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中古木參天,花花跟着相公走啊走,在她覺得自己的腳都要磨起泡了的時候,終于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光線稍微亮些的地方,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是個開闊的沿壁山洞。
花花對這個山洞下意識的感覺就是,果然,相公在這裏是有住的地方的!之前看他從始至終這麽從容與淡定,就知道他肯定被扔到這裏很久了,怎麽可能沒有住的地方?
她站在山洞前仔細看了看,覺得這附近有點奇怪。但哪裏奇怪她也說不清楚,且也只是一瞬,這種奇怪就被好心情給取代了。
這裏蒼穹顯現,沒有遮天蔽日的樹林,光線十分充足,壁上的簡易山洞,圈裏的野雉飛禽,秋千架子,還有籬笆邊緣随風搖曳的花,很有點農家小院兒的樣子。
花花眯上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受到空氣中的花草樹木的清香,再也不是密林裏的那種難聞的腐臭味兒了。
花花心想,真好。
相公住的地方,那自己也可以住在這裏啦,她懷着愉悅的心情,跟着相公進了山洞。
“啊!”花花剛一進門,便被迎門而立的高大獸骨架子給吓了一跳,慌忙轉了眼,又對上壁上的一張獸皮,那獸皮四腳大開,張牙舞爪的,真真又吓了花花一跳,“這什麽東西啊?”
花花有點委屈的看向自家相公,正想說相公你這地方外面那麽好看怎麽裏面這麽恐怖呢,卻被他“你再叫我就把你舌頭割掉”的眼神給吓住了。
她張了張嘴,沒敢再說什麽。
來到這麽個新地方,花花覺得陌生,有點不習慣,她找了個小矮凳子坐着,很拘謹。
時謙剛進山洞就忙活開了,他得把這個皮子給處理一下。
往上面撒了些藥粉腥味兒,再翻來覆去的将毛梳光順,晾曬到山洞外,
外頭此時已經夜幕降臨,漸漸漆黑。他抱了些幹木頭進來,生了火,火苗噼啪。
等忙完了這些,時謙才發現小短腿一直乖巧的坐在木桌旁的石凳上,雙手端放在膝蓋上,眼睛亂瞟,無處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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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她這麽久都沒說話。
時謙拿着《毒術》來到了小短腿的面前,伸手開始解她的衣服。
“相公,你......又要看嗎?”花花見他又要扒衣服,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
“嗯,手拿開。”
“哦。”花花聽話的拿開了剛剛下意識護在身前的手。
要看就看吧,反正是自己的相公,他要對自己做什麽都可以的。
于是花花就又感到了涼意,相公翻開了手裏的書,她瞄了一眼。
“咦,相公,你這書上的花跟我身上的好像,”花花驚奇的盯着書上的花,“簡直一模一樣。”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了指書上的,又指了指自己的,“這是什麽花?”
時謙懶得搭理她,他拿起來筆,在書上空白處标注了起來,服用者面黃嫩,腿短,聒噪。
跟書中記載的症狀相似,但又有幾分出入。
“不知道自己叫什麽?”時謙問她。
“知道啊,我叫花花......哦,我之前的名字确實不知道......”花花這才反應過來相公問的什麽。
“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嗯。”
失憶。不過時謙對這一點存疑,因為小短腿的頭有瘀血,這也可能造成失憶。
他捧過她的小腦袋看了看,沒看見什麽明顯的傷口。
時謙又給她把了脈,記下了脈的特征,确實與書中記載的吻合。
火苗散發的光越來越亮了,花花的肚子開始咕咕咕的叫起來,她覺得剛剛應該多撿一些果子的,都怪相公,走那麽快幹什麽?
想到這裏,花花怨念的看了一眼相公,他正在書上記着什麽。
恰巧這時,時謙似有所覺,朝小短腿看了過去,就看見她委屈巴巴的小表情,然後聽到她甕聲甕氣的說,“相公,我,我餓了。”
又餓了?小短腿,吃得還挺多。
“自己去拿。”時謙本來不想理她的,但她那委屈樣兒實在太難看了,時謙好心的指了指木桌子。
“嗯!......相公,哪,哪裏有吃的啊?”花花看了一圈,也沒有看見什麽可以吃的東西呀。
“......相公?”
“啧。”時謙覺得這小短腿真的是很蠢。
他停下手上的事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正咕咕叫的肚子,還能吃。
他走到旁邊木桌上,随手撚了幾根桌上的東西扔給了他。
花花:???
“相公,”花花看着遞過來的幾根草,“這就是吃的?”
花花覺得,這是相公的家,不說幹糧野物,至少得是先前那樣的野果什麽的啊,怎麽就只是幾根草?
花花回味着先前那酸甜的果子,越說越小聲,“相公我不想吃草。”她現在雖然很餓,但是對着這幾根草,并沒有什麽食欲,“有沒有其他......”
