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兩二錢
街邊的一家小餐館門口排着長隊，這裏是有名的豬蹄店。
每天慕名而來的人比比皆是，本地人也是深愛與此。
陶蘇就是這裏的忠實粉絲。
“你就挑了這麽一家？不吃一點別的了？”
于歸晚本來是想請她去餐廳吃飯的，畢竟上次冒犯了她。
這次不過就是找了一個借口賠罪而已。
陶蘇眼巴巴的看着裏面香氣撲鼻的豬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人間美味，你嘗過就知道了~”
排了整整一個小時的隊，終于買到了心心念念的豬蹄。
付賬的時候被陶蘇搶了先，于歸晚心裏有些別扭說好了請人家的。
“你還吃什麽？別搶了。”
陶蘇看着她狡黠的笑了笑說：“人與人之間的糾葛就是虧欠，這次你欠了我的，下次補回來吧。”
于歸晚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不過看着她耍小聰明的樣子也不由被逗笑了。
真是一個奇怪又可愛的人。
陶蘇挑出一塊最好吃的蹄筋部位，吹了吹熱氣遞到她的嘴邊。
“嘗嘗，很好吃的。”
于歸晚有些別扭的揚了揚頭，看着陶蘇真誠的眼睛又不好意思拒絕。
撩了撩長發湊過去咬住了那塊蹄筋，果然軟爛鮮香很好吃。
“怎麽樣~好吃吧~”
陶蘇得意的笑着，于歸晚還傲嬌的挑了挑眉點頭說：“也就那樣吧，并沒有很驚豔。”
“切~”
陶蘇吃了一塊，這不是挺好吃的嗎，還是原來的味道。
想了許久為什麽于歸晚覺得一般，擡頭看去才看到她不易察覺的笑容。
原來是故意逗她的。
“你真的很無聊~”
“那又怎樣？”
于歸晚覺得和陶蘇真的很投緣，雖然只見過幾面而已卻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和她在一起很舒服，不需要考慮很複雜的事情。
于歸晚将這種感覺歸功于陶蘇的單純。
兩人分享了這份豬蹄，她們坐在公交站牌擺設的椅子上聊天聊地。
于歸晚不知不覺間竟然和她分享了自己的人生經歷，陶蘇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她很認真的聽着于歸晚說自己的故事，從不會打岔或者貿然說自己的看法。
于歸晚的工作性質導致她看待事物一般都是消極的，畢竟幹淨的人心很難得。
最起碼她從前沒有見過。
不過…現在除了眼前的陶蘇。
窮兇極惡的殺人犯臨死前還在大放厥詞，那些被殘害的死者帶着冤屈和不甘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
警察這條路盡管再危險一定要有人走，不然那些亡魂如何閉的上眼。
“我說了半天，你呢？”
于歸晚看着她，陶蘇放下吃完的包裝盒擦了擦嘴說：“我？我很簡單，從出生開始我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走對的路。”
這是陶于淵對她的期望，也是蘇念從小對她的教導。
于歸晚問她：“什麽是正确的路？如何判斷？”
陶蘇望着遠處的夕陽，鮮紅的雲層泛着一圈圈漣漪。
不知天的盡頭是不是真的有純淨之地，那裏有沒有書中的正義。
“無愧于心，無愧于人，無愧于己。”
道理就是這樣的簡單，總有人看不透想不通。
或許是人間的欲望太濃郁，又或者誘惑人的東西太多。
想要的多了，就會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失去的多了，就會不惜一切也要留住。
于歸晚笑了，陶蘇和她想的一樣。
“可惜，人間之所以是人間，就是因為人最簡單也最複雜，人們做不到三者只能選擇其一…”
“那就是，無愧于己。”
于歸晚接了她的話，陶蘇笑了笑點頭。
公交車一輛輛的駛過，來往的人們形形色色臉上有的歡喜，有的愁容，有的哀傷。
僅僅是人間的一角就充斥着喜怒哀樂，偌大的世界呢。
于歸晚笑着說：“和你聊天很開心，重新認識一下，我叫于歸晚。”
“陶蘇，一口桃酥~”
“哈哈哈…”
于歸晚開心的大笑，今天她收獲了一個新朋友，一個…有趣的新朋友。
“鈴…”
兩人氣氛剛剛好，于歸晚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清楚來電的人，接通之後于歸晚神情頓時變的嚴肅起來。
“好，我知道了，地址發給我馬上過去。”
于歸晚站起來，對着陶蘇說：“很抱歉，我有點事，下次我再請你吃好吃的。”
陶蘇也沒有在意她突然離去，正準備和她告別。
無意間看向她的額頭，在頭發的掩蓋下泛着些許黑霧。
“于歸晚！”
“嗯？還有事？”
于歸晚剛剛攔住一輛出租車，就被陶蘇叫住了。
陶蘇不知道怎麽和她解釋，想了想說：“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于歸晚本來想要拒絕卻不知怎麽的竟然點了頭：“好…”
陶蘇笑了笑走向車子，背在身後的手收起劍指些許符咒的灰燼落在了地上。
車子慢慢駛入一個老舊的小區中，遠遠的便看到了警戒線。
于歸晚快步走過去接過了同事遞過來的工作證。
陶蘇也想跟着她進去，卻被人攔了下來。
于歸晚回過頭接了一個工作證遞給她說：“跟着我，不要亂跑。”
陶蘇點了點頭跟在她的身後上了樓，還沒有到門口便被萦繞不散的黑氣驚到了。
這是煞氣…
身為普通人的于歸晚當然看不到，徑直就走了進去。
陶蘇在她的背上輕輕點了一下，于歸晚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
“沒事，有點髒了。”
陶蘇胡亂搪塞過去，于歸晚也沒有多想。
這是一個三室的房子，陶蘇停在了側卧就不動了。
一個垂着頭的男人站在床頭，盡管看不到臉已經可以感受到那股沖天的怨氣。
男人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屍體，突然，他擡起頭看向了陶蘇。
陶蘇渾身一震，一股涼氣從腳底直升頭頂。
好在她反應的快，兩手結印嘴中念念有詞輕聲冷呵：“退！”
男人從窗戶逃遁而去不見蹤影，他剛離開就聽身邊的警察嘀咕道：“哎？怎麽突然暖和了？剛才好像開了空調是的。”
陶蘇這才上前一步，趁着大家都沒有注意手懸在男人的身上丈量片刻之後皺緊了眉頭。
不過她沒有聲張，擡起頭才發現于歸晚正在看着她。
“跟我出來。”
陶蘇以為自己犯了錯，低着頭跟着她去了主卧。
于歸晚将門關上，才問：“有什麽發現？”
陶蘇一怔，她還以為于歸晚會臭罵她一頓呢。
“二兩二錢：此命孤冷獨凄身，此身推來路乞人，操心煩惱難度日，一生痛苦度光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