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試探

5、

市丸銀離開的那一天,其實什麽都沒有告訴亂菊。

在那一夜之前,銀發的少年一切如常,連眉眼之間的戲谑弧度都是一點未改。可是亂菊也好,離涯和風無也罷,其實他們都已經知曉很多事情在那一瞬之間滄海桑田。

都改變了。

連同他們平靜的,溫溫的生活。

很多時候離涯會有一點幻覺,比如說當市丸銀一臉戲谑地笑望過來語聲玩味地開着玩笑,又或者是亂菊揪着自己的長頭發笑意俏皮,又或者是風無一邊笑哈哈一邊把傭金帶回來買東西的樣子……大抵是經歷了太多塵世變遷,所以忽然,就有點懷念的感覺。那種感覺溫和而美好,是家的溫暖。

很多時候,人們的鬥志往往都是在美好的生活中被打磨殆盡。比如現下的離涯,甚至有些時候,他會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沒什麽不好。沒有系統任務,沒有任何牽挂,只有面前這樣的,安和的生活。

只可惜……

生活依然在繼續。

不論是現實之中亦或是這個虛拟的世界,很多事情一概不盡如人意。

市丸銀去考真央這件事,其實離涯和風無多多少少是有點察覺的。畢竟劍網三不可能真的把他們這些人丢在這個世界棄之不理,所以劇情什麽的,總是要繼續下去的。

市丸銀走的那天,直到很晚都沒有回來。

亂菊在門口等了很久很久,直到離涯沉默着把亂菊拉回屋裏,努力對她微笑,溫溫和和:“亂菊,銀會回來的。”

金發的小姑娘回過頭來,笑意有點淡,她只是淡淡地說着,沒有怨怼沒有不甘:“銀每次留給我的,都是他的背影,”略略提起唇角,小姑娘望過來,聲線并不高卻是無比篤定:“我會追上去的……”即使明知道你從來不曾停下腳步來等等我,我還是會努力追上去的。

銀,總有一天,我要學着和你比肩。站在同等的高度上,看着同樣的風景,然後告訴你,這些年以來,我有多麽喜歡這樣的你。

離涯看着亂菊,不知道為何就想起來曾經看死神的時候,藍染曾經道過的話:“憧憬,是離理解最遙遠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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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亂菊對市丸銀的感情,不只是憧憬。

也許現下她還不能理解他默默的犧牲,他驟然的離去,但終有一天,她會明白這一切的始末,壯烈而悲傷。而只是但願那一刻,還不是太晚。

而此時,他只是輕輕摸了摸亂菊的頭,笑意依舊是屬于花哥的溫爾:“亂菊去睡吧,銀會回來的。”

亂菊沒有說話,只是看過來點了點頭,卻是難得的乖順模樣。

離涯安撫好了亂菊,便是向着另一個方向看過去,風無抱着雙臂站在門旁,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離涯有點訝然:“怎麽?”

風無把花哥拽出去,關上大門映着月色,眸子竟是驚人的亮度,半晌方才嘆息一句:“你騙亂菊……”

“我沒有……”離涯盯着風無看了半晌方才說道,搖搖頭笑道:“你不懂得,市丸銀,有他自己的苦衷,他這個人太過倔強,很多事情不願意說出來讓別人分擔,所以造成的誤解也很正常。他和藍染接觸,是為了拿到亂菊缺失的靈魂……”

小軍爺微微沉默,手裏的天策長槍鑰匙墜重又恢複了小小的模樣,捏在手裏并不顯眼,風無捏在手裏一點點把玩着,感覺尖端一點點紮着自己的手指,微微的刺痛感:“我知道了。”

