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Part I
“難以置信,這已經是這個星期的第三次了!”年輕的Black将頭從Gryffindor休息室的壁爐裏縮回來,淩亂的黑發上沾了不少爐灰,在英俊的臉龐周圍張牙舞爪,“你們能想象嗎?該死的Slytherin的壁爐不會是燒得太旺被爐灰堵死了吧!”
在舊沙發上舒适地伸開手腳的少年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滿意的嘆息:“畢竟,你知道,蛇都是要冬眠的。也許對那些冷血動物來說,冬天的地窖太難以忍受了。”
圍着壁爐的四人中褐色頭發的那個一邊擺弄着手裏的巫師棋子,一邊好脾氣地笑着說:“噢,你總是可以借用James那件神奇的鬥篷的。”
“我可不想在半夜親自走到那個陰森的地方,或者冒着被什麽人聽到的風險在走廊上跟他談話!”
“而這可的确不是個好主意——在二年級的時候更多的夜游!”最矮小的那一個補充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Sirius苦惱地把他的頭發抓得更亂,“Regulus從小就聽我的,我是說,雖然他進了Slytherin——但畢竟我們家之前的所有人都是Slytherin——這不表示他将會變成那些惡心的黑巫師?”這不是一個陳述句。
Remus小心地把棋子一一收好,“他會成為他将要成為的樣子,而從你身上我實在看不到當個好哥哥的可能性。所以停止繼續把你頭上的灰到處亂撒吧,在睡前我們還有一點時間,過幾分鐘再試試?”
Sirius瞪着他的好朋友,“嘿!也許我是只黑羊,但我正試圖當個好哥哥呢!”
幾乎将長腿伸到壁爐裏的少年推了推眼鏡,作了個困倦的表情,“我們看着呢,Sirius老兄。”
于是幾乎只過了一分鐘,那團黑發再一次伸進壁爐。
這一次Sirius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快地把頭縮回來,簡直讓人以為壁爐裏有個什麽怪物要把他的頭咬下來。
“你們猜我看見了什麽?”他神秘地沖他的夥伴們眨眨眼,藍眼睛裏閃着興奮的光。
“什麽黑巫師奇怪的聚會?”James看起來還是很困。
Sirius壓低聲音說:“我看到了Snape家那個男孩,靠在壁爐旁邊。”
這項新發現立刻讓原本昏昏欲睡的另外三個Gryffindor的眼睛都亮了起來。“Snape!他在那兒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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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是最有意思的部分,”Sirius舔了舔嘴唇,“我發誓在我剛剛連進去的時候,他幾乎是在沖着我笑來着。”
“你是說……那個Snape在這個時間對着Slytherin休息室的壁爐微笑,”Remus理智地搖頭,“這說不通。”
“我甚至不知道他居然可以笑。”James尖銳地補充道。
“也許他只是在練習……”Peter被他自己的想法逗樂了,“對着壁爐練習一個不那麽惡心的表情,多麽正确的地點,确保每個親愛的訪客都能被吓一跳。”
Sirius離開壁爐,坐到稍遠的一張扶手椅裏,慢條斯理地說:“哦不,我覺得他是把我當成另一個什麽人了。那頭的壁爐裏很熱,周圍還有很多燃燒着的火星。顯然剛剛結束一段不怎麽短的對話。”
“就是說他以為你還是剛剛那個人一直占着壁爐的人,多麽有意思……那個Snape。”
“我只是不能相信他有什麽會從壁爐聯系他的朋友。”Remus溫和地說出了重點。
“鑒于他唯一的朋友那位Evans小姐現在沒有壁爐可用。”Peter總結道。
“你們說……如果這一周都是Snape在用Slytherin休息室的壁爐呢?”Sirius突然想到,“我聯絡Regulus的時候那頭常常都有人占用。”
“看來我們的小毒蛇有點忙碌啊。”James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明天,就讓我們來看看這個神秘的約會對象是誰吧。”
但第二天的結果有點讓人沮喪。晚餐後四個人圍在Gryffindor長桌旁交換着信息。
Peter問了他在Hufflepuff的好友,被告知他們昨晚在為一個級長慶祝生日,所有人都聚在休息室狂歡,但沒有人使用壁爐,畢竟如果有人長時間把頭伸進壁爐的話會有人看到的。
