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了又重新組裝起來,卻是更加牢靠而妥帖。離涯是個淡定的花哥,他來自大萬花谷,有着最最溫爾卻又最最決絕的性情。事實上,在和默俟崖分開之後,他很少主動去回憶那一段事情。但似乎自從遇上了這個風無小軍爺,自己就順其自然地有了太多的破例。
風無原本想說的真的是很正經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離涯那個略微有點倉皇沒帶掩飾的眼神飄過來,風無就感覺自己心下略略一墜,然後就有點找不到自己該有的聲線了。
這貨是個妖孽,一個眼神一個語氣就可以秒殺別人,不是妖孽是什麽?!可是二貨小軍爺完全沒反應過來,似乎離涯的一切“妖術”也只有對他一個人施展罷了。原因是什麽呢?風無現下完全沒有去想。
小軍爺的大腦回路很簡單,被拐走了的一瞬間就自行轉回來開始認認真真講正事:“喏,其實也很簡單了,就是剛剛接到日向學長的電話,他說他和教練在一起等下一塊過來。”
衆人的表情很配合地變成了=口=……
火神大我率先開口:“日向學長是來保駕護航?”
風無認認真真點頭:“我感覺是這麽意思……我剛剛給木吉前輩打電話,他說有點事在警署,一時半會趕不過來。”
黑子哲也抱着哲也二號似是無意地站到火神旁邊,一邊開口說着:“如果日向學長過來,是不是我們會比較麻煩?”
火神想都沒想開口:“肯定麽……日向學長畢竟是前輩,他來了我們有好多話就不能多說了,”鑒于黑子存在感一直被火神無視,于是現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黑子和哲也二號一起站在自己身邊的火神大我徹底抓狂:“你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啊……還有那個東西拿開啊啊啊啊啊啊!!!”
黑子一臉無辜:“它很可愛的火神君你可以試着摸摸它,它真的不會咬你的。還有火神君請你不要歪樓。”
火神大我就覺得自己的鼻子都是歪的。。。
門被敲響的時候,整個屋子裏的人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當然這裏面不包括已經魂不守舍的黃濑涼太,還有一個永遠存在感很奇怪的青峰大輝,其他人都已經陷入一級戒備狀态。
率先進來的人是日向順平,一眼看過去滿屋子的人都是一副雛鳥狀望着他,一副我什麽都沒說的樣子……日向就有點無力:“怎麽了這是,”一眼看過去火神高挑的個子尤為突出,于是日向直接點了這個看上去還算靠譜的人:“嗯,火神君?”
被點到的人頭皮一麻,轉過頭看向皮笑肉不笑的日向:“咳,那個……我們不是在查那個高校籃球隊主力遇襲的事情麽,然後之前查線索的時候漏了點東西,似乎和教練有關,所以我們就來問問。”
“哦?”日向的臉色也嚴峻起來,翻開茶幾上的圖片看了幾眼,而後轉向了身側的相田麗子,語氣溫和:“教練,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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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田麗子向前走了幾步,垂眸看向茶幾上的照片,半晌唇角微微翹起笑容有那麽點悲傷的意味,她的目光就這樣淡淡掠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一字一頓說道:“就因為這些照片,你們就不再信我,是麽?”
不知道為什麽,在場的那麽多男孩子就真的沒有一個人能夠應下這樣的目光。
半晌,是風無低低咳了一聲,目光炯炯地看向了面前的女孩子:“教練,只要你說與此事完全沒有關系,我們就相信你。”
相田麗子微微偏轉過頭來,面前質疑着的人,有的是和她一起打過比賽的隊友,是相信她的一群大男生,還有來自奇跡世代的熟人,以前一起打球的時候點點滴滴其實依然歷歷在目。而現在,他們這樣對自己說——
“只要你說出口,我們就相信你。”
再偏過頭,是那個曾經說過要保護自己一生的日向順平,從來不曾在自己面前說過一句重話的人,可以為了球隊的榮耀讓自己砸掉他如此鐘愛的戰國武将手辦,是這個世界上除了親人以外,最懂自己的人。
那麽……可以這樣違心地說出口麽?
