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病來如山倒
第八章：病來如山倒
楚留香輕輕叩門，門內還是沒有回應，不解的搖搖頭，推門而入。剛一進門，楚留香渾身巨震，心驚不已。因為他看到地上躺着一個人，正是李尋歡。
楚留香連忙将飯菜放在桌上，俯下身去查看。“李兄！你怎麽了？尋歡，李尋歡……”
李尋歡雙頰潮紅，發出一聲微弱低吟便再也沒有了反應。
楚留香扣住他的脈門，脈象虛浮微弱，時有時無！觸手的掌心是滾燙的溫度。竟然是發起了高燒。到底是自己太過馬虎，本來就知道李尋歡身體不好，竟然不曾發覺他已經高燒至此。伸出雙手将李尋歡抱起，安置在了床榻上。一面高聲叫來了店小二，一面用力的幫李尋歡搓揉着掌心虎口，借以緩解他的症狀。
樓下的胡鐵花聽到了楚留香急切的聲音，放心不下，幾步蹿進了客房。“老臭蟲，你鬼叫什麽，喝個酒也不能讓人安生。”一擡頭，看見了床上的李尋歡。“咦，他這是怎麽了？”
楚留香自責道“李兄身子弱，許是這幾日趕路太過辛苦，病倒了！”
胡鐵花走上前，擡手探向了李尋歡的額頭。“好燙啊！”看來這病不像是作假的。自己對他的懷疑大概是多慮了。
店裏的夥計急匆匆跑了進來。“客官，您叫我？”
楚留香塞給夥計一錠銀子“我的這位朋友突染風寒，身體不适，麻煩這位小哥去請一位大夫。”
夥計滿口答應，揣起銀子便跑出去了。
時間不大，一個中年的大夫背着藥箱來到了客棧。衆人讓開，大夫坐到了床邊，一番細細的診治之後，大夫的臉色卻越來越凝重，搖搖頭，輕輕的嘆了口氣。
楚留香難掩焦急的問道“先生，我的這位朋友怎麽樣了？”
大夫站起身說道“哎，你的這位朋友患的是肺痨之症，而且宿疾已久，身上還有一股酒氣，想來平日還不知忌口。如今又染了風寒。恕在下才疏學淺，若要治愈，幾無可能。我所能做的就只能是幫他延緩病情。似他這般，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吧。”
此話說完，讓人心頭一滞，楚留香與胡鐵花互望一眼，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仍不禁傷懷惋惜。想來一個命在旦夕之人，真的會為了金錢傷人害命嗎？“有勞先生了，敢問先生貴姓。”
大夫拱手還禮“在下姓梁，梁重樓。我現在就給你的朋友開一副藥方，雖無力根治，至少可以暫時壓制和緩解他的不适。”說着，粱重樓坐到桌旁，從藥箱中拿出紙筆，剛要提筆寫字卻又有些猶豫。“若是換做普通人得了風寒，一碗姜湯，驅寒解表之後就能痊愈了。而身患肺痨之症的人最忌熱性，這便是兩難之處。”說話間，藥方已經寫好，交給了楚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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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拿着藥方卻有些為難，買藥抓藥照顧病人這種事情他幾乎從未做過，胡鐵花更是連他自己都照顧的一身邋遢。
粱重樓看了兩人一眼，笑道“看兩位出門在外多有不便，等我回到醫館，讓人把藥直接送來吧。你們若是不放心，也可以把病人送去我那裏，離這裏不遠的梁氏醫館。”
胡鐵花兩眼發亮。“梁先生果然仁義。”
店裏的夥計插嘴贊道“梁先生是我們方圓幾十裏內最好的大夫，不光醫術高明，心還好。那可以說是懸壺濟世，華佗再世啊！”
粱重樓笑着擺擺手“梁某但求無愧于心，量力而行，只是他這酒是斷然不能再喝了。”
胡鐵花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酒壺，心有餘悸，一個酒鬼如果不能喝酒，那豈不是比死了還要難受。還好，忌酒的人不是我。當然，這些話他并未說出。
粱重樓離開後不久，一個身穿紫衣的小姑娘來到了客棧，嬌俏可愛，水汪汪的眼睛溫婉動人。但見她對着楚留香和胡鐵花甜甜一笑，楚留香想要搭讪兩句，小姑娘卻轉身離開親自下去煎藥了。楚留香伸出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胡鐵花揶揄道“老臭蟲，你不會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楚留香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老酒鬼，這你就不懂了，女人跟酒是一樣的，美酒需要品，而美人更要懂得欣賞。”
胡鐵花調侃道“你老臭蟲風流天下，居然也有在女人面前吃癟的時候，想來真是解氣！看來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買你的賬。”
楚留香喟然嘆氣“老酒鬼，你看見我吃癟，就如此得意？”
胡鐵花笑道“豈止是得意，簡直是要鼓掌大笑，痛飲三杯前來慶祝了。”
