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31-41天
888宿舍第三屆茶話會在一陣歡聲笑語中結束了。
指針轉過一圈,又輪到安幸做宿舍生活的主管人了。
毫不猶豫地,安幸欽點她們新一輪的宿舍主題是:打牌。
“我知道我們可以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比如學習或者談理想談未來,但是我決定打牌。”
“Good idea!”
“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在白粟文和陳楠希的熱烈支持下,三人又開始了打牌生涯。
而白粟文的日記在記錄打牌和飲食之外,又增加了新的內容。
“xx年10月2日晴
早睡早起打卡。海帶絲吃完了,今日打牌。”
……
“xx年10月6日晴
今日打牌。昨晚晚睡了半個小時,今天不得不幫安幸洗襪子,可惡,明天一定早睡!米快吃完了,今天晚餐換成了挂面,好耶!終于開始吃別的東西了!而且挂面拌青椒黃豆醬好好吃啊,安幸的青椒醬真的拌什麽都好吃,我下次要試試用青椒牛肉醬拌面嘿嘿嘿。ps:希望我們的食物能再多挺兩天。”
十月七日,三人就快要吃完的大米不得不展開一次臨時讨論。
讨論的內容是要不要打開還不知道名字的那位室友的個人物品以尋找食物。
這個建議是陳楠希提出的,而出人意料的,這個看起來早就該被想起來、合情合理的提議,竟然在本應在生存方面最具大局觀也最主動的安幸那裏遇到了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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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幸的反應前所未有的劇烈,這讓陳楠希和白粟文都驚呆了。
本來,按照常理,翻最後一個室友的東西這件事是早該想起來的,畢竟食物這種東西經不起久放,放久了就可能壞掉,當時變異一來她們就立刻将自己的所有食物放到一起按可存放時間長短來吃就是這個原因。
但是當時可能大家都是第一次直面死亡和變異這種大事,精神恍惚之下難免有想不到的時候,所以當時一起整理物資的時候誰都沒有想到要翻那位室友的東西,頂多在之後看到什麽用什麽。
而等集中物資的時間過去,大家又整合出了那麽多吃的,無緣無故再提出去翻那位室友的物品又顯得太過突兀,不管是白粟文還是陳楠希都因此不太好提。
陳楠希之前是認為,以安幸生存第一、不在意別人看法(誤)的性子,等她想起來這件事,她早晚要提的,到時候也就順其自然地可以把那位室友的東西也整理出來了。
但是一直到大米被吃的快要見底,陳楠希仍然沒有等到“直來直去”、“生存第一”的安幸提出這件事,陳楠希只能認為安幸是真的忘了,所以無奈之下,她才主動提出了要翻那位室友的物品。
她以為只要自己提出來,那就是個無需商議的事,萬萬沒想到,安幸竟然在這時候出了問題。
她強烈反對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翻那位室友的東西。
白粟文不明所以地質問了幾句,之前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能保持冷靜的安幸竟然和白粟文大吼起來。
白粟文的脾氣哪裏經得起激,何況安幸還不占理,安幸一發怒吼人,她立刻更大聲地吼了回去。
最後兩人相持不下。
陳楠希不得不出來調停,臨時召開了這場讨論。
然而讨論進行的并不順利,安幸拒絕進行更理智的讨論和交流,從頭到尾只是激烈地反對反對,再反對。
白粟文也在氣頭上,兩個火藥桶碰到一起,這場讨論會不歡而散。
當天,三人的打牌活動沒能進行下去。
晚上的時候,白粟文當然窩在被窩裏偷偷哭,然而讓陳楠希震驚的是,她從安幸那裏也聽到了隐忍的抽氣聲。
她不得不去設想一個匪夷所思的可能:翻最後那位室友的物品這件事,竟然惹哭了安幸?
然而這是真的。
第二天起來,安幸和白粟文都腫着眼睛。
從這天起,宿舍進入了持續的低氣壓,三人都沒再打牌。
白粟文雖然在氣頭上,但是事後發現連安幸都哭了,也震驚得不行,第二天起來意欲道歉,然而安幸周身散發的低氣壓,讓她都望而卻步。
兩人都沒敢再提翻那位室友東西的事。
随着食物的消耗,裝米的袋子也漸漸見底,在陳楠希和白粟文的左盼右盼中,第四次茶話會終于到了。
安幸的狀态實在反常,老實說,陳楠希和白粟文都有點擔心安幸能不能在茶話會中恢複正常。
萬幸,安幸情緒異常歸異常,但是還是很有原則性的,茶話會這一天,安幸終于願意和她們正常交流了,甚至還提出,今天的茶話會娛樂主題是露營。
“露營?”陳楠希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說我們在宿舍,露營嗎?”
白粟文也呆呆地跟着點頭。
“沒錯。就是在宿舍,好吧,也許可以換個說法,你們也可以管它叫大齡版過家家。我們在地上用床單搭一個帳篷,然後把家夥什都搬到帳篷裏,在帳篷裏野餐,怎麽樣?”
