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荊溪規規矩矩的站在柯豐面前，滿臉崇拜的看着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柯豐還在看梁霄修改過的劇本，根本沒有看她一眼。

柯豐看到荊溪的第一眼并不滿意，他要的不是這種經過形體訓練的演員，腰背挺直，舉手擡足，一板一眼都端着一股架勢。

看在投資人的面子上，才給了荊溪試戲的機會，沒想到她的表現竟然很好。毫無障礙地進入了小敏的角色，她的腰背不再那樣挺直，肩膀也放了下來，走路的姿勢也變的有些散漫，準确地表現出一個小城少女，有點自矜也不乏野性的青春氣息。

原本柯豐覺得已經足夠了，看到梁霄提出意見說，“小敏雖然漂亮，但她的性格并不活潑，在中學生裏不應該成為衆人的中心。”

仿佛一層迷霧被撥開，柯豐這才感覺到，荊溪的表演還是太過出衆，少了點青澀感，比如小敏炫耀鞋子時，就不應該表現的那麽自然。還有她走在人群中的樣子，也太過耀眼，并不能融入到周圍的人群中去，小敏是有點漂亮的普通少女，不是演員，也不是明星。

荊溪乖乖站在柯豐面前，看着他的好感度直線下降，之前好不容易才維持在六十分，現在直接降到了四十分。

她剛剛見到柯豐的時候，的确試圖攻略過他，但柯豐根本不為所動，如果故意擺出清純或妖嬈的姿态，甚至會降低他的好感度，只有虛心受教的樣子，好感度才能保持在普通朋友級別的六十分。

現在好感度又降了，荊溪連忙問[璀璨人生系統]，[柯豐對我的好感度又降了，到底怎麽回事兒。]

[你剛才不就已經知道了嗎，他對你的表演不滿意，要重新拍攝。不用擔心，我看了新改的劇本，調整了數據，你只要用好[演技]就行了。]

荊溪忍不住跟自己的系統抱怨道，[導演也太嚴格了吧，我用[演技]表現的那麽好，他竟然還不滿意。]

[這次不是導演覺得你不好，而是梁霄在從中作梗。剛才你在拍戲的時候，梁霄看了你一眼，非常的兇狠，像是跟你有仇，按照梁霄的命運軌跡來看，這很不正常，你多注意他一點。

至于導演為什麽不滿意，是因為他覺得你的表演太完美了，只要用[演技]表現出那份生澀感，他會滿意的。]

荊溪聽完還是不太理解，[演得好，竟然還有錯。]

[璀璨人生系統]安慰道，[搞藝術的瘋子就是這樣，你不要往心裏去，用好金手指就行了。]

被[璀璨人生系統]安撫好情緒的荊溪，偷偷打量着梁霄，視線剛好跟梁霄撞在一起，她被狠狠的瞪了一眼，仿佛被惡狼盯住了一般。

[他這是怎麽回事兒啊。]荊溪以前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女生，第一次進劇組，柯豐的組裏又這麽幹淨，還從來沒有經歷過傾軋。在遇到問題的時候，習慣性的依靠系統了。

[璀璨人生系統]久久沒有回答，柯豐又宣布，“其他部門暫時休息，荊溪和梁霄跟我去隔壁，我們再從新解讀一下劇本。”

荊溪不敢提意見，只能像提線木偶似的乖乖跟着走。柯豐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你也把劇本拿上啊。”

眼看着柯豐的好感度又下降了兩個百分點，荊溪一邊道歉，“對不起導演，我今天狀态不好。”一邊用眼神示意助理把劇本拿過來。

拿好劇本後，荊溪尴尬的對等着她的柯豐笑了一笑，就開始手足無措了，心裏瘋狂的呼喊[璀璨人生系統]，可惜一直得不到回應。

制片主任老李是盧勇公司的人，被老板吩咐過要照顧荊溪，在旁邊看到氣氛不對勁兒，發揮出自己黏合劑的功能，打着哈哈對荊溪說，“小溪啊，你別緊張，柯導又不會吃人，就是正常的改改劇本而已。”

又對柯豐說，“柯導你平時那麽随和一個人，面對小溪這樣的大美女，你幹嘛這麽兇，看把人家給吓的。”

柯豐嘆了一口氣，他根本沒有吓人，明明就是荊溪太軟弱了。這個女孩的性格他實在不喜歡，形體被訓練的端莊大方，實際性格又太小家子氣。

雖然不喜歡，在人家能演好角色的情況下，也不能強行要求別人更改。他也不想跟李主任多浪費時間，點點頭說，“不好意思，我沒有注意好自己的态度。”