相田麗子在心底這樣問着自己,驀地覺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帶着格外鮮明的層次感,席卷而來。
相田麗子微微皺着眉笑開,最後一次選擇了任性,她的眉宇之間卻是撫不平的悲傷,一字一字笑着說出口:“如果我說是我做的,你們會怎麽做?”
有些事情,到底是錯過了,就再也不能回頭。
至少在最後,不想再選擇欺騙。
慢慢笑着看向身旁的火神大我,黑子哲也,遠山風無,陌上離涯,最後是身邊的日向順平,她這樣說着,眉目朗朗,卻是帶着不管不顧的決絕:“是我,你們會怎麽做?”
作者有話要說: 青黃黨看這裏!!!看這裏!!!撒花花……
嗯,黑籃卷其實要進入尾聲了小聲。。。下一卷籌備ING,需要番外自主點評哦O(∩_∩)O~麽麽噠……謝謝支持~~!
第十八Q
18Q
相田麗子輕飄飄一句話,卻是讓整個屋子裏的人全數陷入了靜默之中。許久,才聽到日向順平微微幹澀的聲線淡淡響起:“為什麽……”
如果你終究選擇了背叛開我們最初的信仰,請至少給我們一個原因,讓我們心甘情願地相信。
那是你帶我們構築而生的夢想,而今,是你第一個用力将我們狠狠推開。
很多事情歷歷在目——
是最初的時候,你帶着無比浪漫天真地笑容對我們說:“喂好好招新啦,今年能不能一雪前恥就看你們的了!”
是籃球隊誓師時你笑得無邪卻像是一個小惡魔,站定在天臺之上要大家一個一個吼出那句□告白的誓言。
是籃球隊訓練時,你一個一個地夠着跳着敲過大家的頭:“給我好好地練,這樣的身體數據肯定不行啊,打不贏的話可是要全~裸~告~白~的哦……”
是你摔碎的戰國人物手辦,是你帶着大家買過的特供面包,是即使輸球了也可以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鬧的彼時時光。
我們都不曾忘記,只是是你先甩開我們走掉了。
日向順平覺得自己的嗓子有點堵,莫名其妙的感覺。
黃濑涼太抱着雙臂站在一側,微長的額發垂下來,蓋住了眼底的思緒。旁邊的青峰大輝依舊垂着眉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綠間真太郎保持着那副淡漠的樣子立在一側摸着自家哈士奇玩偶,總而言之誠凜的家務事倒也真是和他沒什麽關系。
而同時,事件最最中心的幾個人——
火神大我目光之中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帶着點悲哀帶着點探尋地看着相田麗子,連應當躲開哲也二號都盡皆忘去;黑子哲也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撥弄着哈士奇的絨毛,眉眼依舊清朗,只是似乎有什麽東西隐隐破碎開來。離涯和風無遠遠地站在一起,并肩而立的樣子沉默異常。
有什麽東西隐隐破碎了,相田麗子這樣想着,忽地就有點想哭。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竟是連流淚的勇氣亦是一同失去了。
“我想讓誠凜贏,”幹巴巴的聲線慢慢傳了開來,相田麗子說下去,就有些澀澀的意味,“我真的好想誠凜拿到全國第一……而且爸爸要做手術,家裏很需要這筆錢……”她捂着臉,終于還是忍不住抽噎起來,整個人順着向着地面滑去,卻是徹骨的冰寒。
世事三千,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出來,就再也回不去了。
包括那些破裂開了的努力和信仰,在現實之前忽然變得不值一提。
日向咬了咬牙,終究還是伸出手去把面前柔弱的小女孩一把撈起,拼命安按捺住自己将她摁在懷裏融入骨血的沖動說了下去:“你若是暴露了,會不會影響接下來的情況?”
相田麗子猶帶着淚意的眸子微微擡起,強自将哽咽聲咽下去方才開口:“不會影響,因為現在事情其實只進行了一小部分,真正要加以控制的是賽場上的部分,比如在飲料裏做手腳之類的才是最可能的目的。”
“你認識的人中,有誰是合謀?”青峰大輝手裏不知何時抓了一個乒乓球,正上上下下地抛着,不同于在座的其他人,青峰才是真正不懂的什麽叫做憐香惜玉,只想盡快把事情了結方可,于是問出的話也就格外的直接。
相田麗子苦笑一聲卻是格外了然:“我只負責了解一部分人的行蹤,并簡訊報告給這個電話,在事後負責監督即可。”說完,她把手機拿出來,将一個電話號碼示與旁側的青峰大輝。青峰大輝将號碼記錄下來,而後問身側的黃濑涼太:“認識麽?”