楚留香指點胡鐵花，哭笑不得。這簡直是損友一個。
店裏的夥計端上茶點，陪笑道“兩位客官，您別介意，那位姑娘是梁大夫的女兒，名叫紫菀，是個好女孩，她并非有意冷落二位，只不過她天生是個聾啞人，聽不到，也不會說話。梁大夫就因為要給她治病，才開始行醫的。哎，老天不公啊！”
楚留香與胡鐵花兩色具是一暗，沒想到如此漂亮的一個姑娘竟也是個可憐人。
床上的李尋歡依然昏迷着，時不時的發出幾聲含混不清的低吟，好像是在呼喚着什麽人的名字，并伴着若有若無的輕咳。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紫菀姑娘端着一碗藥回到了客房，他将湯藥遞給了楚留香，有用目光示意的看了一眼的床上的李尋歡。意思已經是再明白不過了。
明知道對方聽不到，楚留香還是道了一聲謝。小姑娘的臉上始終挂着笑，看上去是如此的親切可愛。她親眼看着楚留香給李尋歡喂下了藥，并遞上了一方手帕，幫李尋歡擦去了嘴角殘留的藥汁。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做了幾個不算明了的手勢，表示自己明天還會前來送藥。
楚留香拱手道謝，一直将小姑娘送出客棧。
及至深夜，李尋歡高燒漸退，悠悠轉醒。只是頭腦昏沉，依然疲倦的緊。楚留香一直守在他的床邊，見他轉醒，喜不自勝，忙給他到了一杯水。李尋歡身虛體弱，盜汗不止，身下的床鋪已經被汗水浸濕了。此時倒覺得身上一陣陣的發冷。李尋歡潤了潤喉嚨，虛弱的笑道“我本就不願如此的，沒想到還是給楚兄添了麻煩。楚兄有要事在身，豈能因我而耽擱，如今我已無事，楚兄去處理自己的事吧，不必管我。”
楚留香給他蓋好被子，說道“尋歡說的這是哪裏話來，豈不是見外了麽。即使形同陌路，楚某尚不能見危不救，更何況你我本是朋友。你我一同來到這江南的，如今，尋歡身體微恙，楚留香豈能棄朋友于不顧。此事若換做是李兄，你會這麽做嗎？”
李尋歡失笑，已是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第二天一早，紫菀姑娘便送來了煎好的藥，李尋歡對紫菀姑娘感激不已，憐惜不已。但小姑娘卻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憐憫。只是一心一意做自己該做的事。
李尋歡喝完藥便又睡下了。是病，三分治七分養，李尋歡現在最需要的便是好好的休息。
楚留香送走了紫菀姑娘，回頭便見胡鐵花已經叫來了一桌子的菜，一個人在那裏自斟自飲，好不自在。楚留香自嘆不如，自己何時竟也變成了勞碌命。
胡鐵花将手裏的酒壺在楚留香的面前得意的晃了晃，說道“老臭蟲，我得提醒你這個盜帥一件事啊，你現在最好把李兄弟的酒囊偷出來。免得他一個忍不住，趁你我不在，又偷喝了酒，到時候就算喝再多的藥也是徒勞無功喲。”
楚留香苦笑不已“你倒是深有體會！”
楚留香笑着上樓，突然，一陣如銀鈴般悅耳的女子的笑聲從樓上傳了出來，但見樓上一間房門一開，從裏面笑着，跳着跑出來一個女子，身後還追着一個老媽媽。
老媽媽一面追，一面抱怨道“小姐，你別跑了。”
“呵呵，你追不上我……”
女子徑直往樓下跑，迎面正見上樓的楚留香，心下一慌，想要閃躲，誰知腳下一急，竟是踩空了樓梯。驚叫一聲，摔了下去。身後的老媽媽也驚慌失措，呆立當場。
楚留香立時出手，一把拉住了這個女子手腕，将她帶入到了自己的懷裏。女子驚魂未定，緊緊的閉着雙眼，不敢亂動。
胡鐵花坐在樓下看熱鬧，自言自語道“哎，麻煩又來了。”
楚留香溫柔的聲音在女子的耳邊響起。“姑娘，沒事了。”
女子這才戰戰兢兢的睜開眼，老媽媽急忙趕過來。女子臉上一紅，忙掙開楚留香的懷抱，想要離開，誰料腳下一痛，竟是崴到了腳，痛得眼淚打轉，竟是站不起來。楚留香伸手扶着她，坐到了胡鐵花所在的桌子對面。老媽媽站在女子面前，一番檢查，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之後便對着楚留香千恩萬謝。
老媽媽滿臉含笑“這位公子，我老婆子臉皮厚，也不怕您笑話，我是陪我們家小姐到廟裏還願去的，誰想小姐貪玩，誰都不願意讓跟着。如今她又遇到了這等事，老婆子是個婦道人家，年紀大了，腿腳還不利索，很多事都不方便。公子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送我們小姐回家，等到了家，我們家老爺必有重謝。”
楚留香一臉無辜的看向胡鐵花，胡鐵花一擺手。“別看我！這種事你更在行！”你惹的事，你自然你自己去擺平。
楚留香無奈“那好吧，老酒鬼，替我照顧好李兄弟。”
胡鐵花滿口答應。
楚留香對着女子笑問道“敢問姑娘芳名，家住何處，楚某也好送姑娘回家。”
姑娘嬌羞的一笑“莊生曉夢迷蝴蝶，莊曉蝶，家就在城南的莊府。”
楚留香扶着莊曉蝶出了門，叫來了一輛馬車，一路朝城南駛去。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