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讓我們站在原地等。”
組員們一言不發,全神貫注地聽着。
而村長仿佛陷入了回憶一般,沉默了良久,臉上露出難以名狀的苦痛神情:“後來,我們忽然聽到了一聲極為尖利的喊叫,那聲音太過可怖,我從未聽過那麽凄慘的叫聲,當時我們吓得臉都白了,因為那聲音我們都很熟悉,正是三水哥發出的。”
村長布滿皺紋的雙手緊緊捂住了臉,仿佛這回憶讓他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他哽咽了半晌,才又緩緩道:“我們聽到他的叫聲都吓壞了,想要跑過去看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然而我們剛朝他的方向跑了幾步,就聽到三水哥嘶吼着喊着‘走!’‘快走!’”
“後來呢?”
“後來三水哥就再也沒出來,我們在島上一直等了三天,直到島裏的人找到我們,把我們帶了回去。這之後我就生了一場大病,高燒持續不退,還說了好幾天的胡話,直到一個月之後才逐漸清醒過來。而三水哥卻這樣,永遠地消失了,就連屍骨都找不到。”
喬震千的臉色也很凝重:“抱歉,您節哀。”
村長結束了悲傷的回憶,用幹枯的手抹了抹臉,擡眼看向喬震千:“所以,聽完了我的親身經歷之後,你們還是要去嗎?”
喬震千也看向村長,眼神堅定:“即便如此,我們還是要去。”
村長沒說話,點了點頭。
“您不問我為什麽一定要去?”
“既然你這樣堅決,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況且看你們這些人的樣子,也并非尋常不知深淺輕重去探險的青年。”
喬震千沉默了一下,問道:“村長,你們能……”
“不行。”村長未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抱歉,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不過很可惜,我們不能派人做你們的向導,自從發生了三水哥的事情以後,村子裏下了明确的規矩,不允許任何村民再踏上那個島一步。”
“不過年輕人,我們可以派船送你們去灤明島,不過到了島上之後,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村長的态度堅決,喬震千也不能強迫,只能對他表示了感謝。然而村長倒果真為組員們置備了只船,由村子裏長船的好手長船将他們送到了灤明島。那船停泊在岸邊片刻,等組員們一一下船之後,就飛也似地逃離了,仿佛島上果真住着厲鬼一般。
“這裏可真美。”高登環視着四周,開口道。
葉宇征也向四周打量開去,這是一座極為安靜的小島,美麗而又荒涼,島邊被一圈白色的細沙環繞着,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一片片斑駁閃耀的金色沙丘,遠處的海平線與淡色的天空交接,彙成一線。
小島非常安靜,朝島的中央望去,能看到一片濃綠色的叢林,整片叢林被陽光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像是童話中靜谧的王國。
潘多拉吹了聲呼哨:“這裏可不像有什麽厲鬼的樣子。”
“越美麗的東西往往卻越危險。”威亞看着潘多拉,說了一句。
潘多拉勾起唇角:“我能理解為這是你對我的誇獎嗎?”
“不,”威亞搖了搖頭:“你的外貌和你的智商水平一樣的低,恭喜你,你做到了表裏如一。”
“行了,有這時間拌嘴還不如多做點事。”喬震千瞥了兩人一眼,朝着叢林的方向走去。
高登聳聳肩,也跟了過去。
一行人很快到了叢林附近,因為樹叢的關系,這裏的溫度要比之前大片的沙灘要低上幾度,空氣也由濕鹹變得清新起來。
“我們要進入叢林了,小心。”喬震千對幾個人吩咐了一句,一組人便踏入了從林之中。
一行人正向前慢慢走着,潘多拉朝四周不停張望:“奇怪,這島上的叢林竟然長得這麽好。”
“少說話,注意腳下。”
潘多拉聳了聳肩,跟在喬震千身後朝前走。
大約行了十多分鐘,喬震千的腳步忽然一頓,緊緊跟在他身後的潘多拉一頭便撞在了他後背上。
“喂,組長,怎麽忽然停下啊,你要停倒是提前告訴我一聲啊!很疼啊!”潘多拉揉着酸痛的鼻子抱怨。
然而卻見喬震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不由得愣住了:“怎,怎麽了?”
