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公主抱◎

家裏來了客人的事情, 許琮升和呂珍媛早就知道,畢竟再分開住,也是在一個院子裏, 進進出出一些陌生面孔, 還是很好發現的。

只是上班回來的許雅雅不知道來的是誰, 但聽爸媽描述後,她覺得可能是那個什麽陸總,便偷偷跑去許老太太那邊偷看了下。

認出果然是陸令詞,她連忙跑回家裏告狀,“爸, 那個男的就是上次打高爾夫欺負我的人!他跟許慕之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兩人聯合起來欺負我!”

“什麽?就是這個人欺負你的?”呂珍媛當即拉下臉。

許雅雅委屈的點頭:“是啊媽,上次我可慘了, 你也看到了的, 許慕之她又扇我臉, 我都不知道被她打多少次了, 爸媽你們都沒打過我, 可她卻老是打我,現在她找的這個男人也壞得很, 還把我列入黑名單!”

許琮升不好介入兩個女兒之間的事情, 不過這個陌生男人他覺得自己還是有資格說道兩句的,當即沉下臉問:“聽你這意思,這個男的喜歡之之?在追之之?”

許雅雅不甘不願的承認,“對啊,一看就看得出來,上次打高爾夫兩人暧昧得很, 為了讨許慕之歡心, 還可勁的欺負我呢!呸!沒素質的男人!”

她罵罵咧咧的, 主要內容其實是在說許慕之壞,但許琮升聽在耳裏,則覺得這男人品性不怎麽樣,他皺眉說:“連女生都欺負,看來這男的不怎麽樣,這種人,怎麽能跟之之在一起,我不同意!”

呂珍媛聽出老公話裏的意思,轉了轉眼珠,順着說:“是啊,雖然說那個男的可能是因為許慕之的原因才對我家雅雅做出那種不禮貌的事,但這也側面說明他有點小氣,這樣的人,的确配不上之之。”

“是啊,之之怎麽跟這種人來往,還有媽也是,都邀請來家裏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平時也就算了,但這種交往的事情,我這個父親難道沒資格知道嗎?”許琮升自诩身份,有些不悅,他希望之之能找個完美的男人,而不是品行不好的。

“爸,你可得了吧,許慕之要交往什麽男的,你管得了?”許雅雅不爽的撇嘴打擊,她覺得她爸非常天真,許慕之可不是只恨她跟母親,還恨他恨得很。

“平時的确是管不了,我也不好管,可這種事我覺得我還是要管一管的,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不能讓之之吃虧了。”許琮升滿臉的關心擔憂。

他從沙發上站起,想要過去許老太太那邊。

呂珍媛忙站起攔住他:“老公,馬上要吃晚飯了,你還是別這時候去,萬一惹怒了之之,平白弄得大家臉面都不好看,還是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借着散步的借口,過去瞅瞅吧?”

許琮升拉着臉想了想,覺得妻子說得有道理,他貿然過去,反倒容易起反效果,還是要圓滑一些好,那就一會兒吃完飯過去看看,他親自會會那個男的,要是德行不好,他趁機勸勸之之。

許慕之和陸令詞吃完飯,她單獨帶着他去家裏的院子裏逛。

暮色籠罩天際,稀疏的星子散布在四面八方,兩人踩着自己的影子,借着月輝和路燈慢慢的走。

“陸先生上次來好像連車都沒下。”許慕之回憶起第一次陸令詞送自己回家的場景。

“是啊,那時候許小姐還很防備我。”陸令詞玩笑的開口,眉眼很溫和。

許慕之看他一眼,情不自禁的揚起一絲笑:“時間過得真快啊,好像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

“是啊,我們之間也變了很多,沒想到和許小姐在你家院子裏散步會這麽快發生。”陸令詞也有些感慨。

“陸先生這是在說我們家很容易進嗎?”許慕之駐足,天鵝頸稍稍昂起,雙手交疊環在腹前,矜貴又優雅。

陸令詞随她停下,眼尾低垂,深邃的看着她:“當然不是,對許小姐,我從來沒有把握。”

