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浮生
8、
“明天去流魂街麽？”離涯問着爬窗而來的不速之客，他已經很習慣風無這人神出鬼沒的節奏了。
正坐在桌邊長腿一晃一晃的風無微微偏過頭來蹙眉問道：“明天可能不行，五番隊要開會，時間還沒定。而且那個坑爹的任務還得完成啊。”
離涯點點頭表示理解，來了屍魂界這麽長時間別的沒記住，就是記住了時不時就來個會這個詭異的節奏。不過……流魂街麽？好久沒有回去，還真是，有點想念啊……想到這裏離涯說道：“明天我自己過去，下次有空再一起。”
小軍爺點點頭，畢竟又不是女兒家什麽事情都要黏在一起，很多時候這種事小軍爺表示還是無所謂的
這是昨日的對話，于是……
離涯一個人出現在流魂街，手裏拿着瀞靈廷拿出來的一些畫報，原諒我們的花哥實在不知道到底有什麽東西可以拿出來讓小亂菊微微期待那麽一點點的。
不過……在第三十七區轉了好幾圈，離涯覺得自己真的不是一個路癡，可是當年他們居住過那麽久的房子也就真真實實地不存在了。好像恍惚一場大夢，一夢南柯。而今卻是什麽都不剩下了。
花哥沒有穿死霸裝，一身南皇穿在身上溫文爾雅，站定在原本是他們的家的地方沉默良久，終究還是轉到旁邊一家店裏，店裏的老板卻是老相熟了，早時經常一起聊天侃大山，當然侃大山什麽的一般都是風無來負責就是了。
“竹木，我原來住的那家，亂菊搬走了麽？”離涯坐在吧臺的位置問道。
“離涯？！你回來了。”竹木倒了一杯清酒遞過來，在這個地方本來很少有人對食物有多少渴求，大多數人到底還是沒有靈力的普通人，食物這個東西早就失去了它的意義，只不過竹木倒還有些靈力，味蕾又是極為挑剔，對于食物的執着讓人難以想象。這時一身日本老式和服穿在身上，晃晃蕩蕩地往離涯面前一坐，細細打量半晌問道：“你們去瀞靈廷了？”
離涯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想晃過去這個問題：“呃，你想多了。”
竹木的表情稍微嚴肅了一點，将自己面前的清酒一口喝了一半，竟是毫不知味一般，臉色有點發紅：“你不用瞞我，之前亂菊來問過我你們是不是都走了。你自己說，你們走的時候給小妮子說什麽了。”
花哥微微一怔，走之前說什麽了？無非就是……之後我們還會回來的之類的。
看着離涯無言，竹木大抵也猜得出來，便難得輕薄冷性地一笑，頗有點勘破的意味：“兄弟，這流魂街都是這樣，湊成一家就當家人，只是真的當彼此家人的也不多。我當年以為……”
以為什麽呢？他把杯中之物一口飲盡，浮生一世，誰會為誰停留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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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微微垂下眸子笑道：“你能回來已經很好了，亂菊走了，她說去考真央，大概不過多久就會和你們在瀞靈廷遇上。走吧……走吧。”
難得的正當壯年的掌櫃，而今竟也是有那麽點癡魔的模樣。
想是看了太多紅塵中人離恨或是長別，到底還是看不破。離涯微微皺皺眉，素來不喜清酒的滋味卻也是微哂一口，眉眼微微蹙起來将杯盞放回原處低聲竟似嘆道：“我還會回來的，這聲色之物你倒是少飲一些為妙。”
說完竟也毫不回頭地離開，本就是如此，又能如何？
人間三千苦短，多情本為癡妄。
離涯本就是來找亂菊的，而今亂菊不見了倒也真不知還有何去處。離涯站在三十七區唯一一條河邊呆了半晌，然後把手中的東西分給了旁邊含着糖果的孩子。孩子看了看，不多時親人尋來，來歷不明的輕飄飄的畫紙飛在空中也是不知所蹤了。
離涯也不看也不辯，只是覺得當年那個掌櫃竹木的話飄在心底卻也有了點沉甸甸的味道。這是怎麽了……他在心底哂笑一聲，來了這個世界以後，竟是連心防都被人生生破開，很多情緒一旦紮根發芽，便是再無控制之力。
這樣想着，他慢慢走回去，路過瀞靈廷西門的時候看着大個子把門緩緩放下來，隔絕開外面一切的世界。
