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攤牌

縱使都在真央,見面的機會倒也不算多。離涯倒是先見到了市丸銀,彼時面色微微蒼白的少年已是成長多了的模樣,頗有了些許這人入了三番隊以後的模樣。這樣的一個市丸銀,讓離涯打好的腹稿突然也就沒了着落,空蕩蕩地卡着半下不下,有那麽點難受。倒是市丸銀看了看離涯身上松松垮垮披着的番隊服裝笑了笑,還是那副沒正經的樣子:“哎呀呀,教官好。”

離涯想好的話這下徹底被打擊沒了,索性也就攤了攤手自暴自棄地決定随緣:“阿銀最近怎麽樣?”

市丸銀向前走了那麽幾步,笑得眉眼彎彎:“不好啊,”頓了頓方才說了下去:“之前剛看到風無也是教官,轉個頭就看到離涯也成了教官,我還在這裏當學生,心裏不平吶。”

離涯倒是被鬧了個哭笑不得,這個一向以天才著稱的家夥裝什麽,要畢業還不是這一年之間的事情!和着市丸銀一起慢慢地往真央教學樓北面的一片桃花林,一邊慢悠悠似是不經心地問道:“阿銀在真央覺得怎麽樣?”

銀發的少年也就跟着一晃一晃地往桃花林走,微長的發絲垂下來卻是多了三分恍惚,唇邊的笑意加深幾許:“嘛,馬馬虎虎。”大抵是因着這條路人煙杳杳的緣故,市丸銀的語聲多了三分譏嘲:“他們能教的,也不過如此而已。”

離涯微微一怔,印象中市丸銀這般鋒芒畢露的樣子也就是在藍染面前罷了,沒想到今朝竟是讓自己撞上一次。很少與人打機鋒,離涯忽然覺得自己很欠缺這方面的才能,比如此刻,他根本看不出市丸銀是什麽意思——

是相信,或是試探。

全然不知。

好在花哥也就是略略怔了那麽一瞬便也恢複了原本的模樣,順着自己的話鋒便也就說了下去:“我前番聽說了,阿銀可能會在一年內畢業。”

“只是謠傳,”市丸銀微微哼了一聲,伸手接過一片輕飄飄的桃花,撚在指間化作暗粉色的汁液,他眉眼依然微眯着笑道:“總之,這裏的人還真是頑固的很吶。”

那一句話裏,有了多少嘆息的意味。離涯忽然覺得自己有那麽點把握不住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因着這語氣的蠱惑,一向一切随心的離涯微微閉了閉眼淡淡問道:“阿銀,為什麽這麽着急呢?”

明明離涯以為他會看到市丸銀薄怒或是被觸動的模樣,但事實上,市丸銀只是微微挑挑眉笑意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手裏暗粉色的汁液已然散去徒留一縷幽香罷了,他開口一字字笑道:“為什麽着急?自然是因為……這裏很無聊啊。”

很無聊,所以自然要趕緊畢業趕緊去瀞靈廷,看看那些伸手翻雲覆雨的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饒是此生傾覆也要完成的事情就在那裏,那麽……當然很着急啊。

離涯盯着市丸銀看了一會,忽然覺得有點無奈。

有些事,有些命數輪回縱使早已明晰複又如何?依舊是把持不住的一切,轉輪一天天不受控制地旋轉。他們終究不是神。

Advertisement

那天見到風無的時候,風無的表情很難看,他說:“出事了。”

離涯下意識地想起被虛化的隊長們,複又後知後覺這些人現下還在真央,藍染縱使喪心病狂到底還有理智,不可能真的沖到真央來對各位隊長怎麽樣,估計今天自己也是想太多導致精神有點錯亂,離涯伸出手來揉揉太陽穴,只覺得最近有些操勞過度,和前些日子還真是雲泥之別,一邊問道:“怎麽了?”

“朽木副隊長病倒了。”風無這樣說着,“怎麽說呢,卯之花隊長已經過來了,你回來遲了,一起去吧。”

“怎麽病的?”離涯下意識地擡眼望過去,記憶裏死神劇情裏其實并沒有這麽一號人物,原是設定書裏白哉的父親,同朽木白哉或是現任家主朽木銀鈴卻是全然不同的性子,難為在那麽一個冰山似的家庭裏面能成為這樣一個溫柔的男子。不管怎麽說,離涯對朽木銀鈴還是挺有好感的。

風無和着離涯一起急急忙忙往彼處趕,臉色也有點不好看:“不知道,不過據說是因為他本身身體不太好,今天現世出了點小問題出去處理了一趟回來受了傷,現在昏迷了。”

現世出了什麽問題至于讓副隊長級別的人不在真央教學跑去現世處理?離涯微微蹙眉,短時間卻也想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待到這兩個人沖過去以後,看到卯之花烈剛剛收了手勢,望過來的眼神帶了點責備:“陌上七席,你之前去哪裏了?”

