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賺錢的速度還趕不上她花錢的速度……
靳琛開口,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了靳琛身上,更具體地說,是靳琛攬着的簡寧身上。
他攬人的動作很輕,姿态并不算親昵,給人的感覺卻十分親密。
親密。
簡家的女兒,與靳琛,靳家的繼承人。
他們無法把親密這個詞用在他們二人身上,可是剛才那一幕,就發生在他們眼前,想不信也不行。
靳琛的偏愛毫不掩飾,他在為她撐腰,為仇人的女兒撐腰。
到底發生了什麽???
還是說,簡家這個女兒有什麽獨特的魅力,能讓最該讨厭她的人,把她寵上天?
李夢露本是有求于靳琛,所以她認為自己就算不能讨好靳琛,起碼絕對不會有什麽不好的下場。
她接管家中生意,知曉簡家的公司想靠靳家的資金挽救,而靳琛一直沒有理會。
照這個關系來看,事情怎麽想都不應該是現在的結果。
她臉上笑容一僵,心裏隐隐發涼,沒有人敢給她臺階下,她只好自己給自己搭建臺階。
“原來是這麽令人羨慕的工作,怪不得,簡小姐真是個有福之人,不像我命不好,只能靠自己了。”
簡寧感受到腰間手掌的溫度,力道是他一貫的溫柔。
那些感到難堪的情緒,都被他這溫柔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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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寧不想砸她的場子,卻也不想咽下這口氣,她微笑道:“是不是有福,還不都在李小姐一念之間?”
李夢露聽得出簡寧話語裏的諷刺,但她只能假裝聽不懂,她勉強笑道:“簡小姐很幽默。”
……
李夢露以玩笑化解了這裏的尴尬,簡寧心裏不爽,但也不好扭頭就走,給靳琛面子,也算全了李夢露的面子。
不過以後應該是不會再相見了,她不想直接離開宴會,是不想留下什麽茶餘飯後的閑談話柄。
簡寧沒一直跟靳琛在一起,因為後面時不時就有人過來跟靳琛說話,同時還會跟她打招呼,她應付了幾個人就有些累了,所以走到冷餐區拿了些水果吃。
李夢露看到機會,趕忙走到靳琛身邊,跟他敬酒道歉:“抱歉靳總,您今天能來參加宴會,我太開心了,一時被沖昏了頭腦,連話都不會說了,您千萬不要生我的氣。”
靳琛沒接她的酒,甚至都不想敷衍。
他直接道:“不必了,我與你萍水相逢,但與我太太不是。我與我太太的關系究竟如何,都輪不到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來關心。”
他沒有回應她的道歉,而是提起了方才發生的事情。
李夢露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靳琛沒有再看她,只扔下了一句話。
“至于兒童樂園的事,如果李小姐有意入駐新商場可以等具體的招商信息,成與不成,決策權并不在我手上。”
靳氏産業無數,每天的大小事情忙都忙不過來,哪裏管得了一個小小商場的招商結果。
這個道理李夢露當然懂,只是靳琛沒有決策權,可讓誰入駐不讓誰入駐,還不都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李夢露站在原地,心中充滿無限悔意,她承認她今天的行為有故意報複的成分在裏面,被簡寧搶了高定事小,讓她李大小姐失了面子,這口氣她實在咽不下去。
沒想到,她咽不下去的這口氣,靳琛硬生生幫她咽了下去。
如果能夠再重來一次的話……
她在巴黎那次,一定好好讨好一下這位靳夫人,說不定今天的事,又會有了不一樣的結果。
可惡,那個簡寧到底有什麽魅力?
靳琛和簡寧一直留到宴席開宴,這是靳琛為李英吉留的最大面子,開宴之後,靳琛連借口都懶得找,帶着簡寧就走了。
一路上,簡寧想開口謝過靳琛,話到嘴邊,總感覺說這話太矯情。
更重要的,是她意識到自己對靳琛的感覺,似乎不止是感謝這麽簡單。
應該不是。
感謝的感覺,是不會時而覺得酸酸的,時而又覺得甜蜜。
像是吃了話梅糖。
簡寧說不出來,所以她一直握着靳琛的手,十指相扣。
好像上次他們這樣緊密地牽手,還是在巴黎的那一次。
靳琛似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等司機把他們送回到莊園,下車之後,靳琛的手指微收,捏了捏她的指骨,問:“怎麽了?牽得這麽緊。”
簡寧下意識松了力道,小聲反駁:“沒有。”
如果是從前,她一定會說一堆漂亮話,把他哄得天花亂墜那種。
但她沒有,明顯已經在開始,用最真實的一面在跟他相處了。
察覺到她細微的變化,靳琛愉悅地彎起唇角,反握緊了她:“好,你說沒有就沒有。”
兩人乘電梯上樓,靳琛問她:“餓不餓,我讓杜姨做點東西?想吃什麽?”
