米色針織衫配白色休閑褲，都蓋不住一身的妖嬈氣質。
美得張揚又奪目。
梁宇軒要工作了，蘇嬈不好意思再打擾，和奶奶離開了。
她走以後，小護士八卦打探，“梁醫生，那位美女是誰啊？”
“大學學妹。”
“那一定是校花吧。”小護士觀察着梁宇軒的神色，“這麽漂亮，你怎麽沒給收了當女朋友呢？”
“追她的人太多了，排不上號。”梁宇軒無奈感嘆。
自從去了一趟醫院見過梁宇軒，奶奶就不停在蘇嬈的面前誇贊他是如何如何好，還怪蘇嬈放着這麽優秀的男人不要，去另尋他人。
蘇嬈聽到奶奶這樣說，淡淡回了句：“我男朋友比他更優秀。”
“啧。”奶奶不信，“我看你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月季花都當成玫瑰了。”
蘇嬈不與她老人家争論，“等回頭你見過就知道我說得是不是真的了。”
司意寒在她見過的男人裏，絕對沒有能比得上的，人家高富帥占一樣都覺得慶幸，而他全占了。
在他這兒，完全凸顯了造物主有多麽不公平。
滴了兩天眼藥水，奶奶的眼睛果真舒服多了，她心裏始終記挂着人家的這份恩情，在蘇嬈去公司工作的下午，一個人去了小區對過的超市，買了海鮮還有牛羊肉和果蔬，打算晚上做一桌大餐，請梁醫生來家吃飯。
買完菜回去，奶奶分門別類放進冰箱裏，給蘇嬈發了微信，讓她問問梁醫生晚上有沒有空。
這飯肯定是要請人家吃的，只是蘇嬈從沒想過要把地點定在家裏，她當即給奶奶回了電話，說要出去吃。
“人家梁醫生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最喜歡的肯定還是家裏的味道，你對奶奶我的手藝難道沒信心嗎？我保證做得比五星級酒店還好，不會讓你丢人的。”
奶奶有理有據說完一通，蘇嬈輕哼道：“你最好是沒在打梁醫生的主意，我有男朋友，跟他沒可能。”
“這我當然知道。”奶奶為了讓蘇嬈放心，故意說：“你表妹不是還沒對象嗎？我多認識點青年才俊，回頭給她介紹不也挺好嗎？”
蘇嬈沒再說什麽，她這老太太計劃得挺好，人家梁醫生還未必有空，未必願意來。
“那我給他打電話問問吧。”
這邊挂了奶奶的電話，那邊蘇嬈就撥了梁宇軒的號碼。
她還以為梁宇軒會客氣客氣，誰知一聽說去她家裏嘗她奶奶做的阮城菜，他竟很爽快的同意了。
這樣也挺好的，欠人家人情總感覺別扭，不如早點還清。
下班後，蘇嬈特意去了一趟商場，給梁宇軒挑了套保養品，打算讓他吃完飯帶回家。
她到家時，勤勞的奶奶已經張羅了一大桌子的菜，看到那流着蟹黃的醉蟹，蘇嬈一下就饞了。
“真是托梁醫生的福，要不然我也不能吃這麽豐盛。”蘇嬈感慨着，挽起衣袖，“你老人家別累着，要不然出去歇着，讓我露兩手？”
“得了吧，就你那手藝？”
奶奶鄙視的神情俨然在說：狗都不吃。
蘇嬈受到侮辱，佯裝無奈搖搖頭，轉身出去了。
在奶奶做完最後一道菜時，門鈴忽然響了，梁宇軒來得還很準時。
看到他一手拎着進口水果一手拎着燕窩禮盒，蘇嬈頭疼了。
她還想着還他人情，結果人家又帶了這麽名貴的禮品來。
梁宇軒把東西放下，幽默的說：“奶奶的手藝可真好，我在樓下就聞到香味了。”
“哎呀，你不嫌棄就行。”
奶奶擦擦手，讓蘇嬈趕緊給梁宇軒找雙拖鞋。
蘇嬈拿出一雙全新的，這是她從網上買的情侶款，司意寒很久沒有來她家裏，一直沒拆封。
