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12)
,原來,她的眼角上不挑上那一抹上揚的眼線,眼神看起來會那樣柔和。
他忍不住走上去,再次攬過她的腰身,接過手中的排骨,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呦!在這兒碰上啦!”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寧叢風一看,竟是鄰居的那個大媽,他第一次來的時候見過的那個胖大媽。
胖大媽笑的滿臉褶子,手裏拎着兩兜子蔬菜,“你們小兩口也下來買菜啊?”
“嗯。”這聲音是寧叢風發出來的,他微笑着點頭,沈西珂也笑笑。
“哎呦這家的排骨是最好的了!”大媽碎碎叨叨的念叨起一些瑣事來,沈西珂一心想早點離開這充滿腥味的地方,無奈大媽好像說個沒完,兩人只好站着聽着她說。
“我跟你們倆說啊!千萬不要買那家新開的超市的排骨啊!前兩天我琢磨着超市裏的肉怎麽也比較幹淨,雖然十五塊錢一斤,但是還是去那買了一些,結果你們猜怎麽着?”
大媽滔滔不絕的說着,沈西珂已經開始偷偷的皺眉了,胃裏直反酸水,她根本,聞不得這濃烈的肉腥味!
“我在那超市買的排骨是那的人給我切得,稱好之後,賣肉的人轉身去肉案上給我把整塊的排骨切成小塊的,當時我也沒注意。買回家之後才發現裏面好多的碎肉和肥肉,你說說這不是糊弄人嘛!”
“呵呵,”寧叢風好脾氣的陪着大媽笑,卻發現身旁的人臉色很難看,就連眉毛都皺起來了。
她這麽個表情,就連胖大媽也發現了,連忙停下嘴裏的瑣事想問她怎麽了,可胖大媽話還沒出口,沈西珂便捂着嘴巴,沖到前方不遠處的角落,手扶着電線杆嘔了起來。
寧叢風和胖大媽都呆呆的站着,看傻了眼。
沈西珂難受極了,幹嘔了半天,胃裏空空的什麽也反不上來,扶着電線杆的手臂酸軟到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女魔頭
最後還是大媽推了他一下,寧叢風才從怔忪中緩過神來,木讷着表情走上去,寬厚的手掌撫上她的後背。
“要紙巾嗎?”他問。
沈西珂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擺了擺手,表示不用。
寧叢風機械的用手掌摩擦着她的背部,腦子裏全然沒有概念。
男人在這方面,永遠都是木頭,雖然他心裏可能已經預感到什麽,可那只是預感而已,很難自主判斷。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因為他清楚的記得,他們那一晚,有過措施的。
沈西珂難受的緊,粗重的喘息着,口中的白氣升騰在清晨的低氣溫中,一口一口的喘着,喘的寧叢風心口疼。
大媽在一旁樂呵呵的拍了拍寧叢風的肩膀,問道,“小夥子啊!以後啊,可得給你媳婦備好了漱口水,胃裏反上來的那股味道留在口腔裏會引起口腔炎症的,我兒媳婦懷孕的時候也是,聞不得一點異樣的味道!尤其是這肉攤子裏的味兒。”
寧叢風點點頭,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兩個人拿着剛剛買好的排骨,她走在前,他走在後,一路無言,直到回家,寧叢風都還沒從錯愕中反應過來,反射弧破天荒的延長了幾百米。
走到門口的時候,沈西珂将門擰開,脫了鞋子就去翻包,掏出漱口水就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的磨砂玻璃隔斷門“嘩”的一聲被拉開,沈西珂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高大男人,面無表情的低下頭把手裏裝漱口水的玻璃瓶子擰緊。
“你是不是...懷孕了?”
他右邊的嘴角尴尬的翹起一邊,喉結滾動。似乎在強行抑制着呼之欲出的喜悅。
沈西珂轉過身,打斷他這個“你”,提醒道:
“你忘了我們做過措施?”
