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傅氏三傑

胡鐵花拍了拍李尋歡的肩頭。“李兄弟,你是想留下,還是跟我們一起去。”

李尋歡笑道“許久不曾見過這江南的風光,甚是想念,焉有不去的道理,話又說回來,總不好再勞動三位姑娘照顧我這個病鬼。”

楚留香接口道“江南好,溫和濕潤,對李兄的病也大有益處,自然是要去的。說不定,李兄在關鍵的時候還能助楚某一臂之力。”

三個丫頭自知無法一同跟随,只得下去,替三個男人收拾行裝,縱然心裏再有不滿,她們又怎麽忍心讓她們的楚大哥路上受苦。

三個人打馬揚鞭,奔馳在官道上,只因此次江南之行并無急事,索性也可落得一個輕松自在,到也可徐途慢行,悉心領略一番這由北到南的別樣變化。

楚留香興致大好,難得心情如此暢快,得知己相陪,當真是平生一大快事。他轉過頭去,對李尋歡說道“李兄,在那杭州的西子湖畔,有一道家喻戶曉的名菜,叫西湖醋魚,用的是西湖鲲魚,魚肉鮮嫩質美,酸中帶甜,隐約還可品出蟹的味道,不可不嘗哦。”

李尋歡飲了一口酒,笑道“那就多謝楚兄美意了。或許,配上一壺上好的西湖龍井,意境會更佳。”

胡鐵花從馬上側過身體,不解的問道“我說李兄弟,你不是愛喝酒嗎,怎麽也品上了茶。如果是我啊,一定要嘗一嘗那紹興的美酒,有道是一壺解遣三軍醉,嘿嘿,到時,定要與李兄弟拼個一醉方休。”

有酒盈樽,平生一大快事,李尋歡自然樂得如此“李某奉陪到底!”

楚留香哭笑不得,用手指點兩人。“你們兩個啊……”

三個人朗聲而笑,縱馬而奔。一時間同時出現這三個卓絕人物,不禁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傾慕不已。駿馬跑了一天,當真有些乏了,三個人也多少有些收斂了起初時的興奮。眼見日頭西墜,一片金黃色的光芒照射下來,透過高高的林木,在地面上撒下一片斑駁。徐徐的秋風穿過樹林,只将無數泛黃的葉子吹得沙沙作響。

馬速變緩,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微微側目,用眼角的餘光瞥向一旁的樹林,總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仿佛成為了別人的獵物,正在一步步走進獵人設好的圈套。那種處于江湖人的本能明顯的感覺到一股濃重的殺意。他看向了身邊的李尋歡和胡鐵花,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目光觸碰到了一起。很顯然,他們也感受到了這股殺意。

突然,一陣秋風忽起,吹落了一樹的黃葉。但聽身後一聲輕微的繃簧之聲,楚留香單手一按馬鞍,飛身而起,宛如一襲驚鴻,翩然而動,于空中飛撲向李尋歡,李尋歡驚覺身後有異,剛要起身躲避,就被楚留香攬住了腰際,帶落下了鞍橋。足尖點地,穩穩的落在了地面。很顯然,楚留香并不知道李尋歡有武功在身,即使猜到他有武功,也沒有把握李尋歡可以躲得開。李尋歡微微蹙眉,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成為別人要保護的對象。

與此同時,胡鐵花在馬上猛然一側身,躲開了身後的襲擊。但聽得咄、咄、咄三聲響動,三支弩箭貼着他們的身子擦過,釘在了前方的樹幹上。胡鐵花立直了身子,破口大罵“何方來人,藏頭露尾,背後偷襲,簡直無恥之極!”

楚留香扶住李尋歡關切的問道“李兄,沒事吧?”

李尋歡輕咳兩聲,掩飾了自己的尴尬。“沒事,其實,楚兄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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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自知失禮的撤回了自己的手,對着空寂的樹林朝四周一抱拳。“在下楚留香,不知是何方朋友,可否出面一見。”

話音未落,從一旁的樹幹上蹭蹭蹭蹿下三個黑衣人,一樣的打扮,一樣的面容,一樣的武器,手中都拖着一副連弩。目光銳利,殺氣逼人。“楚香帥,我們兄弟有禮了!”

