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等到了晚上,海面水氣彌漫,無窮無盡的黑暗壓了過來,伴随着船槳劃過水流的嘩嘩聲,無端騰升起些恐懼感。

在房間裏打坐的女魃,突然睜開眼睛,從腰間的荷包裏拿出了一塊巴掌大的土黃色玉玦,輕輕地敲了三下。

很快玉玦裏飄出一團黑影,慢慢凝聚成人形,用嘶啞難聽地聲音問:“你找我?”

“你認識那個男人嗎?”女魃指了指對面開了半扇窗戶的房間。

白天陽氣重,天克魔氣與陰氣,所以她也不敢白天把魔女放出來。反而是晚上,尤其是水邊,卻利于這些陰暗物種地活動。

從女魃所指的位置,能夠清晰地看到恒□□君正在給雲水宗四個妹子講他恢弘的人生經歷,他吹的眉飛色舞,四個妹子也聽得心花怒放。

魔女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女魃想了想,又拿出幾縷恒陰的頭發,遞了過去:“你聞聞。”

“好熟悉,這是誰的……”魔女捂住了腦袋,身體又開始化成了魔氣,在房間裏暴躁地四處游蕩,“我為什麽想不起來……為什麽……是不是他,我要去找他……”

魔女被刺激的失了控,就要飄出房間。

“回來。”女魃見情況不對,趕忙用靈力把她收回了玉玦,警告地敲了敲,“你老老實實呆着,回到宗門我自會幫你查清,你敢亂來小心你兒子的命。”

玉玦上黑光閃爍,慢慢又歸于平靜,顯然這警告起了作用。

“就是她弄傷了你的手腕。”混沌指了指玉玦,“你怎麽還把她帶在身邊?”

“她身上有通天宗內門弟子的護身玉,又認識恒陰,我自然要搞清楚其中的緣由。”

“這還用查嗎?”混沌一臉鄙夷,“那男人如此好色,不知道騙了多少姑娘的清白,她估計也是其中之一。”

女魃也有這方面的猜測,如果是她同門師姐妹被騙,這事她更不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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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你們宗門挑徒弟的眼光不行呀。”混沌拿了顆酸葡萄丢進嘴裏,這暈船真是要獸命 。

女魃起身,開始在房間裏布陣:“他未必就是通天宗的弟子,也有可能是別的宗門的人打着通天宗的名義到處招搖撞騙。”

更何況人心複雜,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宗門也不可能把每個弟子約束好。

“你要幹嘛?”

“入夢。”

如果魔女記憶清晰,她倒是可以試着搜魂,但魔女現如今記憶混亂,只怕搜也搜不出個結果。

既然魔女那邊沒有線索,她就只有找另一個主角下手。

她也想會會,這位風流道君的手段。

陣成,女魃從乾坤戒裏拿出幾株曬幹了的迷疊花,用火靈力慢慢焚燒,并把花香吹得彌漫進了對面的房間。

這花并沒有特別的味道,也沒毒,少量用有安眠的作用,用多了也會致昏迷。

很快,對面傳來了哈欠聲。

修為最低的小師妹最先扛不住,幾個哈欠下來搞得眼睛淚汪汪。

大師姐見狀,這才意識到天色已晚,趕忙拉着小師妹起身:“今日多有打擾,道君早些安歇,我們姐妹就先告辭了。”

“好,各位慢走。”恒陰笑容僵硬地起身相送。

他講的‘傳奇’經歷明明引人入勝,她們應該越聽越興奮才對,怎麽就要無聊地睡着了?

就在恒陰懷疑人生中,四個妹子陸續離開,漸漸的,他竟然也湧起了睡意,眼睛疲憊地睜不開。

難不成是今日大戰怪魚的時候,靈力消耗巨大,太累了?

恒陰皺了皺眉,盡管很困,在這陌生的環境他也不敢真的睡着,便在床上打坐。

打坐很多時候是能代替睡眠的,修士會進入到一個玄妙的世界,既是修煉,又不會屏蔽對外界的所有感知。

心無雜念,入定時進入的世界越是幹淨無塵,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多。

可今日的恒陰,總有些心緒不寧。

不但久久無法入定,反而越來越困,迷迷糊糊間,他進入了一方詭異的世界。

月上枝頭,盈盈的月光下有一汪湖泊,湖中有一名女子正捧起水流,澆在了她雪白的美背上。

恒陰雖有些疑惑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但這美人沐浴的美景又讓他挪不動腿。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子在月光下不斷滾落水珠的後背,她的臉被長發遮擋,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

一邊戲水,女子一邊歌唱,聲音空靈而婉轉,像塵封了多年的佳釀,勾得人欲罷不能。

恒陰這些年見慣了美人,可不知為何今日特別上頭。

他下意識向湖中女子走去,一個不留神踩碎了枯枝,這細微的聲響驚醒了他,也引起了湖中女子的注意。

她緩緩回頭,露出了一張白皙精致的美人臉,染着水珠的紅唇輕勾,眉眼間盡是風情。

“好俊俏的小哥哥,你看了奴家的身子,可要對奴家負責……”

恒陰雖然好、、色,卻也知這荒郊野外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子不是啥好事,強壓下心中的欲念背轉過身:“在下只是路過,無意冒犯,還望姑娘見諒。”

“來了就別走了,留在這陪我可好?”