梁宇軒注意到蘇嬈腳上穿的那雙拖鞋的款式，默默穿上了。
飯菜都已準備好，梁宇軒坐下後自然就開吃了。
奶奶生怕怠慢了他，不停招呼他吃菜，期間還打聽了他的家庭和工作情況等。
吃完飯，梁宇軒硬是幫忙洗了碗，收拾了垃圾，奶奶觀察着，給蘇嬈遞了個眼神。
蘇嬈假裝看不見，心裏想，還是她男朋友更好。
縱然司意寒身上有一萬個缺點，因為是她的男人，她還是覺得他最好。
更何況，司意寒在她眼裏也沒什麽缺點。
梁宇軒很有分寸的沒有久留，他要離開時，蘇嬈将準備好的保養品遞過去，讓他帶着，但他怎麽也不肯收。
蘇嬈沒辦法，只能說：“學長，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一定給我打電話。”
梁宇軒笑了笑，“放心，我不會怕麻煩你的。”
奶奶：“出門在外就該多交朋友，相互能有個照應。”
說完，她使個眼色，讓蘇嬈送他出去。
即使奶奶不說，身為主人，也該送送第一次來做客的客人。
剛好家裏的面包沒有了，蘇嬈便送梁宇軒到了小區門口，打算接着去旁邊的便利店屯糧。
梁宇軒的車停在馬路旁邊劃的停車位上，蘇嬈送他到了車邊。
他拉開車門時，忽然動作一頓，轉頭問她，“蘇嬈，你還是單身嗎？”
蘇嬈一怔，很快明白過來他是什麽意思。
“我有男朋友了。”
梁宇軒露出可惜的神情，“那好吧。”
他勉強對蘇嬈笑了笑，“那我走了。”
蘇嬈目送着他的車尾消失，轉身要去便利店時，一輛白色的車風擎電馳般劃到她身邊。
車窗降下，裏邊的人只扔了兩個字給她，“上車。”
昏暗的環境裏，他的側臉朦胧，卻透露出如刀削般的鋒利。
握着方向盤的手背繃緊，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指尖都仿佛泛着冷意。
蘇嬈錯愕地看着突然出現的他，不敢相信地問：“你怎麽回來了？”
司意寒沒有回答她，在等她上車。
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蘇嬈剛要坐，卻隐約看見一大束玫瑰花。
他是個從來不會吝啬于制造浪漫的男人，總會變着花樣送她各種各樣的花。
拿起花，蘇嬈坐進車裏，将其放在腿上。
真的好大一束，空間都有局限性，悶得她透不過氣。
車子往前疾馳，司意寒一直沒有開口講話，蘇嬈猜他可能是撞見她和梁宇軒一起，又吃醋了。
但他不問，她也不想主動解釋。
車內蔓延着一種硝煙彌漫的氛圍感。
小區附近就有條小清河，将車開進露天停車場，司意寒下了車。
蘇嬈将花暫且放到後排，也跟他一塊下去了，不過在關上車門後，她假裝崴了腳，痛呼了聲。
苦肉計這招屢試不爽，果然端着架子的男人主動朝她走來，在她面前緩緩半蹲下去。
蘇嬈順勢勾住他的脖子，将臉貼在了他的胸前，撒嬌似的蹭了下堅實的胸膛，“我都十一天零八個小時沒見你了，幹嘛一見面就對我那麽冷淡？”
司意寒的手摸向她的腳踝，“扭到哪只腳了？”
“左腳。”蘇嬈委屈皺着眉，像個被寵壞的小孩子，“你親一下就不疼了。”
她翹起腳，不過是在和他開玩笑。
司意寒卻低下頭，雙唇很虔誠地吻在她左腳的腳踝骨上。
他的唇瓣火熱，熨帖在她被寒風吹得冰涼的肌膚上，酥麻感如電流穿過全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