剛剛掀起的嘴角垂落,他被潑了盆冷水。
寧叢風總是忘記一件事,那就是沈西珂說起謊來,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洗手間的水龍頭白花花的放着,沈西珂心裏有點慌,他為什麽還不出去?就打算在她背後一直站着?
好。你不走,我走。
她轉過身,眼睛盯着地上的琉璃瓷磚,心髒像是凝結掉的琥珀。
她說謊了。
他雙手插着西褲口袋,輕輕的向後邁了一步,向左一挪,正要低眉往出走的她就被堵了個正着。
沈西珂擡頭,目光正好撞上他那副打了柔光的眉眼,漂亮極了。她曾是那麽迷戀這男人上好的皮相與氣質,她也曾經驕傲的認為這唇是屬于她的,這人是屬于她的,可如今卻再也不敢這樣肯定。因為每次看他的眼睛,都是那樣的,深不見底。
“讓我出去。”她強裝鎮定的說道。
“不讓。”他不動,偏就固執的堵着出口。
他總是這樣,嘴上說出的話總是和心裏想的南轅北轍,他甚至無數次的幻想過等她消氣了回來了之後他們會有一個恰到好處的單獨相處,然後他會把心都掏給她聽,認錯也好,甜言蜜語也好,只要能讓她心裏沒有疙瘩,他都會講,可現在有了這樣的天時地利,反倒凝固了腦子,一個道歉的字也說不出來。
“你有話要說?”沈西珂端起肩膀,仰着頭看他。
這男人穿着拖鞋還這麽高,吵起架來還真有壓迫感。
“有。”
“有就說!”
“...”
“沒有算了,別擋路,我今天還要去看我哥。”
沈西珂伸手推了他一下,推不動。
他一直盯着自己直勾勾的看,好像有話說卻又卡在喉嚨一樣,沈西珂又不耐煩的推了他一下,這一次,還是沒有推動。寧叢風正要靠近一步,她便條件反射的向後一退,手裏裝漱口水的玻璃瓶子一下子脫落手心碎在瓷磚地板上,濺了一地的尖銳碎渣,與此同時,她的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向後仰去!
“啊!”
寧叢風雙手還未來得及撈住她的身子,就看着她向後退了幾步,緊接着,五官都痛苦的糾結在一起。
見她痛苦的皺着眉頭,他心頭一緊,“怎麽了怎麽了!”
沈西珂咬着嘴唇,淚水在眼裏打轉,寧叢風順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只見那□的腳底瞬間散開一朵血紅色的大麗花,不斷的向四周蔓延…
玻璃碎片紮進腳底板的滋味簡直是天底下最痛苦的感受。
沈西珂心想。
幾塊碎玻璃嵌在肉裏了,她身體的重量壓在腳底又讓那些玻璃深了幾分,慌亂之中只覺得身體騰了空,她擡頭一看,寧叢風那一張俊臉,吓得慘白,堅實的臂膀抱着自己便往出走,慌亂之中,竟一頭撞在了玻璃門上。
那一聲結實的巨響讓正在疼痛中的沈西珂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堅不可摧的額頭一點一點的變紅。
寧叢風也痛得悶哼了一聲,本能的想伸手去捂自己撞得生疼的額頭,卻無奈雙手抱着她,完全無用武之地。
沈西珂頭一次見到寧叢風這般狼狽,竟“撲哧”一聲破涕為笑,很不人道。
那玻璃門很硬很厚重,一米八十多的大男人腦袋結結實實的撞在上面,肯定疼得直不起腰來,那玻璃門居然還在不停的抖動,可見剛剛他撞那一下有多大的力道,一定疼死了。
“喂,你沒事嗎?”她在他懷裏仔細的觀察他額頭那凸起的一塊,忍着笑,小心翼翼的問道。
寧叢風從天旋地轉中回過神來,見她嘴上挂着久違的笑,有點開心,又有點糗,突然想起她的腳底還在流血,于是強忍着頭痛直起身來,把她抱了出去。
今天很奇怪,醫院裏一大早就擠滿了人,尤其是外傷科,小護士們來來往往的忙碌着,到處充滿着消毒水的味道。
沈西珂光着腳丫坐在椅子上,等着前面那小孩兒包紮完就輪到她了。那小男孩也就七八歲大,也是腳被玻璃紮到了,這讓沈西珂感到很沒面子。
她早上沒吃飯,寧叢風本想去買些早餐回來,卻又擔心如果自己走了待會包紮的時候她會害怕,索性叫了份肯德基早餐送到醫院門口。
“還疼麽?”他蹲下來,把勺子放進粥裏,将漢堡外的那層脆紙剝開放到她手心裏。
“疼,特別疼,超級疼,疼死老娘了!”