女子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恒陰很快發現他動不了,無數藤蔓纏住了他的雙腿,還有一只濕漉漉的胳膊環在了他的脖子上,伴随着女人的呼吸聲,鼻息間傳來一股大海才有的鹹腥味。

他神色一凜,掏出好幾個保命法器震開身上的女子,飛到一邊快速地掐訣布陣。

他是法修,擅長遠程作戰,身體本質很脆弱,不像劍修那樣可以近身搏鬥。

絕美的女子見他跑了,眼中閃過一抹憤怒,但她只站在水邊,似乎顧忌着什麽并沒有上岸。

再然後她張開了嘴巴,又開始唱歌。

這一次的歌聲卻如泣如怨,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紗衣,水浸濕後更是無法遮羞,反而把那具豐腴的身體勾勒的風情萬種。

配合着她眼角滾落的淚水,這美人傷心的畫面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憐惜與保護欲。

恒陰本就不是一個定力好的男人,哪怕知道有危險,嘴裏也一直念着清心咒,但是雙腿還是不聽使喚。

他刺紅了雙眼,擡手咬破了指尖把血液滴落到符紙上,靈力催動後丢進陣中,大喝一聲:“破!”

無數的白光像是鋒利的刀刃,開始無差別地向四周切割。

靈力大量耗損的恒陰臉色越來越白,好在周圍的空間也開始震蕩,女人面色一陣扭曲,帶着憤怒與不甘轉身跳入了湖中。

湖面很快恢複了平靜,恒陰手腳發軟地跌坐在地,看着周圍依然毫無變化的環境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這幻境到底是破了還是沒破?

這時,一道嘶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可還認得我?”

恒陰心中大駭,這人是怎麽穿過他布下的陣法來到他身邊的?

他戒備地回頭,就見身邊蹲着一個黑影,與剛才貌美勾人的女子不同,這個人周身黑霧彌漫,白皙的臉上縱橫交錯着龜裂的傷口,看起來猙獰而恐怖。

“你是誰?”

他愛美人,卻從不招惹這麽醜陋的人。

黑影從脖子上取下了一塊玉佩:“不認識我,你總認識這塊玉佩吧。”

恒陰瞥了一眼,眼中立刻布滿了錯愕與驚恐,顫聲道:“你是嬈兒?不,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嗎?”

這人果然認識魔女。

女魃幻化的黑影正想套出更多的話,恒陰卻不知是心虛還是受了刺激,竟然更加激烈的攻擊幻境。

與此同時,外界的混沌這會兒也急壞了。

幾只人身魚尾,有着一個尖尖腦袋的海妖沖破了船上的結界,張着布滿鋒利牙齒的嘴巴,蹦跳着就向床上的女魃撲去。

他如果好起來,這幾只魚早被他一爪子拍死了,偏他現在是只小菜雞,而女魃還處于夢境裏。

混沌推了她好幾下,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急得一邊向人魚砸東西,一邊狠了狠心,一口咬在了女魃的手腕上。

疼痛讓女魃猛然睜開了眼,一下子就對上了一雙急得通紅的眼睛。

“你總算是醒了……”混沌瞥了一眼那已經被他咬出血的白皙手腕,內疚道,“對不起,都怪我沒用。”

女魃瞥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房間,以及那幾只對她虎視眈眈的海妖,立刻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你躲好。”

把小家夥推到角落裏,女魃提着玉劍,就揮向了海妖的腦袋。

她剛開始編制夢境時,海面就響起了歌聲,她知道那是海妖在歌唱。

他們常常用甜美的聲音布置幻境,引得海上的人沉迷其中,主動走出船艙跳入大海,他們就能得到一頓肥美的晚餐。

女魃也發現了這一點,幹脆把夢境與海妖的幻境重疊,讓海妖先去勾。。引恒陰。

海妖失敗了,但恒陰也靈力耗損嚴重,女魃便趁他疲憊不堪時化成魔女的模樣上前套話。

原本一切計劃的都挺順利,但她沒算到的是海妖失敗後惱羞成怒,竟然不管不顧開始登船,想要直接把他們給吃了。

女魃走了,夢境自然崩塌,另一個房間的恒陰也清醒過來。

看着咬着他小腿貪婪吸食他鮮血的海妖,他又氣又怒,一腳就踹了過去。

或許是為了宣洩什麽,恒陰沒再隐藏實力,憤怒絞殺着海妖,一時間房間裏血流成河,到處都是難聞的血腥味。

而一直關注着他的女魃也發現,這人的修為也達到了元嬰大圓滿,并不在她之下,而且除了法攻以外,他也是會用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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