從一些圖書館的友好談話裏,Remus帶回了Ravenclaw休息室的情況。正如大家都能猜到的,每晚那裏都坐滿了安靜的讀書人,就好像另一個夜晚開放的圖書館。當然,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把頭伸進壁爐是不可能不被注意到的。
而他們四個人整晚都坐在Gryffindor的壁爐旁邊。
這就基本上排除了所有學生的可能性,考慮到論起在夜晚游蕩于宿舍之外,他們四個才這個領域的專家。
教職員裏唯一可能會在課外對Snape感興趣的魔藥學教授Slughorn自己本身就是Slytherin的院長,他可不是一個會為了跟自己學院的學生進行友好的夜談而讓自己在壁爐裏灰頭土臉的人。何況,雖然他也不能否認Snape是他班上最好的學生,他甚至沒有邀請Snape去他們的小聚會。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從Hogwarts以外的壁爐連過去的呢?”Sirius發現即使只是隔着朦胧的熱氣一閃而過,他實在難以忘掉那個油膩膩的Slytherin臉上毫無防備的柔和表情。“也許Snape還是個沒斷奶的每天晚上吵着要媽媽講故事的小孩。”
Remus皺着眉頭說:“但是你知道,Hogwarts的壁爐系統是不能從外面接入的。我懷疑只有校長室的壁爐才能跟外面聯系。”
“哦是的,感謝上帝,”Sirius馬上說,“要不然我相信我們壁爐裏的灰會一整年排列成我媽吼叫的樣子——如果她真的肯屈尊說出‘Gryffindor休息室’這三個字的話。”
“我們都知道她不肯的。”這時一個靜靜的聲音插了進來,小Black穿越過一群Gryffindor的怒視走到他兄長旁邊。背後是Slytherin們略有些好奇的不屑的目光。“Sirius,我想你。”他那與面前的少年一模一樣的藍眼睛看起來正如他說出的話一樣溫暖,也許還有點濕潤。
“哦,Regulus,我……”Sirius張口結舌,不知道怎樣正确地選擇表達順序,他有太多需要說的。但不是在這!不是現在!他心裏有個聲音吼叫。
Remus往旁邊擠了擠,在Sirius身邊留出了一個人的空間,“坐?”
“在Gryffindor的桌子?”Regulus毫不動搖地說,“永不。”
Sirius立刻從最初的激動中緩過來,挺直了脊背,“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認為,親愛的Regulus,你是來替那個老女人教訓我的咯?”
Regulus看起來有着他這個年紀所不應有的沉着,至少在面對他哥哥的冷嘲熱諷上,“你還是姓Black的,如果這使你擔心。我還是很想念你,即使你可能不太想承認我們認識。”
“哦,親愛的弟弟,”Sirius咂了咂嘴,不确定臉上的表情是否無懈可擊。“我對此感到很遺憾。”
“你對什麽感到很遺憾?你在Gryffindor這件事還是我在Slytherin這件事?”Regulus心平氣和地問,“我很高興Gryffindor式的荒唐一年至少還給你留下了足夠理智注意到我被分到了正确的地方。”
如果說一個有兩個年紀相近的男孩的麻瓜家庭不可避免地要面對兄弟間幾乎無止境的動手動腳的話,顯然Black家在這方面是足夠純血的。所以當Sirius對Regulus舉起拳頭的時候小Black明顯不知道如何應對。
Gryffindor和Slytherin兩桌上的男孩子現在都站起來了,高年級的Slytherin有的甚至掏出了魔杖,看起來都随時準備對此做些什麽。
Remus瞪了一眼站在一邊把手伸進袍子裏魔杖的位置的眼鏡男孩,從牙縫裏擠出聲音,“做點有意義的,那是他弟弟!”
James只好放開袖子裏的魔杖,把雙手按在Sirius肩頭,“不是現在,是你說你們要先談談的。”
“我看到Snape就在剛剛溜走了!”Peter馬上接着說,“也許我們也應該離開了……”
這時人群突然騷動起來。當Narcissa Black走近Gryffindor長桌的時候,年長的那些還能維持鎮靜,炸毛的小獅子們的臉明顯增添了憤怒之外的紅色。七年級的她現在比Sirius和Regulus都要高出一個頭,字面意義上地俯視着她的兩個堂弟。
“男孩們,”她慢慢地說,聲音不大但卻很自然的壓過了周圍躁動的人群,“請允許我打擾一下,希望你們還記得我還沒從這裏畢業。注意你們的言行。”
Sirius立刻把怒視轉移到他的堂姐身上,即使這使他不得不仰起頭,“Cissy!多麽令人吃驚,你還沒嫁給Malfoy家那個會走路的生殖器嗎?”