沈西珂很不惹人憐愛的表達了一下自己感想,用力的咬了一口漢堡,順帶剜了他一眼,就好像是寧叢風把玻璃渣子撒在她腳底一樣。
“你小聲點,”他笑,“也不怕前面的小孩子笑話,你看人家,包紮的時候一聲都沒哭,你這樣喊,他都回頭看你了。”
沈西珂嘴裏塞着漢堡側頭一看,那小子果然在回頭看自己。
“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啊!”
小孩子被她那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吓破了膽,連忙回過頭去,脖子像打了石膏一樣,再不敢轉動一寸。
寧叢風滿臉黑線,又好笑又無奈,站起身來,走過去将手裏的油條和漢堡遞給那孩子,溫柔而和善的說,“小朋友,早上沒吃飯吧?要吃麽?”
小孩咽了口唾沫,瞅了瞅漢堡,瞅了瞅寧叢風,又瞅了瞅正在吃漢堡的沈西珂,悄聲問道:“叔叔,你和那個阿姨是一家的嗎?”
寧叢風拍了拍小孩子的頭,“是。”
“叔叔你這麽像天使,怎麽會和女魔頭在一起?”
“呵呵,你這個可是個世紀問題,我也不太清楚。”
“我覺得叔叔你一定是被施了魔咒,才會被女魔頭控制的!”
寧叢風轉了下眼珠,斷定的點點頭,覺得小孩的話,似乎很有道理,“嗯,似乎是這樣的。”
那孩子撕開漢堡包裝開始吃起來,寧叢風走回沈西珂身邊。
她吃着漢堡頭也不擡的問,“你跟那小孩嘀嘀咕咕說什麽呢?”
“沒什麽,那孩子說你好看的像個天使一樣。”
“算他有眼光...把這杯果汁也拿去給他喝吧!”
“你就這麽讨厭小孩子?”他問。
“不是讨厭,是非常讨厭。”
“女魔頭...”
“你說什麽?”
“哦,我是說我的額頭...”
作者有話要說:我還是不會寫女主被男主傷害回來虐男主的虐心情節,有些感情遠沒那麽武斷也沒那麽決然,畢竟愛情是生活,沒那麽多周折,我懶啊,我怕累着心。
☆、壓脈帶
沈西珂瞥了他一眼,突然發現原來寧叢風也可以笑的很賤,賤的讓人一下子忘乎所以,好像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來就沒有過周折,始終是一條直線,他們在高中相遇,日久生情,然後轟轟烈烈的走過最拉風的青春,繼而談婚論嫁,最後開花結果。就是這樣一種直線般的愛情,就是這樣簡單完滿。
腦海中閃現出他抱着腳受傷的她沖出浴室的那一刻慌張,那個表情,就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細微的愛吧?