潘多拉順着喬震千的目光朝地上看去,眼光頓時凝住了,只見泥濘的草叢裏,橫卧着一副殘骨,其中一半已經化為了白骨,另一半也徒剩殘損不全的皮膚附在上面,顯得異常猙獰。
“像是野兔之類的動物。”猴子蹲下身,撥弄了一下那副殘骨。
潘多拉瞪着那副殘骨咽了咽唾沫:“別這麽大驚小怪,一只兔子罷了,可能是被什麽食肉動物給咬了而已,走吧!走吧!”
“你不覺得奇怪嗎?”商易蹲下來,按了按還包裹着皮膚的部分骨骼:“看屍體腐化程度,它死了并沒有多久,但部分皮膚已經風幹成了這種程度,”
他站起身,擦了擦手:“在自然環境中想要風幹到這種程度,至少要幾個月,但如果還要保證不腐不壞,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潘多拉有些驚懼地看着他:“你……什麽意思?那這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商易抱臂看着那具殘骨半晌,忽然轉過頭朝潘多拉陰恻恻地笑起來:“或許真的有鬼啊。”
潘多拉“嗷嗚”一聲就竄到了喬震千的身後:“有鬼、鬼……”
震天雷将潘多拉從喬震千身後拽了出來:“行了,他騙你呢。”
潘多拉見商易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一副欠扁的樣子,有點窩火地問:“喂,那到底怎麽回事啊?”
商易搖了搖頭:“不知道。”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威亞考慮了一下,低聲問喬震千:“組長,這裏看起來是有些怪,需不需要重新部署一下再走?”
喬震千略微思考了一下:“猴子、震天雷、威亞、高登和商易,你們和我一起進去查看,其他人在外留守,準備支援。”
“組長,我也去吧!”潘多拉道。
“你和兩個實習生留在外面,萬一我們遇到什麽不測,你們也好支援。”
潘多拉躊躇了一下,點了點頭。
“行了,走吧!”喬震千朝叢林深處看去,擡手慣性地摸了摸挂在頸上的護身符。
葉宇征朝他頸上的那枚護身符看了一眼,他記得昨天臨睡前看到喬震千深情地吻了吻這枚護身符,還說,這是他太太和六歲的女兒去寺院時,為他請來的。他一直戴在身上,從未摘下來過。
葉宇征收回了目光,對喬震千道:“組長,路上小心。”
喬震千轉過頭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好。”
焦灼
等一行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叢林深處後,潘多拉才收回了眼光,對一旁的葉宇征和應少則道:“走吧!”
三個人走回到叢林外面,潘多拉蹲在地上,手裏拿着根樹枝戳地上的沙土,他百無聊賴地戳了一陣,見葉宇征與應少則兩人,一個站着一個屈腿坐着,都靜默着不說話。
要知道,對于一個話唠來說,幾個人站在一起卻不說話,可是最痛苦的事。于是他忍了半晌,還是沒忍耐住,打破了沉默:“喂,我說葉宇征,應少則,聽說你們是一個學校的,你們兩個不熟嗎?”
葉宇征有點奇怪地看向他。
潘多拉撓了撓頭:“那你們怎麽都不說話?”
應少則沒接他的話茬,而是側頭問他:“商易是外派到警署公幹的嗎?”
潘多拉扔掉手裏的樹枝,幹脆盤腿坐在地上:“不,他同你們一樣,也是來實習的。”
葉宇征不解:“他不是研究院的科學家嗎?為什麽要來警署實習?”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是上級安排的,我聽說他名義上是物理學家,其實在地理方面的研究也很有建樹,或許是來這裏勘探地質的也說不定。”
“既然如此,組長怎麽放心讓一個科研人員跟着他們到叢林裏去?”
