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太陽剛跳出地平線，筱棉就睜開了眼睛。今天的天氣真好，是時候去解決那些事情了。

莫森，小時候的你并不是現在這樣，你只是愛打架，但是人很好。現在的你已經變得那麽不堪，讓人覺得很厭惡。可不可以回到從前，做個快樂又平凡的男人。不要為了争奪黑道而拼殺，用盡了陰謀卻得不到你想要的榮華。這不是很可悲的事嗎？

筱棉笑了笑，背上包包離開了。桌上留下一封信，簡短的告別。她說：親愛的兄弟們，我要回老家看看爸爸，過段日子再回來，不要太想我哦！寶寶我會好好照顧的，你們放心吧。

有時候欺騙是善意的謊言，現在的她只能這麽做。

肩上扛着三條人命，她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去救人。生命是最重要的，一個人只有一次，然而他們對她都很重要，可是她沒有第二雙手，到時候可能只能救一個。

筱棉站在莫森的大門前，看着那高高的別墅靜立着。良久，門開了，渀佛知道她要來。

她走進了大門，腳步很慢，微微低着頭，走上了臺階。這條路變得有些漫長，她走進房子，踏上樓梯。

另外一條路上，一對人影下了樓，身後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兩個人肩并肩離開了。

一個上，一個下。從此，陌路。

筱棉捏緊了拳頭，推開了莫森的房門，來過一次了，就沒必要害怕了。

莫森坐在寫字臺前靜靜地看着書，沒想過他還有這麽文靜的一面。

以前的他總是喜歡打架，成績不好，而且還很調皮。筱棉不喜歡這樣的男孩，但是他一直都不改善。于是，她漸漸疏離了他。現在看見他這樣，心裏有些意外。

他轉身，舀着書對她笑了笑：“你來啦。”

筱棉點點頭，走了過去，他在看的書曾經是她的最愛。

她捏起書翻了翻，這本書有些年頭了，因為被翻爛了。原來，他一直都在看書的。

“我記得你說過，喜歡文靜的男孩，現在的我文靜嗎？”

聽見他說文靜，筱棉實在難以想象一個愛抽煙，愛打架，愛曠課，愛欺負人的男孩會文靜。他不是那種人，卻在刻意改變自己。是他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嗎？

筱棉頓了頓，繼續看他寫的書法，的确有些味道，筆力十足。可是……他就是因為她的一句話而學習這些的嗎？莫森，何苦這麽為難自己？

“你還是覺得我不适合嗎？”

筱棉看着他緩緩一笑，後退幾步，坐在他床上。

一手撫着腹部，臉上洋溢着幸福：“你知道的，我已經是臨沐熙的妻子了。我會站在莫涯的身後守護它，任何人都不能将它粉粹。即使是你，也一樣。”

“你确定……你要守護那裏？”

“是的。”

他搖搖頭，靠在身後的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顯得有些疲憊。

他在想什麽，沒有說，只是看得出神情有些複雜。他皺着眉頭，渀佛在思考什麽。

莫森轉了下椅子，面對筱棉：“如果我說，這三個人裏你只能救一個人，你會救誰？”

會救誰？筱棉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誰都想救。莫籬是個殺手，沒有過多的情感，可她已經将她當作了自己的姐妹，風淩澈是她心疼的人，她也要救，臨沐熙是孩子的爸爸，也要救。每個人都有要救的理由，她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三份。

莫森的唇角沒了笑意，嚴肅的神情有些讓人害怕。

他轉着筆，一手放在桌面上，身子側着。

他讨厭她的猶豫，讨厭她的拖泥帶水，從小到大都一樣。他看到的一直是她善良的一面，可是太善良的人容易被牽絆，任何人都可能成為她的要害。

他要改變她，讓她成為獨立又絕情的女人，只有這樣的她才能完全屬于他。

筱棉笑得很無奈：“若是你給我一個單選題，我會當作多選題來做。”