而現實往往,我們追逐的最平凡簡單的愛,是最難抵達的理想,卻也恰恰在肉眼見不到的地方,閃着鑽石般珍貴的光芒。
韓陌一只手插着西服口袋,一只手惦量着紅色心形的首飾盒子,從高級金店裏走出來,下了幾個臺階,便掏出手機撥通了BOSS的電話,語氣有那麽點,欠揍。
“喂?韓陌,我在醫院。”
“老大,你定做的戒指取到了,現在就在我手裏。”
“好,馬上送來醫院。”
“唉,最近加班累的手抽筋,有點發抖,你看這大馬路上車水馬龍的,我一手抖,弄掉了可怎麽辦!”
“廢話連篇,戒指在你在,戒指亡你就等着蹲局子吧。”寧叢風可從來不受威脅。
“呦!中氣十足嘛!怎麽着?又被我嫂子撓啦?這次都進醫院啦?啧啧啧!”
韓陌故做同情,果不其然。電話那頭的男人臉一黑,但似乎旁邊有什麽人不好發作,便壓着嗓子說道,“臭小子,馬上給我滾過來!”
這個臭小子滾過來的速度還很快,寧叢風正彎下、身給沈西珂整理身上的衣物,韓陌幹咳了一聲,寧叢風一擡頭,額頭右上角粉紅粉紅粉小包便滑稽的撞入了韓陌的眼簾。
“哈哈哈!”韓陌誤以為是家庭暴力升級版,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來,寧叢風幾步走上去,反手将他一擒,就把那首飾盒奪入了自己手中。
馬上就要輪到沈西珂包紮了,坐在椅子上正給小男孩進行最後處理的小護士眉頭一皺,屈指敲了敲桌子,十分不滿的警告:“肅靜!”
韓陌正笑的不可開支,哪裏聽得見。
醫院裏排着隊的人本來就多,混亂的讓人有些心煩,那白淨可人的小護士立刻将清秀的五官做了一頓憤怒的糾結,站起身來,指着彎腰大笑的韓陌喊道:“你!出去!”
韓陌這下子聽見了,直起身來,面對人們的目光,臉上并無半點尴尬,嬉皮笑臉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小妹妹,你是在罵我麽?”
小護士一愣,氣場一下子就被韓陌那雙好看的眼睛削弱了一半去,“誰...誰罵你了!我是在維護醫院秩序!”
寧叢風見氣氛不秒,立刻将韓陌的脖子用手臂勾住,用手掌堵住他那張正要反駁的嘴,和氣的對小護士說,“不好意思,我讓他出去就是了。”
“喂喂!你放開我!”韓陌被寧叢風用手臂圈在脖子上,緊緊的鉗制住往醫院門口拖。
“寧叢風!你這叫卸磨殺驢!本公子一大早的幫你取戒指送到醫院!你對得住我麽你!”
“我不知道殺的是人是驢,我就知道一會我老婆你嫂子要在那護士的鉗子下包紮,得罪了護士,手重手輕你負責?”
韓陌在心裏把寧叢風心疼老婆出賣兄弟的卑劣行為進行了一番深刻的譴責之後,嘴上投了降,“哎呀疼疼,別拽了,我逗那姑娘玩呢!”
“人家姑娘讓你出去。”
這邊,寧叢風正夾着韓陌卸磨殺驢以取悅即将給她老婆包紮的小護士,而那邊,卻要輪到沈西珂包紮了。
“快看快看!輪到我嫂子了!”韓陌眼尖,立刻指着正拿起沈西珂腳底板仔細端詳的小護士。
寧叢風回頭看了一眼,立刻放開手裏的韓陌幾個箭步就走上前去,坐在了沈西珂旁邊。
“你怕不怕?”他問她,手掌将她額前垂下來的長發掖到耳後。
“不怕。紮了幾快破玻璃而已。”
“真不怕?”
“真不怕!”
小護士看着寧叢風半個身子都環在沈西珂的身外做依靠,眼神中流露出無限的羨慕,唉,受這麽點皮外傷都緊張成這樣,要是自己也有這樣的男人心疼着,死也值了。
“啊!”