很多時候,隐瞞是為了保護,欺騙亦然。

這種感覺還真的是很微妙。

而這一夜,無眠的人其實不僅僅是離涯和風無。

在遙遠的屍魂界裏,藍染惣右介微微仰起頭來,看地獄蝶緩緩停在指尖,閉上眼,聽到彼端的聲線——

半晌,藍染輕笑一聲:“哦?靈壓極高建議跳級麽……果然我不曾看錯你,市丸銀,願你能成為我之利器,真正給敵那致命一擊。”

慢慢将眼睛摘下,眸色依然溫爾,是屬于藍染惣右介的樣子。

只是很多東西永遠藏在面具之下,不曾露出分毫。

于是……

市丸銀進入真央,正在努力跳級中。

亂菊開始在風無的指導下彙聚靈力,看上去進步也是飛快的。

而風無自己在各路大路小路賺着傭金,較當初市丸銀也是只多不少,而且風無的名聲也是一天比一天大起來。好在風無這人為人比較低調,倒還沒有跑上門來尋仇的。

只剩下一個離涯……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幹嘛。之前和風無一起出去想賺傭金,後來發現機動性太差靈壓太低在這裏其實光靠花間心法打怪倒是不太适合。

于是……離涯去醫館了。

離經心法本來就是治療,在醫館的話相對還能發揮出一點優勢。握針毫針什麽的本來就是網游類似外挂一樣的系統,怎麽看上去都比那些四番隊的醫官更有優勢一些。

于是,離涯心安理得地跑到醫館去做工了。雖然離經心法打擊感不行吧,不過至少看上去,鋒針什麽的簡直就是神技啊!在成功拯救了好幾個瀕危患者之後,離涯很成功地,出名了。

當四番隊隊長親自找到醫館的時候,離涯正在和一個病患作鬥争。鬥争的內容是——

“紮一針就滿血複活了。”這是淡定的離涯。

血條基本空掉的病患幾乎要哭了地盯着離涯手裏淡定拿着的長針,嗫嚅一聲:“我不想紮……”

離涯大惑不解:“真的一針就可以了。”

……你确定不是一針我就挂了麽?!病患盯着離涯手裏長長的針,覺得第一次見到這麽可怕的醫生這麽可怕的治療方法!幾乎是瞪着眼求饒地看過去,卻看到離涯正攤攤手慢騰騰站起來,一頭墨發長長墜下,一邊給他挂了個握針(每3秒加一點氣血值)保命一邊和旁人談笑風生:“哎呀呀,現在病人怕打針,可真是麻煩呢。”

卯之花八千流聽到這話幾乎笑出聲來,不過還是很快保持了自己平淡的神色慢慢走過來笑意溫爾:“你就是陌上離涯?”

離涯停下手裏的動作,還算有良心地把毫針也給了出去,方才回頭看過來:“你是……”好吧其實花哥第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看上去溫爾無比的知心姐姐就是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只是——不管怎麽樣,現在說出口來應該不是什麽好事情。

離涯保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則,盡量一臉不解地看過去。

好在卯之花烈也習慣了這裏諸人對于靜靈庭倒是也不甚熟悉,只是微笑着繼續說道:“我是靜靈庭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近來聽說醫館裏多了個起死回生救死扶傷的醫官,忍不住過來看看。”

花哥慢慢将手中的筆放了下去,眉眼之間并不見任何不愉,只是淡淡望過去問道,表情也是不卑不亢的意思:“請問,隊長大人可是有何要事?”

卯之花烈曾經的那些事情,他比誰都清楚。老實說,當初看死神的時候,并不曾對于這個人有多少印象,以至于現下想起來竟只剩下一個這是第一代劍八的事情。

深不可測,便是唯一的定義。

所以離涯在對這人說話的時候,語氣還是極為平淡小心的。

靜靈庭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逐自己的執着,誰都不曾真正放棄過自己的所思所想。饒是看上去最最随和的浮竹十四郎,心中的執念卻也怕是比誰都多那麽幾分罷了。

卯之花烈的想法他大抵猜得到一點,于是也就愈加小心謹慎。

離涯輸不起,他比誰都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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