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武陵城

雅座上。

圖南拿着杯子,慢慢的喝着,聽着那些江湖人士的攀談。

“那明月山莊,你去不去?”

“去什麽?那些人哪裏看得上我們這些武功粗淺之人。”

“若是不去,你這麽急着走作甚?”

“咳咳,哈,沒有沒有。”

“我好心告訴你消息,你竟要去獨占好處?”

他們的語氣之中,已隐隐生出了恩怨。

圖南神色平靜,這便是江湖嗎?

倒是比她想象的更加無趣。

唐玄樂提着茶壺,見閻王茶杯空了,立刻殷勤給添上茶水。

某間暗室。

“見過聖女。”

顏楚楚冷冷道:“起來,竟然能用上暗記,到底是什麽緊急的要事。”

暗線送來一張密信。

顏楚楚打開一看,頓時冷笑一聲,那密信當場便化作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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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文海的密信很簡單,只是一句話。

【及時把柳如絮送還賈府。】

顏楚楚轉身離開。

若是血霄宮就此消失,恐怕會在意的,只有管文海一人罷。

明月山莊。

陸雪兒推門而入,看到賈玉,立刻便沖過來,哐一聲跪下了。

賈玉吓了一跳,立刻沖來把她拉起來,可陸雪兒紋絲不動。

賈玉跳腳:“你這孩子!你做什麽?!”

陸雪兒紅着眼睛道:“父親,是我把如絮弄丢了,是我的錯。”

她說着便哽咽起來,當陸雪兒知道柳如絮竟然在魔宮時,只覺得眼前一黑,千算萬算,她以為如絮是追着林白鸠去了。

可竟從未想過魔宮會把她擄走。

陸雪兒也聽過血霄宮的名聲,一想到柳如絮有可能遇到的那些恐怖之事,她便更是又痛又恨。

“若不是我,是我掉以輕心。”陸雪兒拉住賈玉道:“父親,都是我錯。”

賈玉終于把這個女兒也拉起來:“哪裏是你的錯,如絮向來跳脫,無論錯也不該怪到你身上,如絮也是我的女兒,我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女兒的不幸去懲罰另一個女兒?天底下哪裏有這樣做父親的。”

陸雪兒:“她,她怎會被魔教擄去,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說到這裏,她捏緊了拳頭,再也說不下去了。

賈玉道:“你沒有一丁點錯,不是你的錯,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沒有人會怪你。”

陸雪兒擦着眼淚,努力控制內心的悲憤,而後道:“您打算什麽時候攻打血霄宮。”

賈玉瞪她:“你不許去!”

陸雪兒急聲道:“爹爹!如絮正在魔窟受難!我怎麽可能不去!”

賈玉:“我只有兩個女兒,如絮已經被奪走了,我絕不可能讓你也被那魔窟奪走。”

陸雪兒:“我有武功!師傅早已說過,我的劍法足以行走江湖!爹爹,我并不是孱弱之人,我說過,我會保護如絮,她既然在血霄宮,我便要去找她!”

然而無論陸雪兒怎麽說,賈玉便是不肯答應,他豈是狼心狗肺之徒,這些年來無論江湖如何傳言,但他早已把陸雪兒看作真正的女兒,怎麽可能答應。

陸雪兒也倔強不肯妥協。

兩人難得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陸雪兒帶着憤憤回到自己屋子,明月山莊已經安排好她的客房,是一間頗為幽靜的小院子。

陸雪兒剛進院子,便已經有人在等她,正是明月山莊的少莊主,蘇赫。

蘇赫一看到她,眼睛亮起來:“陸姑娘!”

坐在他身邊的林白鸠颌首。

陸雪兒有些冷淡:“你們怎麽來了?”

即使出于理智,她知道如絮的失蹤與林白鸠無關,可出于感情,她無法原諒林白鸠對柳如絮做過的那些事。

若非他,如絮怎麽會被魔宮抓去,陸雪兒不止一次在心頭重複這這怨恨。

蘇赫有些尴尬:“我,我們來看你。”

陸雪兒點頭:“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既然看過來,便請回吧。”

林白鸠仔細端倪着她的神色,忽然有所明悟,他原本冷清的面龐升出一絲怒意。

林白鸠緩緩道:“你怪我?”