“這話我可不信,陸先生總是弄得我啞口無言。”許慕之順着這個話題繼續深入,這正是她今晚要跟陸令詞談的問題。

陸令詞也知道她想聊什麽,說話愈發直白起來,目光灼灼的從她臉上一寸寸游弋,“的确是沒有把握,但有執着,可能是工作關系,我這個人目标感會很強烈,不過除去工作,我生活中其實是一個沒夢想沒動力的人,平時都是沈熠他們拉着我出去玩,我基本是可有可無,這種頹然的空茫感我過了三十年,直到我遇見許小姐你。”

這番話無異于表白。

許慕之心跳又不安分起來,原來喜歡一個人會這樣的情不自禁,他不過是說點情話而已,她竟然會控制不住的欣喜雀躍,還會控制不住的覺得羞澀耳燙。

是她體內的多巴胺在分泌嗎?許慕之佩服自己還能想到醫學問題上,“陸先生我……”

許慕之準備切入正題,這時,許琮升的聲音強勢的插/進來。

“之之,你也在院子裏散步呢?吃完晚飯了?”寒暄的話語透着幾分畏縮和忐忑。

許慕之柔和的眉眼瞬間凝上一層寒霜。

陸令詞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心裏泛起名為心疼的情緒,他和許慕之一起看向來人。

不止許琮升,還有呂珍媛,兩人似乎也是吃完飯出來散步的。

許琮升一對上許慕之的眼,就有些心虛的斂眸避開,但想到女兒的幸福問題,他還是鼓起勇氣靠近,讓妻子在原地等待,他走過去,“之之,這位是?”

他假裝不知道的比了下陸令詞,想要讓許慕之介紹。

許慕之根本不想搭理他,冷漠道:“跟你有關系嗎?”

許琮升臉色讪讪:“那個……之之,你別這樣,爸爸只是關心你。”

“是嗎?”許慕之淡淡一句,下一刻,話風陡轉:“可我只覺得惡心。”

許琮升胸口一堵,眼眶難受的發紅:“之之,爸爸求你別這樣,我只是想要關心一下你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客人在這呢,你确定要這樣?”許慕之嫌惡的擰眉。

“之之,爸爸就是想跟你說幾句話,就幾句,咱們借一步說話可以嗎?”許琮升卑微的請求。

這要是放在平時,許慕之根本不會給他機會,但今天陸令詞在這,她不好把場面弄得太難看,不然叫客人不自在,便沉思片刻,勉為其難同意了,“速度快點,我沒太多時間給你。”

她抱歉的對陸令詞颔首:“陸先生,請稍等一下。”

陸令詞已經看出她和許琮升之間的關系很僵硬,內裏擔心,面上尊重道:“好,你先去聊。”

許慕之帶着許琮升走遠,确保附近的人都聽不到,淡漠催促,“想說什麽快說。”

許琮升知道許慕之對他的耐心有限,就跳過了寒暄關心,直接道:“之之,那位陸先生是不是在追你啊?”

許慕之撩動眼皮盯他,眸底的光戒備又充滿探究:“跟你有關系嗎?”

許琮升苦澀一笑:“之之,我知道你讨厭我,但爸爸心裏總歸是愛你的,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爸爸經常把你抱在脖子上嗎,那時候你可喜歡騎着我的脖子喊架架架了,那時候的你啊……”

“如果你叫我過來就是說這些的,那就不必說了。”許慕之沉聲打斷:“過去于我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許慕之銳利的盯着許琮升:“我媽三十二歲就死了。”

許琮升身體狠狠一晃,像是經受了什麽看不見的重擊,臉色煞白,唇瓣抖動得厲害:“之之……我……”

“看來你的确是沒事找事,那就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許慕之提步欲走。

許琮升連忙擡手擋住:“之之,我不說以前了,你別急着走。”

他焦急的皺緊眉頭,餘光瞥一眼一旁的陸令詞,咬咬牙,一鼓作氣道:“之之,我聽你妹妹說了些那位陸先生的事情,我感覺那位陸先生不适合你,你一直沒談過戀愛,可能不會看男人,這談戀愛啊,你別光看男人的外表,還要看他的人品,不要被一些虛無的東西所蒙蔽。”

許慕之聽完許琮升的話,跟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真是可笑,你這樣的人竟然還能來評價別的男性?”

