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去的路上,路過一棟高聳的石樓,女魃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黑色的木匾上,赫然印着‘天機樓’三個金色的大字,這是凡塵界最大的情報機構。

她的少年郎現如今還不知在哪,女魃有些意動去天機樓下單,打聽他的下落,可她又怕為他招來災禍。

“嗚嗚!”

混沌敏感地察覺到抱着他的女人心情不好,小爪子巴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有事就說出來呀,他現在雖然不能在武力值上幫她,但精神安慰還是能給一些。

“我沒事。”女魃嘆了一口氣。

還是算了,現在并不是相遇的最好時機,但願他們各自安好。

出了城,登上飛舟後,女魃伸手摘下了臉上的绡紗。

混沌被這盛世美顏暴擊的小心肝撲通直跳,連忙用小爪爪捂住了眼睛。

夭壽哦,長這麽好看,簡直是犯規,他都沒辦法生氣了。

“你晚上就睡這吧。”

飛舟上裝扮簡陋,又要飛行好幾天,女魃拿出一個軟墊放在了角落裏,她則坐在了蒲團上閉目打坐。

混沌望着女人的臉發呆,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而且他長得也挺好看,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一向活得呆萌無憂的混沌,第一次糾結起來。不知是今天體力消耗的太多,還是因為受傷服了藥,不一會兒他就在蒲團邊睡着了。

又是一個夜幕降臨,飛舟已經回到了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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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下着紛揚的雪花,地面白茫茫一片,零星的幾家屋舍裏透出幾盞燭火,也被寒風吹的忽明忽暗。

明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

女魃突然有些想笑,目光望向蒼穹,雲端那裏還綁着她的老情人,出嫁前一晚去會會前情郎,似乎別有一番刺激。

想到這裏,女魃瞥了一眼熟睡的小奶狗,布了一個防禦的結界。

縱身躍出飛舟,踩着玉劍,她直接飛上了雲端。

“君困白雲端,吾卻無力救,日日憂君不見君,唯寄世間白雪,佑君歡喜長安……”

遠遠的,女魃就聽到一陣婉轉動聽,滿含少女憂思情郎的歌謠。

怔愣片刻後,她悄無聲息地靠近,便見不遠處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戴着面紗,頂着漫天的暴風雪,正在妖皇布下的結界外歌唱。

身影清麗,在紛揚雪花的襯托下,更彰顯了柔弱女子的堅毅。

有那一刻,女魃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她被情愛糊了眼睛的時候,害怕結界裏的男人孤單寂寞,即便不能見面,每次來看他都會自顧自說一大堆廢話,唱歌謠給他聽。

她一直以為,哪怕她的愛低進了塵埃裏,最起碼是獨一無二的。

畢竟應龍成了妖族的叛徒,族人排斥他,而人對妖也帶着偏見。

再加上囚龍臺位置特殊,雲端之上大人物不屑來看個囚徒,好奇想來的人修為又不夠,所以她一直以為,來這的只有她。

可是這一刻,她卻被狠狠打了臉。

竟然還有別的女人,同樣愛慕着這個男人。

女魃心思複雜地坐到一旁的火神樹上,看着一臉哀思的女人唱完歌謠後,又同結界裏的男人說起了鼓勵的話。

“您要保重身體,誰的人生都會有起落,一時困于淺灘不要緊,來日您定能遨游九天。”

“現如今妖族內亂嚴重,得用的妖将卻不多,您應該很快就能出來。”

“……”

細碎清冷,又帶着一絲不意察覺的女孩兒嬌羞的聲音,簡直跟女魃在面對應龍時如出一轍。

她自嘲一笑,重生之前的這一世,她到底忽略了多少事情?

“上次本皇已經跟你說過,別在本皇身上浪費力氣。”

囚籠裏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冰冷無情。

可也是他的話讓女魃明白,他把那個女人當成了她。

大抵是那個女人修為不夠,承受不了這裏磅礴的水靈力,很快她的身體晃了晃,依依不舍地離開。

女魃縱身躍下火神樹,悄無聲息地跟在了她身後。

按理說她并沒有跟應龍确定伴侶關系,應龍愛別的女人,或者是別的女人愛上他,都不關她的事。

但這個女人穿着跟她同款青衣,學着她的套路唱着歌謠來接近應龍,這就有意思了。

她倒是要看看,是誰在冒充她。

女魃原本想追到女子的住處,卻不想一離開雲端,她的速度陡然加快,眨眼間就只看到飄忽的殘影。

難道被發現了?