他若不說還好,一說陸雪兒剛剛壓抑下去的憤恨又湧上來。

她直直望着林白鸠,冷冷道:“我怎麽敢怪林少俠?”

林白鸠:“你竟以為那惡女是被我送進血霄宮的?”

陸雪兒:“如絮她有名字!她不是惡女,林少俠,你三番兩次污蔑她,我已不計較,可她現在危在旦夕,你還張口惡女閉口惡女,休怪我不客氣了!”

林白鸠極少被人威脅,更何況還是被一個女人威脅,即使他對這女子心存好感,也不由更是怒起。

林白鸠定定看着她,陸雪兒毫不示弱,針鋒相對。

“好!”林白鸠冷冷道,倉啷一聲,一道宛如月光的霜刃亮起:“我倒要看看,你怎麽不客氣。”

陸雪兒也冷冷看着他,铮一聲,拔出了自己碧月。

眼看兩人劍拔弩張,蘇赫這才驚醒一般連忙上前來:“陸姑娘!林兄!等等!這,這時候打起來不合适!”

但他話音未落,兩道劍刃已相擊出聲。

…數日後

明月山莊地處雍州武陵,雍州為大晉中部,風景秀麗,人傑地靈,且交通便利。

随着百萬黃金的消息蜂擁傳遍全國,前往明月山莊的人也越來越多。

柳如絮一路往明月山莊去,路上看到騎馬佩劍之人也越來越多。

夜貅經常看不到人,有唐玄樂一路掩護,她與圖南從未遇到什麽麻煩。

幾次住店時候,柳如絮感覺自己被許多人盯着的時候,恐怕已是認出她來?可不知為什麽又沒有撞破?

或許是害怕柳如絮真的回來,百萬黃金打了水漂。

這麽多錢,天底下恐怕只有賈玉拿得出來了,而若是得了百萬兩黃金,即使成不了大晉第二富的人,也足以富甲一方了。

柳如絮配了好馬好車,終于趕在武林大會之前趕到了武陵。

山莊在武陵山上,山下有座武陵城,這城中遍布客棧,如今住滿了各路英雄豪傑。

道路上熙熙攘攘皆是帶着兵器之人,而茶樓酒館,也坐滿了各色各樣從五湖四海而來之人。

各種小道消息便在人們之中流傳,這些江湖人士有些關心前來都各位名宿前輩。

“那賈老爺號召天下英雄,明月山莊的武林大會怎麽辦”

“或許是一同辦了那幾位上賓也未見離開,這次來的有誰,我只知五湖龍王來了。”

“龍王來了,那浣花宮宮主自然不會不來,聽說還請來了少林歸隐已久的了覺大師。”

“霞飛樓四閣主來了一位,不知能這次否看到,那位一劍平天下的李霞飛李劍君的劍法,那霞飛樓只收女子,真真讓人意難平。”

“聽聞明月山莊這次練了一把好劍,白帝城有沒有劍師前來。”

有些在意名門弟子那些江湖八卦。

“北鬥劍閣的林公子倒是已經到了。”

“你可知那賈老爺,除去惡女柳如絮,還有另外一女,似乎與那林白鸠有些糾葛。”

“哼,她算什麽女兒,不過養女罷了,那林白鸠聽說脾氣大的狠,會喜歡區區一名養女?”

“你懂什麽,落水劍師從霞飛樓樓主,有賈府幫忙,未必不能成個閣主,到時候那林白鸠還敢說看不上?”