胡鐵花坐在馬上吃驚非小。“傅氏三傑,連弩兄弟!”

楚留香心下疑惑,不解的問道“原來是傅辛伯,傅辛仲,傅辛叔三位兄弟,可是楚某并不記得哪裏得罪過三位,要勞動諸位大駕,半路截殺。”

傅辛伯說道“楚香帥确實不曾得罪我們,只是有人要花錢買命,我們□。”

李尋歡輕輕一抱拳“三位朋友看上去一身的英雄豪氣,絲毫不像是殺手,我想象不出你們會為錢殺人。”

楚留香說道“李兄有所不知,這三位朋友素來效命軍中,馳騁疆場,勇冠三軍,護國衛民,即使在江湖中也頗為威名,被人所敬重。楚某也佩服的緊,只是不知今日為何卻做起了這殺手的行當。”

傅辛伯微阖雙目,似乎不太想回答對方的疑問。“香帥一命,抵銀十萬,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軍饷,朝中官員克扣軍饷,軍中恨極,取一命而換邊城安,這也是無奈之舉。”

胡鐵花不以為然“老臭蟲,我怎麽不知你的命竟然如此值錢,不過,既然官員克扣軍饷,你們就該去殺那些貪官污吏,怎麽尋到了老臭蟲的頭上。”

傅辛伯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壓抑。“他們會死的,所有該死的人都會死!但即使他們死了,朝廷也不會馬上解決軍饷的問題,我們只能去尋找更有效的辦法。”

楚留香無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麽,我可不可以知道是誰想花十萬兩銀子要我的命?”

“不可以!”

楚留香也不勉強“好吧,那我可不可以再提一個要求,傅氏三傑素來俠義,而買家又只說要我一個人的命,我這位朋友是無辜的,你們可以不可以不要傷害他。”說着,便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尋歡。

三兄弟看了看李尋歡所在的位置,點了點頭。這人看上去如此單薄俊逸,方才又被楚留香所救,想來不過是一介書生,也就不放在心上。“可以。”

李尋歡心下感動,能得人如此眷顧,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慰藉和溫暖。“楚兄……”

楚留香擡手攔住了李尋歡的話語。“多謝,其實楚某是真心想要幫助三位,但是這條命,我暫時還不想放棄。所以,這次恐怕就要多有得罪了。”

傅家兄弟以品字形排開,嚴陣以待,瞳孔驟縮,銳利的目光就像他們手中的弩箭幾欲将人射穿。當然,他們也沒有奢望楚留香會束手待斃,只是對面之人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總讓人有一種被戲耍的錯覺。“楚香帥,話已至此,我們兄弟雖然自知慚愧,但也絕不會手下留情,此事若了,我們再尋機會賠罪!”

楚留香搖頭喟嘆,自覺惋惜。可惜了這一世的英雄豪傑,竟也被逼的失了這品行道義。

三兄弟不再猶豫,繃簧一響,三弩齊發,宛如急速的流星分別射向楚留香的眉心,咽喉和心髒,這驚人的一擊,勢必要将人置于死地。如此近的距離,一般人根本無法躲開。這種被死亡逼近的恐懼令人窒息。楚留香不敢大意,迅疾的一個側身,躲過了三支弓弩。只是還未等他回神,弩箭又至,速度只在眨眼之間。楚留香向後一個翻身,宛如一只迅捷的貍貓,潇灑的再次躲過襲擊。三兄弟身形快如閃電,形如鬼魅,再次變換了攻擊的陣型,将楚留香圍在當中,三發弩箭分別攻向了楚留香的上中下盤。

李尋歡的目光以錯不錯的盯着戰局,手心緊緊的攥着拳頭,他從未如此憂心過,甚至比自己迎敵還要讓人心神不寧,或許這種憂心是多餘的,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就如同當年上官金虹可以用一縷發絲引他涉險,明知道這是一個計策,你卻不能不上當,因為他總是會聯想到發絲的主人就是林詩音。

胡鐵花一手拎着酒壺,慢慢的靠過來。滿不在乎的拍了拍李尋歡的肩膀“放心吧,老臭蟲應付得來,我跟他兄弟怎麽多年還從未見到他敗過。應付那三個人足夠了!”

