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花花因為芗芗身上的青青紫紫,由此及彼,聯想到了自己,當即便就被吓到了。
“花花?”傅芗覺察到花花已經站在一邊,很久沒說話了。她擡眸,發現花花神色有點不安,也不知是在想什麽,兩只小手在緊緊揪着自己的衣角不松開。
“嗯?”花花聽着聲音,這才醒過神來,她甩了甩頭,暫時抛開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将視線又重新回到了芗芗的手腕及手臂上,盯着看了良久,然後小心翼翼的想拉過她的手,但又怕自己沒輕沒重的弄疼她,于是只得拉着她的衣袖一角,“芗芗你痛不痛?”
“什麽?”傅芗有點沒反應過來,但見她一直瞧着自己的手腕子,滿臉關切的樣子,猜想她可能說的是之前自己露出的痕跡,“這個不痛的。”
“撒謊!”花花情緒有點激動,她完全不相信不痛,怎麽可能不痛?那麽觸目驚心,肯定是非常痛的!芗芗之所以說不痛,肯定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想到這裏,花花更加愧疚了。
“真的......你不是也經歷過嗎”傅芗作為女孩子,其實有點不好意思多說這些事情,“你都有相公了,肯定知道的,這個真的不痛的。”
“我不知道,”花花搖頭,近乎哽咽的道“我沒有經歷過。”我相公沒有打過我。花花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怔怔的,她現在心在哭泣,嗚嗚嗚,之前沒經歷過,不過很快就會有了。自己今天用了這麽多銀錢,話本子裏連用了幾十兩的都被打了的,而自己,卻是用了幾!百!兩!
啊,絕望。
若是換作其他事,花花鐵定要将銀錢要回來的,雖然給出去又要回來的行為很丢臉,但丢臉就丢臉,總比挨打強吧?
但這銀錢是還給芗芗的,說了要還就得要還,這是誠信,田嬷嬷說,人而無信則不立,必須要做一個講誠信的人。而且,若是今日不将錢還給芗芗,那她回去之後,她七叔還繼續打她怎麽辦?不能因為自己不想被打而讓芗芗去挨打啊。
還有之前給幼桃去挑住宿的銀錢,那也是必須要用的。撇去繼續住在王府寄人籬下的不自在不說,自己因為那一巴掌和一腳已經得罪了王妃,興許她現在對自己恨得牙癢癢呢,若是自己再回去,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嗎,到時候竹夾子鐵繡針,或者白绫毒酒的,還不知道撐不撐到相公回來的那一天。
啊,相公!你什麽時候才回來啊。你快來救你的花花。
诶,不對,相公今天才走的。
“對了花花,你看這個。”坐在一旁的傅芗見花花不再繼續揪着這個痕跡說事兒了,松了一口氣,又突然想到今日還有別的事,趕緊從袖子裏拿出一塊色澤通透的玉佩,遞到花花的面前,“這個是不是你說的那個玉佩?”
花花見着這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東西,定睛一瞧,“哇,玉佩!”她覺得有點眼熟,忙不疊的從芗芗的手裏接過,然後翻來覆去的看,正面山谷,背面【謙】“是我相公給我的玉佩!”
Advertisement
花花像得到個寶貝兒似的将這玉佩捧在手心。
她來到帝都找到相公之後,就一直對玉佩的事閉口不談。相公的玉佩一看就是個貴重的東西,而自己卻将她弄丢了,花花覺得,相公知道了一定會震怒的,所以她從來不敢跟相公說一丁點兒有關玉佩的事。
為這,她這十幾天一直提心吊膽的懸着,如今,玉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裏,花花心裏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感,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擔心相公哪天突然想起來向自己要玉佩而自己拿不出來了,花花覺得自己是躲過一劫了。
但是,
“芗芗,為什麽玉佩在你手裏啊,撿到的嗎?”