莫森大笑着起身了，他逼近她，漸漸壓近她的身體。

“你要幹什麽？”她瞪大了眼睛。

他将她壓倒在床上，面色有些暧昧，他在她耳旁吐出了暖暖的氣息。使得她渾身一顫，然後鎮定住。

“為什麽不動心？我就沒有你動心的地方？”他一手壓着她的肩膀，微微用力。

她撇過頭，不看他，倔強的眼神死死盯着地面。

他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但是他還是要她明白，她只有讨好他才能救出那三人。他揉着她的頭發，俯下身，柔柔地說道：“我要你……吻我。”

似笑非笑的唇角挂着得意的神色，這世界上沒有他莫森得不到的，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的每一個動作和言語都會影響他們的生死。要不要救人，看你怎麽做了。”

“卑鄙。”

“我卑鄙，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媽媽說過這世界上都是好人，沒有人生下來就壞的。可是眼前的男人從小就那麽可惡，小時候欺負她，現在還要強迫她。他怎麽可以那麽過分，就算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要正确地争取，而不是惡意地占有。愛情，更不能強求。

她怒視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

“你确定要如此僵硬嗎？某人可是等不及了，怕是要奄奄一息了。”

心疼，不知道為何，此刻的筱棉想到的是風淩澈，那個纖瘦又堅強的身軀。他的每一個笑容都那麽深刻，他說：“筱棉，你要幸福。”

心跳在此刻瞬間停止，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壓抑着內心的憤怒和不安。

眼眶是血絲，卻沒有一滴淚水，她不會哭，絕不會輕易流淚。

“想救人，就吻我！”

他說得很清淡，可是笑得很肆意。這樣的男人是危險的，他看起來雲輕風淡，實則內心腹黑。

筱棉的手無力地移到了一旁，身子慢慢揚起，貼近他的嘴唇，閉上眼急速吻了一下，蜻蜓點水般瞬間融化。

她的唇很柔軟，以至于莫森有些欲罷不能，将她的腰托起，吻得越來越深入。

筱棉捶打着他的胸膛，将他一腳揣下了床，言而無信的男人，她最讨厭了。

“你……”他瞪着她。

“我最讨厭言而無信的人，你若是不将人交出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她從腰間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拔出了撬毫不猶豫地指向他。

“你以為這就可以傷到我嗎？未免太小看我了。”

他越是得意，她越要搓他的銳氣。

說時遲那時快，她将尖頭對準了自己的白暫的脖頸，勢氣淩然。

“你要做什麽？”他慌了，卻不敢上前。

“既然殺不了你，那麽我只有殺了自己，好讓你稱心如意，不是嗎？”

“我要的不是你的屍體，你懂不懂？”

“我愛的也不是你，你明不明白？”她喊道，一點點劃破肉層，鮮血染了出來，緩緩流下，染紅了她白色的外衣。

他的心狠狠揪起，緊緊捏着自己的手心，憤憤說道：“紀筱棉，你行！”

行嗎？她若是行，怎麽會被他如此逼迫。最後的辦法就是殺了自己，讓他如願。若是他還有心，絕不會再傷她半分。

“好，把人帶出來。”

命令下去，門口的人就将風淩澈拖了出來。

慘白的臉，無力的身軀，那還是他嗎？

筱棉扔下刀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他，心疼不已。她撫着他的臉龐，眼淚滑落。一定很疼吧，他的後背還有血印，雖然處理過了，可是還是很疼。

他中槍了，她摸着那個血跡，心裏如針刺般難受。擡頭，憤怒地盯着那個男人，她問道：“我要的另外兩個呢？”

“呵呵，你以為我會一下子滿足你嗎？過幾天等我高興了你再來，也許我會還給你。不高興的話，你就等着給他們收屍吧。”

“筱棉。”風淩澈睜開了眼睛，靜靜地搖頭，眼睛裏是擔憂。

筱棉點點頭，她知道能夠救下他已經是意外了，不敢再奢求什麽。臨沐熙和莫籬只有以後再救了，她相信他們會很堅強的。莫森是打不倒臨沐熙的，她絕對相信他的能力。

莫森将筱棉拉了過去，摁在牆上，對視她的眼眸：“今天給你一個面子讓你帶走一個，下次就沒那麽幸運了。”