黃濑盯着看了半天無奈搖頭,綠間撫了撫額亦是無力吐槽:“你不是該先問那個小姑娘細節麽,或者你以為黃濑高智商到可以什麽號碼都記得準麽?”
“嗯,我假設你們現在應該做的或許是往這個電話撥號,或是請木吉前輩幫忙調查一下這個號碼的歸屬地吧。”黑子哲也忍不住插話道。
誠然,在座的各位在籃球場上都是個頂個的出類拔萃,但是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又是出奇地反應遲鈍。
猶豫了一下,還是離涯先把電話從風無手裏抽走往陽臺去,一邊晃了晃手裏的手機無奈笑道:“我先去給木吉前輩打個電話問問吧,你們繼續讨論。”
剩下屋裏的人們面面相觑,半晌還是日向先開了口,看着自己懷裏小小的女孩,平素張揚的眉眼此時挂了淚意,日向嘆了口氣,心下就多了幾分不忍,慢慢伸出手将小丫頭的頭慢慢擡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樣子似是對待一件最最珍貴的寶貝一般将淚痕一點點拭去,最後努力地對她微笑:“麗子教練,去自首吧。”
相田麗子擡起頭來,帶着淚光的眼眸默默看向面前高大的,似乎一直站在這裏的日向順平,半晌卻是再說不出一句話。
日向繼續溫溫說了下去,帶着篤定的決意:“相田叔叔的事情,我們會想辦法的,麗子教練,我們等你回來。”
是那麽縱容自己的人,帶着最最柔軟的力度,輕而易舉地叩入心底。麗子閉了閉眼,而後感覺淚水再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離涯回來的時候表情就有點微妙,拉開陽臺的拉門微微皺着眉揚了揚手機:“木吉前輩的電話接不通,另外适才我問過警署,他們并不記得有木吉鐵平這個人。”
“不記得?”火神拿起桌上的圖片盯着像是要開一個洞:“那這些圖片從哪裏來的?之前和我們一起辦案時還去過警署的那個家夥是誰啊?他爹又是誰啊?”
黑子在他身後安撫性地拍了拍,制止住暴躁的火神。事實上,這一天大家接受的信息量太大,其實誰都有那麽點受不了。
一直沉默着的綠間真太郎慢慢繞着自己指端的紗布一邊說着:“心理上的暗示可以達到這個程度,無論是植入記憶讓警署認定他是警署署長之子抑或抹去記憶都沒有問題。不過倘若木吉鐵平費盡心機就是為了這件事,那麽不得不說他還真是造詣頗深。”
“不管如何,”風無下了結論,眉目之間的意味堅決而果斷,“我們先把這些案情整理起來報給警署,其他的事情可以稍後再議。大家覺得如何?”
“好。”黃濑點點頭,将資料收集起來,青峰的傷其實并不嚴重,此時經過了好好的包紮也就基本沒什麽大礙了,饒是如此,經過相田麗子的時候,小姑娘還是狠狠垂下了頭鞠了個躬語氣誠懇:“對不起,是我錯了。”
青峰大輝倒是無所謂,左右他就是一個沒心沒肺外加從來不懂憐香惜玉為何物的二貨,但是我們的黃濑涼太就有點糾結了,事實上作為一個模特經常接受各種小女生各種仰慕的目光,但還真是第一次作為受害者身份接受小女生的道歉。。。黃濑撓撓頭,半天憋出一句:“沒事啊。”尴尬到死還被旁邊的青峰大輝看了個正着,不知道為什麽他就覺得青峰那張平時就很黑的臉上似乎是難得好心情地往上勾了勾唇角,忍不住心底就有點惱火,将手指摁在青峰包着紗布的地方狠狠往下一摁,直到看到血跡淺淺氤氲而出方才停住手笑眯眯地哼了一聲往外走。剩下青峰大輝臉色徹底黑掉無奈地跟在後面。
桃井五月對了對手指,發覺好像一屋子的人都沒有在看自己便是無力,粉色系的小丫頭吸了吸鼻子一把拉住黑子哲也的手臂笑眯眯地蕩來蕩去:“哲君,既然你沒什麽事不如等下就陪我吧!”