“不,你想。”
花花還想說自己不想!結果一對上相公就不敢了。他現在正端着一個圓竹筒喝着什麽,竹筒裏順着他的嘴角往下滴着殷紅汁液,花花不自覺的打了個顫,趕緊把這幾根草送入了口中。
她覺得,自己還是想吧,不然,後果怕是很嚴重。
嗯,還別說,很好吃噠。
等相公躺在石床上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木桌旁,拿起之前他喝的那個竹筒,裏面還有一些汁水,雖然顏色有點吓人,但架不住花花渴啊,她一仰頭,喝光了。
嗯,好喝!清香兒的。
吃飽喝足後,花花走到了石床邊。說是石床,不過是一塊石頭而已,但上面鋪了幾層獸皮,一看就很暖和。
“相公,你睡了嗎?”沒聽到相公的回答,但花花知道他還沒睡着,因為他剛躺下不久,他就是不想理自己。
花花也沒在意,要說這裏唯一有點不好的地方就是,相公的話太少了,往往是自己叽裏呱啦說了好多之後他才會冒出一兩個詞。
有時候他心情好了願意多說幾個字。
但沒關系,花花覺得聊勝于無,總好過自言自語啊。
“相公,我睡哪裏呀?”
相公又不理自己了。
石床很小,只夠相公一個人睡,花花也不敢擅自爬上去擠他,于是靠在邊上,悄悄扯過來一些獸皮蓋在自己身上。
在火光照映下,她慢慢的眯上了眼。
雖然這樣靠在石床上很不舒服,但很安心,因為相公就在自己身邊。
時謙掀了掀眼皮,沒說什麽。
就這樣,花花跟着相公,在這裏過上了悠閑的山中生活。
雖然這裏并不像鵲兒村那樣,山清水秀,草長莺飛。但餓了有吃的,渴了有喝的,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擔心被燒死被吃掉了,這樣的日子花花過得很惬意。
她最開心的就是屁颠屁颠的跟在相公的身後入深山了。
出了山洞走到密林深處,採點野果野草野花,扒點樹皮竹子接水,有時相公還會抓點野物回去烤着吃。
油滋滋的野物被相公烤得外焦裏嫩,再刷上一層不知道他哪裏弄來的果漿,嘶,這滋味兒饞的花花每次一看到野物就眼冒綠光。
如是多日,熟悉了這個地方之後,花花終于曉得為什麽自己第一眼會覺得有點奇怪了。
這裏陽光充足,也時不時會下雨,按理應該是茅草瘋長蔓草橫生才對。
但花花卻發現,除了圈成籬笆的蔓草與籬笆邊鮮豔青翠的花草,山洞附近都是寸草不生的。
并不是被火燒之後的禿,也不像被人連根拔起,因為泥土沒有松動的跡象,倒是感覺像從來都是平坦荒蕪一樣。
但籬笆外除了一條光滑石子小徑直通到樹林深處,小徑旁草木如常。
等于說就是山洞這一塊兒是這樣,其他地方都長滿植物。
而且這地方太過寧靜了。
這裏地處深山裏,花花每日清晨也能隐約聽見些雀鳥聲,但除了圈起來的野雉飛禽,她從沒見過山洞附近有其他鳥雀的影子,更別說其他什麽攻擊性的野獸了。
這就很奇怪,在鵲兒山的時候,她還常聽那些唠嗑的婦人說哪家哪家又遭到野豬野狼的攻擊呢。
對于這些奇怪之處,花花想不明白,當然就得問相公了。
相公正在喝水。
那水依舊黏稠血紅,但花花現在卻不發憷了,因為她知道這是相公從一顆紅色紋理的樹皮上接存下來的,是樹汁。
但花花喝不慣這個。
因為這附近并沒有河流山泉,最近也下的毛毛細雨,無法接收,她喝的是從竹子裏取出的水,清澈中帶着竹子的清香。
“野物?”時謙剛剛沒仔細聽她說,就聽清了這兩個字。
他放下竹筒,拇指慢慢搽過下嘴唇,看了花花的小嘴兒一眼,“你昨晚吃的難道是草?”
花花一聽,囧。
相公這根本就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嘛,以為自己又想吃野物了。
說起這個,不得不提花花的嘴太挑了。
她不喜歡吃草,又饞野味兒,經常央着相公烤野物吃,有時相公捧着書就是一天,沒出去,自然就沒有野物了。
每當這時,她就把目光投到了洞穴前的圈裏。她覺得相公對自己的饞嘴肯定是惱的,因為圈裏的東西越來也少,現在已經所剩不多了。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為什麽這裏都沒什麽野獸之類的。不是說山中多兇怪野獸嗎?”
說完她奶兇奶兇的嗷嗚了一聲,還張着手做爪子狀,比劃了一下,“就是這種野獸。”
時謙放下竹筒,手指有一下無一下的敲着木桌子,他斜了眼這個小短腿,她這是膽兒肥了?
“你跟我來。”說着他也沒等花花跟上,徑自出去了。
花花當然跟了出去。
雖然相公還沒回答自己的問題就走了,但想到相公經常不理會自己,所以也就沒多問,跟在相公身後進了密林。
進了密林沒多久,花花就後悔了。
她看着圍着他們龇着牙眼神兇狠的野獸,腿腳都在顫,本能的往相公身後躲。
“相,相公。這是什,什麽啊?”
如今相公身上穿的是那身長毛皮,毛茸茸柔順黑亮的一團,花花之前覺得好摸總是想去揉弄一番,經常不經意間往相公身上靠,但每次都被他用一根手指抵開,或者略帶嫌棄的躲開了。
還好這次相公沒躲開,她緊緊的揪着他的毛不松手,指頭都泛白了。
時謙看着抓着自己衣服瑟瑟發抖的小短腿,啧,還是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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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拒絕野味,從你我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