第一塊玻璃渣□的時候,沈西珂尖叫一聲,一頭撞進寧叢風的懷中,渾身抖得跟個小兔子似的。
寧叢風一邊拍着她的後背,一邊哄着,“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忍一忍,一會就不疼了。”
“疼疼...”
“護士小姐,麻煩您輕點,輕點。”寧叢風柔聲對護士說道。
韓陌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拄着下巴坐在診桌前,一動不動的盯着小護士看,調戲的說道,“小妹妹,我哥哥叫你輕點。”
小護士瞥了他一眼,繼續拔玻璃。
其他幾個小護士都偷偷的笑,甚至坐在她最近的護士還碰了碰她的肩膀,小聲說道:“韓美蔚,這帥哥八成看上你了吧?”
“很美味?”韓陌搓了搓下巴,“你叫很美味?”
小護士不答話,只是紅着臉給沈西珂包紮,沈西珂窩在寧叢風的懷裏,俨然已經成了受傷的小綿羊,哪還有一丁點剛才的俠女氣魄。
結束了包紮,那個叫做很美味的小護士說沈西珂還需要打點滴,便從白色小箱子裏拿出了輸液針頭之類的東西,她将橡皮管緊緊的系在沈西珂的手腕上,拍了拍她手背上已經清晰可見的血管,剛要準備紮針,韓陌又拄着下巴,做好奇寶寶狀,問道:“很美味的護士小姐,能告訴我,我嫂子手腕上綁着的橡皮管兒是什麽嗎?”
韓美蔚白了他一眼,鄙夷的回答:“壓脈帶。”
“哦,雅蠛蝶呀!”
“你!”
“我什麽?”
“下流!”
“哪裏哪裏,是護士妹妹太精通東瀛術語了!”
小護士氣的,粉白的小臉愣是變成了青色,寧叢風伸腿踹了一腳韓陌,韓陌身手快,敏捷的躲開,雙手插着口袋揚長而去。
誰都不曾想過,幾天之後,韓陌與這個傻頭傻腦的小護士能夠再次相遇,不過那一次不是在醫院,而是在床上。
當然,這是後話。
...
沈西珂就在小護士要下針的前一秒制止住了她,目光鎖定在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
什麽時候,指頭上多出了一顆閃亮亮的鑽石?她怎麽不知道?
難道是他戴上去的?這男人變魔術的嗎?手這麽快!
回頭看向寧叢風,寧叢風連忙轉過頭去,研究牆上的人體構造圖。
“護士小姐,”沈西珂說道:“你們醫院是不是有人丢了戒指?我手上這枚戒指不是我的。”
“啊?不會吧?這戒指...怎麽會不是您的呀...”
“真的不是我的,我自己的東西我還不知道嗎?是不是你們幾個的呀?”
沈西珂将左手伸出來,給一旁坐着的其他幾個小護士挨個展示,那些姑娘都被那閃亮亮的鑽石攫住了眼,眼睛裏閃着透亮的光,誰也沒說“不是我的”。
寧叢風急了,剛才他好不容易趁亂将戒指套進她手中,而她卻要将戒指給別人,這怎麽行!!
“沈西珂!你別逼我!”
小護士們被寧叢風莊嚴肅穆的一聲警告吓得一愣,就連沈西珂都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了。
“沈西珂,那枚戒指是我給你戴上的,你嫁給我吧!”
淡定又簡單的陳述,毫無浪漫可言,是寧叢風一貫的風格。
旁邊的小護士都誇張的捂住了嘴巴!這可是鮮少見過的求婚現場啊!