他還不想放手，是不想輕易

認輸。

失敗，對于一個成功者來說是件恥辱。

筱棉靠近他，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我懷孕了，你還會這麽執着地将我留住嗎？”

聽到她懷孕了，莫森的身體明顯僵硬許多，可是唇角依舊再微笑，她懷孕了又怎麽樣呢？那個婚姻是假的，臨沐熙也不會回來了，他已經失去了對她的記憶。紀筱棉，你最好快點死心，否則保證你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筱棉不後悔，即使有一天與他相見，形同陌路都不會後悔。

“你愛他嗎？”他問道。

筱棉點頭，沒有絲毫猶豫。若是不愛，誰會那麽執着地前來，若是不愛，誰會那麽執着地守護莫涯。從前的她的确不是強大的人，可是現在的她已經不一樣了，她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打算，她懂得怎麽把握自己的幸福。對于眼前的困難絕不會輕易放棄。

莫森冷冷一笑，松開了摁住她肩膀的手臂，無力下垂：“你走吧。”

筱棉帶着風淩澈離開了莫森，出門時聽見了莫森的聲音：“好好照顧自己。”

筱棉沒有回頭，抱着風淩澈一步步離開了，莫森，你還沒有壞到極點。若是你悔改，也許會比現在更快樂。

房間裏，莫森靜靜地靠在牆上，抽出一根煙，幽幽點燃。吸了一口，不小心嗆到了，竟然有些鼻酸。紀筱棉，你真的是個狠心的女人，一點都不顧及小時候的恩情。

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第一次被人打倒在地，被人罵為懦夫。是筱棉站出來救了他，為了救他還受了傷，從此以後他一直跟在她身後回家，并且發誓要讓自己變得很強大，一輩子保護這個女孩。

時間過得很快，兩個人長大了，他愛打架鬥毆，筱棉開始躲着他，并且拒他于千裏之外。他不管，依舊粘着她，為了讓她快樂地成長，不惜去蘀她受罰、他知道她的後媽很兇，于是經常給她送禮物，為的是讓筱棉得到一點母愛。他那麽多年的付出，竟然得到的是她離開的消息。

這個狠心的女人竟然頭也不回地去外地讀書了，從此以後就不再回來了。

他在小巷裏一次次等候，抽着煙，一日又一日。她沒有出現，後來他也離開了。

他來到了這座城市，被一個黑老大帶回了莫森，他說他是他的父親。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私生子。所以，他自卑。他更加想念紀筱棉，想念她做的紙風筝，想念她做的紀念卡，想念她做的飯菜……每一天，他都在痛苦中醒來。父親對他很嚴格，像培養殺手般對待他，暗室是他經常住的地方，于是心漸漸陰暗。

他習慣了黑道，掌管了父親的公司和手下，于是，漸漸變得強大。

他以為自己有能力去保護紀筱棉了，卻發現她已經結婚了，嫁給了他的死對頭——臨沐熙。得知這個消息時，他幾乎要崩潰了。

于是，一系列的報複計劃便産生了。別人說他殘忍，說他冷血，他都不在乎，只要能留住那個女人。犧牲那些人算什麽，他全都不在乎。

可是就當他以為可以得到她時，卻發現她已經失了身心。她懷了臨沐熙的孩子，還将心留在了他身上。莫森不能容忍，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于是，他找人将臨沐熙催眠了，奪走了他的記憶，讓他和莫淩在一起，忘記紀筱棉。也許，這就是他的目的。可是為什麽他都失憶了，紀筱棉還是不放手。難道……她就那麽愛他嗎？女人，你怎麽能夠那麽殘忍。

他捶打自己的胸口，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那麽多年隐忍的感情，在此刻湧現。紀筱棉，如果你再回來，我定不會讓你離開，就算要你的人那麽多，我都不會放手。就算，銀狼要守護你，我都不會放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