亂菊還那麽小，卻因為他們，而必須一個人前行了。
所謂時光……不過是逼着人變成一個人罷了。
待到風無來的時候，離涯正在百無聊賴地練習鬼道。他最近總是往十二番隊跑，倒是學來了一些比如說在室內練習鬼道之類的好訣竅，所以當風無來的時候看到離涯在室內各種打擊動作被糊了個正着。
離涯收了手上的動作，也不再繼續鬼道的吟唱，跑了一天聲線有點憊懶：“怎麽？”
“五番隊第三席死了。”風無這樣說着，眉毛微微蹙起來，“我覺得和你說的有點不一樣……”
肯定不一樣啊！離涯微微撫了撫額：“我記得當時說的是市丸銀畢業了以後殺的五番隊三席來的。”
風無認認真真分析：“那這是非自然死亡？或者是……掉下山澗摔死了？”
離涯忍了半天沒忍住到底還是伸出手去戳了戳風無的頭：“用腦子想想，這不是全息劍網三。”
——蝴蝶效應。
穿越帶來的蝴蝶效應是，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很多事情被改變了。有可能是亂菊離開了原本的住所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亦可能是劇情一切提前這種影響一切主線支線的大事。
因着這兩人的參與，而發生的滄海桑田的變化。
風無糾結半天突然想起一個無比嚴肅的問題：“啊不對等等……如果這麽說，是不是市丸銀即将來五番隊任三席？那我要和他大戰三百回合麽！！！”
花哥覺得……第一次，風無料事如神了。
如果這麽下去，劇情倒真的還有可能狗血至此。
對了，風無拍拍腦門突然想起一個大事情來：“今天一番隊隊長召集隊長會議了，下周會在不同番隊分別挑選死神會去真央啊，教課一個學期。”
啊哈？離涯只覺得深深無奈……這你妹的都提前了？！
“你要去麽？”風無說完，還沒來得及等離涯答話便是挑挑眉自顧自答道：“算了，你要不去就不是你了。對了，今天去流魂街，覺得怎麽樣？”
“……沒什麽，”離涯想了想倒還真的将自己的所見一五一十地坦誠出來：“亂菊出走了。”
“哈？！”風無蹙起眉來，難得可貴地沒有犯二，卻是很敏銳地問道：“是不是我們的離開讓亂菊不适應了？”
離涯微微有些奇怪地看了風無一眼：“你居然能想到，還真是不容易……”
風無下意識撓撓頭，哂笑一聲：“女孩子麽，很正常。我前女友也是，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氣半天。習慣了就好習慣了就好……”
花哥也不急也不惱，只是帶着微微有點嘲弄的神色笑了一聲，那語氣竟是有點調笑的意味：“呦，看來我們的小軍爺是稱得上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了。”
好在現下離涯和這人相處久了，臉色都是半點不變，伸出手去将手指墊在花哥臉頰之下輕勾，笑容裏就多了三分調戲意味：“可不是，只可惜最後栽在你這朵家花手上了啊。”
離涯終究面皮太薄，盯着風無不到半晌敗下陣來，堪堪偏過頭去：“……無聊。”那語氣也是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了。
風無見好就收，将手收回來笑意漸深，心情卻是甚好：“于是……你覺得亂菊能去哪裏了呢？”
花哥将适才拿開的茶杯又撥了回來，放在唇邊草草試了試溫度便是問道：“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亂菊并不像被我們找到，”沉默了一會，離涯此番的語氣有點無奈，“小丫頭真記仇。”
“亂菊不會有事的，”風無下意識地想伸手摸摸離涯的頭發，黑長直的誘惑不是一般一點的，只可惜這也只是想想而已，忍住唇角微微的抽搐，他下意識地想把話題轉回正經：“嗯，這孩子比誰都通透，放心吧。”
離涯的眉宇微微舒緩了幾分換了一個比較放松的姿勢輕笑道：“誰告訴你我不放心了，多此一舉。”臉上的表情，卻分明是放下了什麽的意味。
風無沉默地笑笑，對于這般口是心非的架勢已經習慣成自然以至于全然不打算說什麽了。