“好耶。不過怎麽搭?我不太會。我們有支撐的棍子或者什麽架子嗎?”陳楠希道。
白粟文也點頭。
“沒事,我們有椅子。”安幸指了指自己坐着的椅子,“陽臺上還有兩張空着的椅子,把它們搭起來就可以當帳篷的支架了,然後我們在上面套床單,怎麽樣?”
“哦,懂了懂了。行動起來!”
三人都忙碌起來,在安幸的指導下,用床單和有靠背的椅子搭出來一個矮矮的、方方正正的小帳篷。
搭完,白粟文一臉驚喜地看着她們的小帳篷,高興道:“看起來好棒啊,我現在就想在裏面吃飯。不對,我現在就可以進去待着,我要在裏面玩手機,嘿嘿嘿。”
說着,她就迅速拿了手機和臺燈,鑽到了裏面。
過了半分鐘她又弓着腰鑽了出來,熱情邀請安幸和陳楠希:“你們也進來!快來快來!”
“哦,對了,還有我們的牌桌,待會兒吃飯可以用到。”
安幸插着兜建議道:“我們可以在裏面打牌。”
“哦對對對對!”白粟文又蹦起來去拿撲克。
一會兒之後,三人都面帶激動地圍坐在小小的帳篷裏,開着臺燈,打起了牌。
中午和傍晚三人在裏面吃了中飯和晚飯,安幸表示可以拆帳篷了,白粟文竟然賴在裏面不肯走,強烈要求把帳篷留到明天早上:“因為我想今晚在裏面睡覺,求求了。”
“這樣會不會着涼?”陳楠希蹲下來又往裏看了看,“我們是瓷磚的地,要是睡覺會有濕氣吧?”
“我不介意這個!而且現在是夏天,不會着涼的!我可以貼一層書,然後再貼一層床墊——”說到一半,白粟文爬了出來:“我這就去把我的床墊拿下來。”
陳楠希抱臂看着白粟文動作靈活地爬到自己床上開始拆家,忽然用肩膀頂了頂安幸:“要不我們今晚一起睡吧?在帳篷裏面?擠一擠?”
安幸看看帳篷,又看看一臉興奮的白粟文,點了點頭:“可以,我不怕擠。”
陳楠希笑容漸漸變大:“我也不怕。”
她仰起臉,對跪在床上艱難地掀床墊的白粟文喊:“小白,你怕不怕擠啊?”
正在床上忙碌的白粟文一頭霧水地探出個腦袋來:“啊?”
陳楠希大笑起來:“沒事,有好事等你。”
白粟文又一頭霧水地把腦袋縮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白粟文把一床床墊扔到了地上,陳楠希和安幸都上前幫忙,陳楠希順勢問:“小白,有沒有和閨蜜一起露營睡過?”
白粟文撓撓頭:“啊,這好像還真沒有。我們出去露營都睡睡袋啊。”
“那你現在可以體會一下了。”陳楠希對她擠眉弄眼。
白粟文一拍腦袋,驚喜地反應過來:“你是說我們今晚三個一起睡?那你們要睡哪裏?”
“一起睡在帳篷裏面啊,笨蛋小白。”陳楠希在白粟文額頭上輕敲一下,爬進帳篷裏幫忙把書和床墊鋪好。
帳篷裏很快也整理完了,三人脫了鞋一起坐在“床”上,面前還擺着小桌,桌上擺着鴨脖、水杯、臺燈和筆記本,迎來了第四屆茶話會。
安幸作為這一屆的茶話會的主持人說過例行公事的開場白後,陳楠希輕咳一聲,暫時接過了主持權,她對安幸道:“今天是我們的茶話會,所以我們能聊一聊嗎?關于之前翻室友東西的事。我們可以尊重你的選擇,但是我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我沒有惡意,但是我想,這就是我們召開茶話會的原因,如果有什麽困難和忌諱,我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白粟文有點小心翼翼地看着安幸:“所以,可以嗎,安幸?”
安幸低頭看着地面,在一片讓人凝重的沉默中,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白粟文和陳楠希都擔心安幸不會再開口了。
“可以。”這時候,安幸忽然擡起了頭,她的眼神有些晦暗。
不知是不是白粟文的錯覺,在臺燈的照射下,安幸的眼裏似乎濕潤了。
但是她的表情很平靜。
她抹了一把臉,呼出一口氣,道:“對不起,之前是我的問題,我反應過激了。我對未經允許翻別人東西的行為有陰影。如果你們想知道原因……我會告訴你們的。”
“在我初中的時候,準确地說是初二。那時候我可能不像現在這麽……這麽內向。想不到吧,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很內向,我很社恐。我一早就說過,我有囤物癖,這個是天生的,我真的天生就喜歡收集東西,不過那時候可能沒現在這麽明顯,只能算收集癖吧,我的書包和衣服兜裏永遠鼓鼓囊囊的,裏面裝滿我能在日常生活中收集到的,讓我覺得有價值的一切,形狀漂亮或者紋路特殊的葉子,讓我覺得可愛的石頭,一張很舊但是我覺得有意思的舊報紙……”
“當時我在別人眼裏可能也是個怪人吧,不過還是有一兩個好朋友的,也能和很多人聊得不錯,我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愛好和別人不太一樣的普通人。直到有一次,班裏丢了班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