許琮升面色一窘,脊梁骨都不自禁的彎了一點,在大女兒面前,他一直有些擡不起頭:“之之,我知道我自己沒什麽特別大的本事,對你也沒盡到父親的責任,但是,我心裏是希望你好的,我希望你找個又有能力又有人品的人,而不是……”

“而不是什麽?”許慕之冷笑:“而不是陸先生那樣的人?可陸先生是什麽樣的人,你這個只聽了一面之詞的人,難不成比我還了解?許琮升,你怎麽活了這麽大歲數還那麽天真?你以為你是誰啊?我許慕之什麽時候要你來給我把關了?我看你就是每天無所事事,非要在我面前找點存在感,真當你還是我爸啊?我告訴你,在我媽死的那一刻,我爸也跟着死了!”

最後一句,許慕之聲音陡然拔高,明顯是動了怒。

陸令詞和呂珍媛都聽到了,兩人神色各異的看過來,尤其是陸令詞,滿目擔心。

許琮升第一次聽到許慕之說當他死了的話,他瞬間心痛到無以複加,兩行淚落下,眼角的皺紋遍布歲月的痕跡:“之之,你要怎樣才可以原諒我?”

“我媽活過來,我就原諒你,你辦得到嗎?”許慕之冷冷的盯着許琮升,他悲痛往後踉跄。

許慕之深呼吸一口氣,壓下自己不該波動的內心,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別對我的事指手畫腳,你不配。還有,陸先生不止相貌出衆,人品也很出衆,少拿你們那些小人心思來揣測他,也不嫌上不了臺面!”

這一番話,她故意提高音量,确保呂珍媛能聽到,當然,陸令詞也聽到了。

最後,她銳利的盯了許琮升和呂珍媛一眼,走向陸令詞,寒霜般的神情稍緩:“陸先生,抱歉,讓你看笑話了,我們換個地方聊吧,我家閑雜人等太多,不适合聊天。”

“好,我都聽許小姐的。”陸令詞不動聲色的掃過悲痛的許琮升以及低着頭的呂珍媛,提步跟着許慕之離開這裏。

兩人坐車離開許家,去到了徐江碼頭。

這裏有一個很大的廣場,對面是鱗次栉比的高樓,每到夜裏,寫字樓各顯神通,絢麗的霓虹燈徹夜閃爍,形成一道漂亮的夜景,繁華糜麗。

不過這裏風大,又是秋季,涼風灌來,衣服薄的許慕之微不可察的瑟縮一下。

不多時,一件帶着淡淡沉木香的西裝外套披到她肩上,許慕之出神的思緒一震,擡頭看着陸令詞,想要推辭,“陸先生,我不冷,你別這樣。”

“鼻頭都紅了,還說不冷?”陸令詞笑着指了下她的鼻尖,又給她攏了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穿上吧,現在正好換季,別感冒了。”

“可你這樣,你該冷了。”許慕之還是不太習慣被人照顧,從前都是她照顧別人。

“我穿的是長褲,不像你,是短裙,所以你肯定比我冷。”陸令詞往下看了眼,她膝蓋都被冷風吹得泛紅,他心疼卻也不好越界,“再說了,男生一般天生比女生體熱,別擔心我。”

許慕之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沒再客氣,攏着他的西裝,輕輕道了些謝。

陸令詞側眸看着走在身邊的她,唇角微揚:“別客氣,我們去那邊走走吧。”