“你怎麽敢——”Regulus幾乎被他的兄長的用詞吓得跳起來。
連Remus也忍不住在桌子下面踢了他好朋友一腳。“別在女士面前!”
倒是Narcissa本人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讓人完全相信這位标準淑女就像她被期待的那樣其實根本沒有聽懂那個詞。
“我為我的用詞道歉。”Sirius狡黠地笑了,“相信你對你未婚夫睡遍魔法界的行為并不陌生,我怎麽會忘了你們事實上在同一個學院裏朝夕相對了六年呢。告訴我,親愛的堂姐,你能說出任何一個你能說得上全名的Malfoy沒有睡過的人嗎?男人或女人?”
現在還是Black小姐的準Malfoy夫人依然不為所動,“如果你在過去的一年中不是不幸身陷一群不成熟的年輕人中的話,相信你會樂于知道我跟Lucius相處得很愉快。”
“說得好象你們真的有相處一樣,”Sirius幾乎是快活地宣布,“我不知道大忙人Malfoy在過去一年內允許他高貴的袍子來親吻過Hogwarts簡陋的石板!”
“我們用壁爐交談,每天飯後”Narcissa很滿意地說道,“事實上他還提到過你幾次。”
“哦是的,我還每天都跟媚娃混血的Beauxbatons小妞調情呢!就用Hogwarts裏的壁爐!”Sirius在湊得足夠近之後,小心把後面半句話吹進他堂姐的耳朵裏:“比你誘人多了。”
“彼此彼此。”Narcissa壓低了聲音的答案和她的神情一樣果斷,然後她笑着說,“我想我不需要提醒你Malfoy作為Hogwarts的董事之一,莊園裏有可以直接聯系這兒任何一個壁爐的特權。”
Sirius克制着自己把手放到他美麗的堂姐的臉頰上的沖動,像往年在Black家常常做的那樣,但再也不能了,“你說彼此彼此,是什麽意思?”
出乎意料的,Narcissa在一個淑女可以被允許的最大範圍內,或者甚至有一點點超過了,将她沒有戴手套的手放在了Sirius的頭頂,象征性的梳理了幾下那一頭順着她白皙的手指馴服地卷曲的黑發,“Lucius也是個比你好得多的男人,你知道,在各種方面。”她在他頭頂悄悄說道。
Malfoy家繼承人的婚禮毫無疑問是英國魔法界的一件大事,尤其是對純血家庭來說,幾百年的聯姻,多多少少都能跟Malfoy家或Black家找到點親戚關系。James Potter作為Potter家的直系第一繼承人當然也在邀請名單上。事實上幾乎半個Hogwarts都受到了邀請。在早餐時送請柬的貓頭鷹一度不得不在窗外盤旋等候一只一只飛進圓窗。
看着很多叫不出教名的同學從貓頭鷹腳上解下Narcissa的婚禮請柬,而自己的面前空空如也,這讓Sirius有種奇怪的不真實感。Slytherin們小聲議論着甚至連Weasley家都被邀請了。
“當然這肯定是因為Arthur Weasley終于在魔法部混了個工作。”“但他們不會真的去的是嗎?那就太不像樣了,我不能想象在任何莊重的場合看到那一家子。”“哦,我想他們不會去,我聽說Weasley太太的情況不适合出門——”“天哪,她又?這已經是第三胎了吧……如果Weasley先生是個體面的紳士,就應該懂得節制了!”……
James滿不在乎地将墨綠色燙銀字的請柬推到一邊,沾到灑出的南瓜汁,請柬上靠在鉑金貴族胸前的Narcissa微妙地皺了下眉頭,拉着她的未婚夫走出相框,繼續去拜訪下一張請柬。
“嘿,Patfoot!”這時的Marauders四人組已經基本掌握了阿尼瑪格斯,并開始用動物形态的綽號稱呼彼此,“我猜,小Snape可能是唯一沒有收到請柬的Slytherin,看他那可憐的樣子!”James冷笑着向Slytherin長桌的角落擡了擡下巴。
Slytherin的長桌幾乎被貓頭鷹和請柬淹沒,只有Snape的面前被空了出來。
“鼻涕精,”Sirius懶洋洋地眯起了眼睛,“那麽說不定在婚禮那天,我能獲得一天跟他愉快地獨處的時間。”