而就是這樣，趕赴真央的日子到底還是到來了。
其實對于見到市丸銀這件事，離涯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明明殺了五番隊三席的人就是那個一臉毫不在意面相涼薄的少年，但不知道為何離涯就是會覺得心底隐隐有些不适，這種感覺太過微妙，以至于在卯之花烈問起隊伍裏最閑的這人要不要去真央的時候，離涯還切實地愣了一愣，而後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于是很自然地……被丢到真央來了。
當一番隊隊長山本元柳斎重國盯着這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離涯問道能教授什麽的時候，離涯糾結半天說了一句：“瞬步吧……”最近往十二番隊跑的愈發頻繁，于是被二番隊隊長黑貓大人追多了瞬步也就練出來了，想起來倒也應該去道個謝才對。
本來麽，山本元柳斎重國也沒有多麽指望面前這個一看就是四番隊的書生教什麽，畢竟離涯的靈壓實在是太不起眼了，所以很自然地在高手如雲的這裏被忽略了。不過瞬步的話倒應該無所謂，山本總隊長點了頭，于是這件事也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下來。
這次來真央教學，到底也是總隊長一聲令下，于是倒也有好幾個番隊給足了面子，四番隊的陌上離涯，五番隊的風無，六番隊的朽木蒼純，九番隊的久南白，十二番隊的猿柿日世裏還有十三番隊的志波海燕。
總而言之，陣容還是很龐大的。
而這裏面，有太多熟悉的名字，風無大抵還無所謂，只可惜離涯倒算是将死神徹底看了個全，于是便多了更多不為人知的嘆息。
最終名單分派下來，離涯負責瞬步，風無負責劍道，朽木蒼純教授縛道并且兼任總監督，久南白負責白打，猿柿日世裏負責鬼道，最後是志波海燕，這人大抵是因為人緣太好，于是直接被分派了副監督的職責。
當然任務分派下來志波海燕首先笑嘻嘻提出質疑：“哎呀呀，我也想負責一個專門的項目啊，這樣子的話再進入番隊的孩子要和我不貼近了……”
“小海燕不要抱怨啦……”久南白嘟着嘴趴在面前的桌子上，眼鏡卡在頭頂卻是有些晃晃悠悠的，“白打什麽的我才是真的不擅長好吧。”
“是麽是麽，”日世裏在一旁微微晃着腳冷嘲熱諷：“那之前是誰一邊叫着我小日日一邊對我各種飛踢啊。”
久南白微微嘟起的臉頰立即癟了下去，一咕嚕跑到地上開始打滾便是狠狠指控：“小日日你不能掀我的底啊！小西說如果這次畢業生沒人來九番隊要找我算賬的……”
“哦，那正好，我也想找你算賬來的。”猿柿日世裏輕笑一聲，從凳子上跳下去毫無負罪感地踩了滾來滾去的久南白一腳，一個瞬步跑掉了。
久南白一個閃躲沒躲開生生受了一腳整個人都散發着各種哀怨的氣息，一邊轉過頭來看着旁邊始終笑意溫和的朽木蒼純，語氣就鄭重了幾分，一個骨碌爬起來看着朽木家這位笑意溫爾絲毫不似朽木銀鈴般肅穆的男子，一向嗲嗲賣萌的語氣都變得沉穩幾分：“朽木副隊長最近身體還好嗎？”
朽木蒼純的臉色本是微微泛白，聞言木槿色的眼眸掠過一絲溫爾，唇角輕輕挑起的笑容卻是暖意十分的，聲線亦是沉着溫文：“無妨，近來亦是好多了。多謝久南副隊長。”
如是，卻是一派和樂。離涯微微偏過頭去，看到身後風無投過來的輕笑，眉眼之間忍不住也就挂上了清淺的笑意。
即便明知這一切或許只是一場虛幻，卻依然願意為這一刻賦以最最真切的微笑。多麽有幸，此生終于可以親眼得見你們如此安好。
不枉往生曾經為你們這般嘆息或是沉吟感慨。
突然覺得劍網三的副本到底也是有其好處的，至少可以看到曾經的你們，如此鮮明而熱烈地在這裏寫過你們自己的故事。
無關劇情，卻是彌足真切。
作者有話要說： 更全，今天溜達上來看到雲皇親的地雷……突然覺得最近好受寵若驚~~~~(>_<)~~~~
謝謝親O(∩_∩)O~會繼續加油的！
最近非劇情有點多。。。下章開始果斷劇情了。。。TA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