“哈?”火神突然發現旁邊人影乍現倒是吓了一跳,這才發覺挂在黑子手臂上的桃井五月,臉色瞬間黑成青峰色:“喂,我們下午要去訓練……”
黑子哲也抱着哈士奇無辜:“诶?火神君,我們有說過要訓練麽?什麽時候的事情?”
火神大我不管不顧地将這人的手臂從桃井的粘度裏拉了出來臉色極為不好看地說着:“有啊,你不記得麽,我剛收到的短訊。”
黑子一頭霧水,也只好嘆了口氣:“哦,那抱歉隊長,只能下次了。”
桃井五月手臂驟然失去了熟悉的熱度,微微怔着“嗯”了一聲,然後感覺到溫度徹底喪失開來。
只是你們都不曾相信,阿哲,我喜歡你啊。只可惜那時選擇了陪阿大一起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要失去了這樣一個美好的你。
阿哲,我一直記得那個時候,你陪我一路走回家,夕陽打在你我的身後,于是即使沒有太多言語的襯托,卻也足夠溫暖。
如果沒有你,我拿什麽堅持到今天呢?
阿哲,希望你可以一直這樣堅持下去,不管遇到什麽困境都不要再說離開。你是溫度體,盡管那時,他們叫你“影”。事實上你才是全然的光,因為有了你,這個隊伍才有了奇特的,微妙的溫度。這些事,我也是後來才懂的。
只可惜那時,已經不再有我們帝光奇跡的世代。
桃井五月這樣想着,然後繼續保持者唇角微笑的弧度與離涯和風無道了再見方才慢慢離開。即使悲傷,也要一切如常。這些事,其實早就明白了。
随着最後一個人的道別,整個屋子空蕩蕩地又只剩下了離涯和風無兩個人。
“喏,”離涯的手肘輕輕碰了碰身邊發楞的小軍爺:“你覺得怎麽樣?”
“還有什麽怎麽樣,”風無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将口袋裏的手機掏了出來呶呶嘴:“指示都發來了。”
“這麽說,我們當時是被那人的演技騙了麽?”離涯看了眼指示亦是無奈。
風無同時嘆氣:“是啊,想是當初卿飛雪師父說能在劍道場看到BOSS,可不是麽,木吉鐵平曾經習過劍道,同樣在關鍵人物名單裏,這也沒什麽奇怪。”
那麽,離涯接過手機看了一眼方才自心底發出淡淡一聲驚呼:“這個是說,一旦開啓挑戰則直接進入平行空間,類似副本制度沒有辦法與外界交流,挑戰失敗則直接死亡麽?”
風無臉色嚴峻地點頭:“沒錯,所以……”他盯着離涯張張嘴,眸子中閃爍的是和現下的嚴峻情勢嚴重不符的興奮光芒:“我們終于可以拿着劍網的裝備大打一場了!”
離涯其實也是同樣地興奮,作為當年在所在服務器第一批拿到花間橙武的萬花,不得不說離涯身為花哥的職業榮譽感還是很強的。不過……
“小軍爺。”離涯斜睨着風無臉色嚴峻。
風無下意識地站好:“嗯。”
“恩什麽恩!!!”離涯整個臉都要失去風度地氣歪了:“你有PVE(打副本揍BOSS的)裝備麽?!”印象中這貨是個萬年熱血PVP(人和人對打的)才對!
風無的臉色變了又變,半晌讪笑一聲——
“南皇【1】算麽?我覺得挺好看的。。。”
我們溫俊儒雅的花哥離涯的表情那叫一個殺氣騰騰……
作者有話要說: 【1】南皇,是好久以前的一套副本裝備,拿這個去打BOSS基本可以去死一死了。。。但是天策小軍爺的南皇裝備确實很好看!
P.S:我很喜歡桃井五月啊,可惜黑子有人了。。。日向X相田麗子亦然。。。不過日向是直的沒話說!