而沈西珂則口幹舌燥的張了張嘴,不自覺的罵出句髒話來,
“卧槽...你這是求婚呢啊...”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給我個機會。”
寧叢風被她這樣陰陽怪氣不大不小的一句話弄得有些尴尬,兩人四目相對,看了大概有一秒,沈西珂終究還是抗拒不了他那一雙波瀾不驚卻又似乎夾雜愛意的眼睛,別過頭去不再說話了。
求婚就求婚吧,反正也沒指望着從他那張惜字如金的嘴裏生出個萬花筒來。
醫院裏排隊的人很多,但鮮少有人出聲,沈西珂的包紮已經接近尾聲,坐在那裏低着頭。寧叢風背過身去接聽一個電話,她就又偷偷回頭看他。
他左手插着口袋,斜倚在樓梯口的欄杆上,看不見表情,背影平靜,但似乎是公司裏有什麽棘手的事需要等他反複斟酌最後下命令。沈西珂抿抿唇,低頭看着小護士娴熟的替自己包紮,突然沒征兆的痛呼了一聲。
她用餘光看他,他聽見她故意吃痛的叫聲之後,眉頭一皺,立刻向這邊看來,無奈電話那頭似乎有很重要的公事,可是最終,他還是草草交代幾句,挂了電話。
這個動作,她很滿意,比一百句“我愛你”來的殷實。
“還疼嗎?”
他走過來,寬大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
小護士奇怪的看着沈西珂,心想剛才自己根本沒碰她,為什麽要慘叫呢?
有些小姑娘喜歡撒嬌着逼問男人愛不愛自己,我與天下哪個重要,如果得到男人幹脆的回答“你”的時候,他們表示不相信,如果男人猶豫遲疑,那就要大動幹戈。沈西珂卻對愛情總有她自己的心機,應該寫本《馭夫術》解救廣大婦女。
包紮結束,兩個人回到那個并不寬敞的家裏,她一路上算是對他不再那麽冷淡了,偶爾回答一聲“沒事”“不疼了”之類。
莫名而來的困意再次席卷,沈西珂窩在床上昏昏欲睡,卧室和客廳的燈都關着,屋子裏昏沉沉的,鋼琴旁邊的花盆“滴答滴答”的往地板上滲着水,可能是寧叢風剛剛澆過。廚房裏的燈暖黃暖黃的,老舊的抽油煙機發出穩重的嗡鳴,混合着炝鍋的聲音,将蔥花的香味推進卧室來。他在廚房忙活着,炖着早上買來的排骨,砂鍋裏咕嘟咕嘟的冒着氣泡,沈西珂窩在枕頭裏又睡不着了,肚子被那香味兒饞的咕咕叫。
明明很餓,卻又懶得動彈,她就窩在那裏,腦子裏在炖着自己想象的粥...她幻想着,她的孩子,是男是女,如果是個男孩兒就好了,她喜歡男孩兒,有他的眉眼,他的秉性,睡覺的時候小手握拳舉過頭頂,上廁所的時候屁颠屁颠的跟在寧叢風的身後,一個小版寧叢風,繞膝撒歡,牽扯在他們之間...
不知在這樣的半夢半醒中幻想了多久,他的聲音真實的響在耳際。
“醒醒,吃飯了。”
惺忪睜眼,他單手撐着床,俯視着她,臉湊得極近,那熟悉的呼吸就萦繞在鼻尖,讓她瞬間就又有些迷離了。她撐起身子剛要起床,卻被他不重不輕的摁住了雙肩,壓躺回去。
呼吸相聞,寧叢風看着她略有驚慌的眼睛,再看看她小巧的鼻尖,最後将目光游離到她透紅的唇瓣上,心間癢得有些失控,目光就越發的炙熱與閃爍起來。
沈西珂生硬的躲開他目光,心髒“咚咚”的跳個不停,去推他的手臂,卻又被他大力壓了下去。
“不要。”她看着他的眼睛說。
“要。”他很篤定。
沈西珂的心髒就像是安裝了定時炸彈,慌亂,難受,又有點情不自禁。
可她現在不想,也不願意和他有什麽親密接觸。
再次嘗試推他,可這次的動作徹底惹到了寧叢風,他骨子裏似乎是與生就有那麽一股強大的掠奪感,那種強大的力量讓人無法反抗。
他的唇火熱的覆上來,帶着令人窒息的吞噬,還有久別之後的渴望與思念。
寬厚的手掌野蠻的撫過纖長的脖頸,再輾轉到她的下巴,鉗住,微痛感使她不得不張開嘴巴,被迫迎接他的熱烈。
“停...”