“在我的包袱裏。”傅芗見花花這個樣子,真是替她害臊。
聽花花的意思,這是她相公給她的,肯定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光天化日之下,她就這麽直接的将定情信物捧在懷裏,這麽寶貝兒,一點都不矜持。
“我們被綁了之後,包袱不是在那群人手裏嗎?後來官府的人将大家的東西奪了回來,紛紛物歸原主。”傅芗向花花解釋,“我七叔将我的包袱帶來了帝都。然後我發現我的包袱裏多了這塊玉佩,我記得你當時不是說你的玉佩丢了嗎,于是想着這個會不會是你的,所以今天就帶來了。”
“是我的!芗芗,這是我相公給我的玉佩!”花花的聲音裏透着高興,同時有一種隐隐的自豪感,看,這就是我相公給的東西。
“但是沒有看到你的包袱,你包袱裏有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花花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就這個最重要了,謝謝芗芗。”花花說完,揩了揩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然後将其揣入自己的懷中,放好。
傅芗瞧着她這些小動作,抿着嘴兒偷笑。
兩個人在屋子裏又聊了一些女孩兒家的悄悄話,這時,傅芗的丫鬟敲門進來了,催促傅芗回府。
花花拉着傅芗不讓走,這才多久啊,怎麽就要走了呢,她還有好多話沒有說呢,比如那個可惡的王妃,以及那群看不起人的貴人,她都要跟芗芗吐槽一遍。自己來到這個帝都,人生地不熟的,就和芗芗熟點,她不想跟芗芗分開。
但傅芗不得不走了,因為她答應了她七叔要早點回去的。不過兩人相約好了下個月十五再聚,這才依依不舍的道了別。
傅芗走後,花花一個人在廂房裏,因為離別的淡淡情緒,已經沖淡了之前因為找回玉佩失而複得的喜悅,總之心情重新變得沮喪起來。而且,又聯想到今日用了這麽多銀錢,相公知道後估計要打自己,花花頓時彷徨起來,無助,甚至郁郁寡歡。
她感覺什麽都提不起精神來,就連店家過來介紹時下最新最受歡迎的話本子,花花也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只是吩咐守在外面的吳莫進來,将這些話本子都搬到了馬車上,想着等自己閑情逸致的時候再看吧。
甚至連幼桃将住宿安排在飛鶴樓她都沒在意,也沒發表異議。要知道,這飛鶴樓,可是帝都第一大樓。
帝都的飛鶴樓其實跟眉山縣的來福客棧是一樣的,都是提供單獨的宅式院落,只是因為帝都寸土寸金,所以院落都相對較小。
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再加上裏面擺設講究,用料或奢華至極,或矜貴低調,很是迎合帝都權貴的口味。
這樣的住宿之地,價格當然不便宜。所以若是花花稍微不走神,她肯定會覺得......太貴了!
但花花現在覺得沒有什麽比自己要挨打的事情更重要的了,而且幼桃辦事她很放心,所以她就沒管這些,于是由着幼桃領着,住進了飛鶴樓的一個獨立小院兒。
當晚,花花夜不能寐,內心忐忑。她還在為相公要打自己的事情而犯愁。
不行,得想想辦法。
“幼桃,你去拿點筆墨紙硯來,我得給相公寫封信。”花花突然從柔軟的床榻中爬起來,三兩下便穿好了素色的寝衣,來到了書案旁。
花花覺得,這件事,還是要盡早告訴相公的好。
一來,若是相公早點知道,那麽自己這邊就不必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害怕他知道了,相公知道後,她就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二來,相公知道這個會生氣是肯定的,但若是自己現在寫信給他,當他看到信知道這事兒的時候,遠在嶺南,怎麽也打不到自己吧。等他從嶺南回來,說不定氣早就消完了,不會打自己了呢。
想到這裏,花花提筆,情真意切的寫了一封認錯信。
【親愛的相公,你好。
見字如晤,我是你親愛的花花。之所以給你寫這封信,是因為......想你啦。
好吧,其實是有件事兒要跟你說,當然也有想你的意思在裏面。
我今天見到芗芗了,她依舊那麽好看,但她說我也很好看,相公你覺得我好看嗎?嗯,我知道自己是好看的。
見面之後,我就将借她的銀錢還給了她……五百兩,是不是有點多?嗯,我也知道有點多,但因為之前借了她的錢,所以必須要還給她,因為我們得講誠信對不對?
還有就是......為了見芗芗,我跟堇王妃鬧了一點小小的矛盾,雖然是小小的矛盾,但是不可調和,所以,我就搬出王府住了,相公開不開心?以後就我們兩個人一起住啦。
就是又用了一筆錢。但不多的,真的。
......
相公你現在在哪裏?我在帝都,我每天都在等你回來呢。
每天念你千萬遍,翹首以待,見字速複。】
完成!花花呼出一口氣,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她覺得,文字真是個美妙的東西,它可以讓一些難以說出口的話用另一種方式,完整無誤的表達出來,而且準确,精煉,不拖泥帶水。
花花又檢查了一遍自己寫的信,改了幾個錯別字,通篇讀下來,花花覺得,相公看了這封信後就應該知道自己用了很多銀錢的事情了,然後看到自己這良好的認錯态度,應該不會責怪自己了吧。
但為了保險起見,花花拿起筆,又在末尾出添了一句話。
【花花超乖的,不要打花花。】
嗯,這下應該萬無一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