“這我哪裏知道,不過人家上頭有人,指明要來實習,我們有什麽辦法?”
葉宇征靜默了一陣,問潘多拉:“到底是誰綁架了曹博士?綁架的目的是什麽?”
“曹博士是在從科研所回家的路上被劫持的,綁匪似乎是來自于一個什麽反社會的組織。他們綁架了曹博士卻并沒有傷害他,但也沒向科研所發出綁架聲明,用以勒索之類的。而是科研所的同事發現曹博士好多天沒上班,給他打電話也不接,去家裏找也沒有人,才叫報了警。”
“我們調了出事地點的監控錄像發現曹博士被一夥人劫持,經過多方鎖定才确定了匪徒的位置。”
“至于目的,這夥反社會組織的成員都有一定程度的心理問題,不然為什麽會産生反社會的人格?是以他們綁架曹博士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葉宇征垂眼沉默着沒說話。
“哦,對了!”潘多拉又補充道:“這個組織裏面有個人原本也是個植物學家,在植物學方面也很有建樹,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消聲覓跡了,哎,真是可惜。或許他就是看曹博士不順眼也不一定。”
“得了,潘多拉,別胡扯了!”
葉宇征轉頭,見高登朝這邊走了過來:“還瞧人家不順眼,那麽多人瞧你不順眼,也沒見你被綁架啊!”
潘多拉一個蹦高蹦了起來:“喂,你怎麽出來了?”
“組長不放心你帶着兩個實習生,叫我出來一同待命。”
“什麽?”潘多拉一臉不爽:“不放心我?每一年警隊裏的搏擊比賽,我積分都比你高好不好?”
“算了吧,你說的是違紀積分吧!”
潘多拉挑眉,又和高登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調侃了起來。
這時候天色已經沉了下來,一組人進入叢林也過了幾個小時,卻一點消息也沒有。組員每個人的身上都帶着聯絡器,但是根據規定,外出行動的組員被允許主動與後援組員進行聯系,反之,後援組員卻不可以主動與對方聯系,以免遇到危險情況時,聯絡器發出聲音會對行動組組員的安全造成不利。
潘多拉望着逐漸陰沉下來的天色有些擔心:“怎麽進去了那麽久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高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放心,組長有分寸,不會有事的。”
潘多拉雖然憂心忡忡,但畢竟還有兩個實習生在一旁,自己不好先亂了陣腳,只能也點了點頭:“我做些東西吃。”
因為擔憂其他人的安全,潘多拉根本沒有心思做什麽,只胡亂地燒了些菜,而其他三個人自然也沒有吃東西的心情。
一直等到了晚上,他們才終于接到了喬震千的來電。
潘多拉懸了一天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組長,你們怎麽樣?都安全嗎?”
信號很差,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一點聲音,喬震千那頭模模糊糊道:“……要……安全……”
“……”
“組長?組長?”潘多拉喊了幾聲,聯絡器那頭的聲音卻完全中斷了。
“怎麽會這樣?”警隊裏配備的聯絡器都是科技最尖端的成果,即便是在封閉的空間當中測試也不會發生沒有信號的情況。
“應該是有人開了幹擾器。”葉宇征道。
潘多拉剛要開口問,就想到了綁架曹博士的匪徒,面色一變,狠狠地罵了句:“媽的!”