她用好不容易解脫出來的舌頭發出一個微弱的字節。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盯着她的眼睛看,沈西珂趁這個機會非常非常認真的跟他說,
“我餓了...”
寧叢風露出個大大的笑容,迷人的眼裏有說不出的憐愛,終于戀戀不舍的起身。
她連忙坐起來整理衣服,準備穿上拖鞋去廚房,可是剛坐起身,整個身子就被他撈了起來抱在懷裏。
她都忘了,自己的腳受了傷。
他将她放在沙發椅上,面前擺好碗筷。
“我沒做糖醋排骨,”他用自己的筷子指了指稠稠的排骨湯,“醫生說你需要吃點清淡的。”
“沒胃口。”她本以為是酸的排骨。
“不要鬧脾氣。”既像是命令又像是祈求。他夾過一塊排骨放進她碗裏。
沈西珂低眉,端碗,幹噎了一口飯。
“吃排骨。”他又命令。濃濃的眉毛示威似的一皺。
沈西珂咬了咬唇,将碗裏慘白慘白的排骨放進嘴裏。
原汁原味的炖法,使這肉味十分醇厚,尤其是在她敏感的味覺之下。胃裏翻滾的惡心感熟悉的來襲,她立刻站起來,也不顧腳下的疼痛,窘迫的跑向洗手間。
那感覺難受極了,好好的一頓飯,卻對着馬桶惡心幹嘔,廚房裏的人傻愣愣的追了過來,一頭霧水。沈西珂看見他那笨拙的樣子,就沒來由的生氣,瘸着腳倚靠在牆壁上,委屈的吼道:“都說了不吃了!我不想吃!”
寧叢風盯着她嘔吐到發白的小臉,發愣了好半天,她不讓他碰,問道異味會嘔吐...
後背突然伸出一層細密的汗,大腦皮層瞬間達到最佳興奮點,眼神從她的臉上轉向她的腹部。
“你?”
這回換沈西珂傻眼,她看着他糾結的眉毛,看着他薄薄的唇,那抹唇角仿佛随時都會因為她一句“是”而拉扯開來。
他早晚都會知道的,可是她還沒有做好讓他知道的準備,有一種類似怨氣的東西堵在她的胸口,讓她對他充滿了排斥。
她瞪了這男人一眼,一瘸一拐的從洗手間裏往外走,寧叢風立刻上來扶她,卻被她推開了。可他又馬上跟了上來,像是個等待發糖的孩子。
“是真的嗎!?”他坐在飯桌的對嘛,目光閃爍的盯着她看。
“把醋給我拿來。”
“...好。”他立刻起身走向廚房,卻由于太過慌亂刮倒了塑料凳子。
寧叢風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将醋一縷一縷的倒進那鍋清淡的排骨湯裏,直至湯色變紅,才肯罷休,然後撈了一塊排骨在湯裏涮了涮,放入口中。
寧叢風笑了,嘴角牽扯得不可抑制。眉眼彎彎的,他笑得很深的時候會勾出酒窩,目光灼灼的盯着沈西珂看,然後拉過凳子離她很近的坐下,舀起一勺熱氣騰騰的湯盛到自己碗底,埋頭和着飯吃下去。吃一口看她一眼,吃一口又看她一眼,像是看着什麽寶貝。
“這段時間你一個人,會不會很辛苦?”他問。
“還行。”
她總是這樣把什麽都說得很無所謂,早知道,他根本不會給她自己獨自清靜的機會,什麽狗屁面子,都不如他死皮賴臉的追她回來,不過幸好,她回來了。
“什麽時候...我們...?”
