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8

2023年6月29日,天氣晴。

拉澤開車把蕭暮雨送到機場,換了登機牌後,時間還算充裕。

二人坐在長椅上,拉澤笑着問他:“你怎麽有兩張身份證呀?”

“哦,我這身份證下月到期,丢的那個是新的,上月剛辦的。”這回去了還得辦身份證。

拉澤“哦”了聲,然後笑着說:“你要是下月來,可能就回不去啦。”

蕭暮雨握着他的手說:“是啊,下月來好了。”

他們都知道,想回去,總有辦法回去。時間到了,總是舍不得分離。

拉澤透過機場的落地窗,看向遠方的天空問:“你知道這是什麽機場嗎?”

“九寨黃龍機場?”蕭暮雨剛在機場高速的指示牌上,看到這名字。

拉澤牽着他的手又笑笑說:“九寨黃龍機場,簡稱‘九黃機場’,這機場名字還有個故事,你要聽嗎?”

蕭暮雨點頭。

“阿壩州海拔高,受高原氣候影響,這裏飛機不好起飛降落。當地旅行社都是大巴車,他們不推薦從四川飛這裏,怕折損機票。為此還編了個順口溜:十次飛九次黃,還有一次要返航。”

拉澤看着他,重複了遍:“九黃機場,十飛九黃。”

蕭暮雨驚:“那怎麽辦?”

拉澤笑笑說:“要不咋說你很幸運呢,今天是個大晴天,正好能起飛的。”

蕭暮雨也笑了,他說:“看來是真要走,身份證沒過期,天氣也挺好,攔都攔不住啊。”

距離登機還有40分鐘,拉澤把他送到檢票口,蕭暮雨想吻他,礙于人多,只是用力握了下他的手。拉澤回握他,輕輕說:“我不會忘記。”

蕭暮雨說:“嗯,我也不會。”

拉澤的長發慵懶地散落在肩頭,瓷白的臉柔情的眼,精致的面容一如初見。

他是他的罂粟花,他的妖妃,他的神祇。

蕭暮雨張張嘴,那一刻,他想把自己真實的手機號、北京住址告訴他。他想讓他來找他,或者讓他等他,等到他交了論文,下個假期再來這裏看他。

但他又覺着,不切實際。他與李燦7年相處,說分就分;他怕自己無法經營好這段新的感情。

最重要的是:他無法摒棄自己的文化,也無法接受他們的文化。

還是,當斷則斷吧。

然後他們的手分開,蕭暮雨走了,沒回頭。

拉澤看着他的背影,走到檢票口照相時,手臂擡了下,像是在擦臉。

他紅着眼眶擦掉眼淚,不想讓他看到。

他看着他走遠,握着手機。

手機屏幕亮着:6月30日-大到暴雨

機場廣播提示登機,蕭暮雨把手機臨時卡扔到垃圾桶裏。

拉澤選的是靠窗的座位,空調吹的有點兒冷,蕭暮雨把棉衣蓋身上,準備睡覺。

這棉衣還是拉澤賣他的。

蕭暮雨想到這裏笑了笑,笑得很僵硬。

他又想到,忘記把自己的鞋子換回來了。

飛機提示起飛,空乘檢查安全帶,蕭暮雨把手機關機。

算了,忘了就忘了吧。

飛機飛向天空,旁邊兒倆座是一對兒情侶,女生笑着對男生說:“哇哦,飛起來了。”男生吻了下她的額頭說:“嗯,飛起來了。”

蕭暮雨想到,拉澤吻他額頭,跟他說拿着他的哈達,天上的星星都摘給他。

還沒離去,就抑制不住地想起。

在飛機上升的沖力下,蕭暮雨T恤裏的銀圈掉出來。他拿着這東西,想百度查查有什麽深意。飛機上不能用手機。

旁邊兒的男生看了眼他脖頸的銀圈,蕭暮雨注意到也有個類似的東西,帶在無名指上。蕭暮雨問:“這是銀戒指嗎?”

“是箍子!”女生看他脖頸有一個,舉起自己的無名指,她的跟男生的是一對兒。

男生問他:“送你箍子的人,是藏族嗎?”

蕭暮雨說:“是。”

女生笑笑說:“我跟a jia也是藏族,我們用靴帶、腰帶、箍子做定情信物。”

男生說:“看你這樣,對方應該是沒跟你說吧。”

蕭暮雨說:“是”,然後又補了句:“可能是怕我不喜歡。”

女生告訴他:“我們貼身的東西送出去,就是把寬衣解帶的權利交出去了。你要是不喜歡,得趕緊還回去。”

蕭暮雨的嗓音有些沙啞:“那我要是不還呢?”

“無論對方是出于什麽目的不告訴你,但你要是不還,她的貼身東西在你這裏,她每次穿衣服的時候都會想到你。”

蕭暮雨系着洛登的腰帶,穿着拉澤的鞋,帶着嘉措的箍子,看着窗外的天空。

他想回機場,去翻垃圾桶找電話卡;他想回民宿,跟他們一起吃晚餐;他想再去看看那遼闊的草原和湛藍的天空。

女生對男生說:“多虧機票是今天,明天有大暴雨呢!”

蕭暮雨再也抑制不住,飛機降落前,他的眼淚沒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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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飛九黃”這個是我聽導游說的,沒有不尊重機場的意思,就是想把旅行見聞寫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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