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冷淡

玉玲珑等一曲終了，伸手推門進去， 拿了一個大氅，披到了顧泓遠身上說：“大郎，夜深了，還是安歇了吧。”

顧泓遠回頭看了看她，站起來說道：“嗯，這就去睡，你也下去歇着吧，不必候着了。”

玉玲珑聽了這話，心中發酸。他不要自己伺候，可是自己不伺候他，沒有一男半女，後半生的日子怎麽過。現在自己還是個沒名沒分的通房丫頭，如果沒有孩子，又擡不成小妾的話，命好一些的，以後配個小厮，嫁妝豐厚一些罷了。碰到有些家主，自己不喜歡了，也不讓嫁人，那就只能等到老了，在府中做個管事的也算是不錯了，不過大多數人恐怕等不到這時候，早被女主人暗自想法處置了。

玉玲珑要為自己的後半生打算。她一邊向桌子走，一邊說：“那我給您收拾一下桌子。”等與顧泓遠擦身而過時，突然身子一軟，向着顧泓遠倒了下來，顧泓遠伸手一接，玉玲珑正好倒進了他的懷中。

顧泓遠見她雙目微閉，似是昏了過去，就急忙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玲珑，你怎麽了？”玉玲珑心知不能太過，否則就顯得假了。她輕輕哼了一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扯出了一個笑容，聲音微弱的說：“沒事的，只是剛才有些頭暈。”

“那明日叫卞先生過來瞧瞧，看是那裏不好，抓點藥好好調理一下。”

這卞大夫可是專門給府裏的主人們看病的，大郎讓他來，顯然對自己還是有心的。玉玲珑心中一陣高興，趁機伏在顧泓遠懷中不起來，“大郎，你對奴家真好，我一輩子都會好好服侍大郎的。”

顧泓遠聽了這話，心中微動。玉玲珑雖只是個通房，不過難得的是她很是乖巧懂事，從沒有向自己提什麽過分的要求。以前他每過一陣就會叫她到自己房中去，可是現在，雖然自己成婚以來，從沒有真正的做一次名符其實的新郎，可是現在将玉玲珑抱中懷中竟然沒有起別的想法。

顧泓遠正在思量自己怎麽會這樣，不妨玉玲珑早已就勢親上了他的臉，顧泓遠只覺心中有些不舒服，不知為何眼前一下子浮現了常媚兒的臉。

現在顧泓遠對常州媚兒說不上來是感覺，要說喜歡她吧，想起她跟她那個表哥的事，心裏就一肚子火，要說恨她吧，不知為何卻又恨不起來。他只知道，她的臉總是在自己的眼前晃，總是來煩擾自己。連帶着他看到所有的女人都煩。他雖然不讨厭玉玲珑，可是現在他真沒什麽興趣。

顧泓遠将玉玲珑扶了一下，自己向後退了一步，說：“天不早了，回房去睡吧。”

玉玲珑不知他為何又冷淡了下來，但她知道，這樣的好機會一定不能錯過，要是等他與少夫人和好了，自己那裏還插得上手。

“那我幫您鋪床，天這麽晚了，您是就在房睡，還是回東屋去？”玉玲珑一邊問，一邊心中暗自傷感，自從大郎娶了妻子，連鋪床疊被這種事也輪不到自己了。

雖然這兩日顧泓遠不想再去招惹常媚兒，不過他每日還是回東屋睡的，雖然想起在裏邊耳房睡着的她，心中生氣，可是不回去睡，心卻更煩，并且他也不想讓下人們知道自己夫妻間的事。

不過今天已是三更天了，再過一個來時辰，自己就該起來練功了，顧泓遠也懶得再折騰了，就說了句：“就在房睡吧。”

玉玲珑聽了，仿佛似是聽到了美妙的倫音，高高興興的去鋪床了。鋪完床又端來熱湯服侍顧泓遠洗漱。她一邊做這些，一邊不時的擺出嬌柔妩媚的樣子，可是顧泓遠卻渾似沒看見她，兩眼只是望着桌上的一盞茶出神。玉玲珑心中不是不失望的，回想以前，有時腳還沒洗完，兩人就已經到床上去了。

一直到顧泓遠躺到了床上，也沒見他有什麽表示，玉玲珑把心一橫，自己也躺到了顧泓遠身邊，“大郎，天不早了，奴家在這裏湊合一會行嗎？”

見顧泓遠沒說什麽，她大着膽子，将身子挨進他懷裏，一雙軟膩的小手也撫上了他的胸膛。

玉玲珑的動作越來越大膽，她就不信，男人懷抱着屬于自己的，年輕美貌的女人，還能坐懷不亂。顧泓遠在她的挑/逗下，一會兒就起了反應，玉玲珑也感覺到了，她心中一陣高興。

顧泓遠看着懷中的女人，心想要是常媚兒也這麽聽話，這麽嬌柔，那不知是何等迤逦的春光。一想起了她，顧泓遠一下子又煩了，煩得他有一種将身上的女人扔到地上的沖動。只是他從來都不對女人動粗，所以他只是伸出手推了玉玲珑一下，淡淡的說了句，“我今天有些累了，先睡吧。”

