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清澈的看見他對那個女人笑。
不不!安藍幾乎是跌撞着向後退去。那怎麽會是如她一樣的女人呢?那個女孩的臉頰明明幹淨的只化了極淡的妝容。她的身上還穿着最熟悉的校服。那是清河大學分發給每屆在校生的校服。不是規定必須要穿,只是到了特定的節日時,才會強制性規定。
安藍太熟悉。當初,她就是穿着那身黑白相間的校服坐公交去的醫院。做流産手術。
她決定的那一天,是清河大學一年一度的女生節。
她穿着那身校服走出熱鬧的校園,沒辦法在路上換回平常的衣服。
楚言希的目光射過來。安藍發瘋似的逃開。最後一眼,是他眼中殘餘的疼惜。與她無關。
安藍跌坐在地板上。空洞的眼睛澀澀的睜着,流不出一滴眼淚來。安藍知道,再不是絕望那麽簡單。
絕望,最起碼也是一種情感,也代表了一種心緒。可是,現在的她,心髒仿佛是被抽空了,什麽都想不起。不知道該注意哪些才是。
那個年輕的女孩,微微隆起的小腹,什麽話語都是蒼白的說服力。
安藍拼命地想要躲開,想要裝作什麽都看不見。她寧可自己瞎了,寧可那是一場夢。
可是,真切的就聽見楚言希用鑰匙開門的聲音。
“安藍,我要結婚了。”楚言希俯身将安藍從地上抱起。
她靜靜地坐在楚言希的對面,不吵不鬧,倏地聽見耳邊響起的晴天霹靂。淚水劃過臉龐,不動聲色的詢問,“伯母知道了嗎?”如果,如果知道,那麽,就什麽也改變不了了。
安藍的神智難得清醒。
“我已經告訴過她。媽很滿意。”
當然滿意。定然家世清白,現在又可以不久後就抱上孫子。安藍擡頭看他一眼,複又垂下頭。同樣平靜地分辨不出難過與否。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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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兩個人都不做聲。到底是他打破沉悶,“千夏有了我的孩子。”
“是嗎?”安藍失笑。意料之中的話,在聽見的那一刻仍覺得心髒被人生生的撕扯。清脆的嗓音在寂靜的空氣裏微微泛着詭異的悲哀。可還是笑,凄涼的,不是絕望。“領證了嗎?九塊錢……”
安藍一直記得很久以前,她年幼的時候說過,如果她喜歡一個男生,根本不需要任何其他的外在條件,只要那九塊錢的證書。楚言希還笑她,說誰娶了她可真是省錢。那個物欲橫流的時代。
安藍安靜地不說話,她的事,她可以自己做主。沒有人為她做主。那個時候,安藍的身邊已經沒有什麽人。
恣意的嚣張,來的安靜怡人。春風拂過臉龐,是不再年輕的生命。
楚言希不說話。他無話可說。一如,他年輕時最常用的“不解釋”。
安藍攤開手,側過頭扯起嘴角沖他微笑。“好!”刺眼的燈光,她微微眯着眼,看不清眼裏真切的神情。“可是,我愛你。”安藍抿緊嘴唇,不留餘地的轉過頭不再看他。
“我是不是從來沒告訴過你,我愛你!”安藍突兀的笑起,連同淚水一起嘩嘩的墜落。
“我知道。”楚言希悶悶地聲音在幹澀的氣氛裏說不出所以然來。
他知道他永遠都忘不了這一幕。她眼底洶湧泛濫的哀傷幾乎将他淹沒。而他,卻是只能無能為力的看着。他終于懂得,安藍曾經承受過的東西,是有多麽的重。它壓在心底,如有千鈞之重,卻又掙脫不開。安藍無能為力父親的離開,無能為力的安慰年邁的奶奶,無能為力的擔起整個家庭的重擔,無能為力的躲避不開對他的愛戀。癡纏的是她自己,難過的也是無能為力的她。
就像現在的他,無能為力的看着安藍哭,看着她傻乎乎的笑。無能為力的不能改變最糟糕的現狀,無能為力的不能将那句遲到了四年的“我愛你”說出口。四年前是他年輕不懂得珍惜,是他錯過。現在,卻是無能為力。卻是無法開口。
那個叫做沈千夏的女孩肚子裏有着他的孩子。他要負責。
“那就好!”安藍接着笑,接着哭。
再一次清楚地看清楚言希時,她跌落在他的懷裏。他們在他的大床上沒完沒了的糾纏。
安藍在他的懷裏疼痛着,卻是希望更痛,再痛一點,痛的死去了才好。或者,孩子掉了也好。
她望見他那般小心疼惜那個女孩的模樣。安藍終于知道,他不是不會對一個人傾心的好。只是那個人不是她。所以她才難過。
她的心撕裂般的疼。
空洞無望的疼。
安藍在夢靥裏不安地呢喃。
“言希,你怎麽從來都不考慮我的感受?”