“不吃了。”簡寧搖頭,不過很快看向他,“你也沒吃東西吧,我可以陪你吃。”
“好。”
簡寧上樓以後,宴會的禮服都沒換,高跟鞋也懶得拖,坐在床邊上悶悶不樂的。
靳琛脫掉西裝外套,慢條斯理扯開頸間的領帶,解襯衫扣的時候,剛好看到簡寧悶頭坐在那的樣子。
像是一只低下頭顱的天鵝。
靳琛扣子剛好解開兩顆,手一頓,走到她面前,在她面前蹲下,看了她一會兒。
他伸手,輕輕脫掉她的高跟鞋。
簡寧吓一跳,輕輕把小腿移開,對上靳琛的眼。
“不、不用,我自己來。”
男人為女人脫掉高跟鞋,在她看來是一件很暧昧的事情,她不敢接受。
靳琛擡頭,問她:“累了?”
“……嗯,有一點。”
他握住她的腳踝,把另一只高跟鞋也脫了下來,他單手提着兩只高跟鞋,走進衣帽間去,回來時手裏提了一雙她常穿的拖鞋,輕輕擱在她的腳邊。
“穿這個。”他說。
她的視線從腳下的拖鞋緩緩上移,一直對上靳琛的眼睛。
這個姿勢,像極了他們兩個結婚的時候,他從她的婚紗下面翻出了她藏好的高跟鞋。
大概是她太感性了吧,她湧上一股怎麽都控制不了的沖動,整個人向前一撲,緊緊抱住靳琛的腰。
她把頭埋在他胸口處。
他輕輕撫摸她的發頂。
“不開心嗎?”他問。
簡寧點點頭,很快地,又搖搖頭。
靳琛看她小孩兒似的,心裏不由一軟,語氣也放柔了許多:“能跟我說說嗎?”
簡寧長長嗯了一聲,似是在考慮。
他沒有催促,靜靜等着她。
好吧。
其實也沒什麽的。
簡寧鼓起勇氣,小聲對他說出自己的秘密。
“其實我除了長得漂亮之外,也不是一無是處啦。”
靳琛:“嗯。”
簡寧找到了傾訴的出口,繼續道:“我會拉小提琴,我沒有給你說過吧,我小提琴拉的超棒的。”
靳琛想了想她上次喝醉之後拉的小提琴,出于愛意,他還是嗯了一聲。
簡寧聽他這個語氣不對,警惕地從他胸前擡頭,問:“你不信嗎?”
靳琛:“我信。”
“為什麽?”簡寧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看起來不像在說謊的樣子。
靳琛:“上次你喝醉回家,吵着要拉小提琴。”
“那我拉了嗎?”簡寧腦子裏根本不記得這件事,眼睛都睜大了。
“拉了。”
“那我拉的好不好?”
靳琛想了想:“挺好的。”
簡寧得到誇獎,嘿嘿笑了一聲,繼續抱緊他的腰,說:“我可是個小提琴天才來的。以前學琴的時候,我爸爸給我請過一個很厲害的小提琴老師——”
說到這裏,她短暫沉默兩秒,很快繼續道:“他是我見過最厲害,最有天分的人,他當時親口誇過我,說我将來會是比他還要出色的天才。”
靳琛開始在心裏懷疑簡光啓給簡寧請的小提琴家教究竟是什麽水平。
但這會兒,他撫着簡寧的發頂,安撫着她的情緒,說:“嗯,寧寧就是最厲害的小提琴天才。”
簡寧被哄得高興,心情變好了很多。
她仰臉道:“老公,你對我真好,我也要努力賺錢,然後把賺到的錢都給你花。”
靳琛想了一下那個畫面。
他發現自己想象不到。
他怕她賺錢的速度還趕不上她花錢的速度。
但他什麽都沒說,伸手在她軟軟的臉頰上輕掐一把,語氣溫柔:“那等你養我。”
簡寧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
她靠小提琴賺錢,然後從包裏掏出黑卡,甩到靳琛臉上的畫面。
她也要狂拽酷炫地告訴他:“能用這張卡解決的事情別來煩我”。
哇,那個場面。
簡寧想想就已經覺得很爽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靳琛見她一直在傻笑,他想,還是看她這樣笑,他會更舒服一點。
方才看到她悶悶不樂的樣子,他覺得卧室裏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思及此,靳琛忍不住,想讓她更開心一點。
他說:“答應送你的婚戒,我已經選好了,再過一段時間才能買到。”
“真的嗎?”簡寧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晶亮,重新被注入神采,“是什麽樣子的,高定珠寶嗎?設計師是哪個?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他的風格……”
靳琛見她的小腦袋一下子開始鑽研起鑽戒來,那種熟悉的感覺一下子回來了。
他也笑:“你會喜歡的。”
“那你就不能提前透露一下嗎?你說說嘛,說說嘛,我好想知道,老公求求你了~你最好最帥最善解人意了。”
她問不到,就開始扯着他的襯衫撒嬌。
饒是定力強如靳琛,面對她嬌滴滴的樣子,也差點忍不住把驚喜說出口。
但他還是忍住了。
他翹起嘴角,一點點拿掉她的手:“別想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簡寧不滿意,沒達到目的,還想繼續撒嬌。
靳琛微微俯身,壓低聲音:“除非你在床上求我……”
“……”
簡寧一秒坐正身子,也不繼續抱他了。
不問了,她一點都不想知道了!