“我走的前一晚,你喝醉了...”她冷冷清清的回答。
他喝醉的前一晚?寧叢風有印象,那晚他好像很瘋...
不行,明天要安排去醫院檢查,酒後性行為所致懷孕,對胎兒應該有影響的。寧叢風暗自想。
“我們明天一起去做個檢查好不好?”他擡頭,微微笑。而她卻很冷淡的樣子,放下筷子,表示吃不下了。
他突然十分擔心,非常擔心,她會不會是不想要這個孩子?以至于回來這麽久都沒打算告訴他?
于是握住她正要放下筷子的手,哄道:“再吃一點吧。我向你保證,以後無論公事私事,滴酒不沾。”
沈西珂見他伸出食指中指舉過頭頂做起誓狀,腦海中浮現出他那天喝醉抱着她的肚子不肯放開的樣子,突然就笑了,“你就這麽想要孩子?”
“想。”
“你去找女人生啊。”
他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勾起嘴角,挑眉,“你說的?”
沈西珂真想踹他一腳,但還是非常有骨氣的回答:“啊,我說的!”
寧叢風笑了,低下頭收拾碗筷,唇邊的笑意怎麽也遮掩不住,像是打在湖面上的水滴,一層一層擴大。
她很生氣,但不願意表現出來,放下筷子起身,一瘸一拐的自己走進了卧室,掀起被子之前,看到手上閃着光的鑽戒就怎麽看怎麽不順眼,想了想,拔下來,揚手丢到了不遠處的地板上。那枚戒指翻翻滾滾,剛好停在正往卧室走的寧叢風腳下。
他彎下、身,撿起地上的鑽戒,似乎還未從那股強烈的喜悅中掙脫出來。
床的一邊陷下去,那具沉重高大的身子躺進了不太寬敞的軟床上,彈簧弓子咯吱咯吱的響,沈西珂反感的轉過身去,盡量往床的另一邊挪,卻被某個不要臉的給伸出手臂攬住了。
“別挪了,掉下去怎麽辦?”他說。
沈西珂賭氣:“願意!”
“你願意我不願意。”
“...”合眼不理他。
“氣性真大,我開玩笑的。”從後邊摟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頭,寧叢風這是在撒嬌。
“答應我,不要生氣,不要不吃飯。”他說。
“是,我是有了你的孩子,可我不是廉租房,你喜歡孩子可以去找女人生,沒必要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跟這兒巴結我。”
寧叢風聽她懶洋洋的說了這樣一番話,連忙解釋,“我沒有這樣想過....”
“沒有?你怎麽想我從來就摸不透。”她嘟嘟喃喃的說,“怎麽想都随你,我要睡了。”
他将她摟的再緊些,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高興,不是因為我多麽想要孩子,而是你為我生的,我就喜歡。”
“...”
他說:“我小的時候,有時候會想,等将來我也有了孩子,必定讓他擁有最完整最幸福的童年,不必像我一樣,過早的去承受一些本不該擔負在我肩膀上的東西。”
“所以,給我個機會。”
“...”
沈西珂很困,渾渾噩噩中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麽,耳邊的好聽又深情聲音,不停的嗡嗡作響,擾人安眠,她索性雙手捂耳,自顧自的睡過去了。
寧叢風見她這樣的反應,心裏有些失落。
大概,她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總犯困,先去睡了,還有人看麽?
☆、以毒攻毒
作者有話要說:恢複隔日更,謝謝你們這麽慣着我這樣不靠譜的作者呵呵O(∩_∩)O~
經過那晚之後,寧叢風便再也沒有碰過她。兩個人的相處模式異常的恰到好處。他寸步不離的陪在她身邊,抱她去廁所,抱她去外面吹風,抱她...洗澡。
這是沈西珂最窘迫的事。
不知為什麽,自從懷孕之後,她便十分排斥他的碰觸。雖然她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彌補,寸步不離的呵護着,可她就是打心裏,也可能是打肚子裏的排斥。他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