“我不會難過嗎?”
安藍的手指不停地在空中揮舞。驚悚的想要趕走什麽。
那般脆弱柔軟的模樣,怕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被激發起男性荷爾蒙,那強烈的欲望,只是想要保護眼前的女子。
楚言希亦是。
楚言希哭了。
他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緊懷中的小女人。“傻瓜,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對,六年前不該吻你,不該要了你,卻還沒完沒了的和別人亂來。對不起安藍。對不起…我只剩下,這句對不起……”
楚言希放開她。擡頭看了眼黑暗的房間。他想,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話,那句“我愛你”在四年前的分別他就應該開口。錯過的時光不肯等他。
四年後,安藍還在原地等着他。
可是他呢?
他讓別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
流離
更新時間:2012-10-4 1:58:17 本章字數:11384
再也不可能了是不是?
終于要徹底的訣別了是不是?
安藍,我們…終究是如同最初相見時一般的,你站在我的陰影裏,是不是?
安藍坐在大床的邊緣上,雙手痛苦地抱住頭。手指慢慢松開的時候,連同淚水一起不聽話的墜落在地上。
“砰!”的聲音擊打在心裏。楚言希突然就笑了。
這是他第二次流淚。是他長大以後第二次流淚。是為了他的安藍。為了他從未開口說過“我愛你”那三個字的安藍。
第一次, 是他醉酒之後。想起安藍的事,哭得一塌糊塗。
他終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在遲到了太久以後。他愛她。
哪怕,明知道她的不受掌控,明知道她習慣也喜歡了漂泊流浪,明知道她的一無所依。可是愛,願意甘心承受。甘心,用盡餘生的生命來懷念那個陪伴他度過最美年華的女人。
只能如此。楚言希知道,他別無選擇。
第二天,楚言希仍舊是匆匆忙忙接了一個電話就丢下她走了。
安藍一個人安靜地窩在沙發裏靜靜地想,言希,我是不是該說聲謝謝。你為我的流離提供了最好的素材。
安藍抱過筆記本在上面敲打。
【謹以此書來祭奠我失去的青春,失去的嬰孩,失去的,那份千回百轉的愛情。
聊以此生,來祭奠你給過我的,微末的愛情。】
言希,只是微末的愛情。
安藍清醒異常。打電話叫來佳佳的時候,不過是幾分鐘以後。
她将事情簡單的敘述。平靜的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林樂佳心疼的抱住她,将她的腦袋擱在自己肩膀上。可是她,連輕微的**都沒有。她不哭。林樂佳寧願她失聲痛哭出來。
“佳佳,你幫我收拾一下東西好不好?”安藍推開她,手掌撫向自己的小腹,溫柔地撫摸。
“好!”林樂佳忍住淚,別過頭不去看她。轉身走向安藍所指的房間時,突兀的聽見背後安藍的低聲呢喃,“寶貝,你回來找媽咪了是不是?你走丢了那麽久,終于回來了是不是?六年…六年了……”
林樂佳大驚,猛地沖回去,雙手緊緊地握住她的肩膀,“安藍,你說什麽?什麽六年,你說清楚!”
“什麽?”安藍仍是癡傻的模樣,完全聽不懂的顧自搖頭。
“你說六年啊!六年!”林樂佳着急的大聲提醒她。可是眼看安藍渾渾噩噩的模樣,只是愈發的心疼,放低了聲貝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猜測說給她聽,“安藍,你聽我說,六年,你是不是在六年前就有過那個臭男人的孩子,而且,那個孩子還死…還不幸夭折了是不是?”
林樂佳睜大眼定定的盯着安藍的神情變化。
安藍被迫擡起頭同樣凝視着林樂佳。突然咧嘴笑起來,“是啊是啊!”安藍笑得歡快,大眼睛蒙上一層水霧,愈發顯得晶瑩透亮。像是單純幹淨的孩子。“六年前的孩子死了。是我殺死她的。你知道嗎?”安藍猛地扯住林樂佳的手臂,很長時間忘記修剪的指甲在林樂佳手臂上猛地劃過,留下幾道紅痕。
林樂佳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