Remus新獲得的級長徽章閃閃發光,“別亂來patfoot,那天我會陪着你的。”
“Moony,你也不去嗎?”James問。一邊在腦子裏盤算着怎麽跟家裏說自己不打算去。
Remus猶豫了一下說:“我,我的家人可能會被邀請……我想他們不太想看到我。”他松了一口氣,用手指點了點請柬上的日期,“當然我對這種古老冗長的純血儀式也很受不了。”
他的夥伴們立刻會意,婚禮的日子就在月圓前後。
“那就是說你們都不去?”Peter看了看左右,小心地把請柬推了出去,就好像上面完美無缺的那一對會咬人似的。“那我也……不去了。”
“整個Slytherin只剩下鼻涕精,”James和Sirius愉快地相視一笑,“我相信Marauders會度過一個完美的夜晚。”
但是當婚禮當天,James還是被父母強行接走了,畢竟Potter夫人也是一個Black,而娘家姓Malfoy的畫像在他們家的牆上也不止一張,他只能将他的最新版橫掃七星縮小裝進口袋,再三保證一定會在晚宴開始後就溜回來。而Remus因為那個毛茸茸的小問題在前一天就提前離開了學校,當晚又将為尖叫棚屋的恐怖傳說添上新的一筆。
兩個剩下Marauders決定在James回來加入“和鼻涕精單獨相處的愉快夜晚”前先去找點樂子。他們在活點地圖上找到了Snape,就像最好的設想中那樣,地圖顯示他一個人待在Slytherin休息室。但當Sirius和Peter擠在隐身鬥篷下潛入這個空曠的湖底房間時,他們驚訝地發現那兒不是只剩Snape一個。或者說,Snape并不是獨自一人。
他就像三年前不小心被Sirius看到的那樣,坐在壁爐前,用一種全然不帶任何惡意的眼神望着爐火。這是四個Gryffindor從來沒能從他眼裏的得到的平靜注視。“你應該走了。”他們從他嘴唇上讀出這個句子。對方的回答掩蓋在爐火噼啪聲下,然後随着熄滅的爐火,映在Snape臉上橘紅色的光漸漸褪了下去。在Slytherin休息室昏暗的幽綠水光中,他又是那個讓周圍空氣都染上惡意的鼻涕精了。
他站起來掏出魔杖念念有詞,把壁爐裏談話的痕跡清理幹淨。很久沒有洗熨的舊袍子皺皺巴巴地挂在微微縮起的肩膀上,袖子太短了,支零的腕骨随着他揮舞魔杖的動作突了出來。在湖底幽綠的水光下,一個簡單的清理咒看起來都像是什麽邪惡的儀式。
Peter明顯有點被這個情景吓住了,忍不住更加貼近身邊的夥伴。
沒有了爐火的噼啪聲,Snape立刻發現了角落裏的小動作。“誰在那兒?”他用魔杖點着Gryffindor們隐藏的方向,“咒立停!”
“晚上好,鼻涕精。”Sirius把鬥篷扔在Peter身上,舉着魔杖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Sirius Black。”Snape馬上扯開一個陰森森的笑容,“無家可歸的Black就要失去他心愛的小堂姐了,現在才來這兒躲起來哭泣可有點晚了不是嗎?”
我現在不能想這個,Sirius告訴自己,我不能想到這兒是Cissy住過七年的地方,想象這些是鼻涕精坐過的沙發,這是鼻涕精翻過的報紙……該死的,甚至那就是那個沒節操的Malfoy每天跟她見面的壁爐!
“多麽深情,告訴我,這就是高貴的純血大家庭內部那些不可告人的小故事?”Snape陰冷柔滑的聲音打斷了對方的沉思。“我都要吐了。”
Sirius在幾乎脫口而出的不可饒恕咒中盡力控制着自己,垂下杖尖,滿意地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一個絕妙的主意在這一瞬間占據了他的腦海:
“嘿,鼻涕精,你不是一直想到知道Remus的秘密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