李尋歡淡然一笑,他自然是信得過楚留香的能力,只是那種憂心自己無法控制,當然,必要時,他會出手。

眨眼間,戰局□,弩箭适于遠戰,若不能突圍近身,被困者只有死路一條。楚留香腳尖點地,旋飛而起,弩箭擦身而過,待當其想要落下,弩箭又至,楚留香一展袍袖,瞬間出手,待雙腳落地,弩箭已經捏在了手中,但見他單手一揮,手中的箭矢瞬間化作一道流星,直射傅辛叔。傅辛叔就地幾個翻滾,急忙閃身躲開,就在此時,楚留香已經飛至他的近前,一腳踢在了傅辛叔的手腕上,傅辛叔手上吃痛,把持不住,弓弩飛起,正被楚留香擒在手中,居高臨下,弩箭直指地上的傅辛叔。只要楚留香的手指輕輕一動,傅辛叔必死無疑,因為如此近的距離,即便是神仙也無法躲過。

兩位兄長見此□,吃驚不已,立時将弓弩對準了楚留香,只要楚留香敢傷害他們的弟弟,他們拼死也會讓楚留香付出代價。李尋歡的指尖已經滑出了一柄飛刀,不管這一刀會射向誰,都一定會打破這場和局。

但見楚留香很随性的一笑,看上去是如此的灑脫,他擡手将弓弩重新扔給了傅辛叔。“傅三俠承讓。”

傅家的另兩位兄弟互望一望,遲愣片刻,也收起了自己手上的兵器。李尋歡指尖的飛刀也消失不見了。傅辛叔從地上爬起,很是羞愧別過頭去,然後一抱拳。“多謝楚大俠手下留情。”

傅辛伯走上前來,抱拳施禮。“香帥高義,讓我們兄弟慚愧不已,竟然做出此等糊塗之事,我們兄弟簡直無地自容。”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無所謂的笑了笑。“傅大俠不必如此,畢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傅辛伯道“楚大俠胸懷廣博,我們兄弟自愧不如,從今往後,傅氏兄弟決不再找楚大俠的麻煩,楚大俠若有用得着我們兄弟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們兄弟萬死不辭。”

楚留香與胡鐵花和李尋歡互望一眼,驚喜不已。“傅大俠義薄雲天,楚某感激不盡。只是關于糧饷一事,傅大俠要如何解決?”

傅辛叔低頭說道“傅氏兄弟技不如人,有負重托,自願辭去軍中職務,游歷江湖,行俠仗義。不過,我們兄弟雖然不再與楚大俠為難,但其他人并不會因此放手,所以,諸位還是要多加小心。”

李尋歡走上前來一抱拳。“多謝傅大俠提醒,我們自會當心。今日一會,李某受益匪淺,江湖路上,各位務必珍重。”

傅氏三傑一齊道了聲謝,飛身消失在樹林之中。

胡鐵花搖晃着酒葫蘆,不解的問道“老臭蟲,到底是什麽人想要你的命?會不會是鳳鳴山莊的人?”

楚留香摸着鼻子,同樣一頭霧水。“不好說,薛總管只說要請我去鳳鳴山莊一趟,卻并未看出要加害的意思,盡管他們請人的方式有些欠妥。”

李尋歡也灌了一口酒,笑道“既然不得而知,又何必再費那心思,且讓它順其自然,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楚留香點頭“李兄所言甚是,想必此次江南之行,定然會多了許多樂趣。”

胡鐵花接口道“有酒的地方才會有樂趣。”

三人相視而笑,翻身上馬,繼續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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