點評番外請盡快!否則我就自己定了哦……
第十九Q
19Q
自從離涯和風無接下了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個任務,兩個人就都有那麽點恍惚的感覺,人說山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而今卻是真實地體會到了這般的感受。并不能說對于這個世界有着多深厚的感情,也許回去以後就會發現這只不過是一個漫畫書中的情節,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有了蝴蝶滄海一般的變化。
就算這裏只是一個虛僞到不能再虛僞的世界,他們也都是真的。
無論是這裏結下的朋友亦或是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真實的。
風無驀地想起最初的時候他曾經因為這件事和離涯爆發了的争吵,那時離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過這裏的事情全數與他無關,彼時的自己是怎樣說他的?薄情冷血,大抵不會是比這更好聽的詞彙了罷,而今想一想,這人還真是一個外冷內熱的存在。
然而現下讓他們惆悵的還不止這一點,離涯盯着風無小軍爺驕傲無比的一身南皇扶着額嘆氣指指點點:“喏,你和我說說,這身衣服哪裏就那麽好看?!”
小軍爺哀哀怨怨:“你不能嫌棄我們大天策府。。。”
離涯自心底失笑,最後無奈嘆氣:“沒人想嫌棄你大天策府,”盯着風無小軍爺的衣服看了半晌,離涯挑眉:“我先問個問題,這是鐵牢【1】還是傲血【2】的裝備?”
風無皺着眉想了半天去翻标簽:“嗯,傲血。”
離涯點頭,想到劍道場裏卿飛雪說過有木樁,那麽應該有一個可以隔絕開來的空間讓他們試煉才對。
現在沒有試煉之地,那麽只能靠這些木樁來好好練練手法了。
想到這裏,離涯對着風無勾手指:“今天下午去學校辦理轉校手續,就說我們遠赴中國留學好了,總之,得有個結局……”
風無盯着離涯笑地有點不懷好意,直到離涯下意識地止住話音無奈挑眉看人:“怎麽?”
“沒事……”風無摸摸鼻子在心底笑起來,果然就是這麽個口是心非的人啊。再怎麽說不喜歡這個虛假的,盡是數據搭建而成的世界,卻又在真正要離開的時候在細節之處考慮的如此周全。
陌上離涯,就是個這樣的人。
離涯看了風無幾眼,風無雛鳥狀裝無辜,花哥最後無奈,只好繼續說下去:“轉校手續辦好了以後,來劍道場找我。”
風無同時想到了彼時劍道場那一大堆木樁無力點頭:“好……”說起來自己當年想打PVP的時候也曾想過拿木樁練手法,後來發現那都是扯淡。
因為人打人的時候,DPS雖說重要,但絕對不是最重要的。PVP的手法說到底是在實戰中練出來的,無論是各種控制與解控,或者在面對別人一套連招時自己應有的反應,其實都是實戰之中的出來的結論。
于是風無果斷放棄了那一排永遠有一大堆人的木樁跑去長安門口與人插旗對打了。
木樁這個名稱,其實已經是很遙遠的一個記憶了。
摸了摸鼻子,不過為了和這人一起打BOSS,風無望天……練就練吧。總不能真的敗壞我大天策府的名頭啊。
不過……“那個啥,在打BOSS的副本裏,我是不是不能上馬啊?”小軍爺森森憂慮。
離涯忍着一巴掌拍過去的沖動:“隐藏副本已經開啓了,在劍道場裏,如果你覺得你可以在劍道場裏面上馬的話,我倒是拭目以待。”
幽幽怨怨地被趕出去處理轉校事宜的風無小軍爺森森地,森森地憂慮無限。
劍道場。
離涯在道具欄裏面翻了半天翻出木樁區域的鑰匙,開了門進去鎖住,于是這個空間便是徹底與外界隔絕了。在這些層面上,其實劍網三給出的隐藏便利還是很可觀的。
自背包裏将那支珍藏良久的碧落抽了出來,隐隐泛着光芒的利器握在掌心,明明是溫涼的手感,離涯卻還是微微挑了挑唇角。筆杆熟悉的紋理置在手心,熟悉的契合。
從來沒有那麽鮮明地感受過,他是萬花,一世萬花。