女魃心中一沉,也顧不得再隐藏,調動靈力覆在腳下,縮地成寸,幾個踏步間便追上了女子。

“你是誰?”女人聽到身後的動靜,握着玉劍,神情戒備地望了過來。

近距離接觸,女魃整個人都被震麻了。

面前的女子雖然面覆白紗,但露出來的眉眼卻跟她極為相似,更別說是聲音了,簡直一模一樣。

女魃深吸了一口氣,冷聲問:“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為何要冒充我?”

“是你……”女人眼中閃過一抹震驚,“你為何會在這?”

她不是白天才會去看應龍嗎?怎麽今天晚上跑來了,甚至沒有穿她慣常喜歡的青衣,害得她沒第一時間認出來。

女魃聞言眯了眯眼,手中玉劍揮了過去:“你知道我?說,你冒充我有何目的?”

女人意識到情況不妙,轉身就逃。

女魃自然不能讓她跑了,玉劍升到半空中,随着靈氣的驅動分成無數把同款玉劍,铮鳴着插入雪地,形成了一圈寒光閃閃的劍陣,困住了女人的所有逃路。

大抵是知道跑不掉了,女人也不在做徒勞的掙紮,她站在寒光閃閃的劍陣中,目光冷冷地望了過來:“想知道我為何會在這,回去問問你的好師父!”

師父?

女魃皺了皺眉,她的師父是通天宗的劍修老祖,練劍成癡,脾氣火爆,人送外號雷霆老祖。

雖說性情是古怪了一些,但他為人正值,一生都在除魔衛道,這人既然跟師父結怨,又假借她的名義接近應龍,想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既如此,你便随我回通天宗見師父。”

女魃揚手,霸道的火靈力閃着火花向着女人紛落,形成了一張炙烤的火網。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似乎很怕火,慌亂的左閃右避。

當火網不斷收緊,她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後,那雙眼睛充滿怨毒地瞪了過來。

“今日之仇,來日必報。”

話落,女人周身騰升起一股黑色的煙霧,整個人就像紙糊的一樣頃刻間被火網吞沒。

變故發生的太快,女魃想要收回靈力都來不及。

很快,地面只剩下了一團漆黑的灰燼,在四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刺眼。

女魃收了劍陣,撚了一點灰在指尖,湊到鼻尖嗅了嗅。

一股難聞又刺鼻的焦糊味彌漫開來,像是紙片焚燒過後的味道,仔細觀察,黑灰中還有慢慢消弭的符咒氣息。

女魃看得心尖一沉,這竟然是個紙人做成的傀儡,怪不得她如此怕火,還死得這麽幹脆。

……

女魃在追蹤紙傀儡時,正在飛舟裏睡覺的混沌,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整個方舟裏安靜的只能聽見他細微的呼吸聲,本該坐在他旁邊墊子上打座的女人現如今也不知去了哪裏。

他收回了視線,突然張嘴,從口中吐出了一個拳頭大的海螺。

神奇的是,小海螺這會兒正發出淡淡的紫色光芒。

混沌咬破了爪尖,滴了一滴血在小海螺上,海螺裏立刻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年輕男人的聲音。

“老二,怎麽樣了,你混進通天宗沒?”

混沌撓了撓頭後,有些不高興道:“那人人品不好,我重新給自己找了個買主。”

另一頭的饕餮卻急了,吼道:“倒黴崽子,你是去做卧底的,你管他人品好不好呢?”

混沌用爪子揉了揉被聲音震麻了的耳朵,奶音裏帶上了一抹委屈:“那人又醜又兇,還打傷了我,我不想跟着他。”

“現在是任性的時候嗎?想想你身上的巫咒,不解開你就只能維持在幼生态,永遠動用不了妖力。”饕餮氣得夠嗆,聲音節節攀高,“你聽話,先混進通天宗,現如今你身上沒有妖力,他們不會防備你,查到寶物的下落立刻通知我,到時候我來幫你搶。”

混沌望向飛舟外的雪景,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敷衍地丢出三個字:“知道了……”

今天遇到的女子也察覺他身體出了問題,還說要給他解毒,比起跟着那個心術不正的浪蕩修士,以及大哥提出來的偷寶物解咒法,不知道為何,他更願意相信她。

大概是,他的清白給了她的緣故吧。

這樣一想,混沌又開始臉紅。

真是麻煩,怎麽出來一趟,就撿了個媳婦兒呢?

“我都是為你好,你別傻乎乎的不當回事……”

那頭的暴躁饕餮還在喋喋不休,混沌覺得他好吵,張開嘴巴,阿嗚一口把海螺重新吞回了口中。

他是混沌兇獸,乃上古混沌虛空所化,他的身體本就連接着另一片空間,放着許多寶貝,他不主動拿出來別人是發現不了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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