他指了下前方人多的地方,那邊有一處小噴泉,很多孩子在那跑來跑去的玩,還有擺攤賣氣球的,很熱鬧。

兩人從許家出來,一路上沒怎麽說過話,自然也就找不到機會接之前被許琮升打斷的話題。

氛圍沒了,那便只能先聊聊別的。

許慕之随口說了句孩子真多,陸令詞往下接,一來一回,他們話起家常。

可能是聊得太投入,許慕之沒怎麽看腳下,當高跟鞋踩過地下排水渠的鋼格栅板時,她的鞋跟被卡住,害得她狠狠往前趔趄了一下,差點撲倒在地上。

陸令詞眼疾手快圈住她的腰,提抱起來,“許小姐,小心。”

許慕之本能的抓住他手臂穩住自己的身體,腳不舒服的動了動,這一動,她察覺到不對勁,回頭看剛剛絆倒的地方,只見一截黑色的鞋跟立在格栅板中間。

陸令詞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也發現了不對勁:“許小姐,你鞋跟斷了?”

邊說,他邊放開她走過去,蹲下身扯出斷裂的部分。

許慕之稍稍翹起自己的右腳看了看,表情有些尴尬:“這質量太差了。”

她沒想到就是這樣随随便便被卡住一下,會直接整條鞋跟都折斷,這下走路都走不了了,怕是只能光腳。

好在這附近有商城,她一會兒去買一雙新的。

許慕之望向商場的方向,已經在估算光腳走過去的腳程。

陸令詞垂眸看一眼她站得不太穩的身體,忽然低沉開口:“失禮了,許小姐。”

“嗯?”許慕之偏頭看他。

陸令詞朝她淺淺勾唇,下一秒,他彎腰将她打橫抱起。

許慕之瞳孔驟縮,全身跟被點穴一樣僵住。

人生中第一次被公主抱,她有些呆住,一時想不出話拒絕。

而陸令詞也不是要占她便宜,只是想把她抱到附近的長椅上坐着,距離不遠,五六米就走到了。

所以等許慕之反應過來該說什麽的時候,他又把她放下了,陸令詞将斷裂的鞋跟放到她身邊,人順勢蹲下:“你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給你買雙鞋子。”

“……我自己去就可以。”許慕之遲疑的回,她擡起自己的右腳,“我這個還是能走路的,或者我光腳過去也行。”

“許小姐這樣的人,應該是沒有光腳在外面走過路吧?”陸令詞含笑問。

許慕之無言反駁,她自然是沒光腳在外面走過路的。

陸令詞寬慰她:“外面的地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尖銳的碎片,何況現在是晚上,視野不夠清晰,要是你因此受傷了,不是得不償失了嗎?或者你堅持要去的話,我抱你過去?”

許慕之瞬間在被抱和陸令詞單獨給她賣鞋的選項中,選了後者,她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麻煩陸先生了,這個人情我以後還你。”

“還是現在還吧。”陸令詞話落,擡起空着的大掌落到她頭頂,溫柔的摸了摸。

第二次被摸頭殺,許慕之仍是不習慣的怔住了,出神的垂眸看着他。

陸令詞又摸了下,藏匿在陰影裏的黑眸倏然溢出濃烈的深情,“許小姐,上次喝醉酒的事情,我想起來一些了。”

許慕之睫羽一顫,指尖微微扣起來一點。

她沒說話,陸令詞也不需要她接,續道:“不過上次是醉酒後說出來的,不夠正式,現在我很清醒,我想再鄭重的跟許小姐說一次。”

該來的還是來了。

許慕之心跳怦然,持續沉默的等着他後面的話。

陸令詞逆着光,眉骨很深,但前所未有的認真專注,他薄薄的唇輕啓,“許小姐,從第一次見你我就喜歡上了你,這是我第一次心動,從以前到現在,只喜歡你,未來,我也只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我希望,你可以給我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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