對着木樁開了亂撒清荷,順手開了腰墜的特效,鐘林毓秀——蘭摧玉折——商陽指——看到噬骨疊到五層果斷開玉石俱焚爆發掉。開始打木樁的一瞬間,他看到自己的血藍産生了細微的波動,目光向下,是精氣值慢慢遞減;目光向前,是一串傷害值打出來呈現深紫的光澤……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候,離涯比現在更加感謝劍網三。至少在這樣一個世界,還給了他這樣一排木樁。猶記得在劍網三80年代最初,五毒唐門強勢入主中原,花間萬花的DPS降到底,長久的讀條成了不可避免的硬傷。在一個25人團隊只帶一個萬花也許還是附帶驅散的離經萬花(治療)時,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在長安的門口,一練就是一整天。
即使寂寞,即使無聊,即使總是一個人。
也依然這樣走過了。
當時公會裏好多人都說,如果你把這些時間用來練一個五毒,雙修的時間都夠了。只可惜那時的自己,卻是頑固至死。
一入萬花谷,終身谷中人。他用自己的努力證實了這句話,其實并不是虛妄。即使只是游戲,也依然有着自己的堅持。
收招的最後一刻,離涯看向了角落裏的DPS數據——DPS21000。并不是極限,但在木樁之上已經足夠好了。
回過頭去,卻是看到表情複雜的風無,小軍爺一臉難以置信地望過來:“你的DPS……”
“怎麽?”不知道為什麽,一貫毫不在意他人想法的離涯竟是有些難得的緊張。
風無搖搖頭笑起來:“沒事,”目光誠懇無比地看向面前的花哥,風無的唇角上挑是個極為純淨的笑容:“離涯,你真的很犀利。”
并不是第一次被人誇犀利,事實上,在離涯把自己的手法徹底練上來在每次團隊本都穩坐前三的DPS時,公會裏好多人都曾這樣說過。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被風無看着用這樣誠懇的,認真的語氣說出來,那種感覺驀地有些許微妙。
離涯微微困窘地把頭偏開去:“還好,”看到風無已經換了一身傲血裝備切好了心法,花哥颔首示意他去木樁前:“來吧,試試。”
風無把長槍抽出來一身南皇倒是威武霸氣,只不過……盯着木樁看了半天,他弱弱地問了一聲:“那個啥,起手應該是什麽來的?”
離涯盯着風無看了三秒,徹底無力吐槽……
好在我們的大神離涯曾經做過團隊指揮,對于團隊裏每一個職業不說精通也算是了解不少。給風無小軍爺一番指點之後,哈士奇興高采烈地沖向了木樁……
衆所周知,哈士奇缺藍。在一套回藍系統也徹底用完以後,風無一個收勢停了下來,目光閃閃地看着離涯:“怎麽樣?”
離涯把DPS統計調出來,就見上面赫赫然——“風無 DPS9700.”
小軍爺一臉無辜地看離涯,就見離涯微微扶了扶額,已經連嘆氣都懶得來了:“算了,你還有什麽裝備,都給我看看。我給你搭配。”
風無點點頭一臉乖巧把PVE裝備全都得瑟出來,離涯一樣樣看,最後把一套混搭裝備丢出來,沉默半天方才問道:“兩傲血燭天四個290傲血散件,比你那一套南皇套裝好不少。你鐵牢怎麽樣,可以的話你切鐵牢心法傲血裝備,我治療你。”
風無老老實實地繼續大搖其頭,半天才反應過來重點——“你治療我?”
離涯的臉色都是黑的,沒再多說:“我離經心法還成,至少治療你應該沒什麽問題。你切傲血裝備能多點傷害,一般雙刷BOSS都是這麽個配置。”
小軍爺有點呆地點頭答應:“哦那好,對了,”将兜裏的手機掏出來在離涯面前晃了晃:“今天去學校辦事的時候黑子君說晚上六點要給我們踐行會,正好明天周末麽,所以據說黃濑君他們也過來。”
離涯點點頭不置可否,把裝備換回去換上平時的正常衣服擡手看表,一看時間已經是五點半便問道:“去哪裏?”
風無同樣湊過去看表,想了想便道:“我記得是那家漢堡店。”
“成,走吧。”離涯把門鎖好,出門就看到牆邊斜倚着的身影——木吉鐵平。
微微皺了皺眉,離涯走過去看人:“你真是劍網三的玩家?”