高登聽到他罵髒話微微皺了皺眉:“雖然與組長他們失聯了,但不管怎麽說,至少現在能确定他們是安全的。我們也不要太過于擔心了。”
高登嘴上說着不要擔心,但臉上陰沉的神色卻将他的真實情緒出賣。
只是現在除了等待,他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兀自默默壓下了擔憂的情緒。
高登拍了拍潘多拉的肩膀:“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攢足精神,萬一組長聯絡我們,我們也好第一時間支援。”
潘多拉點了點頭。
四個人支了帳篷,迎來了出發之後最難以入眠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幾個人陸續醒來,潘多拉的眼下青了一片,顯然一夜都沒有睡好,當然,其他幾個人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裏去。
潘多拉簡單地清洗了一下,就捧着聯絡器蹲在地上等消息,然而一整天過去了,聯絡器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等到夕陽西下,潘多拉揪住了自己的頭發,他在原地煩躁地轉了幾圈,終于下定決心,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不行,我要進去!”
高登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去哪?”
“廢話!”潘多拉瞪了他一眼:“當然是進去找組長他們!”
“你的職責是在這裏等組長的消息,沒有組長的命令,我們哪兒也不能去!”
“組長的聯絡器聯系不上了你不知道嗎?萬一他們是遇到了危險,要怎麽聯絡我們?”
“總之,沒有命令,你不能貿然行動!”
潘多拉一把将高登推開,惡狠狠地指着他的鼻子:“高登!你要是害怕就自己在這待着!沒人管你!我是一定要進去的!”
高登一拳揮在潘多拉的小腹上,疼得他弓起了身子。
高登微微喘了幾口氣,開口道:“潘多拉你瘋了吧!組長之所以要我留下,就是擔心你會沖動。是,聯絡器現在是聯系不上他們,但你貿貿然地進去就有用了?就能找到他們了?組長他們哪一個的經驗不比你多?哪一個的能力不比你強?如果他們真的遇到了什麽危險,你這麽沖進去就有用了?”
潘多拉屈膝坐在地上,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臉。
葉宇征拍了拍潘多拉的肩膀,安慰道:“我們再等一等,如果明天早上還沒有消息,我們幾個就一起進去。”
潘多拉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頭,良久,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應少則簡單地做了點東西,他平時輕易不露手,沒想到做出來的東西味道竟然這樣的好,只是幾個人都沒什麽心情,囫囵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這一夜,幾個人躺在帳篷裏都是心事重重。
應少則同葉宇征一個帳篷,他見葉宇征很早就熄了燈,背對着自己無聲地躺着。應少則在黑暗中靜默了良久,忽然低聲開口道:“別擔心。”
葉宇征一愣,微微回過頭:“什麽?”
應少則支起了身子,朝他靠過去一點:“既然匪徒能順利地将曹博士劫持到叢林裏,說明關于島上有厲鬼的話不過是傳言罷了,你不用太過擔心。”
應少則很清楚葉宇征就是這樣性子的人,明明心裏擔心得厲害,面上也總不會表現出來。
葉宇征垂下眼,斂了眼光。
帳篷裏沒有點燈,但稀疏清朗的月光從一側的透氣網裏透了進來,将整個帳篷照得斑駁。稀薄的月光映在葉宇征的臉上,泛出玉一般溫潤的光澤,應少則見他垂着眼,濃密的雙睫在眼眶下打出一輪暗色的陰影,整個人顯得溫順柔和,不由得想起了他酒醉那天的情景,心裏一動,手上已經不自覺地伸出去碰他的臉。
葉宇征一怔,頓時向後退了過去,臉上的神色疏離而冷淡。
應少則的手僵在了半空,然而臉色卻沒有絲毫的狼狽,從從容容地收回了手:“睡吧!”
第二天葉宇征從帳篷中走出來,潘多拉也已經起床了,正在簡單地洗漱,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想來昨晚也都睡得不安穩。
等用過了早餐,潘多拉又恢複了昨天的姿勢,蹲在地上捧着聯絡器等消息。
從清晨等到中午,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高登站起了身:“收拾一下,我們兩個進去看看。”
葉宇征也站起了身:“我也一起去。”
高登擺了擺手:“你們實習生留下。”
葉宇征剛要開口,卻被應少則一把拉住:“看那邊。”
葉宇征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整個人完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