“神劍山莊的孔大俠竟然沒來。”

“神劍山莊那柳淩芊,名號響亮,可從未見過,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第一美人。”

“武當……”

“摘星樓……”

“唐門……”

這些武功不高的江湖人士行走江湖,比那些搞來高去的大俠更艱難,所以也格外重視這些八卦。

那些人可以惹,那些人不能惹,這是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事。

交換信息起來,自然無話不談,幾乎快把整個武林囊括進去了。

這時,茶樓忽然一靜。

只見一輛馬車緩緩的駛入武陵城。

現如今該來的人也來了,不想來的人只會嫌麻煩遠遠避開,這幾日武陵城沒有再進過一個人。

這馬車姍姍來遲,自然是顯眼的很。

馬車停在的茶樓對面的客棧,前面坐的車夫,看起來老實巴交,顯然是路邊随便雇的,從這一點便能看出這輛馬車恐怕沒什麽特別的來歷。

而後下來兩個女子,一人青色衣裙,一人白色衣裙,白衣女子竟然眼覆綢帶,是個目盲的姑娘。

兩人腳步虛浮,皆沒有武功,可卻生得極其貌美。

酒樓裏,有人喝了口茶水,吞咽聲在鴉雀無聲中極其明顯。

衆多目光不約而同彙聚起來,看那兩名姑娘往客棧裏走去。

一個年輕漢子忍不住站起來,兩名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子,還生得如此麗質,任誰都會忍不住想碰碰運氣。

可那年輕人不過幾步走到茶樓口,便聽到一道平淡的警告聲。

“某家勸你,莫去找死。”

年輕人一頓,扭頭,看到一位帶着鬥笠的中年人坐在門旁桌邊,他旁邊放着一柄巨劍,纏着布,看不清深淺。

年輕人思索片刻,他不是蠢人,不然一身粗淺武功也很難活到現在。

他抱拳一行禮,而後問道:“敢問前輩名號?又為何這般說法?”

中年人喝了一口茶,而後道:“若你有耐心,可以坐在這等上片刻,便懂了。”

年輕人遲疑着,思索片刻,便感覺衆人目光已經聚集在他身上,同時切切私語傳來。

“癞□□……”

“嘻……”

“倒是想得美…”

這些話語傳來,便如同把這年輕人放在火上烤一般,讓他面上一陣火辣。

中年人淡淡看着他,神色平靜。

年輕漢子忽地想起自己出來闖蕩時,武館的師傅,指着他空蕩蕩的左手袖管說了一句告誡。

“江湖之中,有武功的人或許很可怕,但沒有武功,卻能平平安安出現在江湖之中的人,卻更可怕。”

“你或許永遠也想象不到的他們到底是用什麽依仗行走江湖,我是運氣好,若是你,恐怕還沒有知道,便已經死了。”

死字何其恐怖,年輕人心頭一突,忍着尴尬,坐到中年人身邊。

茶館裏噓聲四起,江湖人才不管這麽多,都很看不起他一時沖動又突然的退縮。

更有大聲罵着“軟蛋”之流。

可那中年人面上卻帶着一絲笑意。

“你,不錯。”

客棧。

柳如絮一進門,便拍了一錠銀子道:“小二!住店!”

那算賬的放下算盤,眼睛瞅着那一錠銀子,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小二賠笑過來點頭哈腰:“客官,真不巧,本店已經客滿。”

柳如絮又摸出一錠金子。

這流光溢彩的富貴色一出,頓時還有些嘈雜客棧大堂一靜,都盯着那錠金子,沉默下來。

柳如絮嘴角一翹;“若是有人肯讓出一間房,這錢的問題,便不是問題了。”

話音剛落,便有人迫不及待站起來。

明月山莊。

陸雪兒猛地站起來:“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賈府管事又道:“下面城中數家掌櫃來報,說是見到了與畫像極其相似的女子,剛剛入城。”

陸雪兒立刻提劍出去道:“備馬!下山!”

“是。”

“等等。”陸雪兒停下腳步,又想起什麽,吩咐道:“把最寬敞那輛車拉出來,燒上爐子,煮些甜露,放上這明月山莊時令瓜果,還有甜酥果幹,再讓廚房備菜,照如絮食單一半照舊,另外待如絮回來再做決定,做小口好拿着吃的,車備好了,再去武陵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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