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游山

“聽說西興縣,嗯,就是你們的鄰縣,有一個村子,家廟的房椽上藏着一條大蛇,住了好幾年,都沒有人知道。只是村中經常會丢小孩、雞狗等物。

有一天晚上,大蛇出來找吃的,被地上的一把刀子劃傷了肚子,爬不上柱子,才被人發現了。這蛇足足有水桶那麽粗,十幾丈長,沒準再過幾年都要成精了。整個村子的人都來打這條蛇,才将它打死。後來人們爬上房椽一看,上面堆着許多的白骨。

就是去年的事,你聽說過嗎?”顧泓遠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雙手,繪聲繪色的說着。

常媚兒聽了,心中滲得慌,只覺後耳根子處好像有嘶嘶的聲音。她最怕那種滑膩膩,軟綿綿的東西了。

她懷疑顧泓遠是故意的,雖然她心中默念:“這屋子我都住了十幾年了,絕對沒有蛇,絕對沒有。”可是還是不自覺的頭皮發麻,“我沒聽說過,你亂編的吧?”

“我怎麽會亂編呢?這事兒當時很是轟動,西興縣都報到州裏了。我還曾批了一些錢幫他們重修家廟呢。”顧泓遠說的無比的篤定。

“我困了,先睡了。”常媚兒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在小床上躺了下來,被子還在顧泓遠身旁,常媚兒索性連被子也沒蓋。

“過來睡吧,一個人睡在門口又冷又怕的。”

“有什麽怕的,我以前都是一個人睡的。”常媚兒不為所動。她是怕蛇,可是她更怕他。上一世的那一夜,給她留下的傷痛太深了,不論是身還是心。她現在一想起夫妻之間的那種事,就渾身僵硬,手也控制不住的輕微發抖。

顧泓遠也不勉強她,只是将被子給她 拿了過來,替她蓋上,說了句別着涼了。

前半夜,常媚兒的一顆心一直提着,耳朵也一直支楞着。直到後半夜才漸漸睡去,早上自然起來遲了。不過在自己家中,自然不會有人說她。

有顧泓遠在,常家一大家子人都是一起吃飯。只有嫂子因為要照看孩子,沒有過來。

“這裏的後山上有不少野兔,景色也不錯,姑爺沒事可以去玩一玩。打打獵什麽的。”常世祥怕顧泓遠在此無聊,提議道。

顧泓遠向岳父點了點頭,看向常媚兒:“娘子想去玩嗎?”

常媚兒聽了心中雀躍,她早就想去了。以前自己總是纏着哥哥帶自己去後山玩,可哥哥說父親不許,從來都不帶她。

她忙不跌的點頭,“當然想去了。”

“好,那我們一會兒就去玩。”顧泓遠嘴角含笑,很是寵溺的說了一句。

顧父看女兒與女婿感情如此和樂,心情大好。

顧泓遠帶了幾名侍衛,幫常媚兒挑了一匹小紅馬。

常媚兒看別人騎馬的飒爽英礀,早就很是羨慕,她一直也想騎一次,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實現。今天終于能試一試了,只覺新奇的緊。

顧泓遠幫她牽着馬,常媚兒往馬上爬。雖是特意挑的個子小一些的馬,可是常媚兒是第一次騎,不得要領,試了幾下都沒能上去。

顧泓遠站在一旁一派閑适的笑着,看她實在上不去,說了句“真笨”,伸手輕輕一托她的臀,将她送上了馬。然後自己也一縱身上了馬,與常媚兒并騎,慢悠悠的出了常府後門,向後山進發。幾名侍衛只遠遠的跟在後面。

冬日的山野,草木枯黃,即使是常青樹,葉子也是耷拉着,無精打采的樣子。可是常媚兒卻看着每一顆樹,每一株草都那麽的鮮活。常媚兒是第一次騎馬,有一點緊張,不過這并不影響她的快樂心情,她緊緊抓着缰繩,一臉的興奮,涼風吹在臉上,也不覺得冷。

放眼望去,山林空寂悠遠,蔚藍的晴空中飄着幾朵淡淡的雲朵。一陣風過,枯黃的幹草發出刷刷的細細聲響,林中不時傳來鳥雀叽叽喳喳的叫聲。路旁偶爾會有野雞拖着長長的尾巴,撲楞着翅膀飛入林中,想是被馬蹄聲所驚。

在冬日暖陽的照耀下,常媚兒只覺從嫁人以來,一直提着的心,懸着的膽,全部散在了這冬日的野外,心情一派潇散自然。要是能如此簡單快樂的度過一生,那該有多好,只可惜也就是偷得這一日的清閑罷了,一回到顧家,又将面對猜忌、刁難,甚至是陷害。

常媚兒騎在馬上,一邊看着天上飛過的一群鳥兒,一邊神游天外。卻不防路旁茂密的枯草中突然竄出了一只獐子,慌不擇路的從常媚兒的馬前掠過。

那小紅馬吓的一下子就驚了,撒開四蹄向前狂奔。常媚兒一個沒坐穩,一下子被甩的一半身子滑落了下來,她慌亂中伸手拽住了馬鬃,一只腳還套在馬蹬中。

自己的馬鬃被抓着,小紅馬更是驚慌,一邊跑一邊不停的搖頭擺尾,想要将背上的人甩下來。常媚兒只覺如騰雲駕霧一般向前飛馳,随着馬不停的搖晃,她手上的力氣也在漸漸的消失,眼看就要抓不住了,常媚兒臉色都吓的白了。