“真的嗎,你真的決定好了?”
這是周婧儀新話劇不知第幾次演出的第二天,簡寧把她約出來喝下午茶,順便跟她說了自己的打算。
簡寧的心微微懸起,面對周婧儀關切的神情,她實話實說:“決定好了,我要去參加比利時的小提琴比賽。只是……”
頓了頓,她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展露脆弱,就算是對周婧儀,她也很少會訴說這些。
但是最近這段時間,她總是有脆弱的一面暴露在靳琛面前,她漸漸發現,其實暴露一下脆弱也沒有什麽。
有人真切關懷,有人為你分擔,一件不好的情緒分享出去,那種不好的情緒也會随之減半。
她把那些掙紮的,糾結的情緒分享給自己的好朋友:“我很怕自己會輸。”
周婧儀道:“輸怎麽啦?你總不能那麽貪,所有比賽都只想拿一等獎吧?第二名,第三名明明也很不錯啊!這可是國際比賽,你是要跟全世界的人比!”
簡寧不為所動:“如果我是最後一名呢?”
“這世上天才太多了,不是只有我一個。但是……但是我曾經的小提琴老師只教過我贏,沒教過我怎樣去面對失敗。”
“為什麽?這姓鄭的到底怎麽回事。”
“因為他的人生裏從來就沒有失敗兩個字吧,所以身為他學生的我,也是不被允許失敗的——他也從來沒設想過我拿第一名以外的名次。”
周婧儀目瞪口呆:“……你們這對師生真變态,心疼你們的那些對手們。不是他們不夠強,而是你們兩個太強。”
“很狂,是嗎?”簡寧微笑,“其實你見過他就知道了,他是個很謙遜的人,他也不是狂,這只是……”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嗯,一種天才的驕傲吧。”
“但我很怕我的驕傲被打碎,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就像你從參演話劇開始就一直在演女主角,突然有一天,導演安排你去演無名龍套……”
“落差。”周婧儀瞬間get,打了個響指,“我不會不高興,角色不分大小,演員以戲為重,但是我會有落差。”
“是的,落差。”
簡寧點頭:“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落差,所以我現在很怕。當然,雖然很怕,我還是會去比賽的。”
“就因為那個夢露嗎?”
“算是吧。”簡寧沒否認,“但那一瞬間的感覺,太難堪了,我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她沒有說的是,那種難堪的感覺并不全是李夢露帶給她的。
更多的,是在簡光啓和簡夕這對父女把她從簡家趕出去,她發現自己沒有絲毫獨自生活的底氣。
所以她只能去抱靳琛的金大腿,成為她繼續過優渥生活的堅實後盾。
可假如有一天靳琛的大腿不再給她抱了呢?
她到時候又該怎麽辦?
流落街頭嗎?
這才是簡寧沒有第一時間還擊的原因。
因為李夢露的話太毒了,直擊她的內心深處。
揭開了她一直不願揭開的遮羞布。
是的,她就是個專靠男人的金絲雀啦,那又怎樣?她并不以為恥。
但現在,她想多一點底氣。
可以在簡家父女把她趕出家門之前,她率先摔門離去的底氣。
由她來選擇生活,而不是被生活挑揀的底氣。
“實在不行,就先這樣。”
周婧儀想了一下,給她出了個主意:“我叔叔有個樂團,不過不大,是個小樂團,我讓他把你塞進去呗?”
“你先跟着演出幾場試試效果,琴這東西總是要練的嘛,而且你不是毫無基礎,你現在就是心裏沒底,那就演出幾場看看觀衆效果,底氣這不就來了?”
簡寧想了一下,覺得這的确是個好辦法。
反正大家也不會知道拉小提琴的人是誰,就算拉得不夠好,又有什麽關系?
她可以抛棄一切心理負擔,放心大膽地去演奏。
簡寧心頭的大石頭一瞬間被挪開,她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
她心下感動:“好愛你,我的小鯨魚。”
周婧儀開心地哼了一聲:“有多愛?跟你家太子爺比起來,誰更讓你愛?”
“?”簡寧忍不住道:“你這個語氣太像靳琛了,我差點以為是他在跟我說話。他就很喜歡問我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我真的想求求你們不要再問了可以嗎。”
周婧儀聽得無語了:“你是傻嗎?問你這些問題,是因為想成為你心中最愛的那個人好不好?”
“?”簡寧一下子來了勁頭:“我哪敢喜歡別人啊!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上次我請他吃飯,忽然有人送了束花給我……”
她滔滔不絕地把上次餐廳驚魂的事件講了一遍,周婧儀一邊聽一邊忍不住在心裏想。
愛情這東西,可真是當局者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