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亂花漸欲迷人眼

胡鐵花一個人喝着酒,享受着難得的清淨。想着楚留香此刻又在為女人勞神,竟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得意。這只老臭蟲哪裏都好,就有一點最遭人恨,和他走在一起,無論到了哪,受女人歡迎的永遠都是他。現在又多了同樣風流潇灑的李尋歡,看來我胡鐵花在女人面前是難有出頭之日了。

為什麽喜歡老臭蟲的,都是那些年輕漂亮女人,而到我這裏,卻偏偏成了高亞男那個男人婆。就在胡鐵花感嘆老天不公時,身後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險些讓他把喝進去的酒全部嗆了出來。他的運氣不會差到如此程度吧,最怕見到誰,誰居然就找來了,果然是現世報啊!趕緊捂住嘴,不敢做聲,一步一步悄悄的向角落溜去。

“喂,夥計,你這個店裏有沒有住着一個叫胡鐵花的?”

夥計笑道“有啊,那不正在那……唉?人哪?剛才明明還在這喝酒的。對啦,姑娘,您是他什麽人啊?”

女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是他未過門的媳婦,他答應過要娶我的!”

夥計會意的笑道“哦,這樣啊,那位客官想必沒走遠,您看,那桌上的菜還是熱的呢,要不,您在這等會。”

高亞男站在客棧的中央,伸手拿出了一個酒葫蘆,放在了胡鐵花方才吃過飯的桌子上。對着四周高聲說道“胡鐵花,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躲不了我的。看到我手中拿着的葫蘆了沒有,我知道你愛喝酒,所以,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極品女兒紅,你若不出來,這酒留着也就沒用了。我現在就把它倒掉!”說話間,她已經拔出了瓶塞,将葫蘆平舉。一股異香瞬間四散開來,僅憑這氣味,便引得周圍的人贊不絕口。

躲在暗處的胡鐵花瞬間挪不動了步子,他戀戀不舍的看向高亞男手中的葫蘆,陷入了無盡的掙紮。

高亞男的手腕微微傾斜,葫蘆中,一縷泛紅的透明液體緩緩的傾倒而出,流到了地上。霎時間,這個客棧都彌漫着濃郁的酒香,那綿軟甘冽的氣味直鑽入鼻孔,勾起了無限欲望,還未曾飲便已經醉了。看着如此美酒就這樣白白流淌在地上,着實讓人心疼惋惜。

胡鐵花痛苦的禁閉雙眼,不忍去看如此慘烈的事情發生,伸出的手想要阻止,卻又狠狠心攥緊了拳頭,極力的控制着自己沖出去想要将葫蘆奪下來的沖動。這麽好的酒就這樣浪費了,那簡直就是一種罪過啊,我胡鐵花何時這般沒用。還在痛苦的糾結中的胡鐵花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藏。

高亞男大喝一聲,擡手将葫蘆砸了過去。“胡鐵花,我看你還跑!”

胡鐵花怪叫出聲,把葫蘆接在手中,轉身就跑。一面跑,一面還将葫蘆中所剩無幾的美酒倒進口中,即便處于這種狼狽狀态,仍不禁感嘆一句‘果然好酒!’眨眼間,胡鐵花已經跑出了客棧。高亞男随後追出。

胡鐵花與高亞男剛剛離開客棧,一輛精致的馬車便停在了客棧門口。車上走下一人,正是楚留香。店裏的夥計殷勤的向他打着招呼,楚留香未作任何回應,徑直朝李尋歡所在的客房走去。夥計無所謂的撓撓頭,繼續擦拭着桌子。

尚在病重的李尋歡始終處于半睡半醒之間,恐怕也唯有真正昏迷之時才能算睡得深沉。剛剛喝過藥,身上乏得很,也倦的很。很想入睡,胸中卻總是郁結着一股煩躁之氣。吱呀一聲,客房的門開了。淺眠中的李尋歡睜開雙眼,見來人是楚留香,便安下心來,強撐着想要坐起。“楚兄。”

楚留香緊走幾步來到床邊,一面伸手探向了李尋歡的脈門,一面問道“感覺如何了?”

李尋歡對楚留香沒有絲毫戒心,放心的讓楚留香扣住了脈門。說道“楚兄不必挂心,已經無礙了。”可惜話音未落,李尋歡突覺手腕處一麻,緊接着一股真氣順着手臂的經絡撞上心頭,引得心口處一陣尖銳的劇痛,悶咳不止。李尋歡驚異的看向楚留香。“咳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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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不等他說完,出手如電,點了李尋歡胸前的幾處大穴。李尋歡立時癱軟在床上動彈不得。“你,你不是楚留香。”

那人将嘴角輕輕一勾,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你現在才發現,不覺得太晚了嗎。”

李尋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借以平複胸中的不适。此刻,他反而完全冷靜下來。“李某與閣下素未平生,更無瓜葛,實在想不通有什麽理由值得閣下如何大費周章。”

那人一把掀開了李尋歡身上的被子,将他拽起。冷笑道“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實在沒有必要要害你,怪只怪你跟那個楚留香走的太近,我們自知不是楚留香的對手,所以只能請閣下來幫個忙,用來牽制一下楚留香。既然你們關系匪淺,想來素有俠義之名的盜帥楚留香定不會見死不救吧。”

李尋歡輕輕咳嗽着。“閣下有所不知,我與楚兄不過萍水相逢,并無深交,盜帥俠義,不忍見我這個酒鬼曝屍街頭,才将我安置在客棧,你們若想用我來牽制楚留香,恐怕是白費心機了。”

那人全不理會,扶着李尋歡朝房門走去。“結果如何只有試過以後才知道。”說話間,擡手在牆上射了一枚流星镖,镖上還有一張字條。

李尋歡輕輕一笑。“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那人顯得很不耐煩。“我從不後悔!”