玉玲珑不知他為何忽然沒了興致，只好有些黯然的停了下來，卻小心的将頭枕在了顧泓遠的胳膊上。顧泓遠雖覺有些不奈煩，卻也并沒有推開她。

第二日早上，碧蘿帶着人來伺候顧泓遠起床，玉玲珑故意裝睡着，等顧泓遠出去了，才假裝醒來，“哎呀，我怎麽睡的這麽死，你們也不叫我一聲。”

一個跟玉玲珑交好的丫頭笑眯眯的說：“是大郎吩咐我們不要叫你的。”

玉玲珑很是羞澀的嬌媚一笑。

碧蘿暗中撇了撇嘴。

這一日早飯時，常媚兒明顯的的感覺氣氛不太對勁，那玉玲珑滿面春風的樣子，雖還是小心伺候着，可是臉上的神情卻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種倨傲。而芳雲與晴雪卻是一臉的不屑神情。

吃完飯，還沒等常媚兒叫，兩人就跟進來了，“哼，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一晚上嗎，瞧她那得意樣兒。”芳雲一進來就氣憤的說。

“就是，再怎麽着也就是個通房，就算是肚子争氣，生了兒子，以後最多也就是個姨娘，有什麽了不起，還能大過咱們姑娘。”晴雪也憤憤的道。

原來他在自己這裏讨不到好處，找玉玲珑去了。常媚兒暗暗的笑了笑，“只是她不明着對我不敬就行了，至于人家臉上得意，你們也管得着嗎？”

“哎呀，我的大姑娘，你怎麽這麽傻呢，這明顯是這兩天你跟姑爺鬧別扭，才讓她鑽了空子。這才只不過一晚，她就這樣得意，這要是她肚子争氣，生下個兒子，将來還不知怎麽得瑟呢。”

“她得瑟就得瑟呗，你還能擋住人家生兒子。”常媚兒才不管她生不生兒子，反正她也沒想在這個家安身，她只想報了仇，然後找個地方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芳雲與睛雪對望了一眼，看來姑娘還真是有些拎不清。

其實一個女人，哪有不嫉妒的？只不過媚兒的心并沒有放在顧泓遠身上，所以就沒什麽感覺罷了。上一世，顧淩遠偶爾到通房那裏去一次，常媚兒表面上雖是一副大度的樣子，可是背地裏，她的心痛的都快要碎了。過後，即使顧淩遠回到了自己房中，她的心情也會郁悶好幾天。後來顧淩遠将兩個通房打發了出去，從那時起，常媚兒的一顆心真正的全部都系在了顧淩遠的身上。

玉玲珑本來心情高漲，可是過了幾天，看顧泓遠雖說對少夫人冷淡了，可是對自己也沒見有多熱情。并且顧泓遠大多數日子還是睡在東屋的，慢慢的她的得意勁也下去了。前一陣子，大郎說是有時回來晚了，怕吵着了少夫人，所以叫她收拾了裏邊的耳房。她雖然知道平時顧泓遠睡外屋，常媚兒睡裏屋，可是她也不會天真的相信二人不會晚上到一處去。玉玲珑想自己總不能就這樣坐着，等機會砸到自己頭上，機會是要自己找的。

其實經過與顧泓遠這些日子的相處，常媚兒對他的印象也有了改變，總覺得他與上世差了很多，都不像是一個人。這次自己做出那樣的事，他也沒把自己怎樣，常媚兒雖然對自己說，大概是他還沒有得到自己的身子，還是不死心，所以才留着自己吧。可她也知道事情并不是這麽簡單的，自己現在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要真是不顧自己的意願，自己一個弱女子那裏會是他的對手。

常媚兒現在有些看不清他了。不過他不來招惹自己，她自然也不會主動找他。所以這一陣子，常媚兒與顧泓遠都有把對方當做透明人的意思。期間嫂子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派人來叫媚兒。媚兒就回了一趟娘家，看看父親、哥哥嫂子，還有自己的小侄子。反正周夫人不在家，也沒人挑自己的刺，所以她索性在家多住了一些日子。

日子轉眼前到了十一月末，年前顧泓遠要到京中去拜見皇上，禀報州中事務。這本來是顧仲正的職責，可是他身體不好，這幾年都是讓顧泓遠代勞的。顧仲正以前不愛去雲靈山，嫌那裏太過安靜，只是今年在那裏住着，倒發現自己的咳疾減輕了不少，所以就一直住着了。現在顧泓遠要去京城了，顧仲正擔心二兒子挑不起一個州的擔子，再說也快過年了，所以就帶着周夫人一起回來了。

顧父一行人回來後，顧泓遠收拾了行李帶了十幾個随從走了，走時都沒有向常媚兒告別。這些常媚兒倒不太在意，可是她真的希望周夫人永遠不要回來才好。她回來了，自己的苦日子又要來了。可是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只能是忍着了。

在這個家中，雖說自己與顧泓遠關系并不好，可是自己好歹是他的娘子，自己如果出了什麽事，他總是一個靠山。可是現在他不在家，周夫人又厭惡自己，就是沒事她還想找自己的事，要是自己做出什麽下藥這類的事，萬一要是被發現了連個給自己說話的人都沒有。所以她老老實實的誦着經，每日小心的伺候着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