他想了一下，轉頭對旁邊的呂武說，“你去買奶茶請大家喝，走我的卡。”又對看熱鬧的工作人員們說，“先休息一下，我們一個小時後從新開機，看天黑前能不能把這場戲趕出來。”

聽說導演要請客，還能休息，不管心裏怎麽想，大家臉上都很高興。

梁霄在柯豐說話的時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陪在他身邊，等兩人并肩走出嘈雜的導演組，梁霄終于抓住機會跟柯豐單獨說話，“柯導，今晚我去找你讨論劇本，把其他的細節确定下來。”

柯豐公事公辦的說，“沒問題，你剛才提的建議很有用，我覺得很受啓發。”說完就推開旁邊教室的門，率先走了進去。

梁霄停頓了一下，險些被神游天外的荊溪撞到，他借機回頭狠狠的瞪了荊溪一眼，表情傲慢而狠毒，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變/态。

吓完荊溪，梁霄這才潇灑的走進教室，留她獨自捂着嘴瑟瑟發抖。

這時候[璀璨人生系統]終于說話了，[梁霄身上也有一個系統，自稱叫[配角逆襲系統]，梁霄這個人很不簡單，你最近不要跟他硬碰，先收集到足夠的喜愛值再計較。]

荊溪趕緊點頭，她剛才被吓得差點哭出來，現在根本不敢惹梁霄。

被導演組占據的教室，座椅都搬空了，其他的教室裏，座椅還都整齊的擺放着。

柯豐走到第一排的課桌邊坐下來，梁霄走到他旁邊坐下，依舊是一張冷酷的臉。腦海裏卻在對001說，[我覺得柯豐很不對勁，我記得這個時間段，我已經跟他單獨吃過飯了，當時他的眼神就像是讓我吃掉他，可他現在卻這麽冷淡，看到我像看一團空氣。就算在劇組要表現的莊重一點，但是我剛才說換房間的事情，他還是沒有任何表示。你說柯豐該不會也被那個該死的穿越着占據了身體吧。]

001遲遲沒有回答，梁霄疑惑道，[你被野生系統纏住了嗎。]

剛剛梁霄和001配合，跟荊溪和她的系統正式較量了一番，梁霄覺得已經騙到了荊溪，讓她相信自己就是一個充滿野心的穿越者，不能容忍自己身邊有其他的穿越者存在，只要站穩了這個人設，他以後聯合或打壓穿越者的行動就會變得更容易解釋。

難道是001掉鏈子敗露了嗎。

梁霄心裏瞬間多了很多補救的辦法，等到001終于開口，說的卻是關于柯豐的話題，[我确定柯豐沒有被穿越，他只是工作比較認真而已，等收工後他就會考慮個人感情問題。而且你都十年沒見過他了，記憶難免出現偏差。什麽讓你吃掉他，柯豐這麽正經的人，根本不可能有這麽放蕩的想法。]

梁霄覺得001沒體會過戀愛的感情，但也不便跟他争辯。因為柯豐已經展開梁霄備注過的劇本跟荊溪說，“你先看看這份劇本的備注，重新體驗一下角色心理，再讀讀劇本。”

“好的導演。”荊溪恭敬的接過劇本，其實看得心不在焉。

電影的劇本本來就不常，這場戲所有人的臺詞加起來也不足十句，各種描述加起來也只有一頁，柯豐目光灼灼的聽着荊溪看了幾分鐘就對她說，“你先來試一遍，讓梁霄跟你搭戲。”

縣城中學的水泥操場上，小敏和同桌的瑤瑤手挽着手一起走。瑤瑤忍了很久終于豔羨的看着小敏的新球鞋說，“這是最新款的阿迪吧。”

小敏擡頭看着遠處，“我爸爸給我買的，一千二。”

當小敏提到爸爸的時候，表情厭惡，不僅是對被稱為爸爸的那個人還有對自己，說到一千二的時候，有點炫耀又有點輕蔑，瑤瑤作為朋友只注意到鞋子，她也有些許傷感。

荊溪又動用了一次[演技]，再度完美的诠釋出小敏的表情變化，非常細膩，連柯豐剛才提出的青澀感都表現的很出色。

但是……

柯豐跟梁霄對視了一眼，看到梁霄點點頭，他也感覺到了。

荊溪是個好演員，她把劇本裏表達出來的情緒演繹的非常到位，但是她不具備小敏這個人物身上隐形的氣質。這是一個內心充滿了憤怒，抑郁，自暴自棄，等一系列複雜情緒的早熟的少女。

開機已經五六天了，柯豐突然發覺自己選錯了演員，這該怎麽辦，到底是将錯就錯拍下去，還是不顧劇組所有人的辛苦，将一切推倒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