李尋歡依然平靜的說道“後悔本身就是一種最昂貴的代價。”

那人恨恨的瞪了李尋歡一眼。“你的廢話還真多,不想我點了你的啞穴就給我閉嘴!”

李尋歡惋惜的輕笑道“漫漫長路,如果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豈非太過無趣。”說完,李尋歡知趣的閉上了嘴。他本身就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不想跟自己過不去。

‘楚留香’攙扶着李尋歡走出了客房。店裏的夥計殷勤的上前來打招呼。“喲,楚大俠,帶着您這位朋友去就醫啊。”

‘楚留香’冷哼一聲,徑直扶着李尋歡上馬車。夥計自知無趣的回去收拾客房。

車夫打馬揚鞭,精致的馬車在石板路上一路疾馳。車廂內嚴實密閉,看不到車外的任何風景。李尋歡全身大穴被封,動彈不得,便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靠坐着。倒也顯得輕松閑适,根本不似受制于人。

對面的‘楚留香’目光一錯不錯的盯着李尋歡,明知他動彈不得,卻也唯恐出了差錯。對面人的氣度給自己的感覺實在不像他所見過的任何人。仿佛不像是要面臨危險,而是被請去做客。這樣的認知讓‘楚留香’頓感挫敗。

李尋歡喉嚨一陣幹澀,想要喝酒,卻苦于被制,更何況酒囊也不在身邊。苦澀的一笑,這樣無酒的一路恐怕将更是難熬了。“這位兄臺,我想你可以将你的這張假面皮揭下來了,被香帥這張臉一直盯着,實在會讓人想入非非,如果我是女人,一定會懷疑被風流天下的楚香帥愛上了。當然,如果你能換一張美女的面皮,我會更加樂意接受。”

‘楚留香’渾身僵直,怒瞪着李尋歡,他擡起手,揭下了一張假臉。露出了一張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的臉。看樣子,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江湖人。只可惜,不管他是誰,李尋歡都不認得。“真沒想到,像你這種驚豔人物竟然也會如此的油嘴滑舌,當真是人不可貌相。若非主家有吩咐,你以為你能得意幾時,我必讓你再也笑不出。”

李尋歡無所謂的笑了笑,兀自閉目養神,暗中運功解穴。他對自己的生死全不在意,卻不能因此連累的楚留香。

楚留香護送着莊曉蝶一路向南,一路上莊曉蝶掩口而笑,時不時的偷偷的看向楚留香。楚留香一臉疑惑,朝自己的身上一陣打量,并沒有發現任何不妥,更無失禮僭越之處。“莊姑娘,楚某臉上可是有花?姑娘為何發笑。”

一旁的老媽媽接口道“呵呵,楚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去廟裏求的可是姻緣,沒有想到今日剛一出門,便遇上了風流倜傥公子,品貌不凡的楚公子,這豈不是菩薩大發慈悲,降下的緣分。”

莊曉蝶面上一紅,害羞的別過頭去。嗔怪的瞪了老婦人一眼。

楚留香幹笑兩聲,只覺尴尬不已。“老媽媽說笑了。楚某閑雲野鶴,江湖浪子,怎麽配得上莊姑娘。”

誰料莊曉蝶臉色一沉,顯然是不悅。“楚公子此言差矣,感情之事,豈可有門第之見,身份之別,只要兩情相悅,莫說是江湖浪子,就是山野村夫,勾欄美人,亦無不可。怪只怪世間男人大多薄情寡義,貪歡風月,只苦了無數癡情女子。”話已至此,竟多出了幾多哀怨。

老媽媽一把攥住了莊曉蝶的手,眼神中似乎多了幾許陰鸷的森冷。“小姐莫要感傷了,免得傷了身子。”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莊姑娘一席話,別有深意,發人深省,楚某慚愧。”

眼見着馬車就要駛出蘇州城,楚留香不解的問道“莊姑娘,不知這莊府究竟在何處?”

老媽媽趕忙插嘴道“快了快了,出了城就到了。”

楚留香頗為惋惜的搖搖頭。“據我所知,蘇州城只有一處寒山寺,是在城西。而楚某所在的客棧是在城北,莊府卻在城南。卻不知莊姑娘和老媽媽到廟裏還願祈福,為何要舍近求遠,本末倒置,繞道城北回府?”

莊曉蝶驚道“你,你一直都在懷疑我們?”

楚留香并不否認“确切的說,我更想了解你們引我至此的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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