顧泓遠一看顧,也是臉色突變,大驚失色,奔馬的速度如此之快,如果掉下去,被馬蹄踐踏,後果将不堪設想。

“媚兒,別怕,抓緊了,我馬上來接你。”顧泓遠一邊大聲喝着,撫慰她,一邊飛馬趕了上去。他的馬是自己一直随身所騎的寶馬,速度自然不俗,一眨眼就追上了小紅馬。他傾身一探,拉住了小紅馬的缰繩,用力一扽,竟然将小紅馬硬生生的拉住了。

小紅馬長嘶一聲,停了下來,顧泓遠飛身下馬,一伸手将常媚兒的抱在了懷中。只是她的一只腳卻依然套在馬蹬中。顧泓遠小心的将她的腳 拿了出來,後面的侍衛也趕過來了,顧泓遠打了一個手勢,叫他們不必過來。

顧泓遠打橫抱起了她,常媚兒驚魂未定的說了句,“我沒事了,放我下來吧。”

顧泓遠并不答話,徑直的抱着她走到路旁,将她放在了一叢枯黃而柔軟的蓬草之上,蹲下-身子就去脫常媚兒的白色鹿皮小靴。

“你幹什麽?”常媚兒有些驚慌的向後縮了縮腳。

“我看一下有沒有扭傷筋骨。”

“我真的沒事,不用看了。”

顧泓遠有些不耐,伸手抓過了常媚兒的腳,握的牢牢地,另一只手三兩下脫下了她的靴襪。白嫩嫩的腳暴露在了冬日的冷風中,常媚兒的腳趾不禁微微的蜷起。

顧泓遠将她的腳托了起來,仔細的揉揉捏捏,檢查了一番,确實沒有受傷,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卻又有些舍不得放下了,這溫涼柔滑的感覺,觸手只覺柔若無骨。他兩只手将她的腳一起握住,搓弄,撫摸。一只手漸漸的順着腳腳踝向上游走。

常媚兒一開始以為他在替自己檢查,雖有些羞澀,卻也強自忍着,可是他的手越來越不老實,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借機沾便宜。

她氣惱得伸腳一踢,顧泓遠沒提防,一下子被她踢得坐在了枯草上。他擡頭一看常媚兒,只見她氣鼓鼓的嘟着小嘴,微紅着臉低着頭,一雙水波似的眼睛偷偷的望向自己,像是一只怯怯的小貓。

顧泓遠坐在地上,雖有些狼狽,心中卻是愉悅,他爽朗的哈哈一笑,驚的林中的鳥展翅飛去。

常媚兒匆匆的穿上了靴襪站了起來。剛才受了驚吓,她有些不敢騎馬了,可是她也不想就此回去,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你會打獵嗎?”

顧泓遠扯了扯嘴角,對她的問題有些不屑一顧。他走到馬旁,從背囊中 拿了弓箭。彎弓搭箭,嗖的一聲,羽箭挾風,一只野兔應聲而倒。

“哇,好厲害!”常媚兒瞪大了眼睛,拍手叫好,“我可以去 拿嗎?”

“嗯,去吧。”顧泓遠對她的誇獎很是受用。

常媚兒剛将兔子撿了回了,顧泓遠又發現了目标,嗖的一下,又是一箭射中,常媚兒又歡跳着跑過去 拿。這山上的野獸不少,一會功夫,就打到了三個山雞,四只野兔。

常媚兒穿得挺厚,來回一跑動,臉上有些微微的發汗,皮膚,眉眼都是像是被水潤過了一樣,明豔靈動。

這樣的她,是如此的鮮活耀眼,如陽春三月迎風盛放的桃花,顧泓遠只覺如沐春風,日子都是暖洋洋的,讓人舒心。

“想爬山嗎?咱們帶上這些獵物,到山上去烤着吃,怎麽樣?”顧泓遠目光深邃的望向常媚兒。

常媚兒一聽,更是高興,今日雖出了點小意外,不過外面确實很好玩。“嗯,當然想去了,我還沒有在外面烤過肉吃呢。”

她小臉含笑,暫時忘記了一切的煩惱,笑的滿樹花開。

“那一會兒可不要喊累啊,走吧。”顧泓遠上前去拉常媚兒的手,她早笑嘻嘻的跑到前面去了。

侍衛們收拾起了獵物,遠遠的跟在後面。

山不高,其實也就是個小丘陵,只是周圍都是平地,這丘陵也就被當地人稱為山了。

常媚兒一開始走的很輕快,不過爬到了半山腰時,就已是氣喘籲籲,兩腿發軟,再也走不動了。見路邊有一塊大石頭,她一下子就坐了上去。“歇一會兒再走吧。”

“這就累啦?來,我背你上去。”顧泓遠的發稍随風輕揚,俊臉含笑,如陽光般溫暖耀眼。

如果沒有上一世,那麽能遇上這樣的男子,常媚兒想,那必定會覺得甜如蜜,美如夢吧。自己的一顆心只怕會深深的陷在他的身上,再也收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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