離涯先是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朽木蒼純,看上去雖是仍舊羸弱的很,但怎麽說都應是沒有太多危險了才是,便也放了大半心來:“适才有學生問問題,結果就耽擱了收訊。”

卯之花烈知這人素來不曾說謊,好在此番也不曾釀成大禍便也轉過頭去不再追究。離涯見狀也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擡起手來想要揮筆給床上的人套一個春泥護花(萬花回血保護技能),剛剛擡起的手卻是驟然被旁邊的風無不動聲色地抓了過去,離涯微微一怔偏過頭去就看到風無微微對自己搖了搖頭。雖然不明所以,但是離涯還是很自然地把手放了下去。

朽木蒼純眼見着還有一陣方才能醒來,離涯他們左右也無事,也就被四番隊隊長“客客氣氣”地黑着一張臉清了出去。

好在這兩人看到朽木蒼純已然脫離生命危險也是不再在意其他,入夜後的真央極幽靜,風無跟着離涯一前一後往回走回寝室,也才敢說到适才那一幕——

“剛才藍染也在場,”風無說的這話離涯也知道,他被風無抓住的一瞬間也就發覺了這個角落裏的人,不聲不響,存在感不高。頓了頓,風無說的理直氣壯:“我不想讓他知道你會那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哦……”離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畢竟自己當初在流魂街都能被卯之花烈找上門來,藍染要是真有心打聽,什麽都瞞不住。

風無小軍爺頓了頓:“家花……你不要和藍染走太近。”那語氣百轉千回,帶着點婉轉的感覺。

離涯被叫的一抖,卻也索性像是戲谑一樣笑道:“你管得倒是寬。”

風無這次還是當真理直氣壯:“哈……那當然,你是我哥們啊。”

“哦?”不知道為什麽,适才還好好的離涯臉色微微冷了下來,只可惜此時的風無完全發揮了粗線條的本質,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似是全然未覺地說了下去:“為兄弟兩肋插刀懂麽!”

離涯沉默良久,忽然覺得有點沒意思,他極低極低地笑了一下,那笑意竟是微微有些決絕,墨發三千的男子早就不是彼時劍網裏的裝扮,長發束在腦後卻是更顯三分書生溫爾意味。離涯就那樣低低地笑着,然後轉過頭去站定,對風無一字一字說:“我不懂。”

看到小軍爺眼中一閃而逝的情緒,離涯的語氣決絕有種不管不顧的意味,閉了閉眼他說了下去:“你聽好了風無,我從未把你當過兄弟。我把你當成……”

風無驀地僵住,看着離涯一點點靠近,眉眼之間百轉千回卻最是潋滟,面前再熟悉不過的人就這麽看着自己,卻竟似是受了蠱惑一般慢慢把唇覆了上去

——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

卻瞬間道破了一切。

小軍爺怔了半晌,反應過來以後卻是倉皇後退了幾步,腳步踉跄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般抹了抹唇畔似乎想把那點輕巧的溫度全數抹去,連語氣都有點不受控制地發着顫:“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離涯你沒喝多吧啊啊哈哈……”

連玩笑都是這麽勉強。

花哥沉默地看着面前難得如此極度失态的小軍爺,那目光極其幽深,似乎想把眼前的人深深銘刻下來的那種看法。

過了好久,離涯便也極慢地後退了一步,然後輕輕笑了起來,那笑容挂在臉上卻有三分慘淡的感覺,再沒了适才那種傾盡風華的意味。半晌離涯的語聲淡淡傳來:“我懂了。是我想多了,你以後離我遠點就是。夜深了,睡吧。”

退後一步,再退後一步,控制住自己落荒而逃的狼狽,然後轉過身去,一步步走了出去。

其實離開這樣好的你,或許也沒有想象中錐心噬骨的那麽難。

一片死寂之中,風無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那個極為重要的人就這樣一步步走出去,忽然發覺這幾日不注意,離涯似是又瘦了,近乎可以看見死霸裝裏單薄刻骨的骨骼。他看着房門在眼前被徹底關上,适才暧昧的溫度幾乎是在剎那間消散,半晌,小軍爺輕輕捂住臉,那點單薄的笑意竟似是再也挂不住一般,胸腔之中驟然燃燒起來的疼痛徹骨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呢?

在逃避的,盡力想要逃離的,到底又是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好像不夠虐,作者被PIA飛……直男掰彎不容易,自己心理那關過不去你們懂得。

迄今為止風無對離涯真是有好感,但是作為一個直男……他很努力地把這好感當做哥們之間的關懷~~~~(>_<)~~~~

這下有的磨了。你們懂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