木吉鐵平的表情變了幾變,最後點點頭:“沒錯。”
沉默了片刻,離涯忽然挑了挑唇問道:“如果我們打贏了你,你會怎麽樣?”
木吉鐵平的表情忽然變得有點奇怪,深深地看了面前的離涯一眼:“回去從前的世界,或者永遠留在這裏,誰知道呢?不過……”木吉笑得似乎是有些別有深意,微微逼近了離涯一點,眉眼之間的弧度溫和,他開口這樣笑言道:“離涯你,似乎是很在意。如果這樣的話……”
那個笑容太過熟悉,以至于離涯有那麽一瞬的慌神。
可惜離涯還沒來得及想下去,眼前便橫了一個熟悉無比的身影,熟悉的溫度帶着自己後退一步,回過神來就見風無站在自己和“木吉鐵平”之間,語氣不善卻是帶着威懾之意:“別妄想利用別人的好意,順便說你還是好好呆在那個副本裏等我們吧,到處逛萬一被人誤傷了多不好。”
一路走過去直到漢堡店的招牌就在眼前了,離涯依然沉默着。
風無盯着離涯看了半晌,無奈地拉了拉離涯的胳膊示意他擡頭:“到了。”小軍爺的語氣較平日都要溫和幾分。
“嗯,”離涯沒有進去,只是微微挑挑眉看向旁側的風無笑意有點漫不經心:“他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風無跟着點頭:“嗯,我知道,默俟崖麽。不過他跟着一起穿過來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你別擔心哈。”
離涯微微搖了搖頭笑意輕飄飄的,有那麽點琢磨不定的意味:“默俟崖當初是陣營指揮,他之所以最後離開這個服,其實是因為我的原因。”
風無于是也不急着進去,修長的身形站的筆直,看向面前的離涯:“嗯。”
“他當時死了情緣,結果後來遇到了我玩的也不錯,就經常一起陣營攻防競技場什麽的,再後來,”離涯的語聲微微頓了頓方才說了下去:“我喜歡上了他。他知道以後就很少再一起打什麽,不過過了一段時間也就恢複了常态。再後來他的情緣回歸,在昆侖召集了一夥人對我開仇殺,他跑來幫我忙,結果在世界被刷屏刷到身敗名裂。再後來,指揮也當不成了,朋友也少了,最後他索性就轉服了。”
說到最後,離涯的語氣已經變回了那副古井無波的感覺。他看向風無,突然覺得自己面臨這一場審判,這場審判因着自己這一番話而來,但是他并不後悔。
半晌,風無看着離涯慢慢彎起唇角,他的目光純淨透徹,語氣溫溫和和:“我知道了,默俟崖就是個渣男,下次要是讓我遇見他,老子虐他一百遍。”
“啊?”離涯盯着風無目光狐疑,這話說起來怎麽感覺有哪裏邏輯不對。。。
風無的笑容勾的更大:“敢愛不敢承認算什麽東西,鬧出事情來就想着跑路,這種王八蛋最惡心了,離涯,你不會真是因為這麽個貨糾結了這麽久吧?!下次爺幫你虐他,爺別的不說,PVP至少還是拿得出手的。十萬人斬什麽的可不是我吹出來的!”
離涯心底的陰霾被這麽一攪合,倒是真的提不起興致了,有點好笑地盯着風無點頭:“對啊,殺我殺出來的。”
我們驕傲自滿的小軍爺這才後知後覺當時真是殺了離涯才有了這麽一出,忍不住嘴角就有點抽搐,“咳,那個啥,這不是緣分麽,所以我們就一起穿越了對吧對吧。”
離涯繼續不置可否點頭:“對啊,還得費盡千辛萬苦想怎麽穿回去,可真是孽緣啊。”
說完,再不理會被打擊到言語不能的小軍爺,離涯推門走了進去。
其實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這樣鬧過一通的自己,其實是保持着唇角上挑的弧度的。從內心而生的笑意,連掩飾都做不到。
風無,才是真正的光,讓人從心底沉溺的,無法逃離的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 【1】鐵牢:天策T心法,防禦高血厚不過傷害很低。
【2】傲血:DPS心法,傷害高防禦相對低。
【3】裝備等級:比如文中的290什麽的。。。比南皇燭天裝備等級高,但是沒有套裝屬性。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