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探問
李尋歡與沈遺錯起身離開，遺珠牽過兩匹馬，兩人翻身上馬。
沈遺錯回頭對着三個屬下說道“你們三個先回去吧，不必跟着了。”
滄海緊緊握住手中劍，上前一步，不善言辭的他已是将臉頰憋得通紅。“爺，讓我跟着去吧，我不放心。”
沈遺錯拽住手中的缰繩，笑道“有什麽不放心的，有李兄弟在，不會有事的，更何況，那裏，我去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好啦，你們都回去吧。”
遺珠咯咯的笑出聲啦，柔軟的玉手搭在了滄海的肩膀上，那妩媚的身姿柔弱無骨。“滄海，你就別擰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爺啊是有要事要辦，我們跟去只會礙眼，呵呵……”
名叫玉煙的白衣女子早已轉身離開，滄海卻還在呆呆望着李尋歡和沈遺錯遠去的背影郁郁難平，似乎再次體會了那種被抛棄的錯覺。
李尋歡在馬上，好奇的問道“沈兄為什麽不讓你的手下人跟着……”
沈遺錯看着遠處的城門，扭過頭去，神秘的一笑“有些東西，只有跟懂得的人，才能分享。”
李尋歡會心的一笑“沈兄擡愛，尋歡受寵若驚。”
兩匹快馬穿過了城門，直往城外的一條小道上奔去，行不多時，眼見遠處一片粼粼的波光，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了白花花的銀色，清靈透徹，令人心曠神怡。沈遺錯催馬來到湖邊，随後翻身下馬，李尋歡則在馬上好奇的看着他。
沈遺錯蹲下身來，洗了洗自己的手，随後雙手掬起一捧湖水，洗去了臉上的浮塵。之後，又很是随意的用袍袖擦幹淨了臉上的水漬。最後站起身，對着李尋歡爽朗的一笑，便牽過馬，安撫似的拍了怕它的頭，卻沒有要上馬的意思，卻是牽馬而行。這個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富可敵國的大商巨賈，卻更像一個随性的江湖游俠。
李尋歡故意的放慢了速度，歪着頭，不解的問道“沈兄為何不上馬？”
沈遺錯目光飄遠，說道“這條路，我從來都是徒步而行。”
李尋歡點點頭，說道“看來沈兄對這位故友甚是敬重。”
沈遺錯感慨是說道“他救過我的命。”
李尋歡訝然，随後亦翻身下馬，牽馬而行。“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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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遺錯感激的看着李尋歡“多謝。”
兩個人就這樣牽着馬，在湖邊并肩而行。
楚留香在筵席上談笑風生，看樣子似乎心情不錯，胡鐵花卻不明白這老臭蟲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一面擒着酒杯，一面搖頭。鳳鳴山莊的莊主和薛總管從旁作陪。
範天雄敬上一杯酒，說道“經過方才一番探察，楚大俠可是有了什麽線索？”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煞有介事。“暫時，嗯……還沒有。”
範天雄不免有些失望，舉起的酒杯又放下了。
楚留香又道“不過，也不算一無所獲，我倒是有了思路。”
“哦？楚大俠說來聽聽。”
楚留香說道“随少夫人一起陪嫁過來的丫鬟可在莊中，能否方便一見？我有幾句話想要問她。”
範天雄點點頭，吩咐手下人。“去，把小萱叫來。”
時間不大，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被帶了過來，小姑娘看上去很伶俐，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縱是不說話，似乎也有用不盡的心眼。“小萱見過楚大俠，胡大俠，莊主，總管大人。”
胡鐵花竟也學起了楚留香摸起鼻子來，一臉壞笑的盯着楚留香，這老臭蟲的壞毛病又犯了，到哪都能遇見漂亮姑娘。
範天雄說道“小萱啊，楚大俠有些事想要問你，你一定要據實以告，不能有任何隐瞞。”
“是，小萱一定知無不言。”
楚留香卻是随和的緊。“小萱姑娘，莫要拘謹，來，一起坐下吧，我們也就是随便聊聊。”
胡鐵花調侃道“老臭蟲，你莫要跟人家小姑娘套近乎了，小心吓到人家。姑娘啊，這老臭蟲可是風流的很，小心他對你不懷好意喲。”
楚留香瞪他一眼。“老酒鬼，這麽好的酒都不能把你的嘴堵上嗎？我現在是在辦正事。”
小姑娘掩口而笑“楚大俠與胡大俠都是威名赫赫，江湖上的英雄豪傑，小萱有幸能見到楚大俠和胡大俠，是小萱的福分。”
楚留香心中略略贊嘆，真是個鬼精的丫頭。“敢問姑娘芳齡？”
“年方二八。”
“跟随你家小姐有幾年了？”
“小萱自從進了隐劍山莊，便跟随我家小姐，足有五六年了。”
楚留香點點頭。“姑娘跟随你家小姐身邊許久，想來感情也必定深厚，對你家小姐也很了解。”
小萱慢慢低下頭“小姐待小萱極好，情同姐妹。小姐的日常起居都是小萱伺候的。”
楚留香故作恍然，卻又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既然主仆二人的關系如此親厚，少夫人遭此惡事，這個小萱姑娘為何并無悲傷之情，這豈非有悖常理，而且這位範莊主對自己兒子的失蹤，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焦慮和擔憂。還有，真正的受害者，隐劍山莊的人為何也對此事不聞不問，就此聽之任之？倒是那位沈遺錯沈老板很是上心。這其中到底有何玄機？
“那，你家小姐可有佩戴香包，或者使用某些香料的習慣？”
小萱思索片刻“隐劍山莊以武立世，小姐性情直爽，極少用香，偶爾用些百和香。”
楚留香與胡鐵花互望一眼，那沈遺錯口中的郁金花香從何而來，看來，确實是有人故意栽贓。“那麽你家小姐對少莊主的感情如何？”
小萱姑娘突然有些猶豫，看了看一旁的範莊主，又看了看楚留香。“呃……情投意合。”
這時，楚留香卻突然轉過頭去看向範天雄。“範莊主，您認為令郎突然失蹤是什麽原因？”
範天雄沉吟半晌，默然不語。
薛總管突然插話道“少莊主必是在新婚之夜，發現了歹人的行蹤，為了給少夫人報仇，追擊而去。”
胡鐵花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麽“薛總管的意思是，歹人盜寶，□，殺人，被少莊主發現。可是出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少莊主會只身一人去追，而莊內其他人對此事一無所知呢？”
薛總管一時啞然。“這……或許當時情勢危急，少莊主來不及細想，未有去喚其他人，就一個人追出去了。而且當夜，很多人都喝醉了。”
楚留香挑了挑眉梢“也有這個可能。”
胡鐵花鄙夷的瞪了楚留香一眼，如此漏洞百出的說辭，你竟然也跟着敷衍。
楚留香狡黠的一笑“如此說來，整件事情的經過，可能只有少莊主最清楚。那也就是說，只要找到了少莊主，整件事情就有可能水落石出。”
範天雄與薛總管互望一眼，頗有些為難。“這……可是，犬子現在下落不明啊，老夫甚是擔心，寝食不安，惶惶不可終日。”
胡鐵花冷冷的一笑“若真是追兇，不管結果如何，這個時候也早該回來了……”言下之意，範謹之兇多吉少。
楚留香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胡鐵花，嗔怪道“範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不過，楚某還是想再問一句，山莊之內，少莊主與什麽人最為親近？”
薛總管嘿嘿一笑“若說親近嘛，少莊主和他身邊的一個侍劍的仆從最是親近，因為年紀相仿，平日裏倒更像是無話不談的兄弟。楚大俠，要不要老朽替您把他給找來？”
楚留香連連擺手“這倒不用了，一會，我親自去看看他。”
這頓酒菜不可謂不豐盛，可惜胡鐵花卻喝的索然無味，晃了晃眼前已經空空如也的酒壺，竟然頗為煩悶的嘆了口氣。老臭蟲的話果然還是不能信啊，當初騙我來江南時，說的可是花間賞月，醉裏尋香，共約佳人……可如今，卻是刀劍火海，殺人疑案，當真是煞風景，還不如留在客棧陪李兄弟喝酒呢，至少自在的很。
楚留香似乎想起了些什麽“對了，範莊主，少夫人是何時入殓的？”
範天雄沉聲道“死後的第三天便匆匆下葬了。”
“哦？此案甚是蹊跷，卻為何如此急于安葬？”楚留香疑惑不解。
“案發的當天，官府的人就來過了，仵作驗屍後，并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而且，我鳳鳴山莊作為江湖一大門派，發生這樣的事，實在算不得光彩。還是讓佩兒早些入土為安的好。”
胡鐵花一副不耐煩的神情，看似疲倦的伸了伸懶腰。“哎，或許事情沒那麽簡單呢。嘿嘿，我最受不了這些猜來猜去的事了，你們接着唠，我出去透透氣！”說着，胡鐵花已經起身離開了廳堂，在院落裏溜溜達達，裝模作樣的打了打拳，一會便消失了蹤影。
楚留香忙打圓場“範莊主莫要見怪，胡兄就是樣子。”
“哈哈……，怎麽會呢，胡大俠豪爽率直，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英雄，楚大俠和胡大俠在我山莊盡可随意。”
楚留香舉起酒杯，很客氣的敬上前去。“不知道少夫人的喪事是由何人操辦的？”
範天雄道“老夫精力有限，這些事情就交給小乙去辦了，他在外面混得久了，跟官府上，江湖上，以及道上的人都混得熟，有些不必要的麻煩，能省就省了。”
“沈老板，沈二爺？”楚留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果然不簡單啊！”
薛總管突然問道“楚大俠是指？”
“呵呵，沒什麽！楚某不過發句感嘆而已，薛總管不必在意。”說話間，手中的筷子夾起了一塊魚肉放到了嘴裏，随後不禁贊道“嗯……這道松江鲈魚的味道當真是鮮美至極啊！可謂人間極品，楚某當真是不負此行啊！”說完，又頗為惋惜的自語道“可惜，未能讓尋歡一同嘗到。”
範天雄與薛總管面面相觑，不知楚留香此話何意。
胡鐵花一面比劃着拳頭，一面若無其事的四處閑逛，還很是客氣的跟人打着招呼。大大小小的庭院被他逛了遍，突然，耳力極好的他，聽到了鴿子咕咕的叫聲。他一擡頭，正見一只信鴿從遠處的一座比較偏僻的